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浸於一種莫明的悲哀裡,不知不覺間馬車就已經到了雷神教的總部所在地。車伕是她花錢僱傭的,見她還沒有下車的意思,便提醒道,“小姐,已經到了!”
若耶這纔回過神來,掀開簾子一看,才知道已經到了奉天城白虎大街七號。從車上下來後,淡淡地對車伕說,“這輛車送你了,就當作工錢吧!”
車伕本是鐵爐城外一處農家的漢子,雖然生性純樸憨厚,但也知道這一輛馬車價值不菲,當下駭然道,“小姐,我,我不能收!”
若耶顯得很疲倦,連話都不想多說,“收下了吧,拿回去變賣了貼補家用……”說完,轉身就朝懸掛着‘雷神教’大匾的大門走去。
新換的侍衛並不認識若耶,立即攔住喝問道,“你是誰?這裡是雷神教總部重地,閒人不得擅闖!”
聽着這話,若耶怎麼感覺都有點官府的作派。難不成朗士元身兼兩職之後,把雷神教也當成了一個官府衙門不成?連這些護教的武士都是滿身的官氣!“我是若耶!”略微有些氣的若耶臉色一寒,攔路的侍衛一驚,他倒不是被若耶的名字嚇住了,而是被若耶的氣勢,一呆之下,若耶已經走了進去,心有餘悸的他對同伴交待了兩句便忙進去向今天當值的護衛頭領稟告。
若耶徑直來到正事堂,看到天晴正與一班雷神教高層開會,她也不好打斷,便走進了偏廳去。偏廳的侍者立即認出了若耶,驚訝得嘴巴張得老大,“若,若主?”
若耶點了點頭,隨便撿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說,“教宗大人呢?”
侍者立即恭敬地侍立一旁,答道,“稟若主,教宗大人在監察委員會理事,大約要明天早上纔會回來!”
若耶嗯了一聲說,“他倒是勤政!”說完,便怔怔地發呆,侍者也不敢問太多,忙下去招呼茶水等物,又向正在開會的天晴報告了若耶回來的事情,驚得天晴忙不迭地結束了會議,趕來見若耶。
“若主!”天晴是楊平的首席侍從,身份地位都不低,見到若耶後,還是以謹見教宗的禮儀拜見,然後才說,“您怎麼回來了?雷子呢?”
若耶擡起頭來,看着面帶驚慌之色的天晴說,“雷子受了點傷,暫時不能回來!坐吧,教裡最近一切都好?”
天晴一聽楊平果真是受了傷,而且已經不能回來,想必傷勢比傳說中更加嚴重,臉色就越發的難看,“教裡一切都好……若主,雷子的傷要緊嗎?他爲什麼不回來養傷?”
從光明帝國流傳過來的消息稱,楊平欲強行奪回河源,在光明帝國首都馬塞克斯的教皇宮掀起了一場驚天大戰,但被教廷的聖堂武士給打成重傷,目前已經性命垂危,想來不久於人世了。這個版本在市井之間流傳得更是神乎其神,簡直堪比一本最炫麗的奇幻小說,畢竟大半個教皇宮被毀、馬塞克斯地裂、天使降臨等現象都是光明帝國百姓所親見,想掩飾都不可能,越是這樣,普通百姓才傳得越發的精彩,精彩到讓人不敢相信的程度。
若耶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或許不要緊的!”聽了這話,天晴的心都沉到了底。連一直跟在楊平身邊的若耶都不知道他的傷到底要不要緊,看來真的像傳言裡那樣,楊平必然命不久矣。想想吧,教廷不但出動了聖堂武士,甚至連降臨天使都請來了,區區一個凡人,縱然本事再強大,又如何能與神明抗衡呢?可是,在天晴等人心中,楊平已經不是普通的凡人,而是堪比神明一般的聖人,他們絕不相信楊平會死,即使受了傷,要不了多久就會好起來,然後又會帶着他們一起戰鬥。
看着天晴蒼白的臉色,若耶這才知道天晴在擔心什麼,她淺淺地一笑說,“你放心,雷子沒什麼大礙,只是中了點毒,有點麻煩吧了!”
看見若耶還能笑得出來,天晴多少鬆了口氣,強笑道,“原來是這樣,那就難怪了……若主這次回來是有要事?”
若耶點了點頭說,“是的,我要見教宗大人,煩你稟報一下!”
天晴說,“好的,我馬上派人去稟報教宗大人!”
二人正聊着,侍者進來稟報,楊之義在外求見。若耶以爲這位主管教裡外務的俠客還在外面遊走,知道他也回來了,心下一喜道,“好的,有請!”
楊之義一進來,來不及客套,行了個簡單的禮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問,“若主,雷子呢,爲什麼沒有一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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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耶將剛纔的話說了一遍,楊之義同樣鬆了口氣,不無譏屑地說道,“光明教廷一向自詡光明正大,沒想到對於用毒也有這麼高深的研究,哼!”
若耶當然知道下毒的不是光明教廷的人,而是戰神阿爾弗瑞達的神侍德爾摩斯,這位掌管着暗殺與毒藥的神明——一開始,她駭然於楊平怎麼會得罪了德爾摩斯,現在,她一直擔心楊平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解除身中的劇毒。下毒的是神明,不是普通的人類呀!
見天晴和楊之義都在,若耶問道,“羅先生可在?”
天晴點頭說,“在的,沒有特別重要事情的情況下,羅先生一般不會外出!”
“嗯,明天上午我要召開一個重要的會議,天晴、之義,還有羅先生,你們都一起參加吧!”若耶說。
楊之義問道,“很重要麼?”他是一個最煩會議的人,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從來不想參加這種扯皮的會議。
若耶點頭說,“是的,還得請教宗大人親自參加!”
楊之義哦了一聲,彷彿悟到了什麼,說道,“好吧,那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明天上午會準時參加會議的。”說完就告辭出去。
楊之義辭出去後,若耶說,“天晴,你通知李永賢,羅先生,要他們明天上午都來參加這個會議,還有,請教宗大人務必抽空參加,這非常重要!”說完之後,她就回自己從前住的那個小院休息了。陳設、佈置都沒有變,侍女還是那些人,看着無比熟悉的環境,若耶卻覺得是那麼的陌生,這或許是因爲心中的那個人已經不在這裡了吧?
接到若耶回來的報告後,朗士元哦了一聲,然後才問,“雷子回來了麼?”
侍從答道,“沒有,只有若主一人回來了!”
朗士元放下手裡的工作再次問道,“雷子的傷勢怎麼樣?要不要緊?若主說了沒有?”
侍者答道,“聽說不要緊,只是中了毒而矣!”
看着面前的一大堆文件,朗士元嘆了氣,“沒事就好……”說着,把沒有忙完的工作交待了一番,就趕回白虎大街七號來見若耶。
剛一回來,就聽說若耶已經休息了,他也不便打擾,便問天晴說,“雷子的情況到底怎麼樣?爲什麼不回來養傷?”
天晴答道,“回教宗大人,若主說,雷子只是中了毒,好象很麻煩,現在去尋找解毒的方法去了,想必不久就會回來!”
朗士元嗯了一聲,看來天晴也不比他知道得更多,隨便說了幾句,又準備回監察委員會去。見他要走,天晴道,“教宗大人,若主讓我轉告你,明天上午她將召開一個相當重要的會議,請你務必駕臨參加!”
朗士元雖然少言寡語,但心地玲瓏剔透,顯然已經悟到楊平有什麼特殊的交待,也不多語,點了點頭就去了。他剛一回到監察委員會辦公室,侍從官就進來稟報,監察委員黃諮有事稟報。
又是這個圓滑的傢伙,朗士元的心裡很是膩味,但他又不得不見,黃諮雖然很討厭,但凡是他交待下去的事情,都辦得特別的漂亮,目前,監察委員會的工作才走上正軌,少了他這類人還真不行呢。所以,煩膩歸煩膩,但還是必須得見的。
黃諮一進來後,行了一個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下屬謹見禮,然後恭敬地說,“主席閣下,我接到興州傳回來的報告,南征光明帝國的先遣隊於陣前公然斬殺俘虜,人數多達百人。這件事影響極其惡劣,必須嚴肅審查!”
“什麼?”朗士元放下才抓起來的魔法筆,臉色非常難看地問道,“這是真的?可有書面報告?”
黃諮這才把那份書面報告遞了上來,朗士元翻開一看,不但證人、證據一應俱全,連當地駐軍、百姓,和蓋亞倫特帝國、光明帝國軍方以及民間的反應都作了一個詳細的記載,可以說,現在的九龍帝國軍隊已經被傳成了‘虎狼之師’,聲譽完全掃地。見影響如此之惡劣,朗士元忍不住罵道,“混蛋,他們怎麼敢?”
黃諮也是一臉的正氣說,“帝國軍法和大陸戰爭公約明文記載,絕不能虐待、屠殺戰俘。先遣隊竟然敢公敢違背軍法和大陸戰爭公約,這簡直就是一種滔天的罪行!”
“黃諮!”朗士元厲聲一喝,嚇得黃諮立即噤若寒蟬,“你,馬上組織一個調查小組,即日趕赴興州調查此事!”
黃諮立即領命而去。
拿起這份報告看了兩眼後,朗士元拿起魔法筆批道:轉南征大營,着即查明此事件之真相,速速報來,以正視聽!批完之後,立即叫來侍從官,讓他轉交南征大營,這才坐下來繼續工作。
朗士元不是笨蛋,黃諮拿來的那份報告有多少水份,他一眼就能分辨清楚。但是,他也知道,陣前殺俘之事肯定屬實,要不然震動絕不會如此的大,現在就要看南征大營那邊怎麼說,如果沒有一個說得過去的交待,恐怕軍隊的聲譽真會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