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的爆裂聲伴隨着怒吼的拳風擊中了魔法護盾,咆哮的怒雷將最後的護盾能量徹底瓦解,魔法師踉蹌着倒退了幾步,用手捂着氣血翻騰的胸口喘息不止。
面前的這個德瓦爾男人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在歐羅亞大陸時,即使是光榮騎士團擁有強大魔法抵抗力的光輝騎士,也不可能像他一樣對厄勒克的魔法視若無物。
他血紅皮膚上浮現的遠古紋身,讓厄勒克的腦海中隱約浮現出古書中記載的某種遠古惡魔。
當這種惡魔發怒時,皮下的鮮血會向外滲出,覆蓋在皮膚上形成一層免疫魔法的保護層,它是所有魔法師的惡夢,只有最強大的魔戰士纔有可能與它一拼高下。
而現在厄勒克所要面對的傢伙,並不比惡魔更容易對付。
他迸發怒火的雙眼可以穿透濃重的魔法迷霧搜尋到目標的蹤跡,他靈敏的聽覺令魔法師的瞬間移動形同兒戲,他震天撼地的狂吼鼓動着魔法師的耳膜,衝擊着他的精神,令他根本無法安心吟唱。
至於他的鐵拳,右手的烈火與左手的霹靂無論哪一個,都飽含致命的殺機。
“該死,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德瓦爾人居然有這樣的傢伙存在?若是每個德瓦爾人都有這樣的本事,帝國軍隊怕是早已被趕出奧利維亞了吧!”
厄勒克舔了舔嘴角散發着腥味的鮮血,向地面上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他並不打算就此認輸,他還沒有亮出底牌。
當馬丁的鐵拳挾帶着狂雷與烈焰再一次撲向魔法師時,厄勒克鎮定自若的凝視着他,輕聲吟唱出一句咒語,馬丁的拳頭頓時在魔法師的面前停了下來。
他怒視着魔法師,聽到一個聲音在耳畔迴盪:“你爲什麼要殺死麪前的這個薩拉圖魔法師?是因爲他欺凌艾米莉亞嗎?”
“是的。”他的心靈不由自主的回答。
“但他們同胞相殘與你何干呢?薩拉圖人難道不是你的仇人嗎?他們的死難道不是告慰你死去女兒和同胞們最好的禮物嗎?你爲什麼要爲薩拉圖的少女出頭呢?”
馬丁默然無語,那個聲音變得異常嚴厲,氣勢凌人的譴責道:“因爲你對那個薩拉圖少女產生了愛,你喜歡她,所以你要爲她主持正義!”
“但你難道忘了,她是你的敵人,你的敵人!你將你的心出賣給了敵人,你這個德瓦爾叛徒!”
馬丁顫抖了一下,向後倒退了幾步,彷彿看到懲戒使者正在天空中怒視着自己,女兒的哭喊在耳畔迴響,薩拉圖的屠刀與德瓦爾人的鮮血在他的眼前閃現,死去的長老們憤怒的臉不時從他心頭閃過。
馬丁顫慄不止的向後倒退,由於魔力並未完全恢復,他無力抵禦魔法師施放的精神擾亂魔法,腦海中凌亂的斥責與哭喊、悲鳴摧殘着他的精神,令他陷入矛盾與自責中不能自拔。
在極度的狂躁下,他神志不清的狂吼一聲,轉身奔向了荒野之中,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哼,我就知道這一招一定會奏效,”魔法師的臉上露出了狡黠的得意微笑,他笑眯眯的走到少女身邊,將尚未甦醒的她從地上抱起來,默唸咒語,兩人瞬間消失在了田野之中。
另一邊,陷入癲狂的馬丁一路狂奔,將野草叢生的原野踩出了一條寬廣的小路,他一口氣跑到附近的河邊,跪倒在河灘上,用手捧起潺潺流淌的清澈河水潑在自己的臉上。
清涼的河水讓他狂熱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他將雙手浸在水中,俯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沉默良久。
“我得回去,回
去救那個可憐的小姑娘,如果我放任她被人脅迫和虐待,甚至可能丟掉性命,我又和那些該死的薩拉圖魔鬼有什麼區別?”
當他的思緒終於從狂躁中平靜下來,他意識到自己犯下了錯誤,他從地上一躍而起,卻突然雙腿一軟,栽倒在地上,他掙扎着試圖用手臂撐起身體,卻發現左臂再一次失去了知覺。
意識到自己又一次失去了力量,馬丁的心頭涌起一陣絕望:“我已經丟掉了我可愛的孩子,難道這一次,我還是無法拯救那可愛的女孩兒嗎?”
他的確無法拯救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馬丁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感覺自己的視線都變得有些模糊了,恍惚中他聽到有腳步聲靠近了,幾個全副武裝的男人出現在他身邊,他們手持利刃小心翼翼的靠過來。
其中一個在他面前蹲下來細細打量一番,回頭笑道:“先生們,立功的機會就這樣落在我們面前了!等着拿勇者勳章吧!”
其他幾個人得意的哈哈大笑,而馬丁則在他們的笑聲中失去了意識。
大獲全勝的亞歷山大•福克斯隊長,帶着他驕傲的戰利品回到了治安隊所在地——曙光平原東南重鎮鷹翎堡。
這裡是薩拉圖人在奧維利亞修建的四大主城之一,除此以外還有緊鄰東部海岸的旭日城,靠近天空丘陵的邊境重鎮烈風城,以及天空丘陵東部的天幕堡。
作爲薩拉圖軍隊監視碎骨荒漠的橋頭堡,佇立於寬廣平原上的鷹翎堡擁有堅固的城防、精銳的士兵以及強大的戰爭機械,帝國還在這裡派駐了大量魔法師,以便遏制碎骨荒漠中潛伏的邪惡薩滿。
這些薩拉圖人眼中可怕的咒術師,與德瓦爾人一樣都是奧維利亞大陸上的原住民。
據一些學者研究後認爲,咒術師們本是德瓦爾人的一支,因被部族驅逐或躲避追殺而逃入了碎骨荒漠,並在其中發現了某種邪惡古蹟,形成了一個獨特的邪惡組織。
薩拉圖軍隊一直試圖消滅他們,以便佔據碎骨荒漠,但荒漠詭異的地形、恐怖的怪獸和咒術師們的奇詭秘術令他們傷亡慘重,不得不暫時打消了念頭。
碎骨荒漠也由此成爲了大陸上少數沒有被薩拉圖軍隊佔領的地區之一。
而今,凱旋歸來的福克斯隊長正騎着高頭大馬走在鷹翎堡鬧市區的大道上,他的背後是一隊氣宇軒昂的士兵,圍攏着一輛由兩匹馬拉着的木車,車上梳着一根粗重的圓木,上面綁着一個壯碩無比的光頭大漢。
不過,此刻的他更像是一隻鬥敗了的公雞,無精打采的耷拉着腦袋,半死不活的樣子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一具屍體。
雖然被圍觀者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但圍觀的百姓們卻是興致盎然,街道兩旁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羣。
男女老幼沿路跟隨着押運隊向着中心廣場走去,整條街上一片繁榮景象,人們的臉上都閃爍着喜悅的光彩,彷彿在迎接盛大的節日一般興高采烈。
押運隊終於在中心廣場屹立的巨型皇帝揮劍雕像前停了下來,亞歷山大•福克斯身手矯健的翻身下馬,走到運送囚犯的木車前輕捷的一躍而上。
他背對着自己的戰利品,對圍觀的百姓們慷慨激昂的朗聲高呼:“女士們,先生們!大家已經看到了,他……”
他用手指了指身後有氣無力的犯人,“一個危險異常的德瓦爾怪物,企圖潛入我們的領地行兇,也許他還企圖刺殺俄爾博尼侯爵,但現在,他已經無法再肆意爲惡了!”
“我和我英勇的士兵們,只用了一天的時間,通
過縝密的偵查和追蹤,一舉將他擒獲,也讓所有心懷不軌的德瓦爾猴子們知道,薩拉圖的神聖不可侵犯!”
隊長的演講激起了在場民衆強烈的反響,他們歡呼雀躍,稱讚軍隊的英勇與機智,同時將各種惡毒的詛咒像投擲利劍一樣拋向犯人。
一些義憤填膺的年輕人甚至脫下鞋子砸了過去,險些擊中犯人身旁的隊長,不過身手敏捷的他用一個狼狽的急閃躲開了。
悠長的號角聲讓羣情激奮的人羣頓時變得鴉雀無聲,亞歷山大回頭看到一隊銀甲藍袍的精英士兵,簇擁着一輛八匹駿馬拉着的精緻馬車來到皇帝聖像旁。
隊長急忙從木車上跳下來,疾步來到剛剛停穩的馬車旁,待銀色的車門打開,連忙畢恭畢敬的向着車內一鞠躬,說:“日安,侯爵大人,治安大隊隊長福克斯向您致敬!”
一個頭發斑白的長鬚男子從馬車裡邁出一隻腳,從容不迫的下了馬車,向亞歷山大點了點頭表示滿意。
隊長殷勤的退到一旁,看着侯爵華美的金絲大氅從面前飄然而過,連忙緊跟上去。
侯爵在運送犯人的木車前停了下來,打量着這個難得一見的獵物,雖然極力掩蓋,但神色中仍不免透出一絲驚訝,他回頭問隊長:“福克斯先生,他是從哪來的?”
“回稟侯爵,據艾威亞的村民報告,此人前天午後從天而降,像火球一樣墜落在村外的河邊,然後他傷害了一名無辜的少年,在被村民們發現後向鷹翎堡方向逃竄。”
“我在前往偵查的路上恰好發現了他的蹤跡,於是便順藤摸瓜,將他一舉擒獲了!”說到這裡,隊長一臉驕傲的挺起了胸膛,展現出帝國軍人威武雄壯的軍威。
“他有沒有交代什麼?比如名字,來歷,來這裡做什麼?”
侯爵冷淡的提問如同一盆冷水,兜頭交滅了隊長的榮耀之火,他呆了片刻,訥訥的笑了笑,說:“閣下,這個倒是沒有,他好像是個啞巴,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頓了一下,靈光一閃,笑容滿面的補充道:“不過閣下,他發狂的時候相當可怕,與一般的德瓦爾人完全不同,簡直像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我相信他必有來歷!”
“隊長閣下,我希望你能儘快查清他的來歷,然後向我彙報!”
侯爵用他特有的尊貴語調說完這句話,看了一眼連聲應和的隊長,轉身昂然回到自己的馬車上,漂亮的銀馬車在精英衛兵的簇擁下很快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銀馬車穿過寬廣的城市大道,在位於城市北側的內城城堡門前停了下來,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站在大門口,此時立即迎上前來,打開車門伸出自己的手臂。
侯爵扶着他的手下了馬車,擡頭仰望了一眼高聳的城堡,問身旁的男人:“莫瑞德管家,瑞恩回來了嗎?”
“少爺已經回來了,現在就在他的房間裡,不過……”
管家說到這裡,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彙報,侯爵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回頭審視着他,管家見狀連忙繼續說:“不過,他還帶回了一個女人。”
“女人?什麼女人?”
“是一個銀色頭髮的女人,看上去年紀很輕,最多不過二十歲的樣子,少爺帶她回來的時候她已經不省人事了,而且衣不蔽體,少爺用自己的銀色斗篷裹着她,把她抱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管家一邊說着,一邊用餘光偷偷打量老爺的臉色,他注意到侯爵的表情正隨着自己的話變得越來越陰沉,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