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逸腳下一滑,緊張萬分的抓過他的手,飛快跑到水籠頭下拼命沖洗,涌出的怒氣如排山倒海般吼出,“你不想要命了,那是硫酸鈉溶液,雖然是輕度,但也是有低毒的你知道嗎?萬一你的手上有看不見的細小傷口,就會從皮膚的傷口滲入到血液裡你懂不懂?”
“暈死啊你,會不會毀容啊,好在不是濃硫酸,不然我這雙手就算廢了。”初夏點點頭,血淋淋的教訓,心有餘悸,“你怎麼放這麼危險的東西在屋子裡?”
“原來和我同住的是化工學院的老師,他帶回來做實驗的,忘記拿走了,問題是你說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連洗手液都分不清楚啊?你怎麼不乾脆當緊膚水給搓臉上去?”沐辰逸收斂了剛纔的慌張情緒,臉上的表情又變得極淡。
“呵,呵呵呵。”初夏仰起臉,看着他,他低着頭,兩手不停的搓洗着她手上的皮膚,冰涼的水流,溫暖的掌心,她被他搓得心悸,之後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沒有聽進去。
用大量冷水搓了半小時,兩個人的手都已經慘不忍睹。
“笑什麼笑,你乾脆笨死算了。”他用無敵BS的眼風秒殺她,覺得最近一和她在一起多了後智商也跟着有點低了。
初夏嘟嘴,無言以對,卻沒意識到這副表情有多可愛。
沐辰逸瞪着他,說,“你很任性,迷糊,自大,做事沒條理又欠揍。”
初夏勉強笑了笑,心裡卻很雀躍,反正她就當打是親罵是愛。
“不過,本性倒還善良,還有,以後上我的課不許再睡覺。”沐辰逸看着她那雙紅蘿蔔手,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這一次,是沒有帶任何一絲雜質的笑。
她小心翼翼地問他:“如果,我說我都聽不懂你的課,你會覺得我很膚淺嗎?”
他一愣,繼而微笑,“承認自己不懂,是認識自己的第一步,我覺得很好。”
“真的?”因爲他的肯定,她感到欣喜。
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發現,他不笑的時候是有點嚴肅的,一旦笑起來,就會有一種陽光的氣息,溫暖乾淨,想到很快就聽不到他講課了,心裡就覺得空落落的,不用給她補課了,那週五這個福利是不是也一併取消了呢?
她的臉有些微紅,低了頭,說:“知道了,不過快考試的時候你能不能再給我開點小竈,那麼多的條例,我都背岔了。
“就知道走後門。”他擡手曲起食指輕敲了下她的腦袋。
她看着他,眼神在燈光下漸漸變得迷離,他看着她,一向淡定的目光漸漸多了一絲笑紋。
她有些恍惚,深深淺淺的光影劃過他的臉和俊挺的鼻樑,模糊了原本在他身上的淡漠,竟將他的神情襯得意外溫和,彷彿只要有他在,所有的事情都不必再擔心。
他抿着嘴不再說話,俊美的臉在燈光下好看得有些飄忽,那一刻,她的呼吸明顯顫抖,勉強平復了一下心情,強行調開了專注目光,以至於,很長時間內初夏的夢裡曾反覆出現過這個場景,那個晚上,她傻笑着坐在一邊呆呆的仰頭看着他,在後來的日子裡,恨不得把世上的一切都拿給他,統統拿給他,只求能看到他爲她展露的一絲絲純真笑意。
沐辰逸去將那瓶化學物倒進了廁所,將空瓶子從廚房拿出來扔掉的時候手裡還拿捏着個純牛奶的盒子,面色凝重地問:“這是你剛喝了扔的?”
初夏點頭,“是啊,口渴了,打開冰箱看到裡面有盒牛奶就喝嘍,老師不會這麼小氣吧?”
他沒說話,拿過來,把盒子上寫着生產日期的一面放到她眼前,給她看上面的數字。
然後,她無言地看着他。
他無奈地看着她。
面面相覷,大抵如此
花了個菜的,過期三天了……
她已經能想象滋生着某些活潑細菌的牛奶,正在緩緩團在胃裡,等着通關後到達*遊蕩畫卷,然後吸收,再慢慢到達直腸,半小時後即將化做淘淘黃河之水,翻滾,奔騰,川流不息。
預備唱:她在滾,P在嘯,腸子在咆哮廁所在咆……哮!
請允許她暴走五圈,“沐老師,你這屋裡到底還有什麼暗器毒藥之類的,麻煩你一次說清楚了好麼?好麼?”
他還在擔憂的看她,順便說了句:“我很久沒有清理冰箱了,除了方便麪,我估計裡面的東西全過期了。”
“沐老師,你在我心裡已經離男神的形象越來越遠了,這是個極其可悲的事實。”她虛弱地朝他吹了口氣,嚴重BS。
他毫不留情地給了她一擊爆慄,“你就是個被國家質檢總局認證了的兩頭豬!”
“哎呀,哎呀,頭暈!”初夏立即裝作虛弱的樣子癱倒在他的沙發上,賴着不起,估摸着他是要送客了,開什麼玩笑,她會走?不要阻擋她飛蛾撲火的決心!誰讓他提醒了她可以留宿呢,反正她也跟舍友請好假了。
沐辰逸收拾好殘局走出來,就看見那女孩倒在沙發上,一臉熟睡的樣子,淡淡的光暈下,是一幅安靜柔和的畫面,美好得讓人不忍心打擾。
今晚跳了這麼久的舞然後爲了應付他又折騰了幾小時腦力,體力再好也累了。
可是這屋子裡,還從來沒有留過哪個女孩過夜呢,但這一瞬間,他心鬆了鬆,對自己說,原則上的東西,偶爾破一破例也沒什麼的吧?
他坐在沙發邊上看了她一會兒,摸了摸她的臉,然後猛的將她打橫抱起,走進了他的臥室,輕輕放在牀上,扯過被子替她蓋上,又靜靜地凝視了好一會兒,才起身關上房門,走了出來,臥室裡,女孩脣邊綻開的笑容如夜來香般純香,她將臉整個埋進還落有幾根他髮絲的枕頭裡,深深的呼吸着。
夜已深,世界一下子靜下來,他關了所有的燈,將身子深陷在沙發裡,任憑夜色涌上來,漸漸淹沒一切。
初夏!腦子裡不停地轉着這個名字,心裡慢慢升起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只是他的臉色沉浸在夜色裡,看不清表情。
看來今晚他只能睡別人的牀了,起身,旋開房門把手,打開門邊的壁燈,暗黃色的光線灑下來,照出牀上睡着的人,初夏睡在他的牀上,一動不動,已是深睡。
他長長吁出一口氣,平躺在隔壁的牀上,看着窗外的冬夜晴空,許久,對空氣笑了笑,才閉目睡去。
初夏睡得迷迷糊糊中被一陣手機鈴聲驚醒,眯着眼聽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在牀頭櫃上摸到個手機,下意識的就接了起來,還沒等她開口那邊就傳來一個清脆幹練的聲音,“逸!今晚已經在東北小館延安閣訂了位,你記得趕過去。”
一個激泠坐起來,咦?這不是她的手機,那是?沐辰逸的,暈,居然被她接到了深水炸彈的電話,老天給她的機會,“喂,”初夏故意將聲音裝得嗲嗲的,“那個,我家老沐還在睡,暫時不方便接電話,我會替你轉告的。”
“你是?”那邊的女聲遲疑了一下,問。
“我是他的......哎,”手中的電話突然被奪了去被按了關機然後澎一聲扔在另一邊牀頭,初夏驚愕回頭,就看到被吵醒的某人正像頭獅子一樣猙獰着瞪她,嚎:“大清早的吵吵吵,爲什麼偸接我電話,打擾別人休息是可恥的懂不懂?公共場合不許大聲喧譁這是公民最基本的義務懂不懂?小心我去法院起訴你。”
嚎完,兩人抽着眼皮幹瞪了半分鐘,他嘭一下倒回他的牀上,一秒鐘進入睡眠狀態。
沒想到這樣也能觸怒到這人的神經,好像偸吃了他豆腐一樣,還有他到底在哪睡覺的,這樣也能吵得到他,這人睡覺時可真不是一般的警惕。
還好她沒有趁昨晚夜黑風高之夜,對他先啥那啥,初夏拍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被一頓海扁之後,灰飛煙滅,勉強留得小命一條,再不敢囂張,滴溜溜的爬起來逃去洗手間,坐在馬桶上才緩過勁來,耳朵都被吼疼了,幸好她沒還嘴,和學法律的吵架果然是最不明智的行爲,還有,這傢伙的起牀氣真不是一般大啊。
收拾好自己,初夏悄悄地關上門,直奔食堂買早餐。
然後仍舊睡死在房間裡的沐辰逸是被一陣巨大的撞門聲硬生生吵醒的,終於睜開了眼睛,皺緊了眉頭。
一會兒,裡面傳來好似重物落地,以及輕聲痛哼的聲音,好像是撞倒餐桌椅子的聲音,然後鐵門才被打開。
只見沐辰逸身穿深藍色方格睡衣,原是側分的頭髮此時全覆在了額上,氣瘋了般地猛然將門打開。
門外撞門的那個人顯然是沒有預料到這一突發狀況,在門被打開的那一剎那,她整個人失去平衡,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
緊接着,沐辰逸就感覺到胸前滾燙的一片。
兩個人迅速的彈開。
初夏看他一副仍是睡意濃厚的模樣,心裡只有一個意念,那就是--好可愛喔!真是做夢都沒想到,在講臺上這麼高冷的男人原來剛睡醒的時候是這麼的,有味道!忍不住就盯着他直瞧。
“啊!”麻木過後,沐辰逸突然一聲哀嚎,他的睡意是徹底沒了,不停用手抖着自己的睡衣,讓那已經被熱豆漿濡溼的衣服儘量不貼在自己的身上,然後也管不着走不走光了,他迅速的脫下了那件睡衣,赤着上身,憤怒的看向那始作俑者。
“初夏,你是不是想死?是不是想死?”他這是造了什麼孽,是要把他涮成湯吃了嗎?”不怪他這樣生氣啊,大清早被數次吵醒也就算了,還要給他來這麼一道清蒸人肉,比冷菲下手還狠,這是人乾的事嗎?看看,整個胸口,這麼大片的面積,紅成這樣,一看就嚇人。
燒燙傷可是所有傷中最疼,真的是,酷刑好不好。
他罵他的,初夏早已經衝去了衛生間,然後沐辰逸就看到她提着桶冷水出來,還沒等他一臉驚恐的說出個‘不’字,譁,滿滿一大桶水已經向他的前胸盡數潑去,然後初夏就看到了只KFC原味落湯雞站在她的面前。
沐辰逸僵在原地,這是冬天啊啊啊!她怎麼不加點冰讓他也來一次冰桶挑戰?
但初夏纔不管,她急啊,內疚啊,犯大錯了啊,也顧不了那多了,沐辰逸這才驚恐地看到她手裡還有瓶醬油,但就在他看到的瞬間,初夏已經擰開了蓋子嘩的全潑在了他的胸口上,然後就看到濃黑的汁順着他的胸口,沿着腹肌,一直滑下睡褲的褲頭裡,很好,他與烤肉之間終於只差一小撮孜然了。
“啊……”
“恩……”
“你……你輕點……痛……”
“忍着點!很快就舒服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對話。
初夏對着他滿是水與醬油的胸口拼命吹氣。
好,很好,好得很,哼哼,他就是活該讓她進這個門。
初夏還沉浸在犯了大錯的悲痛中,在他胸口拍完醬油就又對着他胸前輕輕的吹着,還不忘記解釋:“醬油是可以治燙傷的,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想給你買早餐吃,可出了門又忘記拿你的鑰匙了,你手機又關機,我是先敲了門的,可是你聽不見,我才撞的,我一向都是這樣丟三拉四的,有一次去上課我忘記拿舞鞋,後來衝回宿舍把舞鞋拿了,結果舞衣又放牀上忘記了,我又回去拿舞衣,結果拎在手上的舞鞋又給扔桌上忘拿了,那什麼,老師你爲什麼老是在發抖,是不是疼?疼吧?我再給你吹啊。”
她說的誠懇,也十分愧疚,她也確實沒料到,門會突然就那樣打開了,她剎不住哇。
美男寬衣解帶站在面前任君撫摩任君把玩,這個早上的福利不要太好喔,初夏用沾滿醬油的手暗地裡抹一把激動的口水,恨不得立刻把美男壓倒和諧。
“行了行了。”沐辰逸被她羅嗦得頭爆青筋,他爲什麼抖?她應該脫了讓他也潑一桶冷水再來問這個腦殘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