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終於認回了遠兒,了卻了一樁心事,我心中高興,便讓趙德安分別去通知秦琳兒、秦蝶兒、楊柳,讓她們晚上與我、四皇叔以及遠兒一起,在聖居閣的主殿小聚,慶祝一下。
到了用膳之時,除了心中鬱結,生病了的楊柳之外,其他人都66續續的趕來了,因着人不多,我也給趙德安以及趙侍衛賜了座。
而由於我的刻意安排,我身邊的那個席位則被留給了最後走進來的秦蝶兒。
待秦蝶兒也入座之後,我便開始宣佈,遠兒與四皇叔之間的關係,以及他被握賜名爲君光祖,並繼承世襲議政王之位之事。
其實關於這件事,在座之人中,除了秦琳兒毫不知情外,其他人都算得是我的心腹之人,都已經略微知曉一二了,所以,倒也沒有顯得太吃驚,只是順勢紛紛向我以及四皇叔、遠兒恭喜道賀起來。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隱隱感覺到,原本加上昨天,應當一共才見過遠兒兩次的秦琳兒,似乎與遠兒也是舊時相識一般,她在向遠兒敬酒祝賀時,少了一份對陌生人時的客套與疏離,多了一份對熟人一般的真誠與祝福。
只是,我也沒有多想,只猜想她可能是因爲秦蝶兒的關係,纔對遠兒愛屋及烏才如此的。
就在我興致正高,酒興也正酣時,卻突然現了遠兒與秦蝶兒竟然正在旁若無人般的對視着,我注意了一下,遠兒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與迷茫,而秦蝶兒的眼神中則充滿了心疼與不捨。
這讓我的心變得有些糾結與疼痛起來,方纔的那些喜悅也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在醋火的作用下,我不禁有些惱怒起來,隱含着一些怒火的詢問秦蝶兒,她爲何不與別人一樣,向我、四皇叔以及遠兒祝賀。
我的話成功的打斷了秦蝶兒與遠兒之間的含情脈脈狀,也使她在一時做賊心虛之下,打翻了身前的茶杯,將杯中的水潑到了她自己的衣袖,這讓她本能的甩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這樣一來,她身上的一些殘水以及藏在她袖中的一個紙折就這樣飛到了我的身上。
看着秦蝶兒死命盯住紙折的那副緊張模樣,讓我隱隱感覺到,這紙折上定然寫着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於是,我顧不得讓正在向我請罪的她平身,反倒先展開紙折看了起來。
讓我沒料到的是,這裡面寫的竟然是有關握這段時間以來,所患病症的備忘錄,以及針對具體病症所開出的處方。
而備忘錄上的墨跡尚未完全乾涸,看得出來,應當是新寫未久的。
我腦子一時未轉過彎來,只是不禁有些疑惑,不知道她突然寫這些東西幹什麼。
就在這時,我的腦海中徒然間如風馳電掣般的閃過一個念頭:她之前向我提出過好多次,要離開皇宮,都被我拒絕掉了。難道,這次她又是想要離開我身邊,所以便寫下這些東西,以便交接時接任她之職的下一任御醫嗎?現在,她來參宴都帶上它,難道就是想透今天晚上就向我請辭嗎?見到我對她的那般情意之後,她還想離開我,難道她心中真正喜歡的人真的是遠兒嗎?
原本,聽見遠兒說她關心我的病情,隻身前去邊關爲我祛毒之後,我心中還升起一種希翼,覺得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應當比遠兒還要重要的。原來,並非如此,她還是時刻都在想着要離開我……
想到這裡,我不禁有種很受傷的感覺,心也開始劇烈的抽疼起來,而此時,我的情緒也由惱怒轉變成了驚慌失措。
可是,儘管如此,我腦海中也只有一個念頭,就算她不愛我,對我無情,我卻也無法放手讓她離開,因爲我已經害怕再重回到以爲永遠失去她的那些不堪回的日子。
於是,我慌亂的將備忘錄重新疊起來,慌慌張張的放入她的手中,彷彿這樣就可以當作沒看見,什麼都沒有生一般。
同時,我嘴中也不敢再說出任何責怪她的話語來,我害怕這樣一來,會將她推得更遠。
除此之外,我心中還生出一個幼稚的想法,我覺得既然秦蝶兒的心丟在遠兒身上,那我就將遠兒放在一個她看不見的地方,待她看不見遠兒之後,或許她的心就又回到我身上了。
恰好,這時我突然想了起來,前兩日我處理奏摺之時,有密探來報,說那金源國雖然表面上已經俯稱臣,但是,私下裡卻仍然不服氣,最近他們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過段時間之後,可能又會有所動作。
爲了避免這種情況,我需要派一個信得過之人去駐守邊關,再給他們一些厲害看看,鎮壓住他們。因爲一時之間,我尚未找到適合之人,所以,這件事暫時就被擱置在這裡。
現在想想,就這件事來說,遠兒確實是個合適、可以值得信賴的人選。而且,日後他若要與我一起共主朝政的話,就必須多經歷一些磨練,這次倒也算得一個合適的機會。
所以,握便急急匆匆的詢問遠兒,他是否願意去駐守邊關。
不知是真的以此報效國家,還是想暫時擺脫這混亂的一切,遠兒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這讓我落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不過,因爲害怕夜長夢多,我便快刀斬亂麻的定了下來,讓他先隨我回後宮,與後宮嬪妃們見上一面之後,就即刻趕往邊關。
只是,話雖這樣說,儘管他的武藝也非常高,但是,我仍然還是忍不住的會擔心他的安危,對自己的決定也感到一些隱隱的內疚,因而,我便讓趙侍衛再找上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與他同行,守護他的安危。
有了這個由頭之後,我也順勢提出,明日就起駕回宮,並很自然的告訴秦蝶兒,取消之前告之她的,明日給她自己做法事的兒戲之言。
而這時,秦蝶兒,秦蝶兒則順勢想提出請辭的要求,沒等她將最後那句話說出來,就已經猜出她的語意、心中驚慌不已的我,在腦子一切混亂,尚未想到應對她之策的情形下,便只能當作沒聽見她的話一般,故意不禮貌的打斷她的話,沒話找話的找四皇叔說起話來。
接下來,因爲害怕秦蝶兒再次在席上提出請辭的話語,讓我不知該如何應對,我便開始一直不停的說着話,不再讓秦蝶兒有任何開口的機會,就這樣,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宴席結束之時。
爲了避免晚上她單獨找上我,同時,也爲了避免她晚上去找遠兒,從遠兒嘴中知曉,握已經知道她真實身份的真相,而想出極端的應對之法,我便以需要討論邊關軍事形勢的名義,將遠兒留在我的房間中,說是要秉燭夜談夜。
那一整夜,除了剛開始的那兩個多時辰,我是真的在與遠兒討論邊關形勢,以及商討應對金源國的計策,餘下的時間我便讓遠兒在房內的牀榻上先睡了,而我則點着燈,一整夜都在怔忡以及忐忑不安中度過。
我之所以要這樣一直阻擾着秦蝶兒,不讓她將話說出來,其實是害怕,如若她執意要走,即便是我不同意,依照她的武藝與智慧,她想走,只怕沒人能夠攔得住她。
而沒讓她將話說出來之前,出於禮節性的考慮,也爲了避免給自己日後帶來麻煩,她至少要給我一個交代後纔會離開。因而,沒讓她將話說出來之前,她應當都不會離開。
當然,在她離席之後,爲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悄悄的囑咐了一個暗衛,在聖居閣的偏殿前看守着,以免她真的自己消失不見了。
而第二日一早,暗衛也告之了我,秦蝶兒當真是在聖居閣的主殿外守候了一整夜,應該是想等待着我與遠兒結束這場討論。
不論她是想單獨找我,還是想單獨找遠兒,我都對自己昨夜所做出的那個決定慶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