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更擔心的是孤傲絕,殷臥雪是孤傲絕找尋多年的小仙女,他若是跟傅翼爭殷臥雪,等於就是摯友相殘,他真擔心有一天,他們爲了殷臥雪反目。
孤傲絕從找尋,到執念,再到心生情愫,他愛人的方式,看似平淡,實則暗藏着深不可測的情深意重。
他是退縮了,那是他看出,殷臥雪對傅翼並未徹底忘情,若是殷臥雪這一生不與傅翼在一起,孤傲絕會出手,傅翼也不會放手,屆時……莫如風不敢想象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莫如風更怕,蘇卓然再攪進來。
烈焰腦中忽地靈光一閃,沉聲說道:“王爺,要不我們去傅氏皇朝助傅帝一臂之力。”
以往他們途經此地,都會去傅氏皇朝,這次他不知王爺是否會去,畢竟他去洛氏皇朝的途中,王爺就沒停留傅氏皇朝看看。
看了一眼*上的韓茹雅,有蚊帳的遮掩,他看不清她的睡容。
莫如風恍惚的面容,微微怔忡,去傅氏皇朝助傅翼一臂之力,他需要嗎?
“杜大哥……杜大哥……”睡夢中韓茹雅叫着杜威的名字,聞聲,莫如風臉色一變,陰沉到了極點。
烈焰跟烈火面面相覷,兩人聰明的離開,裝不聽到。
莫如風起來,來到*前,站在*邊居高臨下的望着韓茹雅,聽着她夢囈的話,垂在兩側的大手緊攥成拳頭,壓抑着想要掐死她的衝動。
良久,莫如風微微的啓脣,喃喃自語道:“韓茹雅,爲什麼我能帶走你的人,卻帶走不了你的心呢?”
若是韓茹雅聽到他的問題,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因爲他的心也不在她的身上,而她的心早已……
兩天後,殷臥雪忍不住了,與傅翼比耐心,她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五年前不是,五年後不是。
五年前,她因是殷眠霜的身份,完全處於下風,五年後,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他有耐心,可是她沒有,她擔心孩子,一天未找到孩子,她的心就無法安定,無法睡一天安穩覺,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會出現恐怖的畫面,時常做惡夢。
最恐怖的一次,她的孩子被丟棄在深山野林裡,他在哭,哭得撕心裂肺也沒人救他,最後被野狼活活給咬來吃掉,她被嚇醒,幾天不敢睡覺。
不過,只要她抱着恆兒,她的心就會得到平靜,這些天她對恆兒有些疏遠,她是在提醒自己,別貪戀這種平靜,她利用恆兒,是平靜下來了,可她的孩子呢?不知道在外面受什麼苦。
當然,她也並非全是往壞處想,也有往好的方面想,她的孩子被人救,救他的人視他如己出,她不奢侈孩子被有錢人家的人救,只要溫飽不愁就行了,好看的小說:。
眼看着御書房越來越近,想到被關押在冷宮裡的人,殷臥雪斂起思緒,加快腳步。
“雪兒姐姐。”乞兒不知從哪兒走出來,攔住殷臥雪的腳步。
“有事?”殷臥雪停下腳步,看着乞兒,她有事找傅翼,沒時間給乞兒耗下去。
“雪兒姐姐是要去找帝君哥哥嗎?”乞兒笑着問,一臉天真爛漫的樣子。
“嗯。”殷臥雪點頭,看着這樣僞裝的乞兒,心酸的同時也惋惜,以前的乞兒一臉天真爛漫,那是她的性格,黑白分明,很討人喜。
後宮能將一個清純善良的姑娘,渲染成心機深城的毒妃,仇恨能讓一個天真活潑的姑娘,變得怨恨滔天的仇女。
乞兒看了一眼御房書的方向,俯在殷臥雪耳邊低聲道:“雪兒姐姐有空嗎?”
“沒有。”殷臥雪果斷的搖頭,乞兒問她有沒有空,除了談對付傅翼的事,還能談什麼,現在的她,只想找回她的孩子,更不能對付傅翼,她還要讓傅翼將孩子找回來還給自己。
有了活下去的動力,仇恨這些對殷臥雪來說不重要,孩子死了,她自殺未成,支撐着她活下去的動力是仇恨,現在她的孩子沒死,支撐她活下去的動力變成了孩子,她可以爲孩子而恨,也可以爲孩子而放下仇恨。
她跟乞兒不一樣,她生過孩子,經歷過十月懷胎的艱辛,而乞兒沒有,乞兒愛二師兄,她爲愛而恨,想要她放棄仇恨,除非讓她再次愛人,因愛而不恨,這對乞兒來說很難,她心中的仇恨因這五年的時間而根深蒂固。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殷臥雪心裡清楚,傅歧月不可能讓乞兒放棄仇恨,不可否認,傅歧月是愛乞兒的,他對乞兒的愛,如乞兒對二師兄的愛,可乞兒不會愛上他,她只是在利用他,傅歧月陪了乞兒五年,這五年來都未能讓她放棄仇恨,乞兒對二師兄的執念太深,不可能愛上傅歧月,無論他爲乞兒做什麼,有多麼的努力,都無法打動乞兒的心。
這一點,不僅僅是她,傅歧月也清楚,可是他依舊不放棄,任勞任怨的爲乞兒做任何事,哪怕到最後得不到回報,他在做這些的時候,就沒想過有回報。
對殷臥雪來說,孩子是最重要的,爲了孩子,她可以放棄一切。
“雪兒姐姐,我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殷臥雪要走,乞兒抓住她的手臂。
“乞兒,別再試着說服我,你是不可能說服得了我,就如我不可能說服你一樣。”殷臥雪手覆蓋在乞兒抓住她手臂的手背上,一根一根將乞兒的手指掰開。
“雪兒姐姐,你猜錯了,這次我不是想要說服你,而是帶你去一個地方。”乞兒笑着說道,一臉的漠測高深,好似她不跟自己去,她就會後悔似的。
“冷宮嗎?”殷臥雪問道,蘇卓然跟陰諾諾都是這麼對她說的,帶她去一個地方,而那個地方就是冷宮,看來很多人都想利用冷宮裡的人。
乞兒愣了一下,問道:“你怎麼知道。”
自己沒有說,她怎麼會知道。
“你已經是第三個人了。”殷臥雪回答,不想再和乞兒糾纏下去,說道:“乞兒,我看你有些疲倦了,回去歇息吧,就算要報仇,也要有個精力旺盛的身體,若是身體被拖垮了,如何報仇?”
話一落,殷臥雪邁步,剛邁出一步,乞兒又抓住了她,追問:“你是爲冷宮裡的人才去找傅翼的。”
“是。”殷臥雪目光看着御書房的方向,她很着急,早知道他這麼有耐心,她就不會猶豫,在蘇卓然帶她去冷宮時,她就該去找他,而不是等到現在,好看的小說:。
這個回答,乞兒很滿意,鬆開殷臥雪的手,她要去找傅翼,爲冷宮裡的人,她還阻止什麼,早說嘛,就不會拉住她了,還以爲她去御書房找傅翼又是爲了找那個孩子的事。
乞兒都覺得她找孩子找得入魔了,居然找蘇卓然相助,她難道不知道,蘇卓然跟傅翼彷彿是上輩子已經結下仇了,孩子是她的不假,同時也是傅翼的,蘇卓然會好心幫傅翼找孩子嗎?
他就算不落井下石,也絕不會雪中送炭。
殷臥雪找蘇卓然幫忙,所有人看來,她是在病急亂投醫。
光是她一個人的孩子,或是她跟別人的孩子,蘇卓然都會誠心相幫,可惜,是她跟傅翼的孩子。
他們不知道,殷臥雪會找上蘇卓然幫忙,有她的原因,富貴險中求,蘇卓然跟傅翼仇深四海,就算她不去找蘇卓然,蘇卓然就不會去找孩子了嗎?他會放棄這麼一個機會對付傅翼嗎?
她找上蘇卓然,在利用孩子對付傅翼時,他會遲疑猶豫,孩子不僅僅是傅翼的孩子,也是她殷臥雪的孩子,而她殷臥雪是殷遏雲唯一的妹妹,而殷遏雲如今是殷氏皇朝的國主,蘇卓然深知,殷遏雲當年爲了她,逼得破浪自殺。
御書房門外。
“霜……雪妃娘娘。”劉圖見到殷臥雪,很是意外,當年殷臥雪被冊封爲霜妃,帝君之所以爲封她爲霜妃,是因她的身份是殷眠霜,現在她的身份是殷臥雪,霜妃不太適合,劉圖自然就叫她雪妃。
殷眠霜跟殷臥雪的身份對換,現在換回來了,封號也得換,劉圖自認,他這麼叫她沒錯,帝君也不會怪罪他。
“這裡沒有霜妃娘娘或是雪妃娘娘,只有蕭氏皇朝的蕭王妃。”殷臥雪看着劉圖的眸光冷若冰霜,對劉圖叫她雪妃娘娘很有意見。
劉圖嘴角抽了抽,她的眼神太冰冷,讓他想鑽進被子裡。
“蕭王妃,請。”劉圖是個聰明人,懂得隨機應變。
“你不通傳嗎?”殷臥雪不動如山。
“蕭王妃見帝君,無需通傳。”劉圖笑着回答,對殷臥雪他可是一臉的討好,他心裡清楚,討好殷臥雪,就等於是討好帝君,當然,他現在是總管,已經是太監裡最高的職位,他討好殷臥雪,並不是討好帝君,而是希望她能原諒帝君,只要她原諒帝君,帝君纔會開心,他御前服侍才輕鬆。
帝君心情不好,遭殃的就是他。
“去通傳。”殷臥雪蹙眉,她不需要這個特殊,若是劉圖不一臉的討好,或許她會直接進去,劉圖越是這樣,她越不進去,他不通傳,她就不進,反正她已經到門口了。
“呵呵,蕭王妃有特權。”劉圖側身退開一步讓殷臥雪進去。
“我堅持。”殷臥雪轉過身去。
劉圖嘴角抽了抽,無奈的搖頭,推開門進去,這特權別人想要還要不到,她反而不屑,真是不知好歹。
“臥雪。”傅翼親自出來迎接,劉圖跟在他身後。
“有空嗎?”殷臥雪沒轉身,目光悠遠的望着遠處,她是在問,傅翼卻沒有選擇的餘地,沒空也得有空。
“有。”傅翼心中一喜,她能主動來找他,喜悅在臉上展現出來。
“跟我去一個地方。”話一落,殷臥雪縱身一躍,傅翼見狀,沒一絲遲疑,縱身躍起跟在她身後,其他書友正在看:。
冷宮。
殷臥雪帶他來冷宮,傅翼沒有一絲意外,他沒將此事告訴她,有人卻幫他轉告了,他知道她會來找自己,只是,比他想象中的要慢。
蘇卓然帶她來冷宮,他就等她來找自己,結果,她沒有來,陰諾諾又帶她來冷宮,回去後她依舊沒來,他都快沒耐心等下去了,如果她今天再不來找他,他明天就去找她了。
兩人並肩站在冷宮門外,殷臥雪沉默着,傅翼也不開口,良久,傅翼忍不住了。
“沒什麼想要問的嗎?”傅翼問道。
“我在等你的解釋。”殷臥雪冷睨了他一眼。
“其實解釋談不上,是你哥的意思。”傅翼目光落到冷宮裡那抹人影身上,現在見到她,他的心很平靜,昔日的恨意完全沒有了。
此刻,他才知道,原來放下恨意,他可以這般輕鬆,自從她將他推下懸崖,失憶那段時間,他茫然不知所措,恢復記憶後的他,仇恨的枷鎖將他束縛得快要喘不過氣來,雙眼被仇恨所矇蔽,讓他犯下了追悔莫及的錯。
如果當時,他派人去調查,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
可惜,他沒有,堅信她就是殷眠霜,他也沒想到,會有人替代殷眠霜和親。
“我哥的意思?”殷臥雪很是意外,這些天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這種可能。
“嗯。”傅翼嗯了一聲。
“不可能。”殷臥雪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如果是我哥的意思,他一定會告訴我。”
“如果他告訴你,你會同意嗎?”傅翼問道。
殷臥雪一愣,隨又說道:“他可以說服我。”
開始她反對,但只要哥對她說明,她會理解,也會同意,哥要說服她不難,只要哥肯開口。
“他瞞着你是不想要你爲難。”如果是他,也會選擇如此,有時候隱瞞也是一種保護。
殷臥雪沉默,目光如水,靜雅至極,有哥如此,這一生無憾。
殷臥雪看着遠方,問道:“你打算關她多久?”
“你哥讓我放人,我便放人。”傅翼無法給她一個準確的時間,因爲他也不知道時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這麼聽我哥的話。”殷臥雪嘲諷,不再理會傅翼,轉身邁步,朝着東宮的方向走去。
失望,失望,失望,還是失望。
是哥讓他關的,哥肯定調查過,孩子調包的事肯定與她無關,若是有關,哥會告訴自己,怪不得傅翼這麼沉得住氣。
望着她離開的背影,傅翼沒追上去,而是直接走進了冷宮。
殷臥雪並未回東宮,而是去了傅歧月贈她笛子的院子。
遠遠的殷臥雪就味到一股淡淡的茶香,進了院子,如她所料,院子裡的茶葉全開花了。
殷臥雪看着蹲在茶園裡忙碌的傅歧月,說道:“你果然在這裡。”
聽到她的聲音,傅歧月先是一愣,隨即起身,笑看着殷臥雪,問道:“你怎麼來這裡?”
“你猜?”殷臥雪難得放鬆,這段時間她被逼得太緊了,。
“她帶你去冷宮了。”傅歧月不是問,是肯定。
“我沒去。”殷臥雪蹲下身,撿起傅歧月放在地上的泥鏟,刨着泥土。
“蘇卓然跟陰諾諾都帶你去過了,我想你也不會跟乞兒去。”泥鏟被殷臥雪拿走,傅歧月拿起一旁的剪刀,修剪着多餘的椏枝。
“你的消息還真靈通。”殷臥雪看了傅歧月一眼,不是諷刺,是實事。
“能不靈通嗎?”傅歧月搖了搖頭,又說道:“當年我可是太子,皇叔當年看在我的面子上,沒對我父皇的人趕盡殺絕,現在春風吹又生了。”
殷臥雪刨泥土的手一頓,隨即說道:“我看是乞兒的慫恿。”
傅翼對傅歧月,如同哥對她。
乞兒真是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傅歧月對她的愛,她看不見,意味的利用傅歧月對付傅翼,現在又想傷害恆兒報復傅翼,乞兒再這樣下去,就再無回頭的可能了。
多好的一個姑娘,被仇恨所毀了。
殷臥雪想,假如二師兄沒有死,二師兄也不會娶乞兒,她看得出來,二師兄只是將乞兒當成親妹妹,他對乞兒很好,乞兒卻誤把他對她的親情當成愛情,二師兄生前沒說清楚,死後更不能說了。
他的死,毀了乞兒,也毀了傅歧月,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悲劇。
“唉!”想到乞兒那被仇恨渲染的眼睛,傅歧月無奈的搖了搖頭。
殷臥雪擡頭,看了一眼一臉無奈的傅歧月,決定不再對他隱瞞什麼:“乞兒想傷害恆兒來報復傅翼,這事你知道嗎?”
“什麼?”傅歧月激動了,恆兒可是皇叔唯一的孩子,即使是他跟陰諾諾所生,不可否認,皇叔跟殷臥雪也有個孩子,可是那個孩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能不能找回來都不清楚。
皇叔遣走了後宮嬪妃,他跟殷臥雪……如果殷臥雪最後不會跟皇叔走在一起,恆兒就是他唯一的孩子,是傅氏皇朝唯一一個儲君,恆兒若是出了事,傅氏皇朝的江山誰來繼承?
“她瞞了你。”殷臥雪不意外,傅歧月回來,他們見過幾次面,他提醒她注意乞兒,卻沒提醒她,乞兒會傷害恆兒。
“她知道我會反對,怎麼可能告訴我。”傅歧月苦笑,以前的乞兒或許會對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現在的乞兒不會,利用他的同時,也防着他,因爲她心裡清楚,若是讓他在她與皇叔之間選擇,他一定會毫不遲疑的選擇皇叔,卻也不會背叛她,他會做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決定。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乞兒跟皇叔的想法是一樣,唯一不一樣,乞兒是怕失去他這顆棋子,而皇叔是爲他着想。
“這事你就當我沒告訴你,恆兒的事你也不用操心,有我在,絕不會讓乞兒有傷害他的機會。”殷臥雪不是在跟傅歧月保證,而是在向自己保證。
“你……”傅歧月看着殷臥雪,對她心生佩服,她對皇叔的恨,不輸給乞兒,她卻不會去傷害無辜來達到目的,哪怕恆兒是皇叔跟陰諾諾的兒子,她不僅不會傷害,反而保護。
“不用提醒我恆兒是誰的孩子,我心裡比你清楚,恆兒是傅翼跟陰諾諾的孩子,可是那又如何,當年的事跟恆兒沒關係,我報仇也有原則。”殷臥雪語氣很平靜,平靜得像一池沉澱後的水。
“你的原則真高尚。”傅歧月不是諷刺,是真心讚美,乞兒爲了報仇,可以不擇手段,嘆了一口氣說道:“如果乞兒能像你一樣那該多好,。”
“如果乞兒像我,估計你就不會喜歡她了。”像她有什麼好,殷臥雪不覺得自己是別人的榜樣,其實,她比乞兒幸福多了,她有她自己的國家,還有疼愛她如命的哥,皇叔視她如己出,而乞兒沒有,皇太后死後,乞兒就是一個孤兒了,傅翼算是她的親人,而她卻將自己的親人視如仇人。
“這倒也是。”傅歧月贊同,他愛的人是乞兒,無論她變成什麼樣,他都愛,她不愛他沒關係,他愛她就行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他若是放棄了,乞兒就徹底孤立無援了。
殷臥雪沉默,傅歧月問道:“臥雪,我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傅歧月茫然了,他一面縱容乞兒,一面幫忙皇叔,他夾在他們中間很辛苦。
“爲什麼這麼問?”殷臥雪猛的擡頭望着傅歧月,一個人問別人是對還是錯,證明他開始動搖了,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當年,因爲我的一句話,皇叔撮合我跟乞兒,其實,我早就知道乞兒有喜歡的人,明知如此,我還喜歡她,我的出現破壞了乞兒原有的幸福,如果我沒出現,她早已跟李權成親了,有了他們的家庭,現在,李權死了,乞兒執意認爲李權是被皇叔所殺,她對皇叔的仇恨越來越重,越來越不快樂,看着這樣的她,我很心痛,可我又幫不了她,她恨的人是我的皇叔。”傅歧月很是苦惱,眼中充滿了悲傷,這些話他沒向任何人說,連皇叔面前他都沒說過,卻對殷臥雪說了,像是在發泄。
殷臥雪放下手中的泥鏟,起身走到傅歧月面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都是傅氏皇族的子孫,跟傅翼的性格卻相差萬里。
殷臥雪站在傅歧月面前,說道:“曾經,我跟乞兒一樣被仇恨矇蔽,除了報仇,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我能理解乞兒的心情,卻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可以用一個旁觀來看你們這段感情,李權是我的二師兄,對他,我算不上完全瞭解,但我看得清楚,二師兄是喜歡乞兒,但絕非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之情,他不會因乞兒喜歡他,就會娶乞兒爲妻,你所設想的幸福與家庭,根本不可能有,歧月,在乞兒復仇這件事情上,你所承受的壓力和無奈只有你自己清楚,五年來,你帶着乞兒油走在各國,未曾回過傅氏皇朝,這麼多年了,你無法讓乞兒放下仇恨,何必再糾結折磨自己呢?獨善其身是你最好的選擇。”
“獨善其身?”她的話跟皇叔一樣,皇叔也讓他獨善其身,傅歧月苦澀地一笑,他也想獨善其身,可是乞兒不會讓他獨善其身,他也放不下乞兒。“也許時間能改變……”
改變什麼?傅歧月也不知道,是改變他,還是改變乞兒,還是改變皇叔。
“但願。”她言盡於此,多說也無意。
傅歧月看着殷臥雪,溫柔地安慰她。“你也別擔心,總有一天會找到孩子。”
殷臥雪沉默,總有一天,只是那一天何時才能到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傅歧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看着自己腳下的植物,問道:“這是你種的紫心菊?”
殷臥雪愣了一下,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目光閃了閃,反問:“你怎麼知道是我?”
“皇叔不會來茶園,茶園對宮裡面的人來說是禁地,專門負責管理茶園的人,更不敢胡亂種除了茶花之外的植物。”傅歧月很篤定。
殷臥雪蹙眉,傅歧月接着說道:“這茶園是我母后生親最愛。”
殷臥雪默了,怪不得他說傅翼不會來,紫心菊是她從蕭氏皇朝帶來的,傅氏皇朝根本沒有,她察看了許了,只要這片土壤適合種,她也不敢確定,能不能種出,畢竟蕭氏皇朝跟傅氏皇朝的氣候不同,土壤也不同。
“想不到你是種植高手,其他書友正在看:。”傅歧月佩服了,紫心菊都能讓她種出來。
“僥倖。”高手算不上,她最擅長的是種草藥,殷氏皇朝的王府後院她種了各式各樣的草藥。
“已經發芽了。”傅歧月一臉的驚奇,看着這株植物,問道:“我從殷氏皇朝帶來了洋常春藤的種子,你要不種?”
“洋常春藤只適合殷氏皇朝的氣候和土壤,在這裡是種不出的。”殷臥雪很肯定,洋常春藤是她種的,她很瞭解,也只有王府纔有。
“你可以試一試,紫心菊都被你種出了。”傅歧月說道,除了洋常春藤的種子,他還帶回來了許多,幾乎把她王府後院種的每一樣草藥的種子他都帶了。
“明知不能,爲何還要多此一舉。”殷臥雪說道,種不出就是種不出,試也沒用。
“傅氏皇朝的氣候與土壤跟蕭氏皇朝的也不一樣,你都能種出紫心菊,也一定能種出洋常春藤。”傅歧月繼續勸說。
“這麼費力想要說服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殷臥雪問道。
“我們來打個賭。”被她看穿了,人家都直接問了,他也不好否認。
“打賭?”殷臥雪蹙眉,問道:“賭什麼?”
“如果你能在這片茶園種出洋常春菊,皇叔找回你們的孩子,你不能帶着孩子離開皇叔,你跟孩子留下來陪皇叔。”傅歧月說出他的目的,若說旁觀者,殷臥雪是他跟乞兒的旁觀者,而他就是她跟皇叔之間的旁觀者。
殷臥雪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清楚他跟乞兒之間的感情,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能看清楚她跟皇叔之間的感情。
她恨皇叔的同時,也愛着皇叔,因孩子她恨皇叔入骨,也因孩子他們之間有了希望,孩子是他們之間的紐帶,是他們重歸於好的希望。
最完美的結局,他們放下恩怨,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攜手白頭。
“傅翼真的沒白疼你。”殷臥雪冷哼一聲,說道:“讓你絞盡腦汁想要撮合好我們,不可否認,你的確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將我看了個透徹,因孩子沒死,我放下了對傅翼的恨,卻也沒原諒他,等找回孩子,我就會帶着孩子離開,我不會跟傅翼在一起,即使他殘忍殺死的那個孩子不是我的,但他殺死了那個孩子是事實,如果孩子沒被調換,死的那個就是我的孩子,只要想到這個,我就無法說服自己跟他在一起。”
“如果孩子沒調換,皇叔更不會殺死你們的孩子。”傅歧月很肯定的說道。
“現在說這些有意思嗎?”殷臥雪不想與他爭辯下去,沒意思。
傅歧月說道:“有,皇叔在動手之前跟孩子滴血認親過,這事,你不知道吧,你說的話,他並不是全不信,別人的話,他也並非全信,否則,他就不會與孩子滴血認親,孩子被調換,你也猜到結果,他會用殘忍的手法,是因爲他知道那個孩子活不了多久,所以他用殘忍的手法將其殺死,他是做給你看,是在報復你騙她,他說服自己相信你,可是結果呢?證據顯示是你騙了他,他對你失望了,用最殘忍的手段報復你,讓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他沒想到的是,一個孩子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命,你當着他的面自殺,他才反應過來,他的報復過重,重得你無法負擔,他後悔了,而你卻死了,他的後悔換不回來你的命,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一定不會爲了痛快一時,追悔莫及一生。”
傅歧月的話說完後,換來一陣沉默,殷臥雪低着頭,看不清楚此刻她臉上的表情,她也沒反駁傅歧月的話,只是沉默着。
傅歧月沒逼她,給她時間想清楚。
許久之後,殷臥雪開口,好看的小說:。“爲了痛快一時,追悔莫及一生,這就是代價,我當年只聽了一半,沒勇氣繼續聽下去,我付出的代價就是失去孩子,痛不欲生,把自己弄得生不生,死不死,你可知我這五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嗎?鳳凰涅盤,浴火重生,聽起來好聽,可你知道過程的艱辛嗎?”
殷臥雪擡頭對傅歧月一笑,擡手扯掉腰間的繫帶,退去外衣,當只剩下白色*時,殷臥雪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將其脫掉……
傅歧月見狀本想轉身,當那一塊一塊醜陋的疤痕落下視線時,傅歧月整個人愣住了,殷臥雪赤着身,本原該白如雪的肌膚,全是疤痕,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密密麻麻,看得人驚駭。
殷臥雪背對着他,並未轉身,傅歧月也能想象到,她前面的肌膚跟她後面的肌膚完全一樣。
這該歷經過什麼,纔有這樣觸目驚心的疤痕。
“你……”突然想起,她跳進地獄池自殺,他知道地獄池,她是真的跳進去了,她被蕭莫白所救,他還以爲她是毫髮無傷,不曾想到是傷痕累累。
他看到都被驚駭住了,若是皇叔看到……他深知皇叔不會嫌棄,只會恨自己。
傅歧月走向她,彎身撿起地上的衣衫,披在她身上。
“不敢看?”殷臥雪不怪他,別說是他,連她自己看到都覺得噁心,這些疤痕她可以除去,但是她沒有,只除去了臉上跟手上的疤痕,別人看得見的地方她除去了,看不見的地方她沒有,她也不想嚇人,保留疤痕,她是要提醒自己,這些疤痕讓她經歷過什麼。
“怕你着涼。”傅歧月說道。
殷臥雪笑了笑,對他的話並不在意,也不去想他是真心,還是寬慰自己,這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接着傅歧月遞來的衣衫,一件一件的穿回身上,說道:“從蛹破繭而出的瞬間,是撕掉一層皮的痛苦,那種痛是徹心徹肺,很多蝴蝶都是在破繭而出的那一刻,被痛得死掉了。當年我跳進地獄池,深刻的體會到被幾數的蝗蟲啃咬的痛,可這種重遠不及傅翼給我的痛,意識從清醒到渙散,最後毫無意識,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麼嗎?不是對傅翼的憎恨,不是對孩子的悲痛,不是對親人的懷念,而是,葬身蝗蟲腹中的解脫。”
傅歧月沉默,面對她身上的疤痕,知道她經歷過什麼,他還有臉爲皇叔辯解嗎?即使他知道皇叔是可以被原諒的,可是……
她跟皇叔就真沒有未來了嗎?
“歧月,你說如果當年我聽完了,今天又是怎麼樣的一個局面?”殷臥雪穿好衣衫,轉過身看着傅歧月。
ωωω ●Tтkā n ●¢ ○
傅歧月看着她,一襲白衣,如瀑般長髮隨意搭在胸前,微風拂過時她兩鬢長髮輕輕飄起,絕美的容顏不施粉黛淡雅脫俗,清冷絕豔,清澈的水眸冷若冰霜,卻世間絕無僅有,她可以說是風華絕代的女人。
她時而像空谷中的幽蘭,時而像潔白的連百花,時而像嬌豔的玫瑰,時而像清冷的寒梅,無論是那一種,都在悄悄地綻放着自己的美麗,魅惑人心的同時,又叫人不敢褻瀆。
可有誰能想象,這張絕世容顏下竟然有一副佈滿疤痕的身軀。
“不知道。”傅歧月搖頭,或許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李權不會死,孩子不會被調換,又或許等着他們的是更殘忍的事情,魏國太后、皇太后、皇太貴妃,就這三個老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還指不定她們在後宮掀起什麼風浪?
“後宮是女人們的戰場,激烈無比,我也不知道今天又將是如何一場局面。”殷臥雪苦澀一笑,後宮混亂,她只是一個郡主可以,皇叔不會要她和親,她原本可以避開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捲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