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退了兩步,好讓自己可以直視他,可是他比她足足高了十幾公分,所以她又只能很慫的扯着脖子,一字一句的吼:“談鬼,都幾點了,還要不要上班的。”
沐辰逸傾過來:“初夏,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知道你對不喜歡的人或事就一定會真不喜歡,我知道你是這樣的人,不管別人怎樣掏心窩的對你你都不會領情,就算愛上也會因爲一丁點的挫折而逃離,可是哪怕這樣,我也還是要問問你,我現在問你——你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可能再喜歡我了?如果你說是,那麼我不會再打擾你!但是你可以把手放在胸口上說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我嗎?”
他身上的氣息一下鑽進鼻端,清新冷冽的淡淡薄荷味道,帶着一種不知名的誘惑,或許就是傳說的雄性荷爾蒙的氣味,初夏擡頭看着他,發現他的下巴上隱約生出了細微的鬍子渣,微微有些泛青。
有兩個路過的中年婦女在不遠處看着他們,沐辰逸轉臉對着她們笑了笑,倆婦女呆了一呆才如夢初醒地離開,初夏無限鄙夷說:“這麼多年了,你除了賣弄色相還會幹什麼?”
離開上海那天她是發過誓真的永遠都不想見到他的,可是命運卻不肯放過他們,剛纔她確實隱隱還有些期盼他會追上來,但當他真的追上來後,她又想到自己的立場,顧慮,和冷菲這些三角關係,這些東西又不時不刻不在綁縛着她,所以就算她給他一個答案又怎樣,他們仍然不可能會在一起。
沐辰逸的脣角輕輕一挑,“沉默就是默認,你也不敢騙自己的心對吧?”
她口拙,只能毫無力度的威脅,“再吵我告你騷擾。”
“這是我的*號,歡迎你去投訴我,最好告我一輩子,這樣我就能隨時見到你。”他笑。
初夏緊咬牙關,竭力遏制住想要出拳爆揍他的衝動,吼:“你到底講不講道理?”
他根本將她的話置若罔聞,只是凝視着她倔強的小臉,她轉過身,默然地往前走。
他追上去,長指與她的手指交握,她掙扎了一下,他穩穩傳出的力道和溫度,留住了她,她想問問他,是不是因爲冷菲不在身邊,他又開始寂寞了,而她,正好是那個適合暫時填補寂寞的人?所以他又來找她玩玩?
“真要遲到了,上車吧。”他沒有再多說半句,將她帶到車邊,替她開了車門。
初夏猶豫了一下,終敵不過他嘴角那絲笑意,還是坐進車內。
他直接將她的自行車塞進了後備廂。
初夏無聲嘆口氣,居然又坐了回警車,車裡隱隱漾着他的氣息,就像是在夢境裡所依偎那個懷抱的味道,她剋制住了想靠向他尋覓那股令人留戀氣息的衝動。
沐辰逸抓穩方向盤,彷佛此刻唯一需要專注的事是看清路況,只是那眼角,都是舒展着的。
他們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那種半曖昧半清冷的時間裡,都盡力在人前保持平衡,縱使平衡早已破壞。
“你知道我現在有多想揍你麼?”她開口。
“我只知道打是親罵是愛。”沐辰逸握着方向盤,不以爲然地動動脣。
這下她連罵他都不敢了,初夏負氣地瞥看窗外,喃喃自語:“我當初怎麼會看上一隻披着羊皮的狼?我現在有男朋友了,你知趣點好麼?”
“有我帥嗎?”他看不出什麼表情。
初夏認真地打量了下他,想了想,點頭:“不看臉,綜合方面比你好很多。”
“是嗎?謝謝你終於幫我找了個有點資格和我抗衡的競爭對手。”他轉過頭來深深看了她一眼。
初夏忽然笑了一笑,“你連競爭的資格都不可能有。”
沐辰逸則但笑不語,踩大油門加速行駛,他心情極好,初夏依舊還是那個衝動的女孩,還是他深愛過的初夏。
下了車,她沒有道別,徑自走向工作崗位,他就看着她的纖弱背影,帶着一種淡淡的堅定,在初晨的清寒空氣裡,越走越遠。
他沒有離開,憑着那身衣服順利晃進了校門,如今她就站在不遠處,帶着幾十個學生跳着她心愛的舞蹈,跟他第一次見到她在學校禮堂裡跳舞的時候一樣,輕而易舉的,就能俘獲了所有讚歎的目光,這其中也包括了他的,他也跟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怔怔的看着出神,看着她每一個勾人心絃的動作,看着她依舊眉似春山,眸似秋水!
而她似完全沒有注意到教室外面的男人,儘管距離這樣的靠近,儘管他的位置這樣的顯眼,初夏卻沒瞧他一眼。
他一個人怔怔的站在那裡,真是風水輪流轉,當初學校裡的小女孩,轉眼竟已成了老師,而他這個曾經的老師,已只能站在了教室外面。
有學生看過來,也是一陣的驚訝,這麼個帥歐巴,在找誰?
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一定是找他們初老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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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初夏,跳舞的時候從來都是專注的,無論是什麼場合,跳給誰看,都專心致志的,關在自己營造的環境裡,不受任何的外界打擾,她跳着的時候像是在看着觀衆,但實際上她眼中空無一物。
接下來初夏自然是一整天的心神不寧,盼着時間再過慢一點。
放學,校門外,果然,他仍舊在原地,初夏猛然看到斜靠在車門邊的人,被嚇了一大跳。
“你現在總是很容易受驚嚇。”沐辰逸抱着胳膊,望着她。
初夏毫不客氣的反脣相譏:“那是因爲老有人出其不意的躲在旁邊嚇人。”
他不以爲意,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突然說:“初初,這麼久了,時間都去哪兒了,我們也都不要爲過去的事耿耿於懷了好不好,誰的人生中都犯過一次錯誤,尤其是那件事,其實並不能稱之爲錯誤,所以,放下那些吧,快樂的活在當下。”
初夏困惑的望着這個男人,這是他第一次提及到以前的事,不管是無意還是刻意,那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就這麼樣的說出來,還是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既然該來的總會來,逃也逃不掉,她寧願快一點,眼神掠過一次痛楚,嘴角卻帶着笑容:“原來沐警官還記得以前的事情。”
“沒有一天能忘記,我慶幸我做過大學老師,因爲,在那裡,我認識了一個女孩,那個叫初夏的女孩,我永遠忘不了她在我身邊的情景、那麼羞怯、卻也很勇敢。”他從背後伸手緊緊攬住她,像要把她嵌進懷裡,她一下子便被那股氣息圍攏,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氣,心像是被一塊包裹了布的大石頭狠狠的撞擊了一下,只能閉上眼睛,等待着從心流入大腦的那股熱流褪去。
良久之後,睜開眼,對他微笑了一下,隨後推開他的胳膊,後退兩步,故意裝出一副輕鬆嬉笑的樣子,說:“你說的那個女孩居然和我同名同姓嗎?那個女孩是不是和我一樣特善良,特別容易欺負,也特蠢?姓沐的,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告訴你,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連恨都沒有了,所以我們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初夏轉身就走。
一把扯住她,直接打開路邊車的門,將自己和初夏塞了進去,那麼用力,那麼迅速。
“你幹什麼?警察就可以隨便逮人啊?”初夏怒叫。
他將她的手緊捏在掌心,冷眼看她如困獸般徒勞掙扎。
“對不起!”他對着她,三個字彷彿魔咒般從口裡緩緩流出,車內昏暗的燈光掩蓋着他臉色不自然的色彩,你和許鳴皓離婚後就一走了之,我調動了能調到的所有關係你卻沒有一點線索,直到江小野遇到你,我想這也許這是老天爺想給我機會彌補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