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以爲什麼?”蕭青蕤笑出了聲,桃花瓣似的眼眸,寒涼一片,“我這條命珍貴着呢,絕不會爲了什麼微不足道的東西,丟了我的命。”
“微不足道的東西?”楊衍沉聲反問,心頭暴怒,她口中微不足道的東西是什麼?
可是,看着她一身是血,從心底竄上來的恐慌壓倒了被她激出來的暴怒,楊衍不顧她的抗拒,抱起她,走出棲雲樓。
“陛下。”
君懿一身紅衣,摔到在地上,鳳冠砸在地上,可卻喚不回,那同樣身着紅袍的男子。
“做戲只是做戲,淑妃娘娘請莫要以假爲真。”
汪錦臨走前,意味深長的對淑妃說道,他精明一世,沒想到今兒差點栽在淑妃手裡,一碗甜湯,險些要了他的命,真是人不可貌相,淑妃看着柔弱,手腕如此的狠毒。
......
虛朗齋,這是靜怡園修好後,歷任帝王駐蹕之地。裡面有整座園子裡唯一一座溫泉,楊衍抱着血人一般的蕭青蕤,走回虛朗齋,將她放進溫泉裡。
“萬歲爺,太醫來了。”
楊衍眉梢跳了跳,目光凝在一入水,婀娜曲線畢露的人兒身上,怒聲呵斥,“傳醫女過來。”
汪錦忍不住給自己一個耳巴子,心中今兒真被那碗甜湯堵了腦子了,怎麼連這茬都沒想到?
“奴才這就去辦。”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楊衍只聽得耳邊響起嘩啦啦的水聲,再回頭,卻尋不到人了。
這座湯池,仿照北斗七星而建,號爲星辰湯,極大極深,裡面又白煙繚繞,楊衍眸光沉暗,閉目凝神,聽得有輕微的嘩嘩聲,心頭鬆了口氣。
蕭青蕤在溫泉中如一條游魚,愜意的舒展着身體,她出了一身的血,每個毛孔裡都有血,沒有入水的時候還不覺得,一入溫泉,溫溫滑滑的溫泉水,洗滌一身血漬,身子都爲之一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頭上時時刻刻懸着一把利劍,她從未有如此輕鬆的時候,潛在溫泉裡,她不去想其他的事情,只爲這片刻歡暢。
突然,胳膊上一沉,一條堅實有力的臂膀,抓住了她。
不用看,蕭青蕤都知道是誰。
愜意輕鬆蕩然無存,她緊皺着眉頭,恨恨的望過去,只是力氣比不上這人
,竟被他反剪雙手,箍着腰,從溫泉池裡浮上來。
“放開我。”
蕭青蕤咬着牙,一字字開口。
她的態度如此鮮明,楊衍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她恨他。
楊衍將她放進星辰湯,是爲她好,這溫泉水有強身健體的功效,對修復傷疤,也有好處。可是,這池子大而深,她又一身的血,這種時候,她還在裡面暢遊,萬一力氣不支,他又沒有及時找到她,那要怎麼辦?
“你想死是不是?”
蕭青蕤本就只穿了那身破碎的暗紅裡衣,之前渾身浴血,還不覺得怎麼樣,現在在溫泉水裡洗掉了身上的血漬,肌膚白嫩如剝殼的雞蛋,極爲惑人。
察覺到楊衍眼底竄起幽暗的火苗,喉結快速的滾動。
她眼中凝滿厭惡之色,耳邊又想起她瀕死之時,楊衍擁着君懿的歡聲笑語,“噁心,放開我。”
第二次,這是第二次她明明白白的露出嫌惡之色,楊衍渾身僵硬,暗眸沉暗如海,“朕噁心?”
裹挾着狂風暴雨,楊衍雙眸染上暴戾之色,雙手移到她的領口,嘶拉一聲,將她身上的裡衣撕成了兩半,覆在渾圓堅挺的胸上,用力一擰。
蕭青蕤目中幾欲噴出火,被他碰到的肌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還想用這種法子折辱她,他休想。
“唔。”
楊衍悶哼一聲,下腹受了重重一撞,最脆弱的那處,尖銳的疼。
收回狠狠頂了一記的膝蓋,蕭青蕤的怒火不比他少,“淫娃蕩婦。”四個字帶着尖刺般,烙刻在了心裡。
“嘩啦。”
楊衍疼得眼睛陣陣發黑,等這股疼稍微輕了,他伸長手臂,想要將這個女人弄出溫泉。不想,蕭青蕤察覺到了他的企圖,一頭撞在他胸膛上,抱着他的腰身,沉沉墜入池底。
一串串氣泡咕嘟嘟的冒上去,楊衍雖然會鳧水,但並不嫺熟,只是當初在疆場征戰時,偶爾遇到大河大湖,勉強學會的泅水。
而蕭青蕤上輩子做演員,爲了水下鏡頭拍的漂亮,曾跟着專業的人士學過潛水,這輩子又兩次跌進太液池,早將那閉氣的本事撿了回來。
楊衍到了極限,快要喘不上氣了,想要浮到水面上呼氣,可蕭青蕤死死的墜着他,像是纏人性命的水鬼一樣,
將他牢牢的墜在池水裡。
溫泉水浸沒了一切,楊衍忍不住劇烈的掙扎,心頭驀然雪亮,蕭青蕤想要他死,她想要殺了他。
這個念頭一起,楊衍心尖上痛不可抑,最傷的卻不是快要死了的事情,而是......蕭青蕤,他的女人要殺他。
“爲什麼?”
他想要問她,張口卻是一串氣泡。
蕭青蕤也快要到了極限,水下的浮力漲得耳朵、鼻子痠疼痠疼,從她眼角滑落一串淚水,卓冷嶽死了,因爲她死在了楊衍手裡,她是罪人,楊衍是兇手。
她要和他同歸於盡。
壓在手下的人不在掙扎了,蕭青蕤心口一疼,他死了嗎?
“不,不。”
她突然無比的恐慌,他怎麼能死呢,她是恨透了他,是想要他爲卓冷嶽陪葬,可是,他若真的死了,她無法接受。
她放了手。
“咳咳。”
楊衍浮上水面,撕心裂肺的咳着,他嗆了一肚子的水,差點就死在了水裡。
“蕭青蕤。”
直面他的暴怒,那個險些弒君的女人卻沒有一點慌亂,一面咳着,一面恨恨的說着:“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沒有看到楊衍的驚痛,蕭青蕤抹了抹眼睛,“可是福慧不能沒有父親,如果不是可憐福慧,我一定殺了你爲他報仇。”
楊衍瞬時明白了,他對她說卓冷嶽死了,她當真了,要殺了他爲卓冷嶽報仇。
捂着胸口,楊衍痛得臉色慘白,“蕭青蕤,你該死。”
大掌掐在她細嫩的脖子上,只要一用力,就能折斷了,輕易的像是掐斷一朵花。
“害死了他,我活着也是負罪累累,殺不了你,我去陪他。”
蕭青蕤露出一抹笑,閉上眼睛,聖潔的像是獻上祭壇的處子,彷彿死亡,才遂了她的心願。
“朕不殺你。”
頹然的放下手,楊衍痛楚的捂緊胸口,他竟然從來不知道心口上有毛病,痛起來這麼疼,可恨那幫子庸醫竟沒有一人診出這毛病。
......
三日後。
卓冷嶽避開監視的人,從空中接過一隻信鴿,取下信紙,看完後,臉色沉凝,“浴血重生,青蕤,你修習的是何種功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