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翦戰天輕輕酌這杯中的酒水,看着雲逐月耍酒瘋,她的酒品還真不怎麼樣,不過和上次相比,她口中的這些句子,怎麼忽然多了一點傷感和愁緒?剛纔她不是還很高興嗎?
“月兒?你不高興?”手舞足蹈的雲逐月經過翦戰天身邊的時候,被他扣住了手腕。
雲逐月歪着頭,臉上浮現着淡淡的紅暈,眼睛的目光早已經變的朦朧。仔細的看着翦戰天,忽然往他懷裡一撲,把臉靠在他的胸膛,像只小貓一樣蹭了蹭:“師父,爲什麼不要我?”
翦戰天愣了愣,這個“要”字,理解的範圍可大可小,他不確定,雲逐月到底說的是什麼。
“師父,其實我很好養的,我可以自己賺錢,自己找藥材,我還會賭石。師父不要趕我走,就算您成婚了也別趕我走好嗎?我會聽話的。”雲逐月趴在他的懷裡,擡起頭,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面滿滿的都是渴望。
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可能連翦戰天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失落,他明白了,雲逐月所謂的不要她是什麼意思了。
翦戰天微微低頭,讓雲逐月能看清楚他的眸子:“月兒,爲師怎麼會不要你,你忘了,你和爲師還有一個約定嗎?”
聽到翦戰天說不會不要自己的話,雲逐月忽而笑了,美麗的小臉上是她清醒的時候不會有的乾淨到極致的笑容。
但隨即有有些迷惑的歪頭想了想,眨着大眼睛問道:“又是約定,師父是這樣,南軒夜也是這樣,總是和我要什麼約定,我不記得了。”
聽雲逐月說完,翦戰天漆黑的眸子神色不變,聲音卻帶了絲絲的誘惑:“月兒,你喜歡爲師,還是喜歡南軒夜?”
“當然是師父啊,師父對我好,比爸爸對我都好。”雲逐月笑嘻嘻的給出了選擇,沒有絲毫的猶豫。
翦戰天的眸中卻是驚喜還沒來得及升起,就已經化爲了失落,片刻後又歸爲平靜,他記得雲逐月說過,爸爸就是父親的意思,在她心中,真的只有師父如父?
雲逐月小手伸出,忽然摸上了翦戰天的面具,柔弱無骨的小手在銀質的面具上輕輕地摩挲着:“師父,真的好想看你的臉。”
“那就看吧。”沒有任何的遲疑,翦戰天的語氣淡淡,眸子卻分外的柔和。
雲逐月卻搖了搖頭,臉上的紅暈便的更加的濃郁:“纔不上當,你說了摘了你的面具要選擇的,我不想死,也不想嫁給你。”
“爲什麼,嫁給師父不好嗎?”翦戰天擡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雲逐月的臉頰,聲音中帶着濃濃的誘惑。
雲逐月歪着頭想了一下,笑道:“因爲已經有人要嫁給師父了啊,我不要做小三。”
翦戰天漆黑的眸子中流光微閃,這個答案,可以理解爲她不是因爲不喜歡自己而拒絕嗎?心情,似乎愉悅了不少。
“師父,你自己摘面具給我看好不好?”雲逐月撒嬌的開口,心裡彷彿有貓爪子在撓着一樣,平時壓抑的渴望,在醉酒後全部釋放了出來。
翦戰天的指腹依舊
輕輕地在雲逐月的臉上摩挲,潔白如玉的手指劃過她泛着紅暈的臉頰,此刻的她很聽話,像只需要愛撫的小貓,緩緩開口:“爲什麼,一定要看爲師的臉?”
“因爲夢,和師父好像好像。”雲逐月黑白分明的眼睛滿是迷濛的神采。
夢中也會夢到他?雲逐月的話顯然取悅了翦戰天,下一刻,修長的手指一勾,那幾乎從不離開臉頰的面具就落了下來,伴隨着面具落下的軌跡,一張絕美的面孔浮現出來,雲逐月擡起的眼睛就那麼頓住了……
美,很美,太美了!美的讓雲逐月幾乎忘了呼吸!
肌膚雪白,如縹緲峰上乾淨的冰雪,長眉輕掃,如驚鴻一筆。一雙鳳眸幽如深潭,流轉着勾魂奪魄的光。整個人如千年寒冰上盛開的一朵雪蓮,遺世獨立而又帶着一抹驚豔衆人的風流。
和南軒夜像,卻又有些不像,倒是,和夢中那人更像一些。
也不知是咋了,雲逐月伸出小手,在那如畫的眉目上輕輕撫過,低語道:“師父,你長得真好看,可惜已經名花有主了。”
翦戰天聽得一頭黑線,輕輕地捧起她的臉,驚豔衆生的臉上慢慢的都是寵溺:“傻瓜,要嫁給師父人不就是你嗎?從你四歲摘下師父的面具,到十五歲及笄,月兒,爲師終於等你長大了。”
翦戰天的語氣,帶着一絲微微的感慨,和他活過的歲月相比,這十來年簡直不值一提,可是對於他來說,卻是十來年從未有過的感受。
對於雲逐月,他用了從未用過的心,就好像在培養一株名花,他在等她長大,卻又害怕被中途出現的人採摘走,爲此,他不惜對自己的弟子們嚴厲,不惜,隱瞞了她還活着的消息……
雲逐月的雙眼開始迷離,師父到底是不是南軒夜,爲什麼他臉上的表情這麼寵溺?這些疑問還沒來得及問出口,翦戰天就微微低頭,濃重的陰影朝雲逐月覆蓋而下,封住了雲逐月的紅脣。
吻很溫柔,輕輕地,柔柔地,雲逐月一陣暈眩,然後傻呵呵呵的一笑:“我就說嘛,原來這還是在夢裡……”
然後眼睛一閉,徹底的睡了過去。
有些不捨的在她的脣瓣上流連了片刻,翦戰天起身,將雲逐月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牀榻上,然後替她脫了外衣,蓋上雲被。
看雲逐月毫無防備的睡相,絕美的臉上露出一個魅惑衆生的笑容,伸手捏了捏雲逐月臉上的肉:“你終於長大了,以後若再敢那麼誘惑師父,爲師可就不會客氣了。”
這時,睡夢中的雲逐月伸手打開翦戰天的手,嘟囔了一句:“師父,別鬧。”
“呵呵……”翦戰天終於低低的笑出聲來,他記得以前她喝醉了,會下意識的叫哪個“元朗”,現在,他算是成功的代替了那個元朗的位置嗎?也不枉費他故意將燕朗派出去執行四海任務了。
從沒想過,他翦戰天也有這麼一天,爲了一個女人和自己的徒弟吃醋,還利用身份將她的桃花硬生生的掰斷。不過,他不後悔,只是做認準的事情而已,無論什麼手段他都敢用!
雲逐月的睡相也不好,很快胳膊就從被子裡甩了出來,翦戰天細心的替她掖掖被角。
“小……魚兒……”雲逐
月忽然呢喃的一句,讓翦戰天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神色有些複雜的看向雲逐月。
她和她什麼關係?是她嗎?
手指輕輕地描畫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一世的事情早就是過眼雲煙,她那樣決絕的死了,他也……
是啊,那一場悲劇讓她徹底的消失了,她怎麼可能會是她?就如,他也不再是那個在輪迴中痛苦過的人一樣。
最後,翦戰天輕輕嘆息了一聲,然後用近乎誓言的聲音開口:“月兒,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那些前塵往事的對錯都已經是過眼雲煙。這一世,爲師的眼中只有你一人,絕不負你……”
陷入熟睡的雲逐月嚶嚀了一聲,翻了個身,臉上帶着笑容,饜足的蹭了蹭,似乎做了一個美夢。
翦戰天也微微一笑,忽然眉頭一皺,目光也變得凌厲,手掌一揮,臉上又被面具覆蓋,下一刻,就已經消失在了雲逐月的房內。
幽若谷的花園外,墨白正不斷的踱步,和平時超然世外的穩重樣子完全不一樣,臉上帶着一抹焦急,不斷的朝建築內張望,恨不得去將師父給抓出來。
可是他知道,幽若谷是師父的禁地,誰也不能隨意進入,就連顏夕聖女,也不能踏進一步。
“刷!”
翦戰天的影子陡然出現,墨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快步上前:“師父,顏夕聖女舊病復發,病情又加重了!”
翦戰天皺眉,一如既往的淡然聲音:“這月的丹藥出問題了?”
“師父,您知道的,聖女的身體已經等不得了,這些年都是靠藥材叼着,上一次若是能得到鳳凰神藥的話……”
翦戰天眸光幽沉:“墨白,你是在怪爲師?”
墨白陡然發覺自己失言,那一次搶奪鳳凰神藥失敗,師父回來的時候傷的有多重只有他知道的最清楚,整整閉關了一年才完全恢復。
“師父恕罪,聖女現在的狀況危機,弟子一時情急纔會口不擇言。”
只是墨白不知道,鳳凰神藥並沒有被別人搶走,翦戰天的傷的確是拜那人所賜,可加重卻是因爲他不顧身體狀況強行幫雲逐月疏通鳳凰神藥的藥性所致。
翦戰天沉沉的看了一眼墨白,這個徒弟跟他的時間最長,他的心思他清楚,沒有責怪他,而是淡淡的開口:“先過去看看再說吧。”
墨白松了口氣,這麼多年師父對所有人都淡淡的,只有對顏夕聖女有些不同,他們都以爲師父是喜歡顏夕聖女的,可是自從小師妹出現以後……
把心一橫,明知道有可能觸怒翦戰天,還是開口了:“師父,那個還沒有準備好嗎?聖女的身體真的等不了了。”
翦戰天目光陡然一寒:“墨白,你是在教爲師如何決定嗎?”
迎上翦戰天凌厲的目光,墨白似豁出去了一般道:“師父,哪個辦法當初是您提出來的,也是您給聖女的許諾!”
翦戰天的目光越來越幽深,似乎在醞釀着暴風驟雨,卻陡然一閃:“神骨的事情,你有沒有告訴顏夕?”
墨白心中一跳,雖然沒有回答,可是眼中的神色卻說明了一切,他,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