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長大了就會明白。”殷臥雪揉了揉小傢伙的頭,恆兒還小,很多事他理解不了。
“爲什麼長大了就會明白?爲什麼現在我不明白?”小傢伙追問,一臉好奇加茫然,越是不懂,他越想弄懂,這就是他的好奇心。
“沒有爲什麼。”殷臥雪頭痛了,面對小傢伙的問題,她真不知如何回答,無論她回答什麼,他都能問爲什麼。“好了,我陪你去午睡。”
殷臥雪抱着恆兒去內室,恆兒不停追問,殷臥雪耐心跟他說,躺在*上小傢伙都沒放過殷臥雪。
“恆兒,不許說話,閉上眼睛睡覺,不然我叫歌鳳來陪你睡。”殷臥雪板着臉嚴肅的看着恆兒,她再順着他,非被他逼瘋不可,她從來不知道,他的好奇心這麼重,遇到不懂的事,非要執着的弄明白,自己想不明白,就纏着你跟他解答,無論你如何解答,他都不能懂。
殷臥雪很好奇,哥陪着他睡的時候,也是被他這麼追問嗎?以哥的個性,他會一一解答嗎?
被問煩了,肯定直接點恆兒的睡穴,讓他安靜下來,小傢伙真是說不累。
“姐姐,你兇我。”小傢伙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他最怕歌鳳了,最不喜歡歌鳳陪他睡了,在他看來歌鳳不喜歡他,他問什麼,歌鳳都不理他,不像殷臥雪會跟他一一解答。
在歌鳳面前,無論他如何哭鬧,歌鳳都不理他,等他自己哭,自己鬧,聽煩了直接點他的穴道。
殷臥雪頭痛了,不敢再兇他了,只能哄,而哄他的方法就是解答他的問題。
於是乎,一大一小躺在*上,小的問,大的答,小的越問越起勁,大的越答越累,偏偏小的還不放過大的,問得不亦樂乎。
月影朦朧,冷風襲人。
一輛馬車,行駛在崎嶇不平的林間道上。
“烈焰,緩慢行駛。”莫如風修長的手指將車簾撩開,對着駕駛馬車的烈焰說道。
“王爺,已經很慢了。”烈焰說道,他還從來沒趕過這麼慢的馬車。
“我……咳咳咳……不用管我……我沒事……”車內伴隨着一陣輕咳,韓茹雅蒼白的面容顯露出來。
“別說話。”莫如風放下車簾,扶着韓茹雅,他有些後悔帶她來洛氏皇朝了。
“我沒事。”韓茹雅虛弱的搖頭,她身體本就弱,自從上次受傷,身子還沒調理好,現在又長途跋涉,身體肯定吃不消,這次出來又沒帶丫環。
駕車的烈焰有一張略顯稚氣的臉,五官清秀,眼眸明亮,黑白分明,此刻在他的臉上看到了怨氣,低聲抱怨:“我們這次去洛氏皇朝辦正事,我不明白王爺爲什麼要帶上她。”
“不想被王爺責罵,最好少說話。”烈焰旁邊坐着另一個男子,手持長劍,環胸閉目,他叫烈火,他不似烈焰有張稚氣的臉,神情清冷,薄脣輕抿,越發顯得面容俊秀斯文。
烈焰看了烈火一眼,見他睏倦的神態,似乎是連夜趕了許久的路,也不好在打擾他了,他駕馬車時都沒打擾過自己。
“王爺,還有多久?”韓茹雅問道。
“不知道。”莫如風回答,他是真的不知道,若是以前他們三人快馬加鞭,早就到洛氏皇朝了,沒準現在正在回程的途中,現在坐馬車,他反而不知道到哪兒了。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這條路他走過無數次,豈會不知,韓茹雅當他是不願告訴自己。
“別說話了,到了自然會讓你知道。”莫如風攬過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韓茹雅閉着雙眸,靠在他的肩上,莫名,這個肩能讓她感覺到安全。
當行駛到蜿蜒崎嶇的轉彎處之時,烈焰眼中閃過一絲警戒之色,閉目養神的烈火也醒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立刻警覺起來,犀利的目光注視着前方的道路。
“要告知王爺嗎?”烈焰問向烈火。
“廢話。”烈火給了烈焰一個白癡的眼神,這種事能瞞得過王爺嗎?他真當王爺沉迷在美色中嗎?
烈火側身拱手,對着車內的莫如風,沉聲道:“王爺,前方有打鬥。”
“是陷阱嗎?”莫如風問道,這條是去洛氏皇朝的必經之路,路不好走,不可能巧合的碰到有人在前方打鬥。
“不清楚。”烈火不敢保證。“屬下前去看看。”
“不必了。”莫如風阻止他,如果是陷阱,與其讓他前去看,不如他們一起去。“能看出是哪國人嗎?”
“像是洛氏皇朝的人。”烈焰回答,他的眼睛毒,很遠的東西都能看清楚。
“洛氏皇朝。”莫如風蹙眉,看向睜開眼睛的韓茹雅。
韓茹雅臉色雖蒼白,卻絲毫不影響她絕世的容姿,細長的眉,長而卷的睫毛,明眸若秋水一色,眨眼睛時,脈脈曳流。
韓茹雅望着他,莫如風身着一襲月白色錦袍,墨染的青絲用髮帶隨意束起,溫潤如玉的精緻五官,墨眸清澈,沉靜如溫玉,配上超凡脫俗的氣質,讓他宛如謫仙般飄逸出塵,如果不是韓茹雅領教過他的手段,會以爲他是不沾染俗世的半點塵埃。
莫如風挑開窗簾,朝前方看了一眼,看着韓茹雅,冷聲道:“若是陷阱,本王就讓他們自掘墳墓,若無人阻撓,我們也冷眼旁觀,若被人阻撓,殺無赦。”
韓茹雅手指輕卷,輕捂紅脣,發出一陣輕咳,清淡的聲音響起。“你想太多了,不可能是他。”
“最好。”莫如風冷笑,除了他,莫如風想不到會是誰,除非他們真是巧合的遇到這種事。
“我可以保證。”韓茹雅見他不信,舉起纖細的手欲發誓。
“不需要。”韓茹雅越是這樣,莫如風越是生氣,她就那麼在意他嗎?那麼想要保護他嗎?真是可笑,一個男人需要一個女人來保護,真是廢物到家了。
烈火眉心微蹙,低聲叫道:“王爺,不像是陷阱,王爺,是杜……”
莫如風清冷的眸子微眯,目光落到馬車外,只見……
兩輛馬車擦身而過,莫如風與另一輛馬車內的人四目相對,頓時,時間彷彿在這一瞬停止。
是個人都有好奇心,韓茹雅亦不例外,下意識的擡眸,目光隨着莫如風的目光望去,她的速度太快,快得莫如風來不及放下簾子。
看到他的一瞬間,韓茹雅瞳中掠過一絲慌亂,原本清澈的水眸,如一汪被打碎的秋水,泛起層層漣漪。
“杜大哥。”韓茹雅認出他來了,這是她離開洛氏皇朝後,第一次見到他,還以這種方式重逢,跟他回洛氏皇朝之前,她想過他們無數次重逢的情景,唯獨沒想過是這樣的。
“雅妹。”見到她,杜威也很震驚,他早該想到,莫如風回洛氏皇朝了,怎麼可能不帶上她,帶她到自己面前向自己示威。
剎那間,彷彿有一道裂開的聲音,從莫如風的耳邊炸響。
尤其是他們含情脈脈的看着對方,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從心底緩緩升出,猛烈地撞擊着他的心,莫如風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杜大哥……雅妹……哥哥妹妹,叫得真親熱。
莫如風放下簾子,面容冷凝,黑眸微眯,冰冷的聲音響起:“烈焰,快點。”
讓他們看,讓他們含情脈脈,馬車背道而馳,看他們怎麼看對方。
馬車突然加快,韓茹雅受力之下,坐不穩,身子重重的撞進他的胸膛。
“王爺,救他,他受傷了。”韓茹雅抓住莫如風的衣衫,她只能向他求救,她看見了,杜大哥受傷了。
“我是誰?”莫如風寒聲問。
“王爺。”韓茹雅回答。
“我是誰?”莫如風又問。
“莫如風。”韓茹雅叫出他的名字。
“莫如風是你的誰?”莫如風問。
“夫……夫君。”韓茹雅有些結巴。
“他是你的誰?”夫君,很好,她還知道他是她的夫君,他還以爲她早就忘了自己是她的誰,看看剛剛她看杜威的眼神,想想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韓茹雅不知如何問道,是她的誰?愛人,若是這樣回答,一定會激怒他。
“我什麼我?有那麼難回答嗎?他是你的舊*,我有說錯嗎?”莫如風抓住她的雙肩一陣搖晃,真是氣死他了。
“王爺,救他,我求你救他。”韓茹雅不想與他爭辯什麼,只想讓他出手相救。
“憑什麼?”莫如風恨得牙庠庠,她居然求他,爲了那個野男人,她居然求他。“他是你的舊*,我恨不得他死,現在有人要殺他,我沒落井下石就算了,還指望我雪上加霜,白日做夢。”
“你不出手相救,我救。”韓茹雅不知打那兒來的力氣,一把將莫如風推開,朝車處衝去,還好烈火拉住了她,否則掉下馬車摔死。
冷風吹來,韓茹雅一頭如絲綢般的黑髮披散,隨着風吹拂,凌亂了她的墨染的青絲。
“你不要命了。”莫如風氣極,烈火跟烈焰都震驚,他們還是頭一次見他們的王爺這麼生氣,生一個女人的氣。
“救他。”韓茹雅望着他,用目光告訴他,他若是不出手,杜威若是死,她定跟隨。
“救他。”莫如風瞪着韓茹雅,咬牙切齒從牙縫裡迸出。
聽到莫如風的話,韓茹雅放心了,他說救,就一定會救,眼前一黑,暈倒在莫如風懷中。
聞言,烈火跟烈焰眸中閃過一絲不解,遲疑叫道:“王爺?”
烈焰直言。“杜威是王爺的情敵,看王妃這個樣子……嗯……這杜威都不能救,死了對王爺只有益,沒有害。”
莫如風眉心微蹙,妖冶的臉上露出一絲紛亂的神色,冷聲道:“救他。”
翌日。
洛氏皇朝,皇宮。
“何事。”莫如風陰沉着一張臉,見了洛帝連禮都未行。
“誰給你氣受了?”洛帝問道,他知道昨夜發生的事,原諒他的無禮了,若是換成是自己,心情也不會好。
“廢話少說,直接說事。”莫如風睨了洛帝一眼,對這個小自己三歲的弟弟很是無奈。
“朕準備和親。”洛帝笑呵呵的說道。
“和親?”莫如風蹙眉,聽到和親兩個字,怎麼聽怎麼彆扭。
“與魏國。”洛帝朝莫如風眨了眨眼。
“魏國跟洛氏皇朝有我,你還需要和親嗎?”莫如風問道,他想用和親換兩國和平,這種犧牲是好事,爲什麼是跟魏國,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他的身份,在兩國之間油走,不知比和親強多少。
“需要,當然需要。”洛帝點頭。
“就爲這事?”見他一副我心已決的樣子,莫如風壓抑着怒火。
“這事不重要嗎?”洛帝反問。
“這事重要嗎?”莫如風咬牙切齒,他真是服了這個弟弟,時不時召他回來,難道他不知道,在洛氏皇朝,除了他,沒有人希望他回來嗎?
“當然重要,四哥的終身大事。”洛帝點頭。
莫如風徹底火了,他還以爲是這傢伙要和親,沒想到這傢伙將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四哥,別走啊!這事考慮考慮,那姑娘你也見過,對你傾慕已久。”洛帝見莫如風轉身走,立刻起身跟上。
“滾。”莫如風一個迴旋腿踢去,洛帝轉身逼開,莫如風警告。“再跟着我,我會讓你在*上躺幾天。”
他不該相信這傢伙的話,他真是見鬼了,接二連三被他騙回洛氏皇朝,再有下次,他就不叫莫如風。
入夜,一輪彎月斜掛在夜空中。
朦朦的月色,一個女子悄然無聲的走出驛站。
月色下,韓茹雅一身淡綠色紗裙,白色披風,包裹着她曼妙的婀娜身姿,渾身散發出一股優雅聖潔而飄逸的氣息。
來到杜府,韓茹雅並沒有走正門,而是去了後門。
站在門外,韓茹雅用戒備的目光四處看了看,見沒人,她才上前敲門。
一會兒後,只聽一道抱怨的聲音響起。
“誰啊?大半夜不睡覺。”隨着她的話一落,門也打開了,見站在門外的韓茹雅,語氣不怎麼好。“你誰啊?”
“蘇姨,是我。”韓茹雅轉過身。
“韓小姐。”蘇姨眨了眨眼睛,看清楚是韓茹雅後,激動得不得了,上前抱住她。“韓小姐,真的是你嗎?”
“蘇姨,真的是我。”韓茹雅笑着說道。“不信你看清楚。”
蘇姨真的打量着韓茹雅,烏髮如墨,眸含秋水,脣似櫻桃。“天,韓小姐,真的是你。你不是在魏國嗎?怎麼回來了,是不是王爺放你回來了?”
在蘇姨看來,是莫如風強行將韓茹雅帶走,將他囚禁在魏國,蘇姨很不喜歡莫如風,誰叫莫如風棒打鴛鴦,活活將韓小姐跟她家少爺拆散,韓小姐跟少爺那麼相愛。
“蘇姨,有什麼疑問等會兒再問,現在帶我去見杜大哥。”韓茹雅知道莫如風答應救,就一定會出手相救,即使她暈過去了,醒來想到當時的情形,她不放心,趁莫如風不在,她躲開烈焰跟烈火偷偷跑出來看看。
沒親眼見到他平安,她無法放心。
以前她就經常偷偷跑來杜府找杜威,總是走後門,久而久之,跟蘇姨也有了感情,蘇姨每天夜裡都會等她。
“好好好,快去,少爺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蘇姨拉她進門,習慣的瞄一眼門外,確定沒有人才關門。
現在是防莫如風,以前是防過路人,韓茹雅是大家閨秀,若是讓人看到一個姑娘深夜來杜府,還是走後門,她的名聲會受到影響。
韓茹雅熟門熟路去了杜威的房間,他房間的門是開着的,韓茹雅愣了愣,走進去沒見有人,她沒坐在房間裡等,而是直接去找他。
她知道他在哪兒?
樹影婆娑,遠遠的韓茹雅隱隱約約看清有個人影站在樹下,她知道是誰,他果然在這裡,慢慢靠近,人影愈加清晰,高大挺拔的身形,韓茹雅心跳加速。
突然,背後傳來奇怪的聲音,杜威警覺的轉身,看着發出聲響的地方。“誰?”
韓茹雅剛準備出聲,便見一個身穿紅色衣裙的女子走向杜威,韓茹雅第一反應藏身在一棵樹後。
“是你。”杜威看着紅衣女子,陰沉着一張臉。
“怎麼?不是她,讓你很失望。”紅衣女子邁着蓮花步,婀娜多姿。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杜威撇開臉不去看她,見到是她,他是很失望。
“真不懂,還是裝不懂。”紅衣女子不放過他,來到他面前,纖細的手指在他胸膛上划着。“我知道她回來了,別等了,你知道她不會來,深夜,她正陪着自己的夫君,怎麼可能來找你。”
“你來找我有事?”杜威揮開她在自己胸前造次的手,在讓她繼續下去,一定會玩出火花,他不愛她,可他的身體在她的挑///逗會起反應,在他心裡還抱有一絲僥倖,雅妹會來找他,她回來了,一定會來找他。
以前,她也是深夜來找他,他們什麼也不做,只是靜靜地坐着,看天上的星星月亮,也會覺得很幸福。
“怎麼,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紅衣女子身姿輕轉,背靠在他胸膛上,頭微偏,紅脣擦過他的臉膛。
“你能站着好好說話嗎?”杜威真想將她推開。
“杜大哥,她回來了,你就不要奴家了嗎?真傷奴家的心。”紅衣女子目露悲傷的眼神,捂着心臟的位置。
“紅蓮。”杜威喊出她的名字。
“奴家剛剛去了驛站,你等的人兒正被她的夫君抱着睡覺,杜大哥,你可真是傻,她現在是莫如風的王妃,已經不再是你的雅妹了,你還對她抱什麼希望?”紅蓮一臉的同情,這些話她是故意編給他聽的,但是,她雖沒去驛站親眼見到,她說的未必就是假。
她都能爲了他犧牲一切,爲什麼他還是不願意接受她,寧可等一個沒有希望的人,也不接受眼前的她,紅蓮不明白,她到底哪兒比不上韓茹雅,比容顏,她不輸給韓茹雅,比身材,她也不輸給韓茹雅,比愛情,她也不輸給韓茹雅。
韓茹雅不能爲他做到的,她卻能。
莫如風迷她迷得團團轉,杜威也被她迷得團團轉,紅蓮想不通,韓茹雅到底給他們下了什麼盅?
“她是被逼的。”杜威反駁,他永遠也忘不了,莫如風是如何的逼迫她,他只恨自己沒有本事,沒有能與莫如風抗衡的本事,否則,他一定不會讓莫如風將她從自己身邊搶走。
這是他的痛,也是他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