夜半,宋慈被鬧醒了。
春分拿開了落地的細紗燈罩,把燈撥亮了,又取了水來服侍宋慈喝下潤嗓。
“怎麼了,現在才什麼時辰,外邊怎有些鬧騰?”
宮嬤嬤立在一旁,拿着一件大衣裳,道:“是悠然苑那邊出事兒了。”
宋慈一頓:“怎麼?”
“白姨娘被刺了。”
宋慈瞪大眼:“我沒聽錯吧,她怎麼被刺了,誰動的手?”
“是白姨娘身邊那個霜露,江福來查到了霜露那邊,着人去拿那丫頭的時候,那丫頭狗急跳牆,白姨娘被她挾持了,這裡中了一刀。”宮嬤嬤指了指腹部。
宋慈氣笑了:“江福來是怎麼辦的事,拿個丫頭,還能叫人把人給傷着了?”
宮嬤嬤道:“因是下夜,且又是內院,去拿人的是府中刑堂的幾個教嚴媽媽。”
宋慈自動消音了。
京中世家,多有設置自己的規矩,刑堂什麼的,也會處罰,用以處罰家中弟子或下人,宋家也不例外。
宋家的刑堂宋慈沒去見識過,但卻知道,裡面供養了幾個受過培養的刑罰媽媽和監事,專門審訊探子奸細和用的。
而叫教嚴媽媽去,還不是爲了避嫌,男女大防嘛。
“那幾個媽媽也拿不住一個丫頭?”
“當時霜露就在白姨娘身邊。”
宋慈皺眉,道:“江福來怎麼說?”
宮嬤嬤道:“江福來正在院外,太夫人可要見?”
見,肯定是要見的,這個中是些什麼內幕,宋慈肯定要知道。
“讓他來稟吧,我一個老婆子也沒啥要避嫌的,服侍我穿衣。”
宮嬤嬤向春分點了個頭,便走了出去。
宋慈走出正廳才坐下,
江福來就跟着宮嬤嬤進了門,這一進門便是跪下磕頭行大禮。
“你年歲也不小了,就不用跪來跪去了,起身回話吧。”
江福來很是恭謹地道:“打擾了太夫人安眠,是奴才辦事不利之故。”
“虛的不說了,是怎麼個回事?”
“奴才查到了白姨娘身邊的霜露,從她如何出府,又如何拿到了痘症病患的衣物和污物,再染了三老爺的衣物和……”
宋慈打斷他:“慢着,你確定是霜露做的?”
“數天前她出府,門房皆有記錄和人證。”
宋慈皺眉:“她此舉所爲何?”
“明面是爲報復白姨娘。 ”江福來道:“沈姨娘入府後,白姨娘心有不岔,對霜露多有打罵,霜露是懷恨在心,故而想暗害五少爺。四少爺,卻是遭了無妄之災。”
“明面?”宋慈捉住了字眼。
江福來沉默了一會:“霜露怕是夏氏餘孽安插再我們府中的細作。”
宋慈咳了起來,不是,如今的細作是買一送一的不成,咋哪哪都有什麼餘孽的細作?
“那霜露呢,該不會是伏誅了吧?”
江福來點頭:“在刺傷白姨娘後,她就咬舌自盡了。”
宋慈一擊掌:“這就對了,死無對證纔是對的。是不是細作倒先另當並論,你說你這纔多久,就查得這麼順溜了,像不像有人提前就準備好了證據鏈?眼下這人沒了,就是死無對證,像不像斷尾求生呢?”
江福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