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沐辰逸結婚的事被公開後,論壇上據說有不少女生爲此而失意鬱悶排隊上圖書館天台,注意,那都是據說而已,事實上根本沒有一個人爲此而自殺,包括她最擔心的陳小雅都沒有,所以任何事情都是要經過驗證才能成爲事實的。
時間緩緩向前,流言卻並未平息,但因爲沐辰逸已經做了決定,初夏也就徹底將那些流言拋之腦後了,反倒過得比從前更快活,因爲關係被公開了,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不管學校裡的師生們認不認可,反正法律是認可的,她終於可以實現在大學裡牽着沐辰逸的手招搖而過的願望了。
大四學生的戰鬥力滿格,職場的江湖面向他們即將掀起腥風血雨,不過藝術系還稍好些,照樣唱唱跳跳,沒像那些理工科的,一天到晚苦着臉到處投簡歷找工作。
秋天的晚上,漆黑的小樹林裡,有風,微微地,吹過來,舒服得很。
“沐老師,還記得嗎?”
“什麼?”
“算起來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裡,當時我就趴在這棵歪脖子樹下,就是這個地方。”初夏伸手朝樹杆的位置點了點。
他點頭,“當然記得。”
“少來,你後來根本不記得是我,不行,我要在這個地方刻上我們的名字,等我們十週年結婚紀念日的時候,再一起回來重找當年的感覺好不好?”
“幼稚。”他笑。
初夏找了塊尖石頭,刮下樹的一塊皮,然後用石頭尖尖用力地在樹杆上劃上了‘初夏與沐辰逸情定今生’幾個字。
然後,她靠在他懷裡,握着他的手指頭,合上雙眼,輕輕說:“大學生活,真的就要結束了麼?怎麼感覺才和剛剛開始一樣,那種感覺,就好像你在親吻我的瞬間,那麼讓人嚮往,雖然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但還是覺得不捨。”
他立即俯下頭,“大學生活雖然要結束了,可我們的婚姻生活纔剛開始。”
是的,愛情可以融化了一切,大體如此。
初夏認真的看向遠處,好像是要仔細地把這個地方的每一棟樓,每一棵樹,都牢牢地記住一樣。
還有走在校園裡的他,那出塵的氣質,乾淨的眼睛,講臺上舉手投足無不像自帶光環的樣子,下個學期就將看不到了,他會和她一同離開這個地方,去開闢只屬於他們的新天地,她知道總有一天,這裡的所有都會變成回憶,但唯一不會變的是那些美好的時光,和深埋在時光裡的哭哭笑笑,也許是因爲沐辰逸已經確定爲她辭職,初夏有時候都會覺得自己過於感傷,好像看到或讀到一些稍有深義的東西就會眼睛酸漲,內心往往會涌出一種莫名的恐懼,生怕這樣的幸福只是假相。
“在想什麼?”見她久久不說話,沐辰逸不禁問。
“我突然很不想工作了,以後就想呆在家裡等你下班回來,這樣是不是太沒上進心了?”初夏忽然問。
沐辰逸不屑撇嘴,“我看你還是先專心把大賽比完再考慮其它的吧,我覺得你的智商還做不到二用。”
初夏很震驚地看着他,這廝到底是在安慰她還是在打擊她?
“那你說我要真失業了怎麼辦?”沐辰逸逗她。
初夏笑,“我覺得我們倒可以成爲同行,只不過嘛,我跳的是芭蕾,老師你就只能跳脫衣舞了,因爲你這身材還是挺有看頭的,來,轉個圈給姐姐看看。”
沐辰逸挑眉,“同學你這人不厚道啊,你自己還沒看過呢就捨得讓我出去給別的女人看光光?”
初夏拉着他站起身,圍着他轉了一圈,還上摸摸下摸摸,在他的PP上用力的拍了一下,“瞧這多翹啊,太有手感了。”轉過來,又在他的鎖骨摸了一下,“這鎖骨也銷魂咧!”
沐辰逸猛然將她抱住,一笑,“那要不要我現在先跳給你檢驗一下。”
“老師,您這還沒辭職呢,就這麼急着不爲人師表了?”初夏勾住他脖子,嘴剛要湊上去,放在草地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沐辰逸長手一伸搶在手裡,“你誰啊?找我們家初夏幹什麼?”
我們家初夏?哈哈,這公開後的福利也太好了吧?初夏歪着臉直樂。
聽見對方是女聲,沐辰逸才把手機遞給她,初夏嗯嗯的答應着,最後說了句:“我馬上去。”
“不是下午都沒課了嗎?又幹什麼去?”
“排練,我走了。”
“晚上過來我給你加餐。”沐辰逸握握她的小手,兩人一同鑽出小樹林,然後在衆人的各色目光中昂首挺胸地牽手大步向前走去。
距離比參賽的時間越來越近,初夏自然不敢怠慢,排練廳裡,美麗的姑娘們穿着各色舞衣,舞技嫺熟,輕盈的舞步,旋轉在地板上,仿若盛放的花朵。
“初夏,下課後到我辦公室來一趟。”音樂聲停後,主管老師走到初夏身邊說。
“好的。”初夏邊壓腿邊點頭,一轉身,看到遠處的陳小雅噗笑了聲。
收拾好東西,換了衣服,初夏敲響了辦公室的門,很乖地叫了聲楊老師好。
獲獎無數德高望重的舞蹈系教授楊華老師給初夏倒了杯水,坐在她對面有些許爲難的說:“初夏,今天找你來,是這麼個事,經過系裡領導的集體研究決定,恐怕要取消你跳領舞的資格。”
“什麼?”初夏蹭了一下站起來,楊老師示意她坐下,復又開口:“聽到這個決定我也很意外,是有人拿你大一就隱婚這個事做文章,到處向校領導反應,你也知道這種國際性的大賽要求嚴格,當然,並沒有說結了婚就不能跳領舞了,只是,你這個事在學校裡的影響實在太大了,特別是,你又在校長面前親口承認是你主動用非法手段勾引的沐老師,迫使他不得不娶你,這個就是品德的問題了,你說,系裡怎麼可能還能讓你跳領舞?學生也不服啊,當然,你是我的得意門生,我也盡力去爭取了,只是領導層有他們的顧慮。”
初夏呆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說:“我嫁人有什麼錯,法律上都管不了,爲什麼我敬愛的學校要這麼對我,我爲了這次比賽舞鞋都跳壞了兩雙,每天練功到胃疼,還有一個月就要比賽了,卻最終只換來這樣一個結果?”
楊老師拍拍她的肩:“初夏同學,你也不要灰心,只是取消了你跳領舞的資格,並不是不讓你參加比賽,不管是領舞還是羣舞,這都是集體的榮譽。”
她雙拳緊握,有眼淚要落下來,卻昂着頭使勁平復了一下呼吸,搖頭:“不一樣的,怎麼可能一樣呢,我一直都是跳領舞的,老師您也說過我是您帶過這麼多學生中資質最好的,爲什麼學校不看個人水平,卻用道德來打壓一個即將實現夢想的女孩,我一生當中也許也只有這樣一次登上*舞臺的機會,我怎麼可能甘心?”
楊老師嘆息一聲:“小姑娘,想開點,你的社會之路纔剛剛開始,這麼一點小小的打擊都承受不住,將來走上了社會,還有更多殘酷的現實,你要怎麼去面對?”
見她不停流淚,老師也只能向她擺事實講道理,苦口婆心地開導她:“這次就當是人生當中一次小小的磨練,好了,老師言盡於此,你是大學生不是小學生,老師不會在你摔倒的時候牽着你走路,只會讓你爬起來再接着往前走,至於你前面的路是不是能走得好,這就只能靠你的悟性,老師只會遠遠的關注你,初夏同學,你是個好苗子,不要讓楊老師失望。”
說得真好聽,她是不是該說聲謝謝?看着一臉惋惜的老師,她也不想再遷怒於人家,臨出門前,初夏問:“我能問下接替我跳領舞的同學是誰嗎?”
楊老師想了想,纔開口:“比賽時間很近了,我們沒辦法再從新挑選,只能從上回參加選拔的同學當中確定,是你們班的陳小雅同學。”
初夏含着眼淚點頭,儘管心有不甘,她還是很有禮貌地說了聲:“謝謝老師一直以來對我的關照。”
走出辦公室,她深深地吸了幾大口氣,然後捲起袖子向宿舍狂奔而去,陳小雅正一臉得意地和初夏對調宿舍的那個女生坐在牀上聊天,初夏憤怒得就像一頭獅子,一腳踹開了302宿舍的門,嚇呆了裡面的兩個女生。
初夏衝到陳小雅身前,指着她問:“是你到處向學校告狀害我被取消跳領舞資格的對不對?”
她盛氣凌人的怒吼着,瘦弱的身體,因爲盛怒而顫抖,連偸她U盤上網詆譭她的事她都忍了,到今天才明白有時候對賤人太好會得不償失。
陳小雅反應過來,輕噗了聲,“初夏,你有病吧你,自己當了婊子還想要立牌坊,多的是人早看不慣你了,別特麼什麼破事都怪到姐頭上,姐忙沒空陪你玩兒,少在姐面前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學會擺好POSE再擱這裝逼!”
初夏攔住要出門的陳小雅:“你不許走,我知道是你,你恨我嫁給了沐師,你就各種報復我,非要毀掉我和他纔開心是不是?”
陳小雅突然伸手掐住了初夏的脖子,惡狠狠地說:“就算是我又怎樣,你再去找系主任讓你去跳啊,不敢去吧,你個慫貨,賤貨,爛貨,傻逼,賤人就是賤人,就算經濟危機了,你也貴不起來。”
陷入盲目深愛的人是絕不容許自己和別的女人相比的,如果這個女人還比自己優秀,那麼內心被激起的自卑會更爲加深盲目的憎恨,陳小雅現在的心態就是這樣。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遭被人這樣羞辱,初夏瘋了似的掙脫開,不小心踢到門邊一個空的碑酒瓶,“啪”的一聲,她用這隻破碎了一半的酒瓶對準了陳小雅的臉,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儘管試試,看我到底敢不敢,劃花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