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心中有事,在皇帝上早朝之前,我破天荒的就醒了。
這個時候,皇帝的酒自然也已經醒了,他似乎也忘記了他昨晚幹了些什麼了。他睜開眼睛之時,四周環顧了一下,似乎還沒弄清楚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一樣,待在枕邊見到我的那一剎那,他的臉色似乎沉了下來,雖然,這只是一瞬之間的事。
旋即,他又將臉色和緩下來,帶些探究的問道:“朕昨晚似乎醉酒了,都差點忘記自己是什麼時候,以及怎樣過來靜心宮的了。朕昨晚有沒有說什麼冒犯愛妃或者惹愛妃不開心的話啊?”
不知道爲何,我從他的眼神中好像看到了一種不同於往日的陌生和距離感,而且,我能感覺出來,他應該是不希望我昨天晚上聽見他說過什麼。於是,我順着他的意,輕輕的搖了搖頭道:“請皇上恕罪,昨夜臣妾以爲皇上不會過來了,便自己先上牀睡着了,連皇上是什麼時辰過來的都不甚清楚,更別說能聽見皇上說什麼了。”
聽見我這番一說後,他似乎放下心來,帶些笑意的說道:“如此甚好,不然,若是朕在醉酒、神智不清之時,傷害過愛妃,朕可是會懊惱和心疼的。”只是,他的笑意似乎未及眼底,而且,雖然說的是很親暱的話,卻仍是讓我感覺到心裡涼冰冰的。
往日裡,因着他起身上朝時,我未醒轉過來,他又未使人喚我,我躺在牀上還情有可原。只是,今日,我是醒着的,若仍未替他更衣,似乎就有些說不過去。
於是,我揭開被子,披上衣服,走到他的跟前,準備來替他更衣。
可是,當我的手剛一接觸到他的衣服時,便被他帶着抗拒性的一把推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的臉上應當還閃過了一絲厭惡、反感的神色,這種神色我以前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現在這卻好像就是針對我的,這種意識讓我心中一痛,手上的動作也遲緩了下來。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欲蓋彌彰道:“愛妃,現在時辰還早,你現在早上也不用去請安了,就繼續在榻上多歇息一會吧。更衣之事,朕讓你的那個宮女剪春來就可以了。”說完,匆匆的走了出去。
我還沒有從被他厭惡而感覺到很痛心和疼痛的情緒中醒轉過來,手一時僵在了那裡。
良久之後,我纔有些木然的重新回到榻上,眼淚有些忍不住的往下流。
我沒料到,他的一個簡簡單單的眼神,一個隨手的動作,就能對我產生如此大的殺傷力,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心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控制範圍,而他則已經有了傷害我的能力了呢?想到這裡,我不禁變得有些驚慌失措和害怕起來。
因着昨夜一直是醒醒,睡睡,睡睡,醒醒的睡眠狀態,導致了睡眠不足,所以,在淚水和驚慌失措的心情的陪伴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再一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直到日上三杆才又醒轉了過來。
正好,剪春這時又推門進來了,想看看我是否醒了,然後好服侍我洗漱。現在都這個時辰了,估計之前她已經進來過幾次了。
見我醒了,她便走上前來,幫我更衣。可能是見着了我那顯得有些紅腫的眼睛,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您是遇上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心情不好嗎?眼睛都腫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和她解釋,於是,只是輕輕的說道:“可能是我昨夜夢見了我娘,夢裡哭泣了吧。”
“唉,那娘娘要節哀啊,您過得開心、快樂纔是在天上的夫人官方帥哥四菜一躺上傳最想見到的事情啊。”剪春聽見後,嘆息了一聲,安慰我道。
我感激的衝她笑了笑,說道:“嗯,謝謝你,剪春。”
“對了,可能就是因爲娘娘您做夢哭泣了,讓皇上心疼了,所以他今兒起身時,好像心情也不佳呢。”突然,剪春像想起什麼似的說道。
聽見剪春的話之後,我那努力擠出來的笑容也僵在了那裡,半天沒有吭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剪春見了,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嚇得連忙跪下身來告罪道:“奴婢該死,奴婢多嘴了。”
我趕忙扶起她,強笑道:“你說得沒錯,昨夜確實是我將皇上惹得不開心了。”
正在這時,剪夏走到了我的房間口,對我稟報道:“娘娘,順寧宮的碧玉姑姑正在正殿裡,等着求見您。”
碧玉姑姑?難道是太后又有什麼新情況嗎?我顧不得洗漱,便匆匆的往正殿走去。
“貴妃娘娘,奴婢奉太后娘娘懿旨,請您去順寧宮一趟,說是等會秦相爺要進宮,有些事情要喊上您一起商議商議。”碧玉姑姑見着我進來,先向我施了個禮,然後向我稟報道。
我爹也要進宮?難道是和皇帝所說的算計於他的事情有關聯呢?一想到可能快要得知皇帝昨夜憤怒的原因,我心中突突的跳動起來,心情也變得有些迫切起來。
“那姑姑稍等我一下,待我梳洗完畢後,馬上隨姑姑一起過去。”我向碧玉姑姑打了個招呼,然後讓跟在我後面的剪春幫我梳洗。
我一邊由着剪春給我梳洗,一邊心中變得忐忑不安起來,我直覺這次太后喊我過去一起商議的事,如果與皇帝有關的話,就肯定不是一件小事,因爲這件事可能就是讓城府極深的皇帝喝個酩酊大醉,憤怒不已之事。
如果太后和我爹這次喊我過去,是要讓我去做不利於皇帝的事,我能下得了手嗎?我在心中對自己質疑着。
在我的沿途沉思不語中,我與碧玉姑姑、剪春一起抵達了順寧宮,此時,我爹已經坐在順寧宮了。
“臣秦碩拜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見我進來後,我爹連忙起身向我行禮。
“爹爹快快免禮,不知別後爹爹及家中是否安好。”我走到他跟前,扶起他,故作關心的詢問道。
“臣及家中一切安好,請娘娘放心,也請娘娘保重自己的身子。”我爹起身後,依言回答道。
這時,傳來了太后的聲音:“大哥,蝶兒,你們都已經過來了?”然後就見着碧玉姑姑將太后攙扶着出來了。
我和我爹又一起上前給太后見了個禮,太后虛扶起我們之後,讓剪春將她扶至殿中的鳳座上坐下,然後示意碧玉姑姑和剪春先退下,並在外面殿前看守着。
我見此情景,心中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看太后的架勢,應該要長驅直入的進入她要說的話題了吧。
果然,待碧玉姑姑和剪春從殿中推出後,太后開口道:“大哥、蝶兒,今日哀家的身子還不太舒爽,可能也不一定能堅持住太久,那哀家就先直接進入主題了。”
說着,太后先停了一下,歇了口氣,這些時日,她雖然在我的食方和藥方的配合下,身體比我初回宮要好上一些,但是,畢竟身體之前已被傷及過多,復原的希望已經甚爲渺茫,所以,現在的精神自然是很不濟了。
等她歇息過來之後,她轉向我說道:“蝶兒,其實,自哀家那日第一次暈倒之後,吃了你的那個醫女給出的藥方和你每日讓剪春從靜心宮送過來的膳食之後,身體狀態突然好了很好,哀家便猜出這藥方和那林御醫可能有問題了。而那林御醫若不是背後有人撐腰,給他吃下熊心豹子膽,他也是萬萬不敢加害於哀家的。於是,哀家便私下讓劉公公着人頂住那林御醫,看他每日都與哪些人接觸,好查出他是與誰人相互勾結的。”
說完,她又喘息了一會。我聽完了後,不禁暗歎,這太后的城府果真不是一般的深,知道自己是被林御醫加害,每次那林御醫來診脈時,她還能不動身色、坦然自若的面對着他。
接着,太后面上帶着一些悲哀之色,繼續說道:“如此一來,倒是讓哀家知道了很多意料不到的事。蝶兒,你這般冰雪聰明,後來又那般大費周折的讓剪春從靜心宮的小廚房給哀家帶膳食,而不是直接從哀家的宮中開通小廚房,想必你已是知道是誰欲加害於哀家了。是的,事實確實如你料想的那般。只是,哀家沒料到他對哀家的仇恨竟然這般深。哀家知道,這麼深的仇恨妄想通過你來打動他,化解掉,希望似乎很渺茫了。而且,哀家很怕哀家倒下之後,他下一個目標就是廢掉你以及對付秦府。於是,哀家留下了一個心眼,讓劉公公留下了一些他勾結林御醫的證據。雖然哀家就算拿着這些證據,也不能奈他於何,但若是能聯合上四位輔政大臣,將這些證據公佈出來就不一樣了。”說着,說着,太后露出了一絲老謀深算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