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四爺看得直接打了個冷噤。
身子都有些發抖的,微退了一步。
王爺轉頭看到了他,帶了輕笑道:“喲,四爺來了。”
“是是,王爺您有什麼吩咐儘管,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袁四爺的腰一下彎了,點頭哈腰的道。
王爺呵呵一笑,手中紙扇在他下巴上一敲,道:“四爺不用害怕,我們相處也有些時候了,你也知道,我這人其實心地最好,令侄這般模樣實在是沒有法子,我看着也是心痛呢。”
說着,紙扇從他下巴上劃過,對着袁子蘇那邊一指,道:“還煩四爺好生勸說一二纔是。”
“是是。”袁四爺連聲應着,被王爺的眼神逼着,只能靠近袁子蘇。
越走進,便越清晰的看清楚了他身上的那些傷。
有一道鞭痕從他的肩頭一直抽到大腿上,那鞭子許是帶了鋼刺,那一道鞭痕不光深可見骨,還將皮肉全部撕裂,看上去,好似將那纖細的身體都撕裂開來一般。
只不過看着,袁四爺便嗤嗤的覺得骨頭都在痛。
想了想,先將他那垂落下來已經汗成一縷縷的頭髮給撥開,袁四爺道:“子蘇啊,我是四叔。”
袁子蘇微微擡了頭,眼神有些迷茫的看了他一眼。
他一擡頭,袁四爺才發現他嘴裡居然被塞了個嘴嚼,不覺回頭道:“王爺,這,便是他想回話,也做不到啊。”
王爺啊了一聲道:“呀,我都忘記了,都怪你這個侄子太過分,居然想咬舌自盡,哎,我也是好心,你說,這麼漂亮的人,要是死了多可惜,便給他安了這個,來人,給我取了下來,只讓他不能咬舌便可。”
旁邊有人應了一聲,上前先將袁子蘇的下巴卸下,再取了嘴嚼。
那嘴嚼剛一取出,袁子蘇便不覺呻吟出聲。
實在太疼了。
他自小也是金玉般的長大,便是成爲袁家棄子,在莊子裡也被袁管家照顧得很好,後來跟着顧欣悅,亦是一點苦頭都沒有吃過。
那第一鞭下來,他便痛得直接暈了過去。
隨後,便被人用鹽水澆醒。
再然後,便是狂風暴雨般的鞭打,讓他疼得只想咬舌。
卻又被那王爺察覺直接阻擋了他,跟着,便是更加殘虐的鞭打烙鐵……
他一次又一次的痛昏過去,又一次又一次的被弄醒,到得後來,那王爺給他用這種方式吊住後,便是想昏都做不到了。
可再痛,他也不敢說。
這個王爺很狡猾,也很聰明,不是到了實在受不住的情況下。
便是他說,王爺也不會相信。
只是刑罰還好,不過就是痛一些(雖然痛得想死),若是他從他的話裡又察覺什麼,或者使用那些藥物催眠術。
這種情況下,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忍住。
“嘖嘖,我說子蘇,你這是幹嘛?非要吃這些苦!”袁四爺搖着頭道:“你平素不是最聰明的嘛?不過就是問你一些郡主的事,你倒是爲了什麼不願意說?那郡主就待你那麼好?讓你願意連命都送了?”
“四叔……”袁子蘇喚了一聲,那眼眶便紅了。
“來來,別怕啊,四叔在這裡呢,不會讓他們再欺負你了,你好生生的回答王爺的問題啊。”袁四爺壓低了聲音哄道。
說着,轉頭看向王爺道:“您看,王爺你想問什麼?”
王爺對椅子上一坐,接過手下遞上來的茶碗,道:“其實呢,也沒什麼,先說說,你家郡主平常都做些什麼啊?”
“你看,多簡單的問題。”袁四爺轉頭對着袁子蘇笑道。
“郡主,郡主身體不好,前頭一直是養着,每日裡,大多時間都在牀上躺着。”袁子蘇的下巴被卸下來,雖然能發出聲音,卻是帶了低沉嘶啞,和一些吐詞不清。
“他說,郡主以前的身體不好,都是在莊子上修養。”袁四爺轉身幫忙翻譯道。
王爺揮揮手道:“我聽得見。身體不好,我瞅着她那身體好得很啊,這一路下來,嘖嘖,還能出海去玩。”
“大將軍給找了名醫,調養了兩年,纔將身子養好。”袁子蘇艱難出聲道:“郡主琴棋書畫一概不會,大將軍也不讓郡主學,只說,郡主不需要會那些東西。”
王爺哈的一笑,對旁邊的手下道:“聽聽,這四爺一來就是不一樣,這話就對了。”
聽揚州和金陵的手下道,那郡主實在是囂張,但是卻沒有什麼腦子,說話也沒有京城貴女的賢淑溫雅。
果然,琴棋書畫一概不會……
定國公家的嫡女,能養成這樣,倒也算是奇葩了。
那顧老太君可真是狠毒,好歹也是自個的親生孫女,就能當成仇人。
臉上笑意盈盈,王爺道:“那大將軍呢?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大將軍一直在甘州,只有年底纔回來了幾天,也不大進後院,只是給郡主送了許多東西。”袁子蘇緩緩的道:“我只見過大將軍一次,那次大將軍發火,很兇,我便避開了。”
“哦?”王爺笑道:“何事發火?”
“郡主去安國公府,被人陷害,回來後受了驚,發燒,大將軍將跟着去的丫鬟和護衛都給責打了。”袁子蘇道。
“你沒去?”王爺抿了一口茶道。
“我怕被認出,從來不會跟着郡主出去。”袁子蘇道。
“哦?郡主出去得多?”
“郡主出去的不多,郡主身上有孝,前些時候身體又不好,都是在府裡待着,就出去過幾次,我都用身上不舒服給避開了。”
“那這次,郡主爲什麼想要下江南?”王爺抿了一口茶水,盯着袁子蘇道。
“郡主的身體養好後,就想出門玩,可是京城那些人都不敢邀請郡主,郡主無聊,聽顧家人說起,老太君死了還是要給江淮侯府送個信,便纏着大將軍,要大將軍同意她代替大將軍送信,好到江南來玩。”袁子蘇心一下提了起來,只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的道。
“大將軍也同意?”王爺死死的盯着他,視線好似一直刺進了袁子蘇的眼眸之中,沉聲問道。
他那聲音低沉平穩,卻好似海底涌動的暗潮。
讓袁子蘇的心突的一跳,只覺得腦袋都有點蒙。
身體裝作不支的,腳趾一鬆。
那五指頓時被甲板夾出血來,讓他慘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