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親暱。
少了距離。
但是他的笑只保持了一秒鐘,然後慢慢的,慢慢的把眼睛眯了起來。
初夏一下子很緊張,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這麼晚找我來有事?”說完又開始揉眼睛,整個人精神也很不好,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還是忍不住問:“病不是已經好了麼,怎麼精神還這麼差?”
“沒事,晚上吃太撐又被個人壓在身上好久,累了。”初夏敷衍着,許鳴皓那個豬太也重了,害她胳膊好酸。
沐辰逸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說話,一邊往樹林深處走去,裡面黑黑的,初夏不想進,有點急,一把拉住他的衣角。
沐辰逸冷冷的喝:“放手!”
初夏嚇了一跳,鬆了手。
沐辰逸站定,揹着身,手插在褲兜裡,大聲說:“初夏,我找你來是告訴你,你暫時不要和我說話了!”
初夏莫名其妙被吼,眼眶立馬泛紅,問:“你又幹嘛了你?”
“我還想問你幹嘛了呢?”他轉過身瞪她。
初夏不鹹不淡地問了句:“什麼事啊?”
“他幹嘛抱你?”
這也能被他看到?她果然沒有出軌的潛質,這樣就被抓包了,初夏抿着嘴笑:“噢,你說許鳴皓啊,他就是這樣啊,想抱誰就抱誰。”
“那男生是美術系的?”
她點頭:“嗯,他將來可是要當畫家的。”
“他該不會要你當他的模特兒吧?”
“你怎麼知道?”
“笨蛋。”
“幹嘛罵我笨蛋?”
“廢材。”
“啊?”
“你這個進化不完全的生命體基因突變的山頂洞人。”他又罵。
“嗯?”她抽嘴,罵得太高深了,她完全沒聽明白是哪些字,一臉茫然。
還跟他裝,沐辰逸惱火地開口:“你們今天晚上幹什麼去了?”
初夏眨眼,“沒幹嘛呢,他生日,吃了個飯,喝了點酒。”
“然後呢?”
“送他回宿舍。”
“再然後?”
初夏歪頭想了想,老實答:“再然後就上牀洗洗睡了……”攤手!
什麼?MD,沐辰逸心裡暗罵一聲,手握成拳往樹上一捶,雖然他娶她是有不純目的,雖然他也和冷菲都還在扯不清楚,但至少他潔身自好,沒做上牀這種對不起她的事,可她呢,還這麼大言不慚的承認了,把他當什麼?當什麼?
初夏被他那一拳嚇得肝直顫,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
每個正常的男人都會有點麻煩的事情無法排解,要不是怕將來對她傷害更大他也不用忍得這麼辛苦,可她看上去根本不在乎貞操這東西,那麼他也應該在法律範圍內行使自己的權利,真不知道他究竟還在堅持什麼。
沐辰逸走近一步,仗着身高優勢把初夏鎖在自己身子底下,壓不住怒氣地質問她:“你以爲我真的一點都不在意是不是?”
“啊?沒有啊,在意什麼?”初夏再度茫然。
“你還在裝,都和他上……上……上……”沐辰逸突然發現他倆之間溝通好象出了點誤差,一瞬間腦子轉了過來,“你是說送他回宿舍然後你就回去了,然後洗洗後上牀了?”
初夏吞着口水點頭,“不然呢?”
大眼瞪小眼,相視無言,好尷尬哇好害羞。
“咳。”沐辰逸假咳了聲背過身去。
“老師,你剛纔的意思是……你以爲我和許鳴皓……老師你思想好齷齪……”初夏半天憋出一句,她就說嘛她哪天不上牀睡覺啊這男的好端端地跳什麼腳。
“我我我我我……”沐辰逸我了半天都沒講出句完整話。
突然,她的身子僵了僵,一雙微挑的鳳眼如同烏黑的寶石,光亮異常,“天啊,沐老師,你不是在吃醋吧?”他要真吃醋了倒是件好事,她還就怕她對他永遠那麼不溫不火呢,早知道就早用這招了。
沐辰逸白了她眼,“他是不是很喜歡你?”
初夏笑,“我又不喜歡她,我跟他是一個宿舍區長大的,我爸下海經商前跟他爸是同事,我媽又是他媽媽的閨蜜,我倆打從開襠褲時就認識了,要喜歡早就喜歡了。”
初夏說完,只是靜靜地凝視着他,“沐老師其實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也許比你自己知道得還多,但是你終於肯說出來,讓我覺得好開心。”
也是青梅竹馬?這樣的感情最是扯不清的,這下更不開森了,他靠得很近,初夏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的側臉,他傳來的幽微氣息,緩緩透着一股清新的薄荷香。
皎白的月光映着他俊秀的臉龐,有點紅暈,他開口:“你和他肩並肩的走在校園裡,有說有笑的去吃飯,又在校外抱來抱去,有想過我的感受嗎?”他頓了頓,眼神一下子又要把人吸進去了,“初夏,我覺得那個男生配不上你,除了我別的男人都配不上你。”
說完也不理初夏呆如木雞的表情,進了樹林。
小樹林的枝椏的舞動發出咿呀”的聲音,沐辰逸見她沒跟過來,正化身望夫石般的慫樣,歪着脣笑了笑,又走過去,伸出手來,摟住初夏的肩膀,初夏一下子差點停止呼吸。
他並沒有抱得很緊,只是拍了拍她的背,是很友好的擁抱,就像一個久違的老朋友。
初夏卻立即伸手環住了他的腰,緊緊的,在古老的校園裡,在茂密的香樟樹旁,在夜空的星辰下,在深秋的涼風中,如此純淨的擁抱着,對她卻像隔了很久遠的年代!
初夏最終還是輕聲說:“那時你和她有說有笑的從我身前走過,你卻看都沒看我一眼,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沐辰逸嘆了口氣,卻很聰明地對她的問題一概不正面答,只說:“對不起,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已經在和她保持距離了。”
初夏在問完這些問題後不懂爲什麼突然就又釋懷了,其實,過去的都過去了,他的過去是怎麼樣的,有過什麼回憶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她本是不該糾結的,她該在意的,是他的未來,她沒有和他的回憶,卻可以有共同的未來啊,這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呢?她笑着開口,“沐老師,我聽見她叫你阿逸,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我也可以這樣叫你嗎?”聲音裡有絲顫音,是期待,也是撒嬌。
“現在還是,叫老師吧,叫什麼不都只是個代號麼?”他笑了,笑容溫柔,掌心輕撫上她的發,“等你畢業那天再改口,因爲那個時候,我會和你公開關係。”
“真的啊?沐老師,你說,我們會幸福的吧?”初夏眼裡開始有柔軟的溼意,她不敢擡眼看他,怕一擡眼就會有水滴落下。
他放開她的肩,一張臉在夜色裡笑得電力十足,說:“你知道的,我們的結合比較特殊,論感情,肯定不如那些水到渠成的戀人,慢慢來,凡事不可強求,但要有信心。”
初夏用力點了點頭,等了這麼久,終於等來了這樣一個溫暖的承諾,足夠了,人生還有那麼長,他說得對,他們原都沒有愛過,要有信心啊,至少,他沒有利用她渡過了難關就過河拆橋跟她離婚,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這是她第一個愛上的男人,她會等,哪怕等到歲月沖刷過時光斑駁的牆,等到雨水漫過高大河堤,等到路旁的鳳凰花開了又落,等到她和他,有了一幕幕共同的回憶,那時,就一定可以幸福的!她堅信。
遠處,操場的另一端,還能聽到舍管阿姨扯着嗓子喊:“要熄燈了!”
不知是哪幢樓,男聲在扯着嗓子吼:“死了都要愛……”尾音被扯破了,愛字突然間像被人掐住了喉嚨,半途而廢,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