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華裝飾天宇,密密麻麻的星辰如同細碎的流沙一般流淌在天際,閃閃發亮。
雷昊一行人也吃完白蓮準備好的美味晚餐,各自回房調息,此刻,雷昊手捏法印,盤膝坐在牀榻之下,周身靈氣滾滾,體內流淌的藥力在功法的煉化之下,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修復着他體內的創傷。
遽然,雷昊雙眸猛然睜開,晴朗的雙眸之中,紫色的電芒抹過,盯着前方,嘴角勾起一道莫名的笑意,沉聲道:“出來吧!”
話音落下,屋內再次陷入了沉寂,雷昊再次笑道:“還害羞了?你不是來兌現諾言的嗎?”
“咻……”一道黑芒陡然襲來,雷昊宛如早有準備一般,一掌揮出,雷霆呼嘯,將黑芒震飛,哐啷一聲脆響,黑色的小刀落在地上,旋即,一道黑色身影至那黑芒掠出的方向緩緩浮現,宛如黑夜中的幽靈一般,無聲無息。
“這麼慌着來找我,看來你這人雖然怪了些,還是很守信的!”雷昊盯着那籠罩在黑袍下的身影,咧嘴一笑,白晃晃的牙齒在月光下閃爍。
“你,確定,要看?”影無痕那空谷幽蘭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怎麼?你不會是要反悔吧!”雷昊微微一笑,道:“快點吧!我都等不及了,學院傳聞中最爲神秘的一人,到底長啥樣,真是好奇,快點!”
略顯昏暗的房間中,影無痕的身軀不可察覺的顫動了下,再次沉默了許久,旋即伸出那宛如柔荑般潔白如玉的右手,將面紗從左邊眼角徐徐拉下。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雙宛如秋水般的黑色眸子,與常人不同的是,她的雙眼中,那黑色的瞳孔,要更加的深邃、黑暗,宛如神秘的黑洞,神秘悠遠。
此刻,長長的睫毛眨動下,這雙黑色的眸子之中,帶着些許的畏懼與那彷彿與生俱來冷酷淡漠。
見到這雙眼的一刻,雷昊的心不知爲何,像是被針扎一般,刺痛了一下,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她的人生,到底發生過什麼?
接下來,彷彿如雷昊所預料的一般,瓊鼻挺秀、紅脣潤澤、貝齒如玉,絕美的容顏如夢如幻,當真如同洛神臨世一般,讓得雷昊都忍不住呆滯。
然而,當她徹底取下那黑色面紗的瞬間,雷昊瞬間驚醒,腦海中那絕美的幻想瞬間破碎,就彷彿一件絕美的玉器上被劃上一道刻痕一般,影無痕那宛如羊脂暖玉的右邊臉蛋之上,有着一道至眼角延伸到嘴角的疤痕,極爲不協調。
這一道疤痕,很明顯不是天生的,是被利器所劃。
“這是誰幹的!”雷昊一字一句怒吼出聲,心中不知爲何,熊熊怒火躥升,忍不住站起身來,臉色陰沉的走了過去。
他也不知道爲何會發火,是對她的遭遇感到憐惜?還是對那破壞這如同完美藝術品一般容顏的人感到憤怒?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的他,就像是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怒火滔天!
影無痕彷彿對雷昊的行爲很是疑惑與震驚,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發火,驚訝的雙眸愣神的盯着走近的他,直到雷昊走到身前,纔不習慣的將臉向右偏了一些,伸出手將那道疤痕捂住,低下頭,嬌軀微微顫動,不敢看眼前的男子。
見面前的佳人這種模樣,雷昊心中又是一陣陣刺痛,按理來說,雷昊與眼前的女子也不算熟,甚至可以說是陌生,然而不知爲何,看着眼前的少女,雷昊就不自禁的想起當年自己天賦丟失的那幾年的種種磨難,甚至是前世獨自一人的種種辛酸,沒來由的便是生出憐惜之意。
雷昊忍不住伸出手,按住眼前少女的雙肩,感覺到她身軀顫抖了一瞬,柔聲道:“轉過來,看着我!”
影無痕嬌軀再次一顫,不知怎麼的,順從的緩緩轉過頭,美眸盯着雷昊的深邃的雙眸,目光有些閃躲。
“你又不醜,爲何要這般遮掩!”雷昊擡起右手,緩緩將她捂住疤痕的玉手拿下,撫摸着她如同暖玉般細膩的皮膚,大拇指輕輕摩擦着那道長長的疤痕。
“真……真的?”影無痕停半空中的玉手一抖,水靈靈的大眼睛中,晶瑩閃爍,凝視着雷昊的雙眼,帶着無盡的期許之色。
“真的!”雷昊認真的點頭,正色道:“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但是在我心裡,你的模樣不醜,很美!”
“不……不!騙子!”影無痕彷彿想到些什麼,突然尖叫出聲,一把推開雷昊,退後兩步,美眸帶着怒色盯着雷昊。
雷昊愣了愣,心中的疼惜更甚,咬了咬牙,依然柔聲道:“我說的都是認真的,你不信,我可以發誓,以武道心魔發誓!”
說罷,便是舉起三根手指,指向天空,道:“我,雷昊,以武道心魔發誓,如果我剛剛所言有假,就讓我雷昊受萬千心魔所噬……”
募地,一隻玉手伸了過來,捂住了雷昊嘴,將他剩下的誓言堵住,雷昊疑惑的眸光望向眼前的女子。
“不……不用,相信!”影無痕絕美的雙眸有些溼紅,充斥着無盡的激動,表情複雜,言語依舊簡潔,顫聲道:“舞蝶,名字,我的!”
“你的意思是,你的真正名字是舞蝶?”
“蝶兒,叫我,以後!”
“嗯……蝶兒!”雷昊愣愣的點了點頭,隨即笑道:“這個名字纔像是女兒家的名字,好聽多了!”
雷昊傻傻的笑着,卻不知曉,在他知曉這個名字的一刻,他的一生,將會與這個少女緊緊的聯繫在一起。
“你現在的樣子,還真有些習慣,就像是一朵帶刺的玫瑰瞬間變成了嬌柔百合,反差太大了!”雷昊苦笑道。
少女臉一紅,低下頭顫聲道:“對不起,不會了,以後!”
“撲哧!”雷昊忍不住突然笑出聲來,直到笑得肚子都有些痛了,見眼前的女子瞪大着雙眸,氣沖沖的瞪着自己,才憋住了笑意。
“咳咳……”雷昊乾咳了兩聲,整理了一下心情,隨後臉色變得嚴肅,盯着眼前的少女,道:“蝶兒,可以給我說說,這道疤痕,是怎麼來的嗎?”
話音落下,舞蝶突然臉色變得慘白,彷彿是想到一些痛苦的往事,神色變幻,始終沒有言語。
雷昊趕緊上前,將眼前的女子抱緊,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算了,不要再想了,我不問了,以後你願意說,再告訴我,行嗎?”
感覺到懷中舞蝶點了點頭,情緒漸漸平息,雷昊這才放心下來,看來,這個可憐的女人,肯定經歷過一些不堪的往事,才導致她如今的模樣。
許久之後,舞蝶反應過來自己,俏臉頓時紅霞飛昇,急忙一把將雷昊推開,羞澀的看了眼一臉委屈的雷昊,黑影一閃,便是消失在原地。
“這纔像個女人嘛!”雷昊尷尬的摸了摸鼻尖,又站在那愣着想了許久,才轉身坐回牀榻,手印凝結,開始打坐調息。
明月閣,屋頂之上,一襲黑袍罩體的女子,雙手抱着膝蓋,盯着前方懸掛在天際的皎月,眼神飄忽,不知在想些什麼,那足以傾國傾城的容顏,配合那一道長長的疤痕,在月光的映射下,讓得她看上去如同魔鬼與天使的結合,顯得極爲詭異。
“昊!”女子輕輕呢喃出聲,俏臉上流露出一生中都幾乎從未有過的些許笑意,輕輕摸了摸臉上的疤痕,想起之前的畫面,驟然紅暈滿臉,在月光下,那本該極爲不協調的容顏,在此刻卻展現出一種奇異的難以言明的美感。
翌日,一大早,經過一夜調息,精神飽滿的雷昊走出房間,來到餐廳,而柳隨風等人都是已經開始享用。
“大家早啊!”雷昊笑着打了聲招呼,施施然的坐下。
“真是,每一次都是你最慢了!”沈芊芊嘟着嘴埋怨了一句,手中卻是拿過一些早點,放在雷昊面前。
“行了,芊芊,小昊每次都是受傷最重,調息時間長一些,也是應該的!”諸葛晴笑道。
“嘿嘿……!”雷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視線望向坐在諸葛晴身旁的舞蝶,此刻的她,已經再次籠罩在黑袍之下,端坐在那裡,也沒吃東西。
彷彿是感覺到雷昊的視線,舞蝶不自然的扭了扭腦袋,心臟卻是忍不住的加快了跳動,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在心底滋生。
“吃一些吧!雖然到了我們這種修爲的武者,這些東西吃不吃也無所謂,但是那樣的人生,未免有些乏味!”雷昊用手中的筷子夾起一個芙蓉包,放進舞蝶的盤子中。
這一舉動,頓時讓得在場所有人都是瞬間像是被定格一般,張大着嘴,甚至連口中的食物都來不及吞下,驚異的眸光看向雷昊與影無痕兩人。
舞蝶也是愣了下,立刻低下腦袋,桌子下的手慌亂的捏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吃啊!很香的!”雷昊像是沒感覺到氣氛的怪異一般,自顧自的拿起一個包子便開始啃。
“嗯!”舞蝶這才細弱蚊聲的應了一聲,拿起盤子中的包子,掀開面紗,紅脣輕啓,咬了一口,感覺心裡暖暖的、甜甜的,很舒服。
“哼!吃吃吃,吃死你!”沈芊芊桌子下的手,氣憤的狠狠掐了一些雷昊腰間的軟肉,濃濃的醋意瀰漫開來。
雖然不知道雷昊與她發生過什麼,但是這種情況,傻子也看得出來,昨夜兩人之間肯定發生了一些事情,再聯想到兩人在戰臺上的交易,沈芊芊的心立刻不舒服了。
雷昊吃痛,慘叫一聲,這才反應過來,感激拿起一些食物討好這個醋罈子,許久之後,才讓沈芊芊不再生氣,卻沒發現,在一旁還有一個女人幽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