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恩龐,卻也能成爲如今的燙手山芋。
衆大臣議論紛紛的,卻彼此心照不宣的很,當年的恩寵,只怕是……現在已經礙了皇上的眼了。
皇上想要找碴,這等小事也可變大事,若是真寵他,此等小事早已化無事。恩寵無千日,聖心難測啊。他們都爲韓侯捏了一把老汗。
韓家當年可是聖寵無兩,韓家祖上隨太007祖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並且與太007祖兄弟情深,當年太007祖曾明言過,有大禹朝一日,便有韓侯一日風光,試問當年封侯的其它府上,全都沒落了,或是因爲子孫不肖,或是因爲後繼無人,最重要的還是一級一級的下來,是降一級爵位來承襲的,而威遠侯府特殊就特殊在他們府上永不降爵,這爵位永傳後世。
如此恩寵,真是風光無兩,成爲大禹朝內外最最風光的一族。其它的開國功臣早一一沒落,只有韓府如初。其它侯府更是與韓府不能比,哪怕是永寧侯府也只是沾了後宮的光才被封侯,除了韓府,其它候府全是後來才封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而韓家也一代一代的很是爭氣,這一代出了韓驥,大禹朝也傳到了勝帝手裡,勝帝早忌憚韓家勢力,欲除之而後快,根本就視他們侯府爲眼中釘肉中刺了。
只是這些卻不可言說的,因爲韓家表面上看去真的非常的受寵,但朝中諸人都是人精了,哪能看不出來勝帝與韓驥漸漸的已經形成了誓不兩立的局面了……
明明劍拔弩張,只是表面上真的是帝臣和諧,至於他們心中所想,也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了。
只是朝中諸人,此時哪裡肯站隊,這個時候,站錯了隊是死,哪怕太敏銳,也是一個字死啊……
所以,他們全部都裝成是聾子,只當不明白,暫時明哲保身而已。
而這樣的局面,讓勝帝幾乎大怒。
他一朝天子,竟然還要受制於強臣,這簡直是無法容忍。
沒有命令,擅自離京,哪怕真的是很小的事,在勝帝的眼中也成了挑釁,所以,他的眸中全是不悅。
整個御書房內的氣氛都降至冰點,侍立在外面的宮人大氣也不敢出,勝帝的脾氣其實挺陰晴不定的,若是不小心,他們可能連小命也要丟掉了……
龍誕香的味道充斥其間,但御書房裡的味道還是森冷的。
“參見聖上,聖上萬歲……”左相跪下來行禮道。
在他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勝帝已經有些不耐煩的了,但還是耐着性子道:“愛卿快快平身……”
因爲他想起了韓驥的倨傲和特權,可配劍上朝,入宮,並可騎馬至殿門,甚至遇天子可以不跪……
想到太007祖給他留下的這麼大的麻煩,勝帝簡直想把太007祖從皇陵裡給糾出來好好的問一問他到底是發了哪門子的瘋要給韓家這樣的特權,要給後代帝王這樣的麻煩……
左相起了身,看着青着臉的勝帝和他眉目間的陰鬱,便低聲道:“聖上,保重身體要緊……”
“保重?如何保重,今天他就可以不得命令便可離京,明日呢,後日呢?他是不是要帶兵入宮,逼着我退位把這龍椅也讓給他坐一坐了……”勝帝一想到此便怒不可遏,狠狠的拍了一下龍案。
“聖上請慎言……”左相嚇的不行,急忙勸道。
勝帝發了一通火,纔算是消了些氣,嘆道:“……他掌天下二分之一的兵馬,讓朕如何放心?!朕簡直夜不能寐,真擔心祖宗留下的江山和這龍椅也坐不穩了……”
“聖上……”左相勸道:“對上還請三思啊,容忍爲先,韓驥勢大,只要慢慢圖之,總能連根拔起,聖上可千萬別先沉不住氣了……”
“可朕今日看了奏摺實在生氣……”勝帝嘆道,這纔沒在朝上忍住,摔了奏摺,臉色也不太好,這事傳到韓驥耳朵裡,只怕是要引起他的防備了。
“聖上生氣是應當的,只是此事還是大事化小,先小懲大戒吧……”左相道:“老臣也很憤怒,但此時不宜逼怒韓驥,只可徐徐圖之啊……”
“朕知道……”勝帝嘆道:“……愛卿可知邊城的事?派去的新牧守上呈了一份密摺,朕還未與愛卿看過,愛卿先看一眼吧……”
勝帝便將龍案上的一本摺子遞給了他。
左相雙手接過,越看就越是吃驚,最後手都顫了起來,道:“……這,這……”
看他這反應,勝帝冷笑一聲道:“吃驚吧?!韓侯可真是能文能武,一畫一詩就收服了邊城所有士子文人的心,當年大旱,他更是揚名邊城百姓,這樣的人,朕如何不防?!”
“聖上,韓侯怎麼如此……”左相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只在嘆息。
勝帝卻冷笑道:“不僅如此呢,他手下能人備出,聽說邊城出了一個鐘家,與他關係十分親密,現在邊城可不是過去的邊城了,愛卿看了這些年邊城的稅收嗎?!與往事可大相徑庭了……一個窮的不行的邊城,每年稅收不到一萬兩的邊城,現在卻富到流油,每年的稅收可達上百萬兩了,這樣的收益,幾乎收服了邊城所有百姓的心,當年韓驥可在邊城費了不少的心思,挖井,防旱,抗洪,賑災,富裕了整個邊城,那個鍾家可真是本事不小,韓侯手上有這等人才,真是出人意料,呵……”
邊城是不是就成爲他的根據地了,想到此,勝帝的心就挖了心似的疼了起來。
“聖上,這可……”左相看完奏摺臉色都微變了,道:“……韓侯所圖非小啊……”
勝帝一時無言,可他此時卻不得不忍,在兵權未完全收復回來前,他不敢做什麼,更不能做什麼。
即使他現在已經收回了一大半的兵權,可跟韓驥的威望和手上的精悍兵力比起來,只怕他的兵力只像是螳臂當車……
畢竟韓驥培養出來的人,無不驍勇善戰,是經過真的血腥戰爭出來的精英,而他的兵力,卻只是乾巴巴的訓練出來的木偶似的人才,只怕是根本鬥不過韓驥……他哪怕出一隻指頭就能捏死他費心培養的人了……
最可惡的則是,他們大禹朝還得依賴着韓驥的威望,震懾臨國。若是此時沒有韓驥,第一個撲上來的就一定是周圍的臨國……
勝帝越想臉色自然就越是青,真的是說不出來的忿恨。他真想除韓驥而後快,但他這隻走狗還沒有用到狡兔死的時候,這纔是最最爲難的事情,可偏偏韓驥事事留一線,勝帝一直懷疑他沒有把周圍的小國打殘,是留了一手,故意的呢,只可惜他沒有證據……
勝帝猜忌心重,自然一想就把人往更壞的地方去想,君臣兩商量了許久,到最後也只無計可施,只能下了一道聖旨,稍微罰了一下韓驥而已,這實屬被逼無奈而爲之,勝帝雖不甘心,卻也只能如此……
左相低聲道:“聖上,最近京城裡傳了不少的消息,事關韓侯的,聽說他帶回來一個私生女,韓侯對她很是疼愛,老臣去調查了才知道她把韓府上的嫡長子打了,竟一點事也沒有,還平安的出來了,不過此事外人還不知情,被威遠侯府給壓下來了,前幾日韓候還與永寧侯說親,想爲這個私生女說一門親事,只是被永寧侯給拒絕了……”
“哦?!爲什麼!?別說永寧侯是個分得清是非的,他也是個老糊塗,拎不清的東西……”勝帝冷言道。
“並非爲此,只怕永寧侯也想不到這許多……”左相繼續道:“永寧侯拒絕了這等好事,不僅是嫌對方是個外室女,而是這個女娃的名聲很不好聽,傳的沸沸揚揚的,老臣也不知道真假,只是調查了以後才知道是林府上傳出來的,就是韓侯夫人的孃家林府上……”
勝帝來了興趣,道:“沒想到韓侯自家後院倒燒起來了,是對自己的子嗣不得勁,偏愛起外室女來了吧,可惜不是個兒子……”
京城的人都知道威遠侯的幾個兒子都是沒什麼用的,嫡長子更是廢物一個,他們猜測韓驥這是把爲父之心移到這個女兒身上去了,期望倒是挺高,勝帝冷笑。
“可不是嘛……”左相輕聲回道:“據說韓侯對她很是寵愛,不惜與夫人鬧翻,更是將隨身伺候的顧長生小將軍送到她的身邊保護她,此次他突然出京很可能也是爲了她,不然以韓侯小心謹慎的性子不可能讓言官給抓住把柄了……”
勝帝的興趣來的更濃,道:“……去查清楚,我想知道這個外室女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他冷笑了一聲,不管如何,他都要找到韓驥的弱點,加以利用,哪怕這種小細節,他也不想放過。
論心智鬥狠,只怕韓驥在他之上,但論這些小道,他卻在韓驥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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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不死不休的關係,勝帝也就不拘泥於這些旁枝末節了……只要能除了韓驥,一切有用的手段都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