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入宮辦事,一直監視着冷宮的玉公公突然向他報告了一件事,那個叫做虹影的宮女似乎有些問題,時常有人看見她半夜外出,但她十分謹慎,到底與誰見面,說了些什麼,還沒有查出來。
這個宮女,不是受了重傷,連所有的活計都堆在那個樑鳶青的身上,她卻在半夜外出,難道真的是——
難道,冷宮中的廢太子不甘心,還想要東山再起?
楚亦宸並不着急,楚亦君對於他來說不過是捏在手裡的一隻螞蟻,想要掐死隨時都可以,他只是想要把這條命留着慢慢的折磨,直到將瑤光所有的痛苦都償還。
他慢慢的朝着冷泉宮走了過去,想要遠遠的看看那些人在幹什麼,只是走了不遠,一陣水聲和異樣的喘息的聲音吸引了他,他慢慢的走到深潭的旁邊,意外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她?!
她一個人坐在水邊的大石上,正哆哆嗦嗦的將碗中剩餘的幾顆米飯撥到嘴裡。
楚亦宸感覺自己的心跳了一下。
一個人要餓到什麼程度,纔會像現在這樣,連碗中的幾粒剩飯都捨不得扔,而即使那幾粒微不足道的米粒,竟然也能讓她感覺到滿足?
看着這樣的她,楚亦宸精明的頭腦第一次混沌了起來,竟然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就這麼一直站在花叢後,甚至在她落水的時候,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立刻衝過去將她救了起來。
這個小女子無助的靠在他懷中的時候,他連呼吸,都忘記了。
將渾身**的她抱回屋放到牀上,這個小女子已經虛弱得幾乎要昏過去,楚亦宸當然知道她的虛弱爲何而起,更是在心中隱隱的絞痛着。
他不想傷害其他任何人,尤其是她——
等等,爲什麼尤其是她?她有什麼特別,爲什麼自己會爲了她完全的偏離自己的軌道,做出這些完全不在計劃當中的事。
這一瞬間閃過的無數的想法讓他越來越混亂,而當他一把撩起她的衣袖要給她診脈時,一顆赤色的守宮砂映入眼簾,又給了他無比的震撼。
楚亦君,已經十五歲的。
這個年紀的太子,早應該有了暖牀的侍婢,更何況他和這個樑鳶青的關係,宮內宮外都有傳言,爲了她甚至甘願放棄太子之位,他們之間如果還說清白,任誰都不會相信。
可是——眼前這顆守宮砂,卻將所有的猜測都擊潰了。
她是乾淨的,清白的!
既然她和楚亦君毫無關係,爲什麼她會甘心情願的爲他死,難道一個女人的身上,真的有那樣的胸懷,可以爲了道義而不顧一切嗎?
他低頭看着她倉皇無措的眼睛,一時竟也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
而就在這時,楚亦君踹門闖了進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個堂弟了,上一次殺入宮中,他看起來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可這一次,站立在面前的已經是個男人了,身上一種煞人的霸氣,目光兇狠,看着他,看着他牽着樑鳶青的手,好像恨不得一刀殺了他。
楚亦宸表面上只是淡淡的,他向來如此,即使他的心裡,也想將這個人千刀萬剮。
他轉身離開,可是剛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樑鳶青伸手想要去抓楚亦君,被他惡狠狠的一把揮開。
那雙眼睛——是狼一樣的眼睛,對着眼前這個女子充滿了獨佔欲,像是想要把她嚼碎了吞下去,只有這樣,才能完全的擁有她。
楚亦宸第一次爲一種感情而震懾,可是他卻知道,樑鳶青若真的跟了楚亦君,一定不會幸福。
他暗中折磨他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看樑鳶青今天的狀況,只怕捱餓也已經很長時間,可是那個男人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他竟然從來沒有關心過,這個女人的臉色蒼白,神情恍惚,嘴脣毫無血色,若再這樣下去,只怕身體垮掉是早晚的事,而楚亦君,面色紅潤身強力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他甚至因爲自己摸了一下樑鳶青的手,就對她惡言相向,而一點沒有問過事情真相到底是如何。
這個男人,終究還是小孩子的心性,霸道而自私,他愛人,是憑着讓自己獲取快樂,而並沒有想過要讓對方幸福,樑鳶青這般心性的女子,若是跟了他,苦日子在後頭。
一想到這裡,楚亦宸突然有些驚訝,爲什麼自己從頭到尾,都在想着樑鳶青?
想着她蒼白的面容,想着她驚惶的眼睛,想着她的節烈,想着她的幸福?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接下來的日子,他常常去冷泉宮。
當然,是爲了楚亦君的事,他想要知道那個虹影到底在背地裡做着什麼,不過顯然這個女人做這一類的事不是一天兩天,她的身份也不簡單,影衛跟了這麼久,居然一點破綻都找不出來。
這天,他又到了冷泉宮中,穿過一片濃密的竹林,隱隱看到前面的小院子裡,那樑鳶青正坐在小凳子上,守着一個正熬粥的鍋,但她似乎很疲憊,眼皮直打架,頭也不斷的往下點着。
還是累?楚亦宸心中一動,他明明記得自己吩咐過,不要讓他們做那麼多事。
空氣中傳來了一股清香,粥已經熬好了,可這個疲憊的女人還沉沉的睡着,楚亦宸心中不忍,下意識的想要上前——可剛剛邁出一步,便看見院子的另一邊,楚亦君走了過來。
他走到鳶青的身邊,低頭看了看她,像是笑了一下,輕輕的蹲下身子,湊近了去看那張平靜的熟睡的臉孔。
他的目光中全然是貪戀,彷彿一刻也捨不得移開目光。
就這樣靜靜的看了不知多久,空氣中已經傳來了一股糊味,粥熬幹了,可楚亦君絲毫也不在乎,他慢慢的湊過去,在那粉紅的脣瓣上輕輕一吻。
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
一直到看着他抱起那樑鳶青轉身離開,楚亦宸卻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他好像目睹了什麼怪異的事,樑鳶青被吻了,她明明就是屬於楚亦君的,他們之間做這樣的事也是平常,爲什麼剛剛那蜻蜓點水的一吻,會讓他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好像這一幕,並不應該發生。
甚至於,當他看到樑鳶青靠在牀頭,楚亦君用調羹一勺一勺的喂她喝粥,這幅畫卷明明應該是很美,他依舊覺得刺眼。
好像恨不得衝上去將他們分開。
而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消息——他的皇兄,在外平定藩鎮叛亂的楚亦雄得勝還朝了。
若說他不瞭解自己的感情到底是如何,那麼對於楚亦雄,他還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楚亦雄不會放過樑鳶青,這個與絮雲幾乎完全一模一樣的女人,是他這一生最大的沉淪,他怎麼可能放任這個女人在冷泉宮棄之不顧?
所以,當楚亦雄往冷泉宮走的時候,他站到了他的面前。
“皇兄,這個樑鳶青你碰不得。”
“碰不得?”楚亦雄冷笑着看着他:“你以爲這個天下間有什麼女人是我碰不得的?楚亦宸,你還是回去護着你的夏葛衣,不要自己的女人弄丟了,還來管他人閒事。”
爲什麼要提夏葛衣,他不明白,也沒有那個心思去弄明白。
“皇兄,我知道你爲什麼,就是因爲鳶青長得像絮雲,你——”
“住嘴!”楚亦雄像是被人突然紮了一刀,一聲暴喝,已經狠狠一拳揮了過來,楚亦宸猝不及防被他打翻在地,右手擦在了路上一塊尖利的石頭上,頓時鮮血直流。
他痛得微微蹙眉,但一聲不吭,還是勉強站了起來,楚亦雄惡狠狠的看着他:“你若再提那個名字,我就殺了你!”
“皇兄……”他的胸口和手都痛得很,但他自己明白,這一切都比不上眼前這個男人每天每夜,每時每刻所受到的傷痛,自己幼年時的一時衝動,葬送了他一生的幸福,這個心結,他們這對兄弟,只怕一輩子都解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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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你真的認爲得到樑鳶青你就足夠了?她能代替你心中的那個人?能填補你的遺憾?那過去的那些女人,哪一個是讓你不再心痛的,你這樣一個一個的去佔有他們,你傷害的是他們,還是你自己,又或者,是那個人呢?”
“你別再說了?!”
楚亦雄身上埋藏了這些年的情感,好像因爲他的這些話而被鑿穿了一個缺口,洶涌而出,他的眼睛發紅,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但他的身體已經垮了,寬闊的肩膀不住的顫抖着,與他對視了很久,才慢慢的轉過身,搖搖晃晃的走了。
楚亦宸站在原地,看着他寂寥的背影,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他手上的傷還在不斷的往外滴血,低頭看了一眼,他無所謂的扯出一張絲帕簡單的包紮了一下,這時,匿身於暗處的影衛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啓稟殿下,冷泉宮中有異動。”
他的臉色變了。
這幾天裡,楚亦君和虹影的動態格外的異常,可那個傻乎乎的樑鳶青,還是每天做這她的活計,好像這冷泉宮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安身之所,在她周圍的暗潮洶涌,她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
楚亦宸走到他們住處的不遠處,聽影衛的稟報,今天有人進了她的房間,似乎弄了什麼東西,而今天有事冷宮中的例行檢查,待會會有侍衛到他們的房間裡檢查有無危險的利器或者其他有威脅性的東西,而剛剛,影衛聽到裡面有異動。
或許,是有人想要栽贓嫁禍。
楚亦宸皺了皺眉頭,他讓那影衛繼續去探查虹影和楚亦君的動態,想了想,便自己走進了那間小屋。
屋子裡還是很整潔,東西也不多,桌上放了幾部古詩集,空氣中飄着淡淡的薰香的味道。
楚亦宸還在想,她是哪來的薰香?
可下一刻,他就聽見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他沒有與任何人親熱過,可是,並不代表他真的什麼都不懂,畢竟二十多歲的男人,**之事不可能一無所知,這種像小貓一樣帶着濃濃**氣息的低低的呻吟,讓他心中突然一動。
擡眼看去,鳶青正躺在牀上,兩頰緋紅,那雙眼睛不復清明,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連眼角都發紅了。
楚亦宸的腦子嗡了一聲。
他下意識的走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樑鳶青,你怎麼了——”
這個女人卻完全的沒有了神智一般,只是感覺到有人在觸碰她,立刻哆嗦着抓住了他的手,微張的紅脣不斷的吐出芝蘭般的幽香,斷斷續續的喘息着,呻吟着,一隻手沿着他的手臂慢慢的伸到了他的脖子上,揪緊了他的衣服。
“樑鳶青!”
她不應該是這個樣子,難道說——鼻尖傳來的幽香讓他一下子明白過來!
有人給她下藥!
那麼自己聞着的,也是——!
他一下子被驚住了,急忙想要站直身子,可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他竟然一頭栽倒了下去,正正壓在她的身上。
被壓住的一瞬間鳶青睜開了眼睛,好像是看見他了,又好像什麼都沒看見,整個人在他身下不斷顫抖着,好像風中的樹葉一般,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將脣送了上來,熨帖在了他的脣角。但她似乎什麼都不會做,只會瑟瑟的齧咬着他,但那種肌膚緊緊相貼的滾燙觸感,不斷摩挲着,好像擦出了火花。
楚亦宸的身體被點燃了。
他也是半混沌,半清醒的,不斷撫摸着她的臉頰,甚至將手探進了她的衣服裡,一寸一寸的撫摸她嬌嫩的肌膚,可是到了後來,甚至越發迷惑,而那團火燃燒得越發旺的時候,他已經不滿足於此,急不可耐的褪下她所有的衣衫,以脣代替了手指,一寸一寸的吻着她的身體,聽見她發出顫抖的嗚咽的聲音,身體裡那種衝動更加像是要穿破身體澎湃而出。
進入她身體的時候,她痛得很厲害,眼淚汩汩而出,在他身下不斷的顫抖着,哭着叫痛,可這個時候他卻已經完全停不下來,除了在她身上肆虐,不知還有什麼能阻止身體裡那種滅頂的快感,只是瘋狂的動作時,他聽見她哽咽的叫着一個人的名字——
“亦君,不要……亦君,亦君,不要,好疼——亦君……”
她一邊哭痛,一邊用手在他精壯的胸膛前輕輕推拒着,那雙淚眼朦朧的眼睛好像是要睜開了。
楚亦宸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一瞬間——不能讓她知道,否則,她會傷心欲絕!
他拼着最後一絲的理智,一把扯下纏繞在手上的絲帕,卻哆嗦着拿不穩,絲帕就這麼飄落下去,正正落在她的眼睛上。
遮蓋了一切的真相。
看着她似乎還想伸手去扯下來,楚亦宸握住她兩隻纖細的手腕,錮在了她身體的兩側。
這個女人,就這樣在他身下無遁可逃,好像一條驚濤中的小船般無助,任他肆虐,任他逞狂,兩個人滾燙的身體好像連在了一起,在一團火焰中激情澎湃,一絲一毫的冷靜都沒有,那團烈火,已經將他們焚盡。
不知過了多久。
她的呻吟和嗚咽漸漸的沒有了,好像已經被他弄昏過去了一般,全身香汗淋漓,那皓白如雪的肌膚上處處都留下了他的痕跡,手指捏出的淤青,脣吻過的紅痕,顯得有些觸目驚心,她的長睫微顫,上面星星點點的,不知是汗,還是淚。
楚亦宸伏在她身上很久,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最終,他還是撐起自己的身子,看着身下的這個女人。
她靜靜的躺着,有些奄奄一息的虛弱和疲憊,臉頰上依舊浮着粉紅,那種被**折磨得不知所措的神情還殘留着一些,但並不讓她難受。
她身上的藥性還沒有散去。
可是自己的藥性,已經在那事到一半的時候,散去了。
他明明已經清醒了。
他甚至聽到了屋外的腳步聲,甚至聽到了有人站在窗口,看到了屋子裡的一切,他甚至恍惚的看到了那雙眼睛裡爆射出的惡毒的光,還聽到了咬牙切齒的聲音。
他明明可以停止這一切,他明明有機會去阻止一些事的發生,但——
他竟然沉淪在對她的**上,他竟然完全貪戀着她的身體,她的溫暖,她脣齒間的幽香,無法自拔,整整一夜,他像不知疲倦的野獸一樣撕咬着她,糾纏着她,不管她如何驚喘啜泣,甚至毫無知覺的求饒,他也沒有停手。
眼下這個一身媚態的女人,突然好像成了一種惡魔,會噬盡他的理智,會讓他的一切全都偏離軌道,再也無法正常的走上自己所要的道路。
他的心中第一次出現了驚恐的感覺,手忙腳亂的穿上衣服,離開了她。
回到神策府才知道,季漢陽等了他一夜。
他眼中倉惶的神色太明顯,身上那種充滿**的氣息,也騙不了人,季漢陽擔心他出事了,而且楚亦君在冷宮中突然消失,這個消息已經傳了出來,他既然是從宮中回來的,爲什麼沒能阻止,所以季漢陽一直在不停的追問他。
他只皺着眉頭,想要故作平靜的:“那個太子侍讀,被人下了藥。”
季漢陽挑了挑眉毛,不再問下去了。
他看出了他的不知所措。
二十多歲,才初識**,但偏偏對方是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即使**蜂擁而來,快感滅頂的時候,他依舊聽見她叫的是楚亦君,這也是激怒了他,讓他一夜都沒有停手的原因,可是冷靜下來,他該如何面對她,面對那雙無辜的澄清的眼睛?
來不及想任何對策,宮中傳來了消息——皇帝,在冷宮對她用刑!
他只能匆匆忙忙的又一次趕入皇宮,又一次進入那間屋子,又一次去見那個被他磨折了一個晚上的女人,她被施了酷刑,那纖纖十指幾乎要斷掉,那樣疼痛,試問天下有幾個人經受得住,可她卻在痛苦不堪的時候,堅定的說,她與楚亦君,是兩情相悅。
也就是說,那種事,若是楚亦君,她會甘之如飴?
楚亦宸看着她殘敗的模樣,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苦。
她認定了做這件事的是楚亦君,那麼固執而堅定,好像是憑着這個信念,憑着那個人給她的愛才能繼續在這冷宮中生存下去。
若是告訴了她真相呢?若是讓她知道,與她糾纏了整整一夜的人,不是楚亦君,而是他楚亦宸,她會如何?
他有很多次想要說,可話到嘴邊,卻嚥下去。
他告訴了她,不屈,就會被折斷,只要肯向現實低頭,只要接受了發生的這一切,她會平安無事,他至少,能保她一世的平安。
可是她卻說“如果屈服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讓她賴以生存的,是對楚亦君的信任,若是真的讓她知道了這個真相,她會不會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楚亦宸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他在那一夜,犯了那個錯誤,改變了那個女人一生,也漸漸的將自己套了進去。
他將她帶出冷宮,他讓她來服侍自己,他給她平靜的生活,他想要用這些來彌補自己無法原諒的錯誤,哪怕是贖罪,雖然這種贖罪太廉價,可是樑鳶青看着他的目光,卻顯得很敬重,也有幾分感激,好像把他看成了一個挽救自己的神。
但他只是一個人,身體裡甚至還有那麼幾分沒有蛻化的魔性。
他再是極力的要掩蓋自己的魔性,也還是止不住的,要將這個女人推向深淵。
他和她,終究只是兩個人,在塵世中糾纏牽扯,不能免俗的愛恨情仇。
當十幾年後,他再次將她領進了這冷泉宮,領進了這間小屋子,一切都和過去一樣。
唯一改變的,是人。
他只剩下了一隻手,僅僅可以擁抱她的一隻手;而她的眼睛早已經混沌,只有在看向他的時候,似乎能有一絲清明。
其實,她一直是清明的。
他知道,她早已經知道了一切的真相,楚亦雄和季漢陽不約而同的對這件事保持了緘默,是在給他機會,只是他浪費了一次又一次,甚至幾乎將他和她的愛情推到了絕境。
但她卻只是讓他騙她。
“如果你真心愛我,就騙我一輩子,不要讓我醒過來。”
她的手裡握着可以將他殺死的利器,但她卻始終不肯將這一刀捅進他的心裡,她有着足以審判他的權力,卻只是淡淡的放棄了。
他們的半輩子已經過去了,他費盡了心力,才能騙到她。
接下來的半輩子,他還要繼續的騙她,讓她永遠不要去面對那一晚的真相,她拒絕知曉那背後不堪的一切,只是讓他不斷的去回想,去煎熬。
也許這,纔是上天給他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