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好像真的會使人失控,麗麗越哭越傷心,一發不可收拾,連帶她也淚眼婆娑,正巧沐辰逸打電話過來,於是她很大聲的告訴他和麗麗都喝多了,走不動路。
沐辰逸叫她不要亂走,他來接她們,有個男人就是好啊。
掛了電話,坐在前幾桌的陳小雅座突然將酒杯往地上一摔,玻璃的脆裂聲讓吵鬧的大廳瞬間安靜了幾秒鐘。
初夏湊到麗麗耳邊說:“小雅發瘋倒計時準備。”
她說得沒錯,陳小雅果然快瘋了,而讓她最後徹底瘋狂的時間是沐辰逸大步走進餐廳的時候。
“你們都給我讓開,沐辰逸,沐辰逸你出來,你出來!”尖銳的女聲,打破了這歡快的氛圍。
飯店裡的人全部停了下來,看着這個盛氣凌人的女孩,女孩搖搖晃晃的步伐,宣告了她的酒醉。
林巧巧跟在她身後拉着她,“小雅,你喝醉了,別鬧,咱們回去吧。”
“你們別拉我,我要找沐辰逸,沐辰逸你給我出來。”陳小雅推開了扶着她的女孩,搖晃着前行。
衆人很識相的讓開了一條路給她,個個一副看好戲的神態,這其中不乏有暗戀她未果的男孩,衆人都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她與初夏的仇竟是因爲同一個男人,這下又有二女撕比節目可以免費看了。
而沐辰逸一時沒看到初夏,乾脆坐在一個角落的空位裡準備給初夏打電話,絲毫沒有理會這突發的狀況。
初夏酒喝多了,也是一肚子的壞水,她也不着急去見沐辰逸了,還挑了個地方坐下,也等着看戲。
根據一個男生給的暗示,陳小雅終於看到了那個心心念唸了四年的男人,踉踉蹌蹌就走了過去,然後身體一晃,腳下沒站穩,直直的倒了下去,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真的不小心,反正就正巧趴在了沐辰逸的腿上。
她順勢勾住了他的脖子,癡癡的笑着,“沐老師,我費盡心力爲你留校了,可你卻又走了,以後就真看不到你了,我給你跳支舞怎麼樣?不是隻有初夏纔會跳舞的,我也會,我跳得比她還好,你看着,我給你跳舞。”
也不管沐辰逸什麼表情,陳小雅掙扎着站起來,將高跟鞋甩掉,又把外套取下,站在了凳子上,她穿着件緊身毛衣,凹凸有致的身材,讓人移不開目光。
沒有音樂,她依然惦起腳尖舞動着身體,一舉手一投足,一彎腰,一轉身,就在這小小的一張板凳上,長髮飛揚,每一個動作都是魅惑至極。
她的舞姿,成功的俘獲了那些男生們年輕狂熱的心,頓時口哨聲四起。
人羣外,初夏無奈地嘆了口氣,四年來,陳小雅對沐辰逸的心思從來沒有瞞過她半分,她卻將她是他妻子的事實守口如瓶,氣過後,她也慢慢原諒了小雅,畢竟自己視若珍寶的東西原來一直爲自己的好姐妹所有,換做是她,也會崩潰的吧。
不知哪個不嫌事大還點開了手機音樂,狂熱的音樂,讓她的身姿更加的妖嬈綻放,人也越加興奮,她突然就從板凳上跳了下來,衆目睽睽下竟然就這麼直接劈開腿跨坐在沐辰逸的腿上,迷離着雙眼,朱脣慢慢的向那片朝思暮想的地方靠近。
“快親啊!”人羣開始起鬨。
“這豔福,特麼怎麼沒讓我得到啊。”又有人在叫。
“太不像話了。”這話應該是在場的某個教授說的,但是沐辰逸已經辭職了,他們也不好去管。
初夏則捏緊了拳頭。
終於沐辰逸也無法繼續高冷了,豎起食指擋住陳小雅漸漸逼近的脣,挑眉看她,淡淡說:“這位同學,你喝醉了。”
有幾個同班的女同學過來拉她,陳小雅突然就歇斯底里的哭喊起來,向扯她的同學揮着拳頭,“走開,通通給老孃走開,我沒醉,我很清楚我現在在幹什麼,沐辰逸,你不就是長得比別人帥點嗎?牛什麼?你憑什麼不喜歡我,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我高二的時候從別人口中聽到你就喜歡上你了,我夢想着有一天能和你牽着手漫步在校園裡,我爲了心中這個夢放棄了北京舞蹈學院的錄取通知,從來到這裡見到你的那天起,我就告訴自己,爲了你放棄一切都是值得的,這四年來我一直想盡辦法在你的身邊出現,可你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卻偸偸娶了初夏那個綠茶婊,我哪裡比她差?她憑什麼可以嫁給你?我還一直把她當成無話不說的好姐妹,你們憑什麼這樣對待我?我寧願寧願......才爭來了一個留校實習的名額,可是你卻走了,你怎麼能這樣?你有什麼了不起的,值得我爲你付出這些?”
“踐踏我的尊嚴對你來說很有趣嗎?我到底哪裡不如你意,初夏那種女人有什麼好的,願爲你做牛做馬的你不要,你卻願爲她做牛做馬?她有什麼好,不就是一個欺騙朋友到處勾搭男人的賤女人,你愛她什麼!”
沐辰逸揪住了她的手腕,用冷成冰的聲調告訴她:“你總問我她有什麼好,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她就好在心是透明的,沒有你這麼多的算計與得失心。”
初夏手捂住嘴,淚水迸濺而出,原來他一直都懂的,她對他的愛,他一直都看在眼裡,記在心頭的,有他這一句話,初夏覺得今後無論他對她如何,她都值了,值了!
“就只是這樣?”陳小雅不可置信地搖頭。
“是,就只是這樣,但這點,很難,大部分的人,在付出之前,就已經先想好了後路,讓自己可能會受到的傷害降到最低,但初夏不是,她總是分不清人家對她的好是真是假,一股勁地熱情、盲目地討好別人,甚至,連人家討厭她、利用她也絲毫不察,還以爲是自己的錯而倍感自責,你能做得到嗎?做不到你有什麼資格去罵她?”他的手漸漸用力,眸子裡散發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慄,她想怎麼罵他都可以,但初夏是他的軟肋,絕不允許別人侮辱。
陳小雅感覺自己手腕都快要斷掉了,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觸碰到了他,卻是以這樣不堪的方式。
所有人屏住呼吸。
陳小雅強忍着手腕上骨裂般的巨痛,毫無畏懼地直視着他的眸子,眼淚還掛在臉上,仍舊一字一頓道:“我就是罵她下賤了,罵她婊子了,我就是罵了,怎麼了?你們這對噁心的師生戀,我還要咒她被千人斬,萬人騎。”
沐辰逸噌的一下站起,衆人都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將陳小雅甩到杯盤狼藉的餐桌上的就聽見杯盤被她的身子壓碎的脆響聲。
他舉起拳頭,碰的一聲砸了下來。
“沐老師不要。”是初夏驚恐的高呼。
陳小雅嚇得閉上了雙眼,尖叫着。
旁邊的女生紛紛的去看陳小雅的表情,學藝術的女生都八卦,讓她平時不可一世的,現在吃癟了吧。
拳頭並沒有落在她的臉上,而是擦着她的耳朵落在了杯盤上。
初夏吐出口氣,腳一軟,蹲在地上,原來他真正生氣的樣子,還怪嚇人的,可見一直以來,他是真的對她超級客氣了。
“我不想再看見你,我和初夏也從來不欠你的,你們誰是她的同學,送她走。”前半句是對陳小雅說的,後半句是對周圍的學生說的。
旁邊幾個女生急忙上前將一身油膩菜汁狼藉的陳小雅扶了起來,陳小雅似乎也被嚇壞了,腦子也清醒了些,這個她得不到,也一度認爲初夏也不可以得到的男人,終是讓她不得不清楚地面對了現實,自己終究只是陪襯紅花的綠葉,永遠無法扶正成爲女主角,但是讓她如何的甘心,初夏永遠是衆人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得天獨厚,從不必付出什麼,就能憑空得到幸福。
縱然她無法與他一同慢慢變老,但至少他年青時的容顏會在記憶中留存一輩子,這一刻,她彷彿從魔障中醒了,不再發酒瘋,老實地任由同學將她扶了出去。
沐辰逸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穿越過衆人,向蹲在地上的女孩伸出了掌心,遵守承諾的第一次在公開場合承認了她的身份,大聲說:“初夏,我的妻子,可以走了嗎?”
初夏笑了笑,伸出手放在他的掌心裡,慢慢站起身,任由他緊緊握着,轉頭向周圍人說:“抱歉,你們好好玩,盡興,我和我老公先走一步。”
說罷她往他身上輕身一躍,就像配合過百十次一般,他準確地接住她輕盈的身子,擁在懷中輕輕轉了個圈,然後攔腰一抱,就這樣在衆人的尖叫聲中大步離去。
師生戀怎麼了?他們誰在乎呢?
麗麗也被她男朋友接走了,走到外面,被寒風一吹,初夏立馬跳出沐辰逸的懷抱,哇一聲對着花壇吐了起來,吐得淚水污物橫流,酒精實在害死人,完全失去貫有的形象及剋制力。
然後她就莫名其妙的坐在花壇邊哭開了,哭得這樣傷心,不曉得哪裡來的那麼多眼淚,只是像泄洪失效的閘,剎不住了,流到嘴裡的眼淚,和着濃重的酒氣,有點鹹,又叫人更想吐。
“很難受嗎?要不要去醫院?”
她搖頭。
天天在學校混的沐老師對這類情形大概早就看多了,也麻木了,根本懶得勸,乾脆站在一邊等她哭個夠。
她仰起淚眼看他,哽咽着說:“沐老師,如果有一天,我走丟了,找不到你了,怎麼辦?”
“那我一定去找你。”他定定地看着她,有力地開口。
“那要萬一,找不着呢?”
“那我就等在你能找得到我的地方。”和一個喝醉的人交流起來是挺費勁的。
“可要是我一直都不來呢?”
“那我就一直等,等到你找到方向爲止。”他說得堅定。
初夏露出笑容,得瑟的拍拍他的臉,“沐老師,你這是吃定我了啊,不怕我有一天背叛你?”
“你會嗎?”
“呃?”
“我問你,你會嗎?”
初夏看着他,其實已經看不清楚了,至少有三個以上的沐辰逸站在她面前,但腦子裡還是在正常運轉的,一時決定存心逗他一回,“如果我告訴你,其實我會呢?”
他無奈笑起,卻點點頭,“婚姻只是一種形式,我並非用這種方式來捆綁住你,你的人生還是自由的,但我剛剛說的話只是代表了我想做的事,至於你想怎麼做,那是你的事,我肯定會不贊同,但如果你真的鐵了心要離開我,那一定是我傷透了你的心,我不會阻止你尋找下一站幸福的權利。”
他沒有像電視劇裡那樣聲嘶力竭地說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是我的是我的,這輩子都休想逃開我。”或者是篤定地揭穿她“初夏同學,我研究過犯罪心理的喔,警告你,不要試圖在我面前說謊。”
這些都沒有,他只是表明了他的態度,接着將選擇權拋回給她。
初夏知道,她嘴再硬不下去了,攀住他的脖子說:“其實是你早就將我吃得死死的了,我就算是背叛父母也不會捨得背叛你。”
他頓時就笑了,這話超級愛聽。
“那你一定要永遠記得我們今天的約定好不好?”她跳起來,把臉埋在他的肩背,他的背好寬闊,從簡單幹淨的棉衣下傳來肌膚溫暖的味道,好聞,又安心,讓她整顆心都彷彿浸在蜜糖滿滿的罐子裡,沉甸甸的,特別幸福。
他動了下身,想讓她靠得更舒服些,但初夏不讓他動一點,小聲地說:“我要好好記住你的味道,不止現在,而是用我的一生。”
人這一生當中,只有短短几十年,而這幾十年裡,最美好的時光,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也許現在用掉一些,將來就會少一些,但沐辰逸和初夏都想,就算這一刻鋪張的用一用又怎樣,人活在當下,不必想太多,也不必顧慮以後還會不會再有,畢竟誰也不能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所以只要這一刻很快樂,就滿足了,只在當下拼命把幸福握在手心裡就好。
但初夏可以不知道,可沐辰逸卻是知道不久的將來是會發生什麼的,但他此刻也根本再懶得去想了,所以一個人要追求起幸福的時候,真的是需要一種豁出去的姿態的,哪怕這四年只是一場夢,那也真的是一個很美好叫人幸福到落淚的好夢。
但是初夏忘記了一句俗話: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今天的她根本不會想到,前面她的那些逗他的假設在某一天竟會一語成讖。
後面她又笑又叫了什麼她已經完全不記得了,只是早晨昏昏沉沉睜開眼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睡在他錦苑的房間裡,冬日暖陽照進窗子,熱烘烘的。
當她轉過頭來的時候,他放大數倍的超帥的睡臉,就在她眼前,然後,她閉上眼睛,很陶醉地笑了笑,心滿意足地繼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