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緩和過來之後,杏兒繼續說道:“幸而,我心裡有個預感,怕你生病或者怎樣了,在過來之前,還隨身帶了個醫藥箱,用藥箱裡面的藥幫你先止住了你體內那慢慢往外滲的血。隨後,我又開出了一張處方,拜託趙侍衛躍到宮牆外面,將這個交給正在宮牆外面等候着的大師兄,讓他即刻配齊這些,交給趙侍衛,給我拿過來。這一切,都是多虧了趙侍衛的幫忙,不然,就怕是華佗在世,也最多隻能保住你,而保不住不腹中的胎兒了。”
聽到杏兒的這番話後,我不禁感動的說道:“如此說來,待我身子好些之後,確實得好好感謝趙侍衛一番了。其實不光是這次,自我入冷宮以來,也多虧了他的多多照拂,我們在冷宮中的這段日子才能過得這般舒適。”
“嗯,確實應該這樣子的。對了,你的身子爲什麼突然會變的這個樣子啊?按說,你的身體也不算差,依照常理說,沒理由會突然出現這種現象啊。”杏兒點了點頭,突然掉轉話鋒問道。
“唉,怪只怪我太粗心了,身爲醫者,自己懷有身孕都三個多月了,竟然還沒有察覺出來。爲了拿到信鴿給你們報平安,我昨晚夜探了靜心宮,靜心宮的宮門緊閉着,我飛躍了宮牆,而且路上又一直使用凌波微步,才導致了這種結果。”我嘆息道。
杏兒聞言,張大了嘴巴,半天才緩過神來,然後動了動嘴巴,估計是打算罵我幾句。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走步聲,我與杏兒都在裡面同時噤了聲。
很快,剪春走了進來,輕聲的向我稟報道:“娘娘,趙公公來了,正在大堂等候着,說要拜見您呢。這可如何是好呢?因着娘娘先前說您生病的事不能讓宮裡面知道,所以,奴婢也不敢擅自告訴趙公公,娘娘您生病的事。”
然後,她又轉向杏兒說道:“杏兒姑娘,趙公公不知道你進來的消息,恐怕你還得找個地方避一避呢。”
聽着剪春的話,我有些怔住了,不知道我都進了冷宮了,趙公公又跑來找我還能有什麼事情。
不過,無論如何,我現在的這副模樣都是萬萬不能讓他瞅見的,萬一他見我生病了,而執意的要去給我找個御醫來,被那御醫診斷一下,就怕所有的事情全露餡了,那豈非變成了好心幫倒忙了?
況且,趙公公是皇帝身邊的人,他若知道了,那皇帝自是很快就能知曉,在我未受孕之前,皇帝就讓我喝藏紅花,我一點都不懷疑,現在等我真的受孕上了,他一定也會毫不猶豫的讓我喝上一碗墮胎藥的。
想到這裡,我撫了撫肚子,不由打了個冷顫,一定不能讓趙公公現我現在的這種狀況,我暗自在心中堅定了決心。
於是,我擡頭對剪春說道:“你出去讓趙公公在大堂中等候一下,然後,悄悄的去阻止一下春桃,讓她不要在趙公公在的時候,將藥端進屋子,以免趙公公覺。待我梳洗一番之後,喚你的時候,你再將他帶進來。”
“是,娘娘。”剪春領命出去了。
緊接着,我又示意杏兒關上房門。
然後,我輕輕的對着杏兒說道:“杏兒,我懷有身孕之事千萬不能讓趙公公知曉,否則,他畢竟是皇帝的人,肯定會將此時稟報給皇帝,這樣一來,他明天可能就會在皇帝的示意下,給我端來一碗墮胎藥的。我想了想,如今之計,唯一的方法就只能是讓你易容成我的模樣了。你快點準備一下,等會若是你覺得你的聲音與我不太相似,就邊說話便咳嗽好了。”
杏兒想了想,知道也只有這個辦法稍微可行一點,便趕忙拿出她的醫藥箱,對着我,給自己易容起來。
因爲這個易容術我們已經練習了一段時間,所以,杏兒改裝起來,動作也變得非常熟稔,半刻鐘之候,就已經妝容妥當了。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現在的面孔,若不是靠近她,仔細端詳,是很難瞧出個什麼端倪的。她的身形與我相似,身高比我稍微矮一點,但是,若是坐在椅子上的話,便無人能夠瞧得出來了。我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對她說道:“這樣便可以了,等會你要沉住氣,不要慌張和急躁。現在,你先將我牀前的蚊帳和窗簾放下,然後打開門,坐在梳妝檯前,我來出生喊剪春和趙公公進來。”
杏兒一一照做後,我也提高了音量,向外面喊道:“剪春,帶趙公公進來吧。”
片刻之後,我就聽見趙公公對着杏兒坐的那個位置問安道:“奴才給娘娘請安了,多日不見,不知娘娘的身子是否安好?”
“讓趙公公久等了,我在此間過得還算不錯,比較清官方帥哥四菜一躺上傳靜有老趙公公牽掛了。不知趙公公這次前來,是爲何事呢?”杏兒學着我的聲音回答道。
可能是在一起待得時間久了,杏兒學出來的聲音,倒與我的真實聲音還真有幾分相似,略微有些不同的地方,也被她巧妙地用沙啞的聲音掩蓋住了,我心中的那塊大石也算暫時落地了。
“聽娘娘的嗓子,好像有些沙啞,娘娘在這裡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在娘娘入冷宮那夜,奴才曾吩咐過剪春姑娘一些話,想必剪春姑娘應當也已經告知過娘娘了,後來,奴才聽趙侍衛說,娘娘不願意這般做。所以,奴才專門過來一趟,就是希望能夠請求娘娘再三思一番,改變一下想法。畢竟這種機會一旦錯過了,就很難再有了啊。”趙公公回答道。我一聽,感覺有些糟糕,這件事我尚未告知杏兒,她現在聽見了趙公公的這番話,肯定會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想到這裡,我緊張的手心都不禁捏了把汗,有些着急的等待着杏兒的回答。
只見杏兒沉默了半晌後,回答道:“我前些日子染了些風寒,現在雖然已經大好了,但是,嗓子仍然還是有些沙啞。你說那件事情待我再考慮考慮,待考慮好了,我再給你準備東西吧。不過這些都只能等改日再說了。”
聽見杏兒的回答後,我的心中不禁鬆了口氣。
趙公公聽完後,不禁嘆了口氣,說道:“娘娘,現在還不是賭氣的時候啊。後宮中的嬪妃衆多,等待着皇上寵幸和急着討皇上歡心的還大有人在啊,趁着皇上對您還有幾分心的時候,您就趕緊低個頭,認個錯,給個臺階,讓皇上下下。不論這件事究竟是誰對誰錯,但是,皇上貴妃天子,想讓他低頭的可能性終究是不太大了。所以,就只能讓您委屈點了,然後您也能早點出去啊。您的身子骨不是太好,住在這種地方,身體強健之人都很難受住,何況是個弱女子呢,奴才怕是時間拖得越久,您的身子就越差啊。如果錯過了現在,待到皇上遺忘了您的時候,只怕您再要出去,就難於上青天了。而且,到那時候,您的處境只怕比現在還要艱難的多。在這後宮中,往日若是與您有些仇怨的,只怕仍是都在拿着雙眼睛盯着您呢,加上這後宮中的奴才都是很勢利的。現在,有侍衛看守在這裡,他們還不敢做得太過分。但是,若是等皇帝的興趣消失殆盡,讓侍衛都撤離的時候,娘娘那時再被那些個主子、奴才刁難的時候,只怕,只怕再也無人能夠伸出援手啊…………”
我心中一凜,知道趙公公說的都是實情,雖然趙侍衛說,他與另外一個侍衛是趙公公派他們過來值守,但是,如若沒有皇帝的允許,趙公公是無論如何也是遣調不動皇帝的貼身侍衛的。
因爲冷宮中的妃子一般都是不會專門有侍衛來守護的,大多是直接讓內務府的太監們將冷宮的院門給鎖上,到了該用膳的時候,再有人過來打開鎖,放些膳食進來,若是他們忘了,這膳食送不送得進來都還是個問題。
其實,膳食方面我倒還不擔心,就算是趙侍衛不能代爲我們從宮外購置了,現在我們與大師兄取得了聯繫,到了入夜之後,讓他們偷偷送些進來,都還不是什麼難事。
怕就怕淑妃不肯放過我對她的掌摑之仇,加上現在內務府中都是她的人,她肯定會伺機進來刁難我。想到這裡,我不禁有些痛恨起自己當初的衝動來,現在反而讓我腹中的孩子受到了連累。
而且,那個曾經在紫雲寺中要取我性命之人,恐怕也不僅僅是因爲我受皇帝榮寵而刺殺我這般簡單,只怕她也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的。
還有一些往日嫉恨我被皇帝榮寵的嬪妃,譬如卞留雲之流,應當更不會放棄這棒打落水狗的好時機的。
如若是往日,我單身一人的時候,我定不會懼這些的。可是,現下我腹中已有胎兒,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反覆再三的爲他考慮考慮了。
如若情況真的變成這樣,那我腹中的孩子定會被她們所現,那這孩子無論如何都是保不住了。
只是,若真依着趙公公所說,重新編個同心結,再次哄的皇帝開心開心,求得他的原諒。這樣的話,即便他真得能開恩,將我從這冷宮之中放出去,那我免不了又被他恩寵一番,那我受孕之事肯定又會被他所現,後果肯定其實還是一樣的,因爲他也容不得我腹中的這個孩子。
而且,讓我想不明白的是,趙公公是皇帝的心腹,他應當非常明瞭皇帝的心意,這就說明了皇帝當真是比較在意這個同心結被撕壞之事的。
他爲什麼會在意這個呢》難道就是爲了他那份身爲天子、容不得別人反抗的自尊心嗎?
我搖了搖頭,不願再想這些了,現在的這兩種選擇,帶來兩種結果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現在能做的唯一的選擇就是拖延時間了,即既不同意,也不拒絕,拖延到何時是何時了。
幸好,杏兒彷彿與我心意相通似的說道:“多謝趙公公的一番好意了,趙公公的一番話也讓我清醒了很多。只是,最近我忙着適應這冷宮中的環境,一時還未有太多的時間考慮這些,加上初來之時,身子有些不適,也就沒有準備你要的東西了。這樣吧,如若我已經準備好了或者已經考慮好了,就讓那門外值守的侍衛告知於你把。”
趙公公聞言後,舒了一口氣道:“原來是這樣啊,那日我聽見趙侍衛的回稟後,還爲娘娘捏了一把汗,不知娘娘爲何要說出那番賭氣之話,原來竟是因着身子不適,心情不好導致的。奴才理解娘娘的心情,那娘娘先好好養養身子。不過,奴才還是希望娘娘能儘快將那件東西準備出來,這樣皇上與娘娘都能儘早開心起來。奴才先不打擾娘娘休息了,奴才也不方便久留,奴才是趁着皇上批閱奏摺時,偷溜過來的。娘娘如若需要些什麼,就儘管讓門口的侍衛告知於奴才,奴才若是能幫到的,就一定會幫娘娘。那奴才先告退了。”
“好的,那我先謝過趙公公了。剪春,替我送送趙公公。”杏兒將話接了過來,略帶些急切的吩咐道。
估計她是在慶幸,終於能將趙公公送走,不用再這般如打啞謎般的表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