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徒雨得知陸錚要去米國,她臉上浮現出一抹擔憂之色,委婉勸說道:“陸錚你應該好好考慮,如果他們知道你是陸大哥的兒子,你的處境會很危險。”
陸錚深吸一口氣,臉上的各類情緒歸於平靜,緩緩說道:“我是陸乘風的兒子,就算那邊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他一闖!”
少年的話並不響亮,卻蘊含着一股一往無前的決心和破釜沉舟的氣勢。
看着少年那依舊帶着一絲稚氣的面孔,司徒雨的眼前漸漸模糊,少年的身影似乎與某個身影重疊到了一起。
這和他不顧一切,誓死要替妻子報仇的那一幕多麼相像。
但馬上她就醒悟過來,陸錚是陸大哥的唯一血脈,陸大哥肯定不希望他受到半點傷害,有些失聲喊道:“不行,你不能去米國!”
陸錚淡淡看了司徒雨一眼:“我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
這一刻,陸錚變了,如果說以前他是一把帶鞘的寶劍,偶爾出鞘傷人,那麼此刻就是一柄無鞘的寶劍,鋒芒畢露,隨時都有可能將他的敵人斬於劍下。
司徒雨知道,她已經無法阻止眼前這個少年,因爲她阻止不了。
三日後,安頓好一切的陸錚隨同司徒雨一起踏上了前往米國的飛機。
米國,洛杉磯唐人街,洪門分堂。
忠義廳中,分堂高層齊聚一堂。
身爲堂主的司徒星居於首位,身穿一襲黑色長衫,渾身都透出一股儒雅氣息,很難讓人相信,他會是一個幫會的堂主。
坐在司徒星左首的是個三十歲出頭,身着西裝革履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眼神略顯陰翳的男子。
他叫司徒伯庸,來自洪門總部,他這次來到洛杉磯的目的,明面上是爲了化解分堂和野狗幫的爭鬥,實際上是爲了奪權。
坐在司徒星右首的則是一名頭髮花白,體型略顯富態的老人,但他的一雙眼睛卻格外的囧囧有神,他是洪門的老人,二十歲加入洪門,如今已有四十五年。
他有個“醉獅”的綽號,極其鍾愛杯中物,每次戰鬥他必定喝上一碗白酒,酒後,他的戰鬥力遠遠高於平時。
這幾十年中,他爲洛杉磯分堂立下了赫赫功勞,雖然他只是副堂主,但他的威信卻比司徒星還高。
“司徒星我需要你給總部一個解釋,爲什麼要和野狗幫開戰!”司徒伯庸突然發難,冷聲質問司徒星:“你應該知道野狗幫的背後是誰,就因爲你的魯莽行爲,我們洪門的生意在這段時間遭到很大的打擊,整整損失了兩億多,如果你今天不給出個合理解釋,我有理由向總部建議,撤掉你洛杉磯分堂堂主的職位!”
面對來勢洶洶的司徒伯庸,司徒星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複雜之色。
米國洪門由他曾祖司徒堂美創建,已有百餘年曆史,現在已壯大成爲全球華人世界第一幫會。
正所謂勢力越是強大,內部爭鬥就越發劇烈,如今洪門掌權的是他父親司徒孔明。
而司徒伯庸則是他二叔司徒孔樂的兒子。
二叔司徒孔樂因爲當年爭奪洪門掌門之位失敗,與他父親司徒孔明生出間隙,時刻都想將自己大哥拉下來,坐上掌門的位置。
因此這些年,他的二叔處處與他父親作對,正是如此,這次他與野狗幫發生衝突,二叔連忙抓住機會,急不可耐派出他兒子司徒伯庸前來奪權。
其實在洪門中,除了處處與他父親作對的二叔外,還存在着另外的幾方勢力,他們都是有野心的人。
父親和他都不願意與二叔爭鬥,免得便宜了外人,處處忍讓,沒想到二叔卻是越來越過份。
想到這裡,他內心一嘆,緩緩說道:“與野狗幫的衝突都是因我而起,我願意承擔所有責任。”
聞言,司徒伯庸眼中一亮,嘴角不由浮現出一抹冷笑,暗道“司徒星啊司徒星,我就知道你改不掉那自負的臭毛病,既然如此,我樂意成全你!”
就在這時,一名分堂高層豁然起身,言辭激動道:“堂主,你何必將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明明是野狗幫欺人太甚!”
另一名分堂高層跟着起身,大聲道:“不錯!這事不能怪堂主,再說,與那該死的野狗幫幹仗也有我老陶的份!要治堂主的罪,就先問我老陶的罪吧!”
接着,分堂的其他高層幾乎都表態,願意與司徒星共同承擔責任,唯獨德高望重的醉師獅沒有表態。
司徒伯庸淡淡的掃了眼神情激動的分堂高層,似是不屑,最後,他的目光集中到了醉獅鄒克敵身上。
終於。
醉獅鄒克敵的聲音響起:“我們洪門能在米國屹立這麼多年不倒,不僅僅靠的是血氣之勇,還有妥協與退讓。
我們沒有必要爲了陸乘風一個外人繼續和野狼幫死磕,這樣不止會讓分堂的兄弟流血喪命,更會遭來摩根家族的打擊報復,我建議和野狼幫和談!”
聽到鄒克敵的話,面無表情的司徒星雙眼中陡然迸射出一股凌厲之色,但很快就沉寂了下去。
至於分堂的高層們大部分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鄒克敵話中明面上沒有指責堂主司徒星的意思,但實際上卻責怪司徒星爲了陸乘風讓門內兄弟流血喪命。
一時,大半的分堂高層都露出了猶豫之色,只有區區四人依舊面色堅決,表示願意與司徒星共進退。
看到啞火的分堂高層,司徒伯庸得意的笑了,向司徒星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無話可說。”
“那好,既然如此我馬上向總部彙報,撤掉你洛杉磯分堂堂主的職位。”
話音一落,司徒伯庸傲然起身,昂首闊步走出忠義廳。
醉獅鄒克敵隨之起身離去。
“哎!”
一名分堂高層發出一聲嘆息離去,接着,衆人紛紛起身,最後只有四名分堂高層留下。
“堂主,你爲什麼要將責任推到自己身上,那司徒伯庸有什麼資格罷免你的職位?”一名分堂高層憤憤不平道。
司徒星擺擺手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見此,四名高層只能無奈離去。
直到廳內只剩下司徒星一人,他臉上才露出一絲疲憊與痛苦,喃喃道:“陸兄弟也不知道你現在是生是死,我司徒星沒用啊!”
經過二十多個小時的飛行,陸錚和司徒雨終於抵擋洛杉磯,並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唐人街而去。
司徒雨悄悄打量了眼表情平靜如水,卻在過去二十多個小時一句話未說的少年身上,有些心痛,在心中自語道:“陸大哥不要怪我,我真的無法阻止他!”
看着窗外流逝的風景,陸錚心底涌出一股悲憤,母親還沒找到,老爸卻又失蹤生死不知,但在下一刻,他內心涌出一股瘋狂殺意:“野狗幫,摩根家族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陸錚,我們到了。”司徒雨的響起。
陸錚收起心緒下車,目光落在兩扇帶着古味兒的銅門上。
“這是我們洪門分堂的堂口,你初到米國,人生地不熟,就先住在我們洪門吧!”司徒雨輕聲說道。
“我們進去吧!”
陸錚點點頭。
二人剛走進大門,就有四名中年男子陰沉着臉迎面走來。
其中一人看到司徒雨不由雙眼微亮,快步上前,急切道:“小雨妹子你終於回來了,快去勸勸堂主吧。”
“陶大哥我哥怎麼了?”司徒雨問道,眸子中閃過擔憂之色。
“哎!”陶榮深深一嘆,神情浮現出惱怒之色:“因爲陸師傅的事,咱們一直與野狗幫在幹仗,死傷了不少兄弟,結果被總部的人知道了,如今總部派人來問罪,要撤掉堂主的職位,對了,總部派來的是司徒伯庸!”
聞言,司徒雨一張臉變得冷若冰霜,哼聲道:“肯定又是二叔在背後搗鬼,不行,我要去勸勸哥不能讓他們得逞,對了,這是陸師傅的兒子,你們幫我照看下,我去見我哥!”
二人交談內容雖不多,但陸錚卻聽出,司徒星因爲他父親被洪門總部問罪,冰冷的內心稍稍一暖。
話音一落,司徒雨飛快離去。
而得知陸錚是陸師傅兒子的陶榮四人則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他們雖然和陸師傅認識才區區數月,但對他卻是又敬又佩。
下一刻,陶榮爽朗向陸錚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我叫陶榮,如果你不嫌棄就叫我一聲陶伯伯。”
“陸錚見過陶伯伯!”陸錚微微欠身道。
見狀,陶榮不由笑道:“果然不愧是陸師傅的兒子,生得一表人才啊。”隨即他親熱的拍了陸錚肩膀,指着另外三人介紹道:“來,阿錚我替你介紹下,這是林中林叔叔,這位是周安周叔叔,這位柳奎柳伯伯。”
陸錚一一行禮,三人都露出了親切的笑容,並對陸錚一番誇讚。
互相認識後,陶榮對他越發的親近,說道:“走阿錚,同我們去喝上幾杯!”
還沒等陸錚答應,一名神色焦急的青年衝了進來,以看到陶榮四人,連忙喊道:“陶大哥不好了,野狗幫的人又來唐人街找麻煩了!”
一聽到野狗幫的名字,陶榮四人面色皆是一沉,眼眸中有怒火閃爍。
而陸錚聽到野狗幫的名字,體內澎湃的殺機幾乎壓抑不住,快要透體而出。
下一刻,陶榮沉聲道:“老柳你馬上去通知堂主,林中周安你們隨我走!”
“好!”柳奎連忙轉身向裡面衝去,而剛剛邁出兩步的陶榮忽然想起陸錚,扭頭對他道:“阿錚,你先在這裡等着,等我們幹敗野狗幫那幫狗日的,再來找你喝酒!”
陸錚搖搖頭,神情堅決道:“不,我和你們一起去!”
陶榮一愣,隨即讚賞道:“好,虎父無犬子,那你就跟我們一起去,不過,等會打起來你儘量不要離開我身邊,不然我無法照顧到你。”
陸錚沒有辯解,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