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蘇映雪坐在書房裡,點着檯燈,手中的鉛筆在A4紙上快速地跳躍着。從大學時期開始,她便有個習慣,喜歡在夜晚繪畫。她覺得,那時候的靈感是最強烈的。
約莫花了一個小時,蘇映雪疲憊地活動了下脖子,伸了個懶腰:“終於好了。”站起身,隨意地扭動着腰身。
走到窗戶前,仰起頭,望着漆黑的夜空。夜空裡點綴着星星點點,十分漂亮。這三年來,她幾乎沒有心情欣賞美景。每日,她都沉浸在葉晟澤帶給她的痛苦中。
不由間想起那日,葉晟澤問她,爲什麼當初能堅持等待,現在卻不能。她想,她對葉晟澤的愛,已經沒當初那麼強烈。三年時間,沖刷走她對他的感情。
隨意地轉身,剛準備回臥室休息時,一輛熟悉的車子映入眼簾。驚訝地睜開眼,使勁地揉了揉,發覺不是自己眼花。“小叔?”蘇映雪疑惑地自言自語。
她不明白,爲什麼他的車,能夠進入景園?思考了許久,蘇映雪轉身,從衣櫃裡取出外套,徑直朝着樓下走去。
站在樓下,原地躑躅許久,蘇映雪這才走上前。輕叩了下車窗,車窗緩緩地被搖下,露出那張熟悉的俊朗外表。
“小叔,大半夜的,你怎麼在這?”蘇映雪問出心中的疑惑。
厲封爵沒有回答,只是打開車門,徑直下車。“路過。”厲封爵鎮定自若地回答。
好奇地瞧了眼四周,蘇映雪輕笑地說道:“小叔,這理由不好。這裡可是住宅區,又不是大街,怎麼路過。”
厲封爵不辯解,只是淡然地看着他。見他不說話,蘇映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指了指身後:“如果沒事,那我先上樓了。”
蘇映雪剛要邁開步子,便聽見厲封爵隨意地開口:“介意我上樓喝杯水嗎?”
聞言,蘇映雪的眼睛微微地眯起,笑着迴應:“我能說介意嗎?”大半夜的,一個男人去另一個女人家裡,總歸不好。尤其,安希妍已經睡着。
單手插在褲袋裡,厲封爵霸氣地回答:“你沒有拒絕的權利,我是你老闆。”說完,厲封爵走在她的身側。
蘇映雪嘴角抽搐了下,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是事實。如果厲封爵有意刁難,她可真的會累死。一番思想鬥爭後,蘇映雪只好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後。
走入屋內,將他領到客廳,蘇映雪便去廚房倒水。簡單地掃視四周,厲封爵蹙眉:“真亂。”
將水杯放在他的面前,蘇映雪承認這一點:“是啊,我和希妍都是隨性的人。有時候一不注意,家裡就亂了。”尤其,安希妍有邊看電視,邊翻閱雜誌的習慣。
舉起水杯喝了幾口,瞧着她坐在他的對面。“大哥知道你要離婚?”厲封爵漫不經心地開口。
沒想到他會提起這事,蘇映雪點頭,誠實地回答:“是啊,前些日子知道的。昨天媽媽打來電話,讓我明天回去,說下離婚的事情。”
厲封爵沉默,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某處。“你覺得他們會同意?”厲封爵再次出
聲。
關於這點,其實蘇映雪並沒有把握。雖然他們並不是很滿意她這個媳婦,但按着他們對葉晟澤的寵愛,自然不會違揹他的意願。而葉晟澤,並不同意離婚。
“我會盡力爭取,我和晟澤的婚姻,就算勉強維持下去,也不會幸福。”蘇映雪苦笑地說道,“我們倆都傷了彼此,又怎麼能幸福呢。”
雙手交叉放在身前,厲封爵注視着他的眼睛:“你還愛他?”
關於這一點,蘇映雪並不想否認:“嗯,還愛着,雖然不及以前。當初結婚時,我是帶着贖罪的心理,想要得到他的諒解。結果發現,是我想要先從這樣的婚姻裡抽身。”
贖罪……聽到這倆字,厲封爵蹙眉:“你沒有對不起他。”
自嘲地笑了笑,望着天花板,蘇映雪微笑:“剛開始,我也不覺得我對不起他,我所做的都是爲了他。後來明白,就算我是爲他着想,在身體上,還是背叛了。”
他不喜歡她流露出的表情,讓他心疼。在他看來,蘇映雪應該是笑着的。“明天注意點,就像你說的,大嫂如果不同意你們離婚,一定會有對策。”厲封爵重新將話題繞了回來。
聞言,蘇映雪嬌笑地說道:“小叔,你也希望我離婚嗎?”纔剛說出口,蘇映雪就已經後悔,她不該問。
厲封爵沒有回答,只是站起身,說道:“以後你會知道,謝謝你的水。”說完,厲封爵朝着玄關走去。
走在他的身後,將他送到門口,蘇映雪揮手:“小叔路上小心。”
尾音還未落下,厲封爵忽然轉身。按着她的後腦勺,直接在她的脣上落下一吻:“又忘記了?這是懲罰。”
兩朵緋紅在臉頰上跳躍着,蘇映雪呆愣了兩秒,這才捂着嘴巴,小聲地嘀咕:“在我離婚之前,你都是我的小叔。”
五指插入她的發中,厲封爵沙啞地說道:“可以叫我的名字。”
蘇映雪沒有迴應,只是催促道:“快走吧,再見。”話音未落,便快速地將房門關上。聽着砰地聲音響起,將兩人隔絕。
靠在門板上,蘇映雪的腦子放空。她與厲封爵之間的相處,總覺得超乎她的想象。“嘿嘿,被我抓到了吧?映雪,坦白承認,你和姓厲的是什麼關係?”安希妍壞笑地飄了過來。
從思緒中回過神,蘇映雪羞澀地不敢與她對焦:“沒什麼關係,普通朋友。”
湊近臉,安希妍打趣地說道:“普通朋友會親你嗎?映雪,看來你家小叔真對你有意思喲。”
聽着她的調侃,蘇映雪拍了下她的肩膀,淡淡地說道:“別打趣我了,我和他不可能的。以前晟澤那麼愛我,知道那件事都不接受我,更何況別人。”
伸出食指左右搖擺,安希妍不贊同地說道:“那可不一定,並不是所有人都像葉晟澤那混蛋。”
蘇映雪不答,只是看着某處。厲封爵和葉晟澤,真的不同嗎?搖了搖頭,蘇映雪不願多想。就算他對她有意,恐怕也只是一時興趣。
第二天,蘇映雪
隻身來到葉家大宅,心裡懷着忐忑的心情。厲封爵提醒她要多注意點,但她覺得,葉夫人應該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傭人瞧見她,微笑地說道:“少奶奶,您來啦。”
禮貌地點頭示意,蘇映雪便徑直朝着裡面走去。葉晟澤見她來,面帶笑意地來到她的面前:“映雪,來啦。”
“爸媽呢?”蘇映雪疑惑地問道。
拉着她的手走向後院,葉晟澤淺笑地回答:“爸爸公司有點事去處理了,媽媽在樓上,正在和外公視頻聊天。”
聞言,蘇映雪便不再說話。畢竟是長輩,蘇映雪想着等他們處理好事情先。不知不覺來到後院,葉晟澤將她按在鞦韆上。
蘇映雪剛要站起,便聽到葉晟澤溫和地笑着:“已經有多久,沒有替你蕩過鞦韆。記得我們交往時,每次去公園,你都會在鞦韆上坐一會。”
蘇映雪不語,葉晟澤便推着鞦韆。陽光灑在兩人的身上,彷彿又回到戀愛的那個季節。但她知道,已經回不去。
蕩過鞦韆,葉晟澤拉着她的手,在長椅上並肩坐下。“映雪,我給你準備了一件東西。”葉晟澤神秘地笑着,忽然變戲法似地拿出一個花環,戴在她的頭上。
蘇映雪沒有做聲,只是望着他:“你還記得?”
他的目光很溫柔,像是正看着自己深愛的女人:“只要是你的事,我都記得。”他沒有說謊,有關蘇映雪的事,他總是牢記在心。正因爲如此,他才時刻記着當年的事。
輕嘆一聲,低垂着頭,蘇映雪沉默着。每次,他溫柔起來的時候,蘇映雪總是特容易感動,容易改變自己的心意。這種被牽着走的感覺,不好。
“晟澤,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就算是同樣的事情,感覺也不同了。”蘇映雪沉重地說道。
葉晟澤擡起手,撫摸着她的頭:“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映雪,我只想盡力地爭取你。”
站起身,堅決地轉身,蘇映雪閉上眼睛:“晟澤,我心已經累了。就算現在你會爲了不離婚而爭取,那將來呢?你說過,那件事就像一根刺卡在你的喉嚨裡,連呼吸都會痛。”
站在她的身後,葉晟澤低沉地迴應:“就算那樣,我也會努力爭取。或許有一天,會忘記的。”
只是那一天,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來,她已經等不起。深呼吸,蘇映雪邁開腳步,堅定地往前走去。葉晟澤並沒有追上前,只是遠遠地望着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晟澤忽然側過頭,視線落在某個位置上。他的脣角,緩緩地揚起一側的弧度。就算使用手段也好,他也會把她留在身邊。
客廳裡,葉夫人看着筆直地站在對面的女人,平靜地說道:“映雪,我們不會同意你離婚。晟澤還愛你,這段婚姻就離不了。”
“就算我們彼此都不幸福,就算結婚這麼久,他始終不肯碰我,媽,你也堅持不讓我們離婚嗎?”蘇映雪反問道。
聽到這話,葉夫人皺眉,驚訝地看着她:“什麼,晟澤沒碰過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