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車停了下來,初夏下了車,才發現他又送她回了學校,下意識回瞥一眼,只見他的側影,充滿了從未有過的無言的堅定,還有極其的疏遠,他再也沒有看她,直接踩下油門。
在她的視線裡,車越開越遠,初夏輕舒了口氣,也許,他只是知道了許鳴皓的血型,卻不敢肯定這就是他的孩子,畢竟那時候她能跟許鳴皓上牀報復他,自然也可以和任何男人上牀,所以他纔會這麼生氣吧,初夏走了兩步,想了想還是不妥,不行,他既然已經開始懷疑了,那麼早晚會知道真相,她撒了個這麼大的謊,不敢相信他知道真相後會是如何暴怒,那個時候他如果只是逼她復婚都是小事了,主要怕他會藉此又報復她一次,她折騰不起,她還有媽媽,她是真的怕了,這個城市,她和孩子不能再留了。
慌慌張張敲開劉嫂的門,初夏急問:“我來接小寶。”
劉嫂詫異地說:“小沐說你下午到家,說要帶小寶去車站接你,中午就接走了,難道,不是?”
初夏眼前一片昏暗,她扶着門才勉強站定,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定了定神,看着完全不知所措的老人,她勉強笑了笑,“我知道了,劉嫂,沒事,是我讓他來接的,我回來晚了,沒見着他們,給忘了。”
劉嫂這才撫着胸口喘氣,不滿的搖頭,“你可嚇死我了,這要是給弄不見了,那麼漂亮的娃我拿這條老命都賠不起啊。
回到冰冷的出租屋,初夏強忍眼淚給沐辰逸撥了個電話。
窗外是狂風暴雨,窗內初夏的眼淚肆無忌憚,這片雨聲敲打着的不是玻璃,是他的心,她的話正在字字如刀般的割着他的心,“沐辰逸,我求你好不好?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好不好?我求你了,那是我還能活下去的唯一寄託。”
沐辰逸眯了眯眼,“好,你告訴我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我已經知道不是許鳴皓的了,你說,誰的孩子,你說了我就告訴你孩子在哪兒。”
初夏費力地說:”孩子的確不是許鳴皓的,但我不知道孩子是誰的,反正不是你的,你害得我變得一無所有,你覺得我還會給你生孩子麼?其實在和許鳴皓在野外偸情的時候我被個劫匪給強暴了,他也是心生愧疚才娶的我。”
“媽的。”電話裡沐辰逸咒罵一聲,“初夏你改行寫小說了是嗎?你能不能別再犯傻?你真的不要這樣,現在的DNA技術準確率有百分之百了,我其實,已經拿到了結果,科學已經證實了孩子是我的,那麼不管你願不願意跟我,孩子都必須留在我身邊。”
電話這端她倔強的眸子裡,全是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流淌,“沐警官,我求你了,把孩子還給我,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他聽到她帶着哭腔的聲音,他伸出手想替她擦掉眼淚,但摸到的似乎全是泡影,只能不停地冷笑着,沒什麼比這個還要好笑的了,他做那麼多果然是白費,嘲諷的說,“感激我?你用什麼來感激我?”
她愣住,她還有什麼?她已經沒有再去犯法然後讓他立功的販毒親人了,也就只剩下他還看得上的這副皮囊了吧?“我的身子行嗎?你想怎麼玩都可以。”
沐辰逸只覺得是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打了幾下,讓他原本就寒冷的身心,徹底的凍結了,“初夏,你的感激只是這樣嗎?你以爲我只想要你的身體?你錯了,我是要你一輩子都心甘情願呆在我的身邊,我要你愛我信我依賴我,做我的妻子,和從前一樣。”
是他太蠢了,兩年半前的那個秋夜,他親眼所見的那段視頻,早已在他心上刻下深深的印痕,那時年輕氣盛的他,一時心痛,一時負氣,竟沒想過再更深入的調查一下,原本就不該錯過的兩年,就這樣在他的激憤下丟掉了,這件事,初夏固然犯下大錯,可他是不是也該負起一半的責任?
她說:“你不願意了是嗎?”
沐辰逸呵呵的笑了,滿是嘲諷的意味,“是的,我沒興趣了。”
鑑定結果並不出乎意料,99%,小寶就是他的親生兒子,雖然一早已猜到,但拿到這報告的時候,沐辰逸的心裡還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他和初夏真的有個孩子了呢。
有了這親子鑑定,就是最有力的證據,如果打官司,憑他與初夏收入對比,這孩子百分之九十會判給他,只是忽然就不敢去找初夏了,畢竟這事兒做了,怕是這小女人會要恨死他的,可不這樣,能怎麼辦?難道就這麼一直僵持下去?她說她答應,但豬都知道那根本是緩兵之計,只要讓她見到了小寶,以她那種魚死網破的態度,後果會不堪設想,他現在沒時間了,就得快刀斬亂麻,以後他有的是時間去寵她,對她好。
想得是不錯,可初夏那個倔強的性子,能由着他將她逼上絕路?
法院的傳票下去的那一天,初夏死死拿在手上,死死地盯着,一句話也沒說,撕了個粉碎,扔在前來通氣並做說客的江小野的臉上,“誰也別想搶我兒子!他沐辰逸要是有種,就逼死我,看看我做不做得出來!”
罵完就一腳踹在江小野身上,將那人踹出去,砰地一聲關上大門,江小野哎喲一聲慘叫,鼻子撞在大門上。
沐辰逸請的律師在一旁看着,暗暗心悸,幸好他剛纔沒有進去,幸好那女人不知道他是這起搶兒子官司的律師,不然的話,看那架勢,還不生吞了他?
江小野用兩團紙塞住了鼻子衝了回去,沐辰逸正在屋裡坐立不安,看到他們過來連忙請進來,“她怎麼樣?生氣了沒?”
律師指了指旁邊差點毀容的那位,聳肩。
沐辰逸看了眼江小野,紙都紅透了,這出手是夠狠的,看來是真的動到她的命脈了。
律師還想邀功:“您看,咱要不要再多告她一條人身傷害?”
“再加條襲警。”江小野嗡了聲。
沐辰逸頓時就瞪了眼睛,怒視着他,“敢告我老婆?”
律師也是一愣,不是前妻嗎?一般這種情況,不都是跟前妻爭奪孩子撫養權麼?再或者是小三,怎麼就成了老婆呢?貌似他說錯話了。
初夏根本沒去找律師,一是沒錢,二是她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沐辰逸在這個系統肯定有他的勢力,她沒辦法的,但是她就拼着一條命,誰敢搶她兒子,她就死給他看。
視線重新落回到手機裡孩子的照片上,第一次,她覺得自己看不清孩子的臉了,整個世界都好象在旋轉,她只覺得無望到了極點,也痛恨自己到了極點,她怎麼會這麼笨?怎麼會這麼傻?一開始在他出現的時候,她就應該帶着孩子走的,他又不是總裁文裡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物,中國那麼大,他不可能總遇得到她,可是現在,她怎麼辦?
“寶寶,以後你會不會記得媽媽的樣子呢?”
法院正式開庭審理前一般都會先進行調解,調解不成功的纔會當庭宣判,這天一大早,初夏就在韓子顧的陪同下來到了調解庭。
那邊是沐辰逸和他的律師,他一身黑色的西裝,連襯衣也是黑色的,將他的冷酷無情裝點得剛剛好。
沐辰逸儘量不去看初夏,只抱着孩子,原因別無其他,就是心虛。
而初夏從進來起就一直盯着他看,那目光,恨不得將他渾身射成個蜂窩。
法官進來,全體起立,然後正式開始調解。
果然,局勢對她極爲不利,律師說:“孩子已經斷奶,可以離開母親,我的當事人非常有經濟實力,他可以給孩子最好的成長環境,最好的教育,但是孩子的媽媽,聽說只是一家不正規學校的合同老師,這裡是她目前所給孩子提供的生活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