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自滾滾濃煙中猛然躥出,圍在倉庫大門附近的馬仔們嚇得紛紛驚呼躲避,但沒人敢輕易開槍,怕誤傷了車上的慄先生。夏少校駕車衝出人羣,開出一段距離後突然剎車了,沒熄火,手持衝鋒槍開門下車,槍口對這夜空猛掃了一梭子,大聲衝追來的人羣喝道:“都站住,把馬彪交出來就放了你們老大,不然馬上打死他!”
人羣停止前進,一箇中年男人挺身而出,看樣子像是管事的,神色冷靜地對夏少校說:“馬彪已經跑了,你先放了我們老闆,我保證天亮之前把他抓回來交給你。”
夏少校搖頭道:“我不相信你,一命換一命!”
中年男人目光突然變得異常冷厲,傲然道:“你自信能從這裡逃出去嗎!”
夏少校用同樣的眼神回敬他,針鋒相對地說:“你自信能留的住我嗎!是不是想借刀殺人自己當老大呀!”
這招離間計用得真妙,堵得中年男人無話可說,強行救人的辦法是不行了,只好忍氣吞聲地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夏少校說:“給你24小時,明晚這個時候到城西的亂葬崗換人,找不到馬彪就準備給你們老大收屍吧!”
“等等……”中年男人還想細問,但夏少校卻飛快地鑽回駕駛室,立即開車朝大門方向駛去,用慄先生作人質誰敢阻攔,乖乖地開門放行。
轎車加速開出貨場,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高挑女人回到大煙館已經是午後了,實在沒有心情吃飯,便直接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去裡,並吩咐店裡的夥計沒事別打攪她。昨晚慄先生被抓走後,她立可就開始想法掙脫繩索的束縛,無奈夏少校是個中高手,綁得非常結實牢固,單靠個人的力量很難弄開。她奮力滾下牀,用頭撞倒臥室內的花瓶架,想通過響聲來引起附近保鏢的注意,可等了好久也不見有人來,只好自己想辦法了。她在黑暗中摸到一塊鋒利的花瓶碎片,用力地切割手上的繩索,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才弄斷。
她跑出慄先生居住的獨院,發現他的五名貼身保鏢全死了,驚懼之下便大聲呼救起來。慄府大管家得知慄先生被人劫持後,馬上組織人手趕往城南的貨場營救,可趕到是貨場已然變成了一片火海。貨場裡的中年男人是慄先生的親信,他連夜審問了高挑女人和小丫鬟,沒放過任何細節,但是卻毫無線索。第二天午飯前,高挑女人才獲准離開了慄府。
推開自己房間的門,高挑女人毫無戒心地邁步而入,反手將房門關好插牢。她蹬掉腳上的高根鞋,赤足走到客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涼白開,痛快地潤潤那乾澀的喉嚨。剛放下空玻璃杯,她眼神一動,霍然轉身,立時看到馬彪正站在身後不遠處像狼一樣盯着她。
“啊!”高挑女人驚得雙手捂住胸口,臉色發白,好一會才恢復正常,立刻罵道:“你想嚇死我呀!連個屁都不放一個!”
馬彪不理女人的罵聲,沉聲問道:“他們是不是在找我?”
高挑女人點點頭,“準備用你去換慄先生,今晚在城西的亂葬崗。你還是趕快逃出太原城吧,再耽擱就危險了!”
“我爲什麼要逃,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出城一準沒命!”
“那你打算怎麼辦,老躲着也不是辦法呀!”
“這太原城裡不知有多少人盼着慄先生早死呢!城北的董老大就是一個,等過了今晚我就去投靠他,看誰還敢要我的命!”
“萬一慄先生要是不死呢?”
“他死定了!就算姓夏的不殺他,自己人也會幹掉他,想坐他位子的人太多了,機會難得!”
“看不出你到是挺聰明的,”高挑女人不得不承認馬彪的分析很有道理,“平時幹嘛要裝出一副蠢笨的樣子呀!”
“槍打出頭鳥,”馬彪陰陰一笑,“麻老六和慄先生就是最好的例子!”
高挑女人含笑走到馬彪身前,“那我以後就靠馬爺照應了!”
馬彪一把攬住高挑女人的纖腰,貪婪地親吻那光滑白皙的臉蛋兒,“從今往後你就是我馬彪的女人了,先陪我上牀樂一樂!”
話音未落,他就急不可耐地去扒女人的衣服。
高挑女人奮力掙扎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這心情,快放開我!”
馬彪繼續不管不顧地扒扯女人的衣服,淫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過了今晚,我就要魚躍龍門,飛黃騰達了!”
破門聲驚醒了馬彪,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抓槍,可惜晚了一不,四五個身強力壯的漢子一擁而上將他死死按住,動彈不得。高挑女人也醒了,一看這場面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放她離開慄府原來是個圈套,目的是引馬彪現身。她一言不發地起身縮牀角,拉過棉被遮住**。
在貨場露過面的中年男子走到馬彪面前,眼睛像錐子一樣盯着他說:“你跑得可真夠快的,小時候攆過兔子吧!”
馬彪尷尬地笑笑,”坤哥,我本想睡醒了就去找您,沒成想您卻親自來了,真是抱歉啊!”
坤哥冷笑道:“等你來找我,恐怕頭髮都白了!廢話少說,今晚跟我去換慄先生,事情是因你而起的,你必須要爲此事作個了斷!”
“我去,我去,”馬彪大聲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能連累慄先生!坤哥您先讓我去召集一些兄弟來,今晚不但要就出慄先生,還要把那個該死的夏少校碎屍萬段!”
坤哥哂道:“不敢麻煩您,我們有的是人手,你只要帶着腦袋去就行了!”
說完,他命令手下將馬彪捆好帶走,看都不看高挑女人一眼,完全當她不存在。
房間的門被重新關好,門外派了看守。高挑女人呆呆地坐在牀上,如果今晚慄先生不死,那麼等待她的將是最殘酷的懲罰:被**致死!
今晚的月亮迷離恍惚,總給人一種看不清的感覺。虎子曾聽老人們說這叫作兇月,是不詳之兆。他手持衝鋒槍藏身於黑暗中,幽幽的磷火在無主的墳塋間忽明忽滅地閃動着,氣氛格外詭異。轎車停在山崗之上,隱約可以看到裡面坐着兩個人,而且車中還有微弱的亮光在晃動,可能是夏少校在抽菸,他可真沉得住氣啊!
夏少校以前肯定來過亂葬崗,挑這個地方換人質太合適了,不但地形開闊,進退自如,而且還有很強的心理威懾力,誰願意大晚上來墳地裡轉悠呢,有點風吹草動準嚇個半死!
虎子是第一次用衝鋒槍,白天找了個僻靜地兒打了幾百發子彈,感覺挺不錯,用這玩意殺鬼子絕對痛快!他今晚負責支援夏少校,如果一切順自然是皆大歡喜,要是一言不和動起手來,自己正好試試新槍,先殺他個人仰馬翻再說!
慄先生是太原城裡的黑道老大,這樣一個響噹噹的頭面人物,竟被他和夏少校像猴子一樣耍來耍去,不氣瘋了纔怪呢!今晚這事肯定不會善了,馬彪也不會乖乖地前來送死,又是一場惡戰啊!
雖說慄先生的手下也是中國人,可他們所做的事卻是在幫小鬼禍害自己的同胞,這些人渣要是沒有報應,那好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
除惡務盡,絕不手軟!
遠處傳來汽車的轟鳴聲,一排排車燈正飛速向亂葬崗靠近,對手終於來了!
車隊逐漸臨近,開始沿着荒廢的土路爬上山崗,一共有五輛轎車,裡面坐滿了。虎子不再盯着車隊,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身前這一片亂墳堆上,慄先生的馬仔們肯定會從這裡摸上山崗來,發起突然襲擊殺死夏少校,車隊只是個幌子而已。
離慄先生的專車還有二十米,車隊戛然而止,車燈雪亮刺目,擾亂人的視覺。夏少校也打開車前大燈回照,雙方對峙上了。不久,對方第一輛車打開車門,坤哥從車裡鑽出來,盯着慄先生的專車看了一會,隨後高聲衝前方喊道:“馬彪我帶來了,咱們開始交換吧!”
夏少校也開門下車,衝鋒槍斜指地面呈45度,準備隨時應付突發事件。他吐掉嘴裡的菸頭,表情平靜地說:“他人在那兒?”
坤哥卻道:“我要先看到慄先生!”
夏少校毫不退讓地說:“先看馬彪!”
坤哥知道這樣爭執下去毫無意義,畢竟慄先生是在人家手上,由對方掌握主動權。他冷靜地朝身後揮揮手,當即有兩名手下下車打開後備箱,伸手從裡面拽出一個人來,押着他走到車燈前,讓夏少校仔細看清楚。瞧身材確實像馬彪,但卻瞅不清相貌,夏少校心裡也吃不準,便大聲說道:“讓他說兩句話聽聽!”
馬彪實在忍不住,這簡直就是把自己當猴耍,立即破口大罵道:“我日你們的奶奶,要殺就殺,老子作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果然是馬彪!夏少校殺機怒涌,準備當場就擊斃他,如果一旦用慄先生來交換,他和虎子就要面對無休無止追殺。他剛要開槍射擊,坤哥卻突然命令手下把馬彪拖進黑暗中,良機頓失。
坤哥看着夏少校說:“慄先生呢?你不會言而無信吧!”
夏少校當然不會對這些人講什麼信用,可是現在就動手,又擔心馬彪再次趁亂逃跑,暫且讓他多活一會吧!他一言不發地打開後車門,將慄先生拖下車來,用槍逼着他往前走,直到坤哥能看清爲止。
看到慄先生一副狼狽不堪的的模樣,坤哥急切地問道:“老闆,您沒事吧?”
慄先生搖搖頭,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沒事,貨場怎麼樣了?”
坤哥嘆口氣道:“火勢太大,沒能保住,全燒光了。”
慄先生心疼的直想哭,那可是他半生的心血啊,就這樣付之一炬了,損失無法估量。
他真想馬上就活剝了夏少校!
夏少校可不願聽兩人閒扯淡,當即說道:“兩位有什麼話回家再說,換人吧!”
坤哥立刻回答道:“好,你說怎麼換?”
夏少校說:“讓他們兩個各自走過來,任何人也不能上前,也不能開槍!”
“行!”坤哥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夏少校的要求,隨後命令手下放開馬彪,但沒有解開他被反綁的雙手,示意他自己走過去。坤哥決定先確保慄先生的安全,然後不怕夏少校和馬彪能飛上天去,他在亂葬崗附近佈置了上百人,今晚一定要幹掉夏少校,從沒有讓敢如此戲弄他們兄弟。
殊不知夏少校也也有自己的打算,他這樣換人的目的就是想把慄先生和馬彪一起幹掉,殺馬彪是爲了老桂和敏的安全,而殺慄先生確是爲了那些被鴉片害得家破人亡的冤魂!
慄先生比馬彪更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