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明是一個流浪女子。
靜君與殷雪兩人對看了一眼,隨即拉着手一同大着膽子向那女子走去,可剛走近,就聞到從她身上傳來一陣的惡臭,直薰得兩人都不由得皺起了臉,殷雪趕緊掩鼻側過頭去,卻是再也不願走上前。*
靜君屏住呼吸走到她的跟前,輕輕地喚了一聲:“姑娘---你沒受傷吧?”
原先伏在地上的女人聞言,驟然擡起頭來,衝着她嘻嘻地笑着。
那張臉雖然滿是污垢,但靜君依舊一眼就認了出來,不由得吃驚地喚了一聲:“二孃---”
她這一叫,身後的幾人都不由得齊刷刷地望向那女人。
“啊---真的是二孃。”殷雪的丫環巧丹也第一眼就將人認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被遣回孃家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這般邋遢---”殷雪不解地說道。 ωωω .тт kān .℃o
葉崢華聞言,不由得將那癱倒在地的女人由上下到打量個遍,原來這就是她們口中那個被莊主休了的二夫人。
“怕是她孃家嫌棄她,將她趕了出來了吧?”她不由得說道。
靜君與殷雪聞言,不由得面面相覷---怎麼說也是自家的閨女,會是這樣嗎?
“她只腳受傷了。”巧丹指着她的腳說道。
靜君望過去,果然,那滿是污泥的繡花鞋上,有血跡滲出來。然而這個女人讓她的心中多少有些芥蒂,但見她如此模樣,卻也不忍心一走了之。*
靜君也沒法給她什麼好臉色看,只是淡淡地問道:“你怎麼樣,能起來嗎?---起來吧,你的腳要上藥才行。”
然而戴曉韻卻依舊坐在原地,直衝着她傻笑着,那望着她的眼神似乎並不認得她一般。
靜君不由得暗自一驚,回頭望着殷雪,說道:“殷雪,她怎麼好象神智不太清醒的模樣。”
殷雪也覺得她的神情可疑,一點也不像往日那個尖酸刻薄的女人,她再也顧不上她身上的臭味,衝上前,指着她說道:“喂,戴曉韻,你就別坐在這兒裝瘋弄傻了,趕緊起來,好狗不攔路,起來起來---。”
說着,她竟伸腳踢了她一下。
戴曉韻吃痛,竟抱着腿嗚嗚的哭了起來。
見她這瘋瘋癲癲的模樣,當真不太正常。靜君見殷雪提腳又要往她身上踢去,趕緊上前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道:“別---殷雪,我看她這模樣,瘋瘋癲癲的,已經不是從前的二孃了。”
殷雪疑惑地審視了她片刻,不由得煩惱地說道:“那怎麼辦啊?”
“她是被我們的馬撞傷的,我們不能由得她自生自滅。”
殷雪一驚,說道:“嫂子,你不會是想將她帶回莊裡頭吧,可別忘了她曾對你做過什麼好事,再說了,大哥可是下了命令,從此不讓她踏進殷家莊半步的。”
沉思了片刻,靜君堅定地點點頭,說道:“帶回去吧,就這樣由得她,她會死在這裡的,,你大哥那裡,我會交待的。”
殷雪聞言,不由得氣憤難平地一跺腳,但她畢竟是個善良的姑娘,也做不出那不顧他人生死的事來。沒再說什麼,她只是呶着嘴,氣沖沖地跑到後頭,臨了,衝着靜君說道:“她這麼臭,我可不許她到車廂上面來。”語畢她爬上了車廂,徑自生着悶氣。
靜君知道她心軟了,不由得輕輕一笑,但回頭再望着地上的那個女人,心情頓時又沉重起來,轉頭望着車伕吩咐道:“許叔,她就麻煩你了。”
“是的,夫人。”馬伕片刻不敢耽誤,上前將那瘋瘋癲癲地傻笑着的女人扶到了副駕座上去----
上了車廂,馬車繼續向前駛着,靜君卻再無了心思去編織掛繩,只是靜靜地坐着,一路上心事重重----
方纔車廂內那活躍的氣氛一下子沉寂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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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消息,殷臣匆匆來到汝苑,本欲責備她一頓的,然而在見到她一臉落寞、心事重重的模樣,肚子裡醞釀的怒氣一下子蕩然無存,僅留下一絲的心痛和憐惜。
寬步走上前,從背後將她嬌小的身子緊緊地環在懷中,與她一道望着外頭鮮嫩的翠綠色枝葉。
靜君緩緩地轉過頭來望了他一眼,隨即將自己的頭顱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
兩人靜靜地相擁而立。
良久---
殷臣開口說道:“你怎麼就將她領回來了,難道你不恨她嗎?”
靜君沉默了片刻,沒有說恨,也沒有說不恨,只是說道:“她變成這般模樣,也怪可憐的。”
男人用下頷輕輕地摩擦着她的發頂,喃喃說道:“君兒,別傻了,她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去可憐的。”
她擡頭與他深邃的雙眸對視着:“我知道她不值,但要我任由她自生自滅,我卻做不到。”語畢,她掂起腳跟,將臉緊緊地貼着男人的脖頸處,喃喃說道:“她神智已經不甚清醒了,就由得她吧,嗯?”
男人沒有吱聲,但她知道他算是認同了,於是又說道:“我將她安置在後院的廂房當中,那兒清靜,我平日也少過去,日後讓崢姐一日給她送上三餐,給個溫保那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你喜歡吧,我只是怕你見到她,會想起不開心的事來,影響心情。”男人輕輕地將手扶上她的後腦勺。
“那道坎總是要過去的---”她怔怔地說道,似乎是說是他聽,又似乎在說給自己聽,語畢,一滴淚珠無聲無息地從她的眼眶滾落下來,印在了男人的脖頸處。
男人抱住她腰間的手臂不由得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