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被白初薇問得一愣,又不由打量起她來,語態忽而變得恭敬起來:“姐姐也是天神?”
白初薇倒是沒撒謊,十分乾脆地搖頭,她是被狗系統坑過來的,什麼天神她不清楚。
小孩從未遇見過這般奇怪的女子,天上神仙打架她不跑,這還不傻?
擡頭看了看,小孩眼中滿是畏懼,手裡拿着一張弓,順着面前的草叢小路預備下山去。
他走了十來米,忍不住回頭看向白初薇:“這位姐姐,你不一起下山嗎?等會兒天黑了,可冷了。”
白初薇也擡頭看了眼天,十個火紅的太陽努力散發着濃濃的熱量,她渾身像是在被火烤一般,汗水不受控制地流下來。晚上冷?她心裡不由猜測起來,這白天巨熱,晚上又冷?什麼鬼天氣。
她極其容易分辨對方是善意還是惡意,打量着遠處的孩童,沉思一二便乾脆跟了上去。
“姐姐叫什麼?我叫阿土。”那小孩邊走邊說,還時不時注意着四周。
“白初薇。”
白初薇反問道:“你是不是和別人走散了?不敢下山?”
阿土古銅色的面龐上浮現出一抹紅霞,極其不好意思,支吾了兩聲沒回答。
白初薇忍不住想笑,不管是什麼時代的小孩,到底也只是個孩子而已。
阿土兀自說起來:“這山是太陽神君的屬地,有時候能在這山裡撿到靈果,不過山裡兇獸很多,我們都是組織隊伍一同前來。”
白初薇瞥了眼他空空如也的獸皮包,估計他是毫無收穫。
這一路下山,白初薇的確聽到了不少動物窸窣的聲音,一側的阿土緊張至極,卻等到走到山腳都未曾正面撞上那些他口中的兇獸。
阿土滿臉疑惑,不由用手撓了撓黑色碎髮道:“好生奇怪,以往來神山撿靈果總要遇上些兇獸,爲何這次沒有?”他就是膽子小,生怕撞上那些兇獸,這纔想和這個白姐姐一起下去,也好有個照應。
他想不明白,憨厚一笑:“估計是我們這回運氣好。”
阿土四處看了看,沒看到他同行之人,於是就邀請白初薇一起先回城。
白初薇來了興趣,她的歷史成績很不錯,對於各個朝代都有所瞭解,唯獨這個神朝還真是一無所知,秉承着看看的想法,白初薇答應一同進城。
而且聽這阿土的意思,晚上會非常冷。在荒郊野外肯定沒有在城裡好過日子。
兩人下山之後,順着土路走了一個小時,她纔剛剛看到遠處的土牆建築。
“白姐姐是什麼身份?”阿土問道。
“什麼什麼身份?”
阿土記得抓耳撓腮:“就是身份呀,神明、王上、祭祀、王公貴族家的小姐、平民,還是……奴隸?”
白初薇心裡嘖了一聲,這地方還有奴隸啊?奴隸制。狗系統把她投放的時間可真好呵。
奴隸制下的奴隸,那就不被當做人,牲口都不如。
白初薇不動聲色反問:“那你是什麼身份?”
阿土猶豫,好不容易小聲道:“流民。”
流民,介於平民與奴隸之間的一種身份,不上不下。
阿土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白初薇的面色,竟未生出鄙夷之色。以往那些平民若是知道他們是流民,都會甩臉就走,生怕沾上他們這些流民的污穢之氣。
白初薇沒說,她是個連身份都沒的人。
二人進城,阿土又鼓起勇氣說道:“我們原來是平民,只是被王上徵兵作戰之時打了敗仗,王上對此很惱怒,剝奪了我們平民的身份和房舍,不過我們都很努力,希望能夠重新獲得平民身份。”
白初薇聽得心裡無限感慨,這地方階l級制l度是不是太森嚴了點?
她現在可是個黑戶啊。
白初薇又在心裡喊了幾聲系統,那狗系統除了不斷重複“正在維修中”就沒有別的新鮮詞彙,宛如卡機。
神朝這地方,人神共存,階級森嚴,身穿是極其危險的事情。不過若是靈魂穿越成了奴隸也挺慘。估計到時她得奮起反抗,好好的現代寵文得被她帶歪成征戰建城邦文。
“白姐姐,你沒地方去的話,要不……跟我們暫住吧?”阿土提議道。
白初薇來了興趣,“你們不是被狗王剝奪了房舍嗎?”
阿土一頭霧水,“狗王?”
“就是你們的王上。”
阿土嚇得臉色煞白,恨不得捂住她的嘴。“不可這麼說王上,否則會沒了性命!”
白初薇嘖了聲,笑了聲沒應和。
“我們住在白狐神廟裡。”阿土道。
阿土帶着她朝神廟的方向走去,款款而談道:“我們村的人都信奉白狐,聽聞諸天萬神裡第一祭祀就是狐族族長,所以我們在神廟裡能有個安身之所。”
五千多年前的神朝規矩森嚴,然而卻讓普通平民信仰自由,有人信奉狐神,有人信奉光明,王上對此沒有過多要求。
白初薇沒說,她可啥都不信,也不知能不能進去。
走進白狐神廟裡,腳下都是土磚鋪成的小路,遙遙一望就能看到裡面的狐狸神像,供奉着瓜果蔬菜,門口還有人正在跪拜。
白初薇有些想笑,不知道狐狸最喜歡吃的是肉嗎?好歹供奉點**。
不過她擡頭看了眼那天上的十個太陽沉默了一會兒,這天氣太大,來點雞也得臭了。
“白姐姐,我們挨着我住吧。”阿土提議着,拉着她去了角落裡的一個稻草堆,還要替她又去外面抱一些回來。
她也不好總讓一個小孩幫她做事,自己去抱了些。阿土看着她懷裡的稻草,頓時着急了:“白姐姐,你這點稻草不夠的,晚上肯定會凍死。我再去抱些來。”
阿土看着白初薇那姣好的面容,冰肌雪膚,手指纖纖,哪裡像是平民奴隸?連這點常事都沒有,總像是貴族小姐。
阿土立刻去外面抱稻草,這些稻草是一些心善的貴族贈送的,每日份都不夠得靠搶的。
“阿土,你的份已經拿了,憑什麼還搶?”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一臉凶煞,把他懷中的稻草搶了,還把阿土推倒在地,質問道。
“虎哥,我……我姐姐也要的。還有你那些也有我的一份……”阿土磕破了皮,也不在乎忙從地上爬起來道。
只有他們才清楚,晚上會有多難熬。
白天再熱,至少可以脫l衣,可以下河沐浴,然而夜裡太冷了,他們不是天神,沒有禦寒之物,會被生生凍死的!
這些稻草就是救命的必需品!
那男孩眼神陰鷙地打量着面無表情走來的白初薇,“她是你什麼姐姐?”
阿土心裡慌張,忙道:“我,我姐姐也是信奉白狐神的,所以就來神廟。”
白初薇擡腳就踹在那男孩的膕窩,虎子痛得一聲哀嚎跪在了地上,白初薇語氣冷淡:“推人受傷,我踹你一腳很公平。”
虎子從地上爬起來,想要罵人卻看到這個白衣少女,除去髮絲有些凌亂,無一不是乾淨,像是貴族小姐。涌到喉嚨處的髒話被生生嚥了下去,把稻草留下灰溜溜走了。
白初薇心裡驚歎,這神朝果真階級森嚴,平民哪裡敢跟貴族動手?思想幾乎根深蒂固。狗系統害人不淺!
白初薇抱起那些稻草,拉過阿土回到原來的位置,阿土興高采烈把稻草鋪好。
他們晚上是不吃飯的,一天吃一頓餓不死就成了。
到了傍晚那十個太陽逐漸下山,這是白初薇第一次感受到神朝的夜晚,氣溫在不斷地下降,再下降。
四周像是凝成了一層寒霜般,冷得徹骨。
白初薇和阿土各自躺在稻草上,白初薇冷得在心裡不斷叫系統,狗系統把她弄來五千多年前,這麼嚴重的bug至少得給點補償吧?
【滴,系統檢測到嚴重bug,正在維修中。】
白初薇心裡暗罵,除了這句話就沒別的了嗎?
她坐起身,她的視力比普通人好很多,在晚上也能看得清楚,她看到那阿土冷得哆嗦,脣煞白煞白的。
她環顧四周,不少睡在稻草上的流民也是這樣。
這還是在神廟裡面,若是在外面或是在山裡,白初薇覺得她肯定得凍僵。
她剛纔注意過,只有貴族平民才能進入神廟的裡面,而其他人只配跪在殿外跪拜,就連晚上休息也只能在外面。
裡面肯定比外面要暖和點。不過她不指望阿土這小孩敢跟她進去,反而可能還會引起不小的騷動,有些思想是改變不了的,更何況是五千多年前的時代。她敢就行了。
她乾脆起身,強忍着寒意把那些稻草全部都鋪到阿土身上,小心翼翼地朝神廟裡面走去,裡面的白狐神像足足有七八米之高,媚氣之中又帶着一絲威嚴。
白初薇心裡冷笑,一個神像而已,豈能比血肉之軀的性命重要?住的房舍比阿土還好。
白初薇看着上面的供果問道:“你若真是神,就應該庇佑信奉你的子民,我今晚信奉你一晚,這果子給我吃一個可以嗎?”
三秒之後,白初薇拿過上面的水果:“好的,你默認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