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歸忠順王管,勝帝以爲只要成王一死,他再也不用煩惱宗室的問題,沒想到,又冒出來這麼一個趙承續……
勝帝眸中全是陰狠,真想把他殺了,皇室宗室就再無人可以出來威脅他們的位置。
成王的光芒實在太勝了,成王后代一歸位,他們皇室中人,如何還有位置可言?!尤其是勝帝自己以及三個兒子。
勝帝是連自己的兒子都會防的人,皇子都已成年,可他都沒讓他們參政,忠順王是他自己親弟,也只是讓他掌管宗室,並不讓他干涉朝政,可他千防萬防,費盡一生的精力殺了許多的對他有威脅的人,讓他食不安寢不安的所有人,結果卻還是漏了一個,韓驥尚未除,他又如何甘心又有一個成王在?!
可是趙承續的存在,關乎着皇室的臉面,他又不能讓他對當年的事疑心,也不知這事他知不知情,若是知道是自己動的手除掉的成王室所有人,他會不會又有反心?!
勝帝真是如梗在喉,想封卻不敢封,想用卻又不敢用,卻又不得不封,不得不用,別提有多堵心了。
“聖上,三思啊……”殷相無奈的道,此事是懸在頭上不得不做的事,否則就是違天下萬民之心了,而封了他,纔是順應民意,也不知成王明明已經失去多年,爲何還是這麼受到崇敬,所有人都想看到他的後人的光芒萬丈。
也許正是因爲大禹朝沒有幾個可用將領,一直受邊境民族的騷擾,纔會這麼關注名將之後,所以韓驥才能深入人心,而趙承續也成了民族英雄一般的存在。
忠順王也俯下了身去,道:“陛下,不然先封王,再慢慢思忖對策吧,陛下是皇,總不至於受困於臣民,總能想到辦法的,只不過……”要陰着來了。當年怎麼對付成王一脈的,不如再徐徐再來一遍。
勝帝也知如此,只是他苦笑起來,道理他都懂,當年他做過的事,自然心中一清二楚,再來一遍也沒什麼,鬥心鬥狠鬥時間差,一切都沒什麼,只是他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只怕是,支撐不住了,可他從來沒有說,兩人都以爲他身體好着,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麼一回事。
若是來不及了,又該如何?!強臣環伺,子嗣又不給力,現在出現的這個成王后代趙承續,真的讓勝帝又驚又怕,他如何能不怕,萬里江山,權勢地位,他怕自己和兒子握不緊,落到旁人手中去了。
可是,事到如今,已是毫無他法,只能如此了。
“此事,我會着禮部操辦的……”勝帝疲憊的道:“晚上的慶功宴,還要勞煩兩位操勞了……”
“陛下放心,臣弟一定盡力……”忠順王道。
殷相也老了,便只是沉默,他知道勝帝這話是對着忠順王說的。
兩人看勝帝這麼疲憊的沒有精神,便告退了。兩人一走,勝帝便劇烈的咳嗽起來,彷彿停不住似的,總管太監公公急忙遞過來手絹和水杯 ,道:“……聖上,請用茶吧……”
勝帝捂住口鼻的手絹拿下來的時候,上面的絲絲血跡,讓總管太監腿一軟,哆嗦着道:“……聖上,聖上,你怎麼了,叫太醫吧……”
說着就要急急忙忙的走,卻被勝帝一把拉住,勝帝看到自己的血跡,心都涼了,可是卻理智的拉住了他的手,握的極緊,總管太監覺得自己的手腕下一秒就要斷了似的,卻又不能叫疼,只臉色發白,道:“……聖上?!”
勝帝也臉色發白,卻還是道:“……不準叫太醫。”
“聖上?!”總管太監不解的道:“……此事非同小可,讓太醫院來瞧一瞧吧,聖上的身子要緊吶……”
勝帝搖頭道:“……此事,絕不能傳出去,若是外面有什麼傳言,朕……要了你的命……”
總管太監一抖,便急忙跪了下來,道:“……是。”
他的身體,勝帝自己是一清二楚的,一想便又心中發涼起來,自登位之日起,他在位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一日懈怠,沒想到……到了這一天,還是隻有這樣的結果。
大禹似乎沒有得到什麼改善,依舊是強臣環伺,而他這個皇帝哪怕真的快要死了,也還是不舒心。
回顧一生,勝帝苦笑,自己好像並未做出什麼業績來,他好不甘心吶,還有強臣未除,這個江山莫要在他手中失去,可交給兒子,兒子卻個個並非帝王之料,他真的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這一生,究竟做了什麼呢?!連一個像樣的繼承人都沒有教出來,到現在……是不是都晚了?!
勝帝在此刻,纔有些後悔,甚至有點心灰意冷。當人自知命不久矣,自是其言也善。
勝帝的心中不是滋味,總管太監的心中也不是滋味起來,勝帝這架勢,只怕是命不久矣,他頓時心裡也發涼了起來,他知道這多麼多的秘密,只怕是要被勝帝給帶進棺材裡去的……
這麼一想,頭皮發麻,手腳也微微僵硬了起來。
別人都以爲做皇帝身邊的大總管有多麼威風八面,威風確實是有,但也是高危行業啊,也許哪一天惹得皇帝不高興就咔嚓了,皇帝要死了,也得要帶他一起下去……
若是自己能先皇帝自然死,才叫真的善始善終。可是,勝帝成了這樣……總管太監公公的腦子裡便是一團亂了,他們做宮人的命運,爲什麼如此悲慘……殊榮是真的沒有怎麼享受到,可是……受的驚嚇是真的不少。
不甘心……
一時間御書房裡就是一片沉默。勝帝將血帕子給燒了,這才假裝若無其事的做到了御案上。
一切尚有可爲,不到最後,怎麼能甘心呢?!在皇位上一天,便要一天都要竭盡心力,否則實在對不起自己辛苦得來的位置,以及費盡心機籌謀了一生的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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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寶出了宮以後,身後的幾位將領便拉着他要一起去喝酒,四寶婉拒以後,又笑着道:“你們要喝酒,就去有名的福來火鍋樓吧,聽說裡面的東西特別美味,你們問一問京城的百姓,他們都知道在哪兒……”
衆人見他一副熟悉的樣子,笑着道:“你來過京城嗎,參將?!怎麼這麼熟悉?!”
“沒來過,不過是聽聞的,裡面生意很好,你們去了若是沒位置,可不要放肆,京城遍地是麻煩,我們來到這兒,人生地不熟,不要生事,靜靜等桌子就好,裡面的好酒也有,一定要嘗一嘗不一樣的,沒喝過的,聽說有一種葡萄酒不錯,怕是很貴……”四寶笑着道。
“好不容易來了京城,再貴也得喝,”一個將領笑着道:“下一次還不知要分派去哪兒呢,所以還是盡情的嚐盡京城美食再說……”
“也不要喝多了,晚上還有宮宴,這是重中之重,一點也不可馬虎大意的……”四寶笑着道:“不然會給衆臣和聖上留下輕狂的印象,實在不好……”
“是啊,小心丟了臉袋,……”衆人便哈哈大笑起來。
“參將,你真不去?!”衆將領笑問道。
四寶搖了搖頭,道:“明天有機會再一起去吧,今天我想在這裡逛一逛……”
“那我們可走了……”衆人看他真不走,這才走了,況且四寶的職位最高,他們雖然平時開玩笑開習慣了,但很多事也並不勉強。
走的遠了,他們才議論道:“……參將的心情肯定不太好,沒心情喝酒也不奇怪……”
“是啊,出身名門,可家人卻全已不在了,即使即將要封王,心裡也是不好受的吧……”
這些人都是與他同生共死的兄弟,一想心裡也難受起來,也不乏家世也相當複雜的,自然也能感同身受。
“這麼多年了,沒想到他竟是成王之後,他也沒說過,真是意外……”
“是啊,”一中年男子笑着道:“我們不管他了吧,去酒樓喝些酒,我估計他肯定是想去祭拜先人吧,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等到時辰到了,再到宮門前匯合便是了……”
衆人這才向百姓問了路,百姓還是認得他們的,笑眯眯的指了最近一家福來火鍋樓,他們這才往福來而去,剛到裡面便被門人的許多人嚇了一大跳。
一人感慨道:“不愧是京城,這麼多人,這裡一定很好吃……”
另一人笑着道:“沒看到別家的酒樓門前寥落嗎,也就只有這家門前人多擠人,這說明,這是京城的招牌……”
其它的食客聽了便笑着道:“各位將軍剛回來,有所不知啊,不光是京城的這四家福來酒樓生意極好,別的城市也是有的,用料和鍋子都與這裡一樣,只是火鍋樓的名稱不同,滋味卻是一樣的,我南來北往的做生意走習慣了,是嘗過各個地方的滋味的,你別說,在大冬天的忙生意結束,吃上熱氣騰騰的火鍋,那真是什麼苦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