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飛龍將巨大的腦袋伸向自己,馬丁靜靜的凝視着它猙獰的樣子,悄悄地用左手示意希爾瓦等人不要輕舉妄動,同時伸出右手探向飛龍。
飛龍用一雙發光的眼睛打量着馬丁,微微的歪過腦袋,雙眼凝視着伸向自己的那隻手,彷彿在思考對方的意圖,當馬丁的手輕輕的觸碰到它的嘴脣時,飛龍突然低吼一聲,張開大口露出一排鋒利的尖牙。
“小心!”希爾瓦吃驚的上前拉住馬丁的手,但馬丁卻用左手輕輕的推開她,自己繼續注視着飛龍,右手一動不動的停留在原處,沒有絲毫的退縮,他的手能感受到飛龍口中噴出的熱氣,在他的手錶面留下了一層溼乎乎水汽。
在短暫的對峙之後,飛龍緩緩的伸出了自己長長的舌頭,將它伸向馬丁的手,馬丁一動不動的凝視着它,看到它的舌頭輕輕的湊到了自己的手心,在自己的手上纏繞了一圈。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人無不心驚膽戰,生怕飛龍會突然將馬丁的手臂捲進嘴裡吃掉,但它並沒有那樣做,而是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舌頭,閉上了血盆大口低下頭,湊到馬丁的面前,鼻孔中微微噴出兩縷熱氣。
“乖孩子,我知道,你會記得我的!”馬丁笑眯眯的伸手在飛龍棱角分明的腦袋上輕輕撫摸着,堅硬的鱗片帶來冰涼的感覺,但馬丁臉上的笑意卻讓周圍的人心中平添了一絲溫暖。
“好啦,親愛的,現在你已經不再是那隻貪吃的蝠蜥了!”馬丁將手從飛龍的頭上拿開,張開雙臂對着它大聲說:“你已經完成了蛻變,現在的你是風暴之龍!”
風龍伸長脖子張開雙翼,仰天長嘯,彷彿在宣告王者的誕生,它展開雙翼在人羣周圍掀起就劇烈的狂風,縱身一躍騰空而起,直衝向蒼茫的夜空。
“你們看到了嗎?它還保持着作爲蝠蜥時的起飛習慣呢!”馬丁凝望着在天空翱翔的風龍,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那笑容彷彿看到了自己長大成人的孩子。
“看樣子,它是因爲剛纔被沙龍扔進了光繭之中,與暴風禿鷲的骸骨融合,才變成了這副樣子!”咒術師學院院長摩蘭一臉驚歎的說。
“很顯然,我們得到的遠比預想的要多得多!”希爾瓦回頭望了一眼馬丁臉上的笑容,欣然笑道。
“我一直都是那麼說的不是嗎?”馬丁笑眯眯的回頭對她說:“放手一搏永遠比畏首畏尾要強得多,不論結果如何,我們失去的都不會比得到的多!”
“你總是對的,我的總統先生!”希爾瓦笑吟吟的打趣道,馬丁朝她眨眨眼睛,笑眯眯的問:“這麼說,夫人肯原諒我了?”希爾瓦一愣,看到他頑皮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來,周圍的人忍不住鬨堂大笑起來。
就在這時,風龍在天空中盤旋一圈,落回到衆人的面前,它伏在地上,用腦袋拱了拱馬丁,示意他到自己背上來,馬丁回頭看了一眼希爾瓦,學着貴族們的手勢欠身向她伸出一隻手。
希爾瓦笑吟吟的望着他,在衆人的起鬨下挽住他的手,兩人一起登上風龍的龍背,而後馬丁回頭衝着地面上的衆人叫道:“嘿,都上來,我們該回家了!”
地面上的人們聽後
猶豫片刻,一起跳上龍背,十餘米長的巨龍背上很快被士兵們站滿,隨着馬丁一聲令下,風龍騰空而起,咒術師們搭乘蝠蜥環繞在風龍周圍護衛,艾米莉亞與麗貝卡飛行在風龍的兩側,部隊浩浩蕩蕩的乘風駕雲飛向艾威亞。
風龍很快在艾威亞鎮外的曠野上降落,士兵們與咒術師們一起返回軍營,而風龍則留在鎮外的蝠蜥駐地與蝠蜥們一起在曠野中休憩。
由於馬丁在此前的戰鬥中體力爆發過度,因此當晚衆人沒有再繼續商議下一步的作戰計劃,而是各自回房休息,麗貝卡負責將艾米莉亞和埃文送回各自的房間。
當她與兩個孩子道過晚安,並與他們互相吻別後走出房間,獨自置身於寂靜無聲的院子裡,她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中明媚的月色,金色的月亮中彷彿映出了喬治的臉,麗貝卡出神的望着,陷入了深深思念之中。
感覺心緒凌亂的麗貝卡,沒有回房間休息,而是緩步走出了駐地,來到了艾威亞小鎮的城牆上,她跟巡邏隊的士兵打了個招呼,讓巡邏兵不要來打擾她,然後找了一個角落坐在城牆上,默默地望着鎮外幽靜的曠野出神。
“喬治,你現在究竟在哪兒呢?”仰望着澄淨的夜空,以及那輪明媚的圓月,麗貝卡輕輕的自言自語。
寒冷的夜風從她的身旁拂過,一種孤寂的感覺不知不覺的襲上了她的心頭,想想馬丁與希爾瓦的彼此關懷,想想艾米莉亞與埃文的相親相愛,麗貝卡突然發現,原來只有自己剩下了一個人。
身體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麗貝卡縮了縮肩膀,試圖強迫自己的身體不要發抖,但仍然無法抵擋寒意的侵襲。就在這時,一件棉衣從後面裹住了她的身體。
麗貝卡下意識的回頭看去,猛然看到了“喬治”熟悉的臉,那一霎那,她的心頭涌起一陣無法言說的驚喜,但隨即,這種喜悅便快速降溫至冰點。
“謝謝你,威廉,你怎麼會在這兒?”她感激而又尷尬的笑了笑,笑容隨即轉化爲無法掩蓋的苦澀,殘留在她向下彎曲的嘴角。
“剛剛我碰巧看到你,我記得總統先生說過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沒有什麼事情要做了,但你卻孤身一人離開了駐地,我有點兒擔心,所以就跟來了。”威廉的表情也有些尷尬,似乎是在擔心自己的跟蹤行爲會讓麗貝卡感到不快。
“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麗貝卡勉強的笑了笑,但威廉看得出,她並不開心。
他猶豫片刻,背對着曠野在牆垛上坐下,兩個人都低着頭沉默着,周圍靜悄悄的,偶爾從野外傳來一兩聲蝠蜥的低吟,隨即又歸於平靜。
氣氛變得越來越尷尬,兩人都想說點兒什麼,但卻不知道該從何開口,麗貝卡很想打破這種尷尬,至少不要讓威廉感到自己對他有所冷落,但一想到他與喬治一模一樣的面容,麗貝卡就感到一陣心痛。
終於,她決定離開,就在她準備起身的時候,突然聽到身旁的威廉輕輕的哼唱起了一首略帶憂鬱的歌,歌聲在夜風的傳揚下回蕩在麗貝卡的耳畔,勾起了她心底最難以撫平的情思:
海浪,
翻騰着純潔的白花,
濤聲,
頌唱着暮色的晚霞。
墓碑,
在姑娘纖纖倒影下,
接住了一滴純淨的淚花。
懸崖,
曾經相愛的風景畫,
天空,
未實現的比翼天涯。
墓碑,
在姑娘纖纖倒影下,
映出了一世思戀的芳華。
海鳥,
銜回那凱旋的戰甲,
燈塔,
指引不朽英魂回家。
墓碑,
在姑娘纖纖倒影下,
銘刻一句衷心話,
我的守護與你同在,
無論近在海角,
遠在天堂。
聽着威廉柔情婉轉的歌聲,麗貝卡忍不住落下淚來,她捂住口鼻極力的避免抽泣聲驚擾威廉,但威廉還是聽到了,他停止了歌唱,回過頭看着哭泣的姑娘,歉意的說:“對不起,我只是一時有感而發……”
他有些侷促的頓了一下,繼續說:“我從奧斯汀小姐那裡,聽說了很多關於布魯尼先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他是您的戀人。剛剛想到他的事情,不覺想起了這首歌,這是我們自由軍中讚頌英雄的歌,我想布魯尼先生一定也是這樣……”
“謝謝,謝謝您……”麗貝卡輕輕的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擡頭看了一眼威廉,正巧碰上他關懷的目光,四目相對,麗貝卡的臉微微的紅了一下,報以一絲感激的微笑,繼而又低下頭去。
“時間已經很晚了,我送您回去吧,這裡這麼冷,不要着涼了。”威廉說着,起身向麗貝卡伸出自己的手。
麗貝卡的目光落在他缺少中指的手上,又轉向他表情關切的臉,有一霎那,她似乎看到了喬治標誌性的微笑,她情不自禁的挽住威廉的手,起身與他一起離開了城牆,返回駐地。
當兩人回到麗貝卡的房間門口,威廉站在門口看着麗貝卡打開房門,向她點了點頭說:“晚安菲爾小姐,願您做個好夢,好好休息!”說完他溫柔的一笑,轉身準備離去。
“威廉……”麗貝卡突然叫住了他,看到他回頭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略加躊躇,說:“以後叫我麗貝卡就好了。”
聽到她的話,威廉猶豫了一下,還是微笑着點了點頭,說:“好的,麗貝卡,晚安!”麗貝卡微微頷首,輕聲回答:“晚安,威廉!”
她目送着威廉離去的背影,感覺從前糾纏自己的孤獨感似乎瞬間消散了,她問自己,威廉是不是上天派來替代喬治照顧自己的人?自己是否應該讓他來替代喬治的愛?這對威廉和喬治來說,是否公平?
她沒有答案。
第二天上午,在艾威亞的部隊駐地餐廳,馬丁等人正圍坐在一起邊吃早餐邊商量下一步的計劃,一名士兵突然匆匆趕來,將一份信函交到了馬丁的手中。
馬丁拆開信件低頭看了片刻,眉目間陰雲陡起,他擡起頭將信交給身旁的希爾瓦,說:“是格林將軍發來的急報,帝國軍大量軍船正在外海集結,很可能會攻打旭日港並再次登錄奧維利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