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散落一地的佛珠,清淺不禁微微失神了幾分。方纔衆人在告退之際,竹煙經過她身旁時,那女子忽的激動的用雙手死死鉗住她的手臂,用只有兩人可聽到的嗓音開口道:“總有一日,我會全數還給你。”
那女子柔弱的身子瞬間爆發出來的力道甚是驚人,掙的她手中的佛珠都斷了線,一顆一顆的掉落在地,散了一片。
憶起那個曾爲自己下跪求情的溫婉女子,清淺再也無法同眼前這個眸中積鬱了戾氣的女子聯繫起來。
回過神來,大殿內的人已相繼離去。如今只剩連澈,池宋和自己。
她正思慮着是否也退下時,不遠處響起了男人淡淡的嗓音,“退下吧。”
清淺未有多想,朝他福了福身子後,便朝殿門處踏去。
剛行出幾步,她手臂便緊上了一襲力道,隨即教方纔坐於紅木椅上的男人圈入了懷中。
此時,池宋正經過二人身旁,行過禮後,他便出了大殿。原來,這男人是讓池宋退下。
清淺看着身前的男人,輕咬脣瓣。這是要拉着她大眼瞪小眼到何時。
不禁微微掙扎了幾分,連澈擁着她的力道卻是更緊實了些許。既然無法再動彈,她也便不再掙扎,索性由得他去了。
想起新納的伶妃與他方纔最後所說,若三日後,沒有真憑實據,便要將她交由慎刑司處理。
雖然她知道,他不會這樣做。但心中卻仍是有些悶堵,忽的揚起小手,她輕垂上了男人的背脊。
若是單純聽這男人說出的話語,準能氣個半死。但二人在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以後,她開始慢慢有些瞭解他的想法。
就如伶妃,她與那女子並不相熟,僅是在給太后請安時有過一面之緣而已。
可那女子爲何要在玉莞面前出言袒護自己,暗自思慮了很久,除了這男人,她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
輕吸着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氣息,她小手撫上了他的背脊,不過短短一日而已,卻像是分別了許久。
微眯了眼眸,清淺開口道:“今日我見到了伶妃,是個靈秀的女子。”
這話,在連澈的耳中聽來,帶着微酸,脣角凝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他輕笑。
將懷中的女子放開,大掌順着她的手臂滑下,他牽起她的小手,拉着她朝重華殿的內殿行去。
連澈在內殿的軟榻上坐落,而清淺則是教他拉着坐在了他的膝上。
這霸道的男人,清淺撇了撇嘴,無奈的將小手圈上了他的脖頸。
連澈修長的指探上她靈削的鎖骨,輕撫盤恆着。薄脣貼着她的脖頸處,他輕嗅着她身子傾散而出的清幽之氣。
“若下次,你再與別的男人有親暱舉動,朕便將你用鐵鏈鎖在這裡。”
聽得他幽幽道出的話語,清淺調笑道:“若是我和別的男人跑了,你又要如何?”
連澈停下手中動作,有暖熱的氣息緩緩吞吐在她脖頸,“焚天滅世,也會找出你。”他沉幽的嗓音寒戾蝕骨,宛若來自魅魔的地獄。
清淺卻是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你需要看看郎中。”
連澈並未理會,只是繼續道:“今後不準把朕推給別人。”
清淺再度鄙視道:“是你自己翻了伶妃的綠頭牌,搞得好像我逼你似的。”
聽着懷中女子略有憤恨且帶着酸意的話語,連澈甚爲滿意,他輕笑,“朕從未碰過她。”
清淺聞言一怔,瞪大了眸子看着眼前的男人,“怎麼可能,你很早前便納她爲妃了。”
連澈大掌順着她的鎖骨撫至了她的胸前,握上了她的豐盈揉捻着。
見他並不言語,而是開始對自己上下其手。清淺咬了咬脣瓣,她知道這男人是想逃避話題。
宮中已有傳言,說皇帝對這個伶妃極好,吃穿用度都是給予了最好的照顧。
眉間輕輕一蹙,她小手打掉了男人擒在自己胸上的大掌,“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連澈輕嘆,開口道:“原本不打算告訴你的,因她最終會離開這裡。”
聽得此話,清淺愈發的好奇了起來。糾纏着他道了出來,她才知道。原來這女子是他剛登基那會,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的。
七品典儀秦烈之女,由於從小身子嬌弱,便一直隨師傅長年養住在山中。她與連澈的年歲相若。更巧的是,這女子竟是他教習夫子的孫女。
二人兒時曾在宮中見過,後因她常年養住在山中,故早已沒了印象。
那段時日連澈剛登基,朝中局勢被權臣掌控,一切都頗爲不順。而他,則是一名沒有實權的傀儡皇帝。
每每心中鬱結之時,他便會去帝都近郊秋露山的飛天澗放鬆心情。而此處,正好與那女子居住的地方相近。
如此一來二往,二人漸漸便熟識了起來,繼而成了知己。
只是連澈,一直未曾告訴過她自己的真實身份。
後因宮中的一次宴會,二人才相互得知了對方的身份,但因身份差距懸殊,便未透露出二人的關係。
待清淺問及爲何要將她納妃時,連澈這廝竟神神秘秘的應道:“保密。”
她大怒,不想再與這男人說話。然而在八卦精神的驅使下,她還是問了,“她爲何最終會離宮?”
連澈笑道:“因爲她已有深愛的男子,且一直都在等着那人。”
待清淺再次朝永寧宮踏去之時,已是暮色沉沉。
之前在重華殿,當自己問起三日期限之時,他竟回答說,這三日便是三十六個時辰,如今已過去了兩個時辰,若是找不出證據,當真有可能將她交於慎刑司論罪。
聽得此言,她立刻便從他懷中站了起身,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隨即離開了重華殿。
本還暗自揣測,依這男人的辦事風格,必然是有所準備的。
求人不如求己,想起今日在重華殿,她的矛頭直指皇后,太后似極爲不悅。
不知不覺中,清淺便已行至了永寧宮,卻不想在長廊處,竟是冤家路窄的撞見了皇后。
沈如月靜靜的凝着眼前的女子,自昨日在御花園邀請連澈被拒後,她雖離開了,卻未走太遠。
她不知連澈與這女子究竟在說什麼,池宋竟是後來出到了門口站崗。
如今這小皇子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夭亡已是遲早的事。且這莞蓮膏之秘,也終有一日會被揭發出來。
越想,心中便是越發的慌亂。她已有些六神無主。
乘着夜色,她假扮成太監的模樣,連夜出宮去找父親商議對策。
而今日,重華殿之事,果然應證了父親的揣測,連澈確是對蘇清淺動了心思。甚至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比夏竹煙更甚。
他當着滿朝文武百官的面,爲她正名。堂而皇之的將她接進宮中,就是爲了日後納她爲妃而做的準備。
然而姑母竟也對這女子十分喜愛,更是有意讓連澈納她爲妃。
之前得到消息,他已開始着手調查小皇子中毒一事,她便與父親連夜商議。決定翌日便在早朝上由父親向他親自上奏。
爲趕在他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將蘇清淺緝拿定罪處死。即便是最後連澈查出了事件的原委。但也爲時過晚,蘇清淺已死。
之後,她再通過姑母之力,遊說於他。念及親情,他便不會再計較。即使是受罰,也不會太重。
但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蘇清淺竟與夏竹煙幾乎是同時有孕。而連澈爲了保她,竟是那般直言不諱的在羣臣面前道出。
雖然今日暫不能讓那女子下地獄,但只要捱過這三日。她便絕無逃脫的可能。
幸而她早就派人將準備好的凝墨,置入了蘇清淺曾住過的廂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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