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個男人對那個苦命的女人是有愧疚的,但卻沒有後悔。這個男人能面對自己的妻子臨死都面不改色,且冷靜地下達了最爲明智的命令。由此可以看得出來,在必要的時候這個男人可以是無情的、甚至是冷酷的。
這個此刻緊緊地摟住自己安心入睡的男人---她的夫君,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她發覺自己越來越看不真切,卻也越陷越深----。*
她很同情那姓任的女子---
然而她跟她一樣都嫁給了同一個男人,同時也愛上了她們的夫君,那個女人的今日或許就是自己的明日,這---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
夫君最近似乎忙得不可開交,清晨匆匆離去,直到深夜方歸,如此起早貪黑的,靜君深怕他的身子吃不消。
現在是秋冬時分,正是進補得時候,於是這天用過午膳後,她就親自挑了幾味藥材到廚房燉了盅參雞湯。
捧着參雞湯來到聚尚軒,輕叩大門,聽到男人那低沉的聲音:“進來!”
她這才推開門舉步了進去,男人果然在忙,他擡頭見來的是她,不由得衝着她一笑,並放下了筆,衝着她招了招手。
靜君聽話地走過去,將燉盅裡的蔘湯倒上一碗,端到他的跟前,男人端起湯,豪爽的一飲而盡。*
她又給他續上一碗,望着帶着濃郁香氣的湯水從盅內一下子將瓷碗注滿,她輕聲問道:“夫君,妾身沒打擾到你吧?”
殷臣望着她低垂着的姣好的臉蛋,隨即伸出食指,用指腹輕輕地劃過她好看的柳眉,說道:“怎麼會,爲夫正想君兒想得緊呢。”
他這露骨的話惹得靜君的臉又是一片嫣紅---。
望着他將參雞湯喝得一滴不剩,靜君心滿意足地將湯碗收拾好,能爲自己所愛的人呈上湯水是幸福的,嘴角隱約的笑意盡顯出她的歡欣。
感染到她的喜悅,將男人一身的疲勞一掃而空。見她將碗收拾好了,殷臣輕拍自己的膝蓋,說道:“來---君兒---坐到爲夫這兒來---。”
靜君不由得一楞,望着他的膝蓋,她紅着臉喃喃說道:“這---這不太好吧。”
男人一挑眉,深邃的雙眸直視着她,片刻後:“過來---”這次是不容抗拒的口吻。
靜君猶豫了片刻,還是舉步走了過去,剛走到男人跟前,男人舉臂一挽,不容她抗拒,輕而易舉地就將她輕盈的身子抱起來摟進懷中。
感覺到臀下是男人的大腿,背後是他灼熱的胸膛。
這親暱的動作令靜君感到一陣的羞赧,然而男人卻理所當然地一手環在她的腰身,另一隻手再度提筆,若無其事地開始辦公。
她不安地坐在他的懷中,時刻戒備着,深怕有人會突然走進來看見自己這副不莊重的模樣---。
男人漸漸地覺察到她的不安,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與她說着話,她的心這漸漸地才安定下來。
秋末的天氣已經有些許的涼意,窩在這溫暖的懷中,靜君漸漸地覺得眼皮沉重,沒多久就靠在他的懷中沉沉地睡了過去---
“雪兒那丫頭最近有沒有來打擾你啊?她要是要你與她一道去騎馬,你可不能去,你不會馬術,跟着她實在太危險了,過幾日吧,待我有空了再慢慢教你---!”
男人一邊書寫着,一邊分心輕聲地與對着她說着話,然而回應他的只是一陣的緘默。
殷臣低下頭,看到她酣睡中的白皙如嬰兒般的臉蛋,嘴角不由得往上揚。
“姑爺,小姐最近經常嗜睡,有時一睡就是好幾個時辰,偶爾還會作惡夢,我看這不大正常---。”奶孃的話盤旋在他的耳邊,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結,變得凝重。就這片刻就睡過去了,看來奶孃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他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臉蛋,喃喃地衝着睡夢中的人兒說道:“君兒,我們還是得請個大夫來看看---”
懷中的人兒似乎被他這輕聲細語吵到了,呢噥了一句,又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下了決心,男人就不再驚擾她,繼續埋頭於公文裡頭。
----------------------------------------
男人高大偉岸的身子立在窗臺,習慣性地負手眺望着窗外。
靜君安安靜靜地倚在牀榻之上,伸出左手讓大夫爲她號脈。
大夫兩指按在她的手腕,讓她感受到自己脈博跳動的聲音,心跳也不由得隨之加快了。許久,大夫擡頭,神色凝重要望着她。
靜君不安地動了動身子,追問道:“大夫,我身體沒怎麼樣吧?”
男人聽到她的聲音,轉過身來,望向這方。
大夫伸手輕輕扶了扶下頷的山羊鬍須,一臉胸有城府的模樣,沉思了片刻才問道:“夫人的月事有多久沒來了?”
靜君聞言不由得一楞,這---好象是來了宥州之後就不曾來過月事?因爲要適應這裡的新環境,自己一時間竟也忘記了這事。
“好象有半把月沒來了---”她不太確定地說道。
大夫點點頭,說道:“這就是了---。”
男人再也受不了這位大夫如此裝腔作勢的模樣,急了,他一把衝上來,問道:“她到底是怎麼了?”
大夫明顯被他這霸道的口吻嚇了一跳,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趕緊向他說明:“夫人嗜睡並不是得了什麼病,老朽爲夫人號肪,號到了喜脈,夫人應該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