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快樂星期五號和米諾斯號交接貨物後,羅津號和勇氣號就一直尾隨着,它們的身邊伴隨着兩艘R級潛艇。
樸容煥坐在羅津號的地圖室裡抽菸。總部已經傳來命令,伺機擊沉目標。
趙俊多次站在甲板上,用高倍望遠鏡觀察遠處的散貨輪。他非常想知道這艘散貨輪的目的地到底是哪裡。
白頭山625部隊的金哲男上校已經完全頹廢,上次的失敗徹底擊倒了他。不僅僅是進攻失利,更糟糕的是在憂鬱的馬洛卡人號上,他的部下驚慌失措的潰敗和投降。臀部還在疼痛,然而讓他更憂心的,是未來的日子。
“趙俊,你說,咱們偉大的祖國怎麼就搞不出高科技呢?什麼武器都落後。”他把行動的失利更多歸結爲技術原因。“大家都很努力啊。”
“很努力?”
“對啊。”
“上校,是努力研究還是努力拍馬?”
金哲男對着大海吐了口唾沫,他無言以對。良久,他才說,“如果總是這樣,可怎麼搞得出高級武器啊。”
“也不是不可以,給你說個笑話。”趙俊不在乎,而且巡邏艇上沒有監聽設備。
“美國有一個研究室正在研製一個新技術X,馬上到進行現場測試的階段了。領袖問下屬,‘美國有個X技術,據說要進行測試了。咱們有沒有這樣的技術?’。‘有的,領袖。’。領袖聽了很高興,‘咱們的研發到什麼階段了?’。‘報告領袖,已經過了上牀階段,馬上要搬進研究室主任的家了。’”
金哲男嘿嘿樂了幾下,很快止住。
“趙俊,你有沒有擔心過自己的前途?”
“上校,幹我這行,在哪個國家都一樣。我們的生活過得都很不錯,從來都是上流水準。國家需要我這種人,拿錢,玩危險遊戲,樂此不疲。你別鄙視我玩世不恭,不玩世不恭,就玩不了這種遊戲。我們駐外,在很多國家待過,而且是長時間待着,孰好孰壞,怎可能不瞭解?但我們選擇爲誰賣命,那是另一個標準的事,是不是?上頭也拿些事情或人來要挾我們。但是,我們知道的情報更要命,不是嗎?誰能要挾誰,還未可知呢。上校,說起來,我比你安全得多。我父親住在平壤,過得很不錯。”
金哲男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嗯。作爲高級軍人的家屬,我父母過得也不錯。在新義州,對面就是中國的丹東。但是,你看看河對面,就知道過得不錯只是和身邊的人比。趙俊,這幾十個年輕孩子,我花了三年時間,把他們訓練得勇猛堅強。但在不可完成的任務面前,誰都懦弱得可笑,他們就這樣消失。那些被俘的孩子,今後的生活會是怎樣?祖國,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上校,您確信他們都想回去?”
上校嘆了口氣。
“上校,您確信自己想回去嗎?”
“趙俊,目標在前面。搶到了,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回去,還能得到獎章和晉升。之前的失利,就只是成功途中的坎坷和波折。然而,搶不到的話……。說實話,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搶不到,那次失利就是終點。我在白頭山625部隊從此不再有榮譽,甚至625部隊的榮耀也會不在。”
趙俊點燃一支菸,遞給上校。
“上校,觀摩過西班牙海軍攻擊一艘商船的過程後,你認爲人民軍在海上有榮譽可言嗎?”
“趙俊,你是見多識廣。西班牙海軍還不算有多強大。我認爲和他們比,我們也會一敗塗地。那美國帝國主義的海軍呢?”
“美軍?先想想南方的海軍吧。”
金哲男自嘲地笑了,“趙俊,你既然對此瞭解的很透徹,怎麼又會死心塌地爲祖國賣命呢?”
“上校,我說了,這是另一個選擇標準。”
趙俊吐了個菸圈,“和一個空前強大的敵人對抗,纔是有趣的事情。上校,你不是也在做嗎?您想想,仔細想想。您真的是爲了保衛祖國,才帶着一百多名年輕孩子到大西洋上進行自殺任務的嗎?上級想得到這個武器,真的是爲了保衛祖國嗎?您的部隊從祖國出發後,爲了不引起注意,分散後再集中。再集中的時候,就沒有少人?”
金哲男上校又嘆了口氣。爲了避免戰士中途潛逃,幾乎都用家屬來做保證。依然有七名戰士無故失蹤,其中中國兩名,新加坡三名,泰國和希臘各一名。
“不,我們都是爲了自己做事的。你是爲了晉升,爲了更高的地位。我呢,是爲了花天酒地的生活。你我的不同在於我選擇了這樣一個工作,秘密對抗最強大的敵人,失敗是經常的,成功纔是意外。而你選擇的工作,必須成功!不能失敗!”
“是啊。”金哲男似乎聽到了沒完沒了的帶有回聲的詢問聲,他沒有資格像趙俊一樣超然。他的位置在新調任的基地司令面前本已岌岌可危,這次失利更是雪上加霜。
此時的大西洋海面下活動的,不只有朝鮮人民軍的潛艇。
美國海軍“北卡羅來納”號和“德克薩斯”號核動力攻擊潛艇,從太平洋西部海域開始,就保持着對朝鮮人民軍兩艘潛艇的跟蹤。
另外,美國大西洋艦隊的“杜魯門”號航空母艦作戰編隊已經在英國阿森松島的港口待命。
美軍也在等待着快樂星期五號最終的目的地。
一天後,快樂星期五號接近天堂島號。這艘貨輪和巨大的天堂島號比起來,就是個侏儒。
快樂星期五號右舷遠方大約一公里外,一架小型無人直升機調整超遠攝像機鏡頭,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監控畫面傳送給附近的美軍艦隻。
兩船保持同向航行,天堂島號的直升機降落在快樂星期五號上,帶來三個男人,帶走幾個女人。十多分鐘後,直升機起飛回到了天堂島號上。
之後,兩艘船分開,向相反方向行駛。天堂島號繼續向南美洲方向航行,而快樂星期五號向南非方向加速駛去。
就此情況看,無論是朝鮮人民軍還是美國海軍都知道——設備在快樂星期五號上,女奴運上了天堂島號。
金哲男已經耐不住性子,他害怕再這麼等下去,如果讓設備落到了別人手裡,自己的命恐怕就要丟掉了。
樸容煥也深知,即使是知道了目的地是哪裡,自己也是肯定拿不到設備的。他和趙俊進行聯絡,商量後,一致同意採取最保險的辦法,立刻執行總部的指令:擊沉快樂星期五號。
不久,兩艘R級潛艇進入攻擊位置,打開艇首的**發射管。
“北卡羅來納”號核潛艇監聽到朝鮮人民軍的動作,緊急向總部報告。但美軍總部並不敢進行貿然的行動,潛艇得到的命令只是監視,並且命令絕對不允許擅自行動!
空中巡航的美國海軍A-6B徘徊者電子干擾機接到命令,對本區域進行電磁屏蔽。以免快樂星期五號對外進行通信,報告遭到進攻。兩個敵對的國家,在大西洋上史無前例地進行了一次默契的軍事合作。
美國潛艇上的監聽人員捕捉到兩條**被壓縮空氣推出發射管的聲音,以及**螺旋槳飛速旋轉劃出的大量空泡發出的噪音。
夕陽照耀下,快樂星期五號的船員並不知道微波粼粼的海面下,兩支奔襲而來死亡之劍。
劉南熙立在船頭,迎着風。來吧,讓我們把世界打個稀巴爛吧。他狂笑起來,衝着凌厲的海風。然而笑聲未止,接踵而至的兩次爆炸,就把快樂星期五號的船壁上炸出兩個巨大的洞。劉南熙教授沒站穩,一個趔趄向前倒下,翻出了欄杆,好在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欄杆,掛在船頭上,驚魂穩定地搖盪。
沒等慌張的船員醒過神來,第三次四次爆炸把貨船炸成兩段。不到一分鐘時間,快樂星期五號貨船即從海面消失。巨大的漩渦帶着劉南熙教授葬身大西洋海底。
羅津號和勇氣號給兩艘R級潛艇簡單補給後,開始往回航行。朝鮮人民軍的船隻將花費幾周時間才能回國。在南非海面,羅津號接到從南非撤出的剩餘625部隊成員。三十人進入南非作戰,回來八人。其餘的人員中,九名被南非警方逮捕,七人犧牲,六人不知去向。而憂鬱的金哲男上校在穿過馬六甲海峽的時候,開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渾然不知的天堂島號向福克蘭羣島方向駛去。夜晚來臨,輪船很低調,舷光並不絢麗。然而越過樸實的外表,進入內部廳堂,一切立刻金碧輝煌。有華麗激烈的歌舞表演,有化妝酒會。拳擊場裡,兩個角鬥士在拼死搏鬥。等候着失敗者的,是下邊鐵籠子裡一隻飢餓的雄獅。中間有一通層甲板都是人工熱帶雨林,獵人們帶着刀劍斧頭,正在獵殺潛逃的奴隸。
天堂島號的頂層,是巨大的停機坪,用於運送極樂世界的邪惡富翁們。此時,兩架大型直升機被推進機庫,今天的飛行任務結束。
然而不遠處,三架無人機在巨輪周圍悄悄跟隨。
在水下,一艘微型潛艇輸送器悄悄靠近天堂島號船身,將自己和巨輪貼在一起,用電磁鐵粘牢。潛艇艙蓋打開,兩個黑衣人先後爬出來。潛艇外側旋轉出一個長梯,伸長後,梯頭部的兩個碗似的電磁鐵貼到輪船欄杆外的鋼鐵船壁表面上。
十秒後,一名隊員快速通過穩當的鐵梯登上二十米高的甲板。那是溫斯特上尉。不一會兒,有八名海豹突擊隊隊員登上甲板。
停機坪指揮塔裡,調度員正悠閒地喝着咖啡。值晚班就像是體罰,必須在這守着個幾乎八輩子也不會在晚上啓用的直升機坪。下面船艙裡形形**的富翁們,正在極度狂歡,誰會在此時離場?
在他從抽屜底下拿出那本被值班人員翻得滿是褶皺、髒兮兮的花花公子雜誌時,門噹一聲開了。進來的黑衣人根本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噗的一槍爆頭。
黑衣人走出去,衝右側做手勢,“Clear。”
耳機不斷傳來Clear的報告。很快上層甲板被完全控制,一個活口沒留。
一分鐘後,兩架黑鷹直升機從黑夜中現身,快速降落在停機坪上,幾十名海豹隊員魚貫而出。
十分鐘後,在甲板上分散出擊的戴海豹突擊隊臂章的人已經有一百二十多名。
戴上防毒面具後,溫斯特上尉帶領的隊員來到幾個主要的通風管道位置。
“開始!”
幾個隊員把密封的麻醉氣瓶打開,讓風機把氣體通通吹入管道。此時是南半球的冬天,爲了保溫,整個輪船幾乎都是密閉的。
不久,天堂島號停了下來,整個進入了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