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情奪心、塵埃落定 舊夢重溫
舊夢重溫
凌嘯陽呆愣許久後,只着一身白色內衫,大步流星的向大門走去。
心中太多的疑問和吃驚讓他忘記了要爲他最愛的女人回來而高興。只是一心想衝到大門前,看個究竟,是人是鬼。
來到門前,他長臂一伸,打開了硃紅的大門,黑眸看到了一張讓他心碎多少次,回憶多少次,想念了多少次的容顏。
她一身紫衣優雅出衆,只是比以前消瘦了許多,依然美麗的臉帶着激動,雙眼中盈滿了淚水望着他。
凌嘯陽慢慢地踏出了一步,靠近夜闌的身體,黑眸凝望着她。
是夜闌,是他的闌兒,她沒死,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他忍不住伸出手,碰觸她的臉,溫熱的柔軟的,一如以前的觸感。
夜闌伸手握住了凌嘯陽的手,讓他溫暖的掌心貼在了她的臉上,另一隻手擡起,無限愛憐的撫着凌嘯陽的眉眼,靠近他,而後緊緊地抱住了他,哽聲呼喊着他,“凌……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她好似爲了這一天曆經了太多苦難,說話間,聲音哽咽,哭泣起來。
而凌嘯陽則失去了反應,僵直的站在那裡,任由夜闌抱着他,心沒有激烈的跳動,反而一片死寂。
夜闌死了,可是卻又活了,還好好的抱着他,在他眼前出現。
爲她的死傷心過多少次,爲她的死,流過多少淚,爲她付出過思念和痛苦,爲了她的死,他瘋狂的做了許多瘋狂而傷人的事,他期盼過她的死不過是一場夢。而如今,她真的回到他身邊,出現在他眼前,爲什麼,他卻感覺不到巨大的喜悅,反而感覺好沉重……
木然的伸手,抱住了夜闌……
王府裡炸了鍋了,夜闌的死而復生讓大家議論紛紛,好奇不已。
當初明明死了,現在怎麼又活着回來,兩個有着仇恨的姐妹相見,不知是怎樣一番景象。
王爺以前很愛闌夫人,而現在對卉夫人似乎很在意,這下子王爺可爲難了。
下人們更多的是好奇,夜闌是怎麼死而復生的,下人們這樣的想法,凌嘯陽也是,佑熙還是。
凌嘯陽的思緒一片混亂,他先吩咐人帶夜闌下去沐浴用膳,稍作休息,而他自己需要冷靜。
當初夜闌只因吃了夜卉送去給她的典心,便身中劇毒,死在了他的懷中。
如果不是一旁的丫環說出夜卉送來的典心,想必夜闌也不肯說出是夜卉害她。
見他要去找夜卉算賬,她卻拉着他,不讓他去,還求他饒過夜卉一命。
他當時答應了,可是當看着夜闌死去的那一刻,他崩潰了,傷心的痛哭,而後拿着劍要殺死夜卉。
可是當他到了夜卉的屋子裡的時候,卻發現,她早已經逃之夭夭,最後搜到的一包沒有用完的毒藥。
他當時便對天發誓,他一定要將她抓回來,爲夜闌的死付出代價。
所以他一直尋尋覓覓,下了一番功夫後,終於找到了冷夜卉那個惡毒的女人。
卻不料當他將她折磨昏死後,她醒來卻說她不是冷夜卉,而且不認識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認爲是她想要爲自己脫罪,愚蠢之極的女人,她以爲她這樣說,他就會放過她嗎?
沒有,他用盡辦法折磨她,羞辱她,只因爲她害死了夜闌。
後來……她的一切吸引着他,讓他忍不住想靠近她,卻又因爲心中的恨意忍不住傷害她。
看着她和皇北天轟轟烈烈的愛着,他慌了,想要緊緊抓住她的人還有心。
他告訴自己,那是因爲她是他的玩物,即便是自己不要,別人也別想得到。
一切都源於報復,他不想看到她幸福,他活在失去所愛的地獄中,而她卻活在愛情的甜蜜中,他不允許,不允許。
可是他從一開始的想看着她痛苦到現在的他想做一些事情讓她開心,他失敗過多次,也痛苦過多次。
他嫉妒皇北天,竟然會嫉妒他,嫉妒他可以讓她笑,嫉妒他可以擁有她的心。
也傷心她對他的冷漠,他已經無法分辨自己對她是什麼感情。
是恨還是……愛?
不!不!
他只是想要奪取她的心,而後再狠狠揉碎,他怎麼會愛上一個殺死自己姐姐,殺死他最愛的惡毒女人。
可是當她和皇北天在一起,當他想着她和別的男人睡在一起,他的心真的會痛,痛到失去跳動的力氣,會爲了她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一句冷漠的話而患得患失。
當他在愛恨夾縫中求着生存的時候,夜闌卻出現了,突然出現在她眼前,告訴他,親愛的我還活着……老天似乎開了個黑色的玩笑。
她竟然沒有死,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抱着他,低語,她回來了。
他該狂喜的找不到北啊,爲什麼,卻這樣的沉寂,思緒一陣混亂的凌嘯陽,慢慢起身,走出了義恆樓,向夜闌暫時休息的【悠然居】走去。
屋子的門輕輕掩着,他沒有敲門,伸手一推,門便大開,侍立在大廳的兩個丫環行禮,他沒有理會,徑自走到了內寢。
屋子裡充斥着屬於夜闌的香味,一種很迷人的香味,就像她的人,優雅、美麗,而迷人。
菱花銅鏡前,坐着一個長髮微溼的玲瓏身影,以前他也總是愛站在她身後這樣注視她,然後從銅鏡中看到她對他露出一個柔媚而迷人的笑臉。
他走到了她身後,果然,她衝着他笑了,笑容在銅鏡中,與他的臉交疊在一起。
她轉過身來,依舊美麗的臉,卻飽含了許多風霜,似乎吃了很多苦的樣子。
她拉起了他的手,放在她的臉上,摩挲着,柔聲道:“凌,這些日子你過的好嗎?”
過的好嗎?
不,不好,好似生活在地獄中,生不如死,原來,折磨着冷夜卉的時候,也折磨着自己。
夜闌伸手愛戀的摟住了他緊緻的腰,臉貼在他身上,深情的喊着屬於他們之間最親暱的稱呼,“凌……!”
他卻冷冰冰的說:“爲什麼……你要回來!”
夜闌擡起頭來,滿眼的痛苦和傷心,柔聲問:“凌……你爲什麼這麼說?你不愛我了嗎?是不是……你已經愛上了別的女人,我活着你不高興嗎?”
她柔美的眼中盈滿了淚水,泫然欲泣,惹人生憐,凌嘯陽的話傷了她的心。
愛不愛了,愛不愛了,他也在思索着這個問題,竟然無法回答。
凌嘯陽深深吸了口氣,暗啞着聲音道:“別瞎想,我只是太震驚了,一個我以爲死去的人,卻突然活生生的出現在我面前,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你活着,當然是好事,我怎麼會不高興。”
夜闌起身,玲瓏有致的身體散發着獨有的魅力,她牽着凌嘯陽的手讓他坐下,而她卻勾住他的脖子,坐在了他的腿上,柔軟而帶着馨香的身體靠在他的懷中,貪戀他的懷抱,想念他的氣息。
凌嘯陽的手木然的抱住了夜闌,她的身體和佑熙是不同的。
心中不自覺的想起了佑熙,忙拂去這個念頭,開口問:“告訴我,倒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一切究竟怎麼回事?”
是的,所有人都想知道,夜闌死而復活的秘密。
她的臉貼在凌嘯陽的臉上,似乎在回憶,靜默了許久纔開口講訴道:“當初的死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過來,從黑暗中醒來那一刻,我以爲是在地獄之中。可是有人和我說話,有人問我有沒有不舒服,我意識清楚後,知道自己還活着,問我話的是一個怪老頭,他說他是毒聖,是他在河中發現了我,看我中毒而亡,便用我煉藥試藥,爲我解毒救活了我……後來聽他說,我中的毒,只是讓我失去了脈搏和心跳,看起來和死人一樣,可是卻並未真的死去,不過,若是沒有他救我,我已經死了。”
“既然你活着,爲什麼現在纔出現?”爲什麼,若是早一點出現,就沒有這中間發生了事,沒有他現在愛恨交錯的心。
“我……”夜闌說着落下淚來,從凌嘯陽身上下來,站在一旁,低頭拭淚。
凌嘯陽起身,伸出手想要撫上她的肩膀,最後卻是慢慢的收回手,放在身後。
夜闌轉過頭,滿臉淚痕,梨花帶淚楚楚可憐,“那毒聖雖然救了我,卻是脾氣古怪,救了我,我的命也是他的,他用我的身體試毒……讓我生不如死,每一種新的毒在我身上發作的時候,我都恨不得死去,可是……我想見你……所以我努力的活着,只想再見你一面。我受盡了百般折磨,他終於煉製出一種奇毒,這才肯放我自由,那時候,凌……你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你不再愛我,不再要我了……我……我願意離開!”
凌嘯陽伸手抱住了夜闌,她是他深愛的女人啊,讓他品嚐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心動的感覺,迷戀她,渴望她。
可是此刻懷中抱着自己最愛的女人,腦海中卻總是散過另一張容顏。
倔強的小臉,任性的小臉,生氣的,驕縱的,栩栩如生,讓人又愛又恨。
想着,他抱着夜闌的手臂卻更加圈緊,好似告訴自己,最愛的女人在這裡,在懷中。
不該去想她,不該想冷夜卉的,不該。
可是心卻紛亂不已,夜闌的出現,攪亂了一波湖水,之前的他在愛恨中艱難的掙扎,此刻的他在愛恨中掙扎着,又在愛與不愛中掙扎着。
兩種痛苦,折磨着他的心,讓他痛的閉上了眼睛……無法再思考什麼。
午膳的時間,下人向佑熙通報王王爺午膳不過來一起用了。
佑熙點頭說知道,然後自己一個人坐下慢慢的吃飯,心裡也忍不住的想,凌嘯陽是和夜闌重溫舊夢吧。
她不是死了麼,怎麼會活過來呢,而且她總會想起那封信,覺得夜闌的死而復活太過蹊蹺,很是讓她懷疑夜闌有是目的。
既然她和別的男人有那種曖昧,那麼她真的愛凌嘯陽嗎?
當初的死,真的是那麼簡單嗎,如果真的是夜卉殺死了夜闌,那麼目的呢?只是爲了爭寵嗎?
如果只是爲了爭寵,佑熙還是不相信,夜卉會殺死自己的姐姐。
凌嘯陽信,她可不信,或者,夜卉和夜闌之間有什麼不能告人的秘密。
夜卉的秘密被夜闌撞破,她便狠下殺手毒死自己的姐姐而後畏罪潛逃?可是有什麼秘密能讓她害怕的要殺人。
想不通……好亂,佑熙忍不住甩甩頭,算了不想了,總之她要小心應對纔好。
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冷夜卉,是夜闌的妹妹,一個曾經殺害自己姐姐的兇手,兩姐妹再相見,會是一番什麼樣子的情景。
而且,夜闌會怎麼對付她,她都不知道,只是她一定要弄清這許多疑點。
因爲那封信,給她的線索太多,也給了她起疑心的足夠條件。
她是不是該把那封信讓凌嘯陽看到,可是若是她交給凌嘯陽的,難免會給自己添麻煩。
她還是不動聲色的好,看看夜闌倒底要做什麼,佑熙大大地喝了一口湯,忍不住又想,他在陪着她用餐吧,想着,又大口的了喝了一碗湯。
這一餐吃的實在是沒有滋味,也很無聊……
夜不知不覺來臨,佑熙又是自己一個用的晚飯,丫環說,凌嘯陽還在夜闌那裡陪着。
不知道爲什麼,佑熙看了看那碗藥,卻沒有喝,吃了些飯菜便早早上牀休息了。
那碗藥卻還是放在桌上,而她也心煩意亂,竟然在胡思亂想着,凌嘯陽和夜闌在做什麼?
估計是**,大戰二百回合……噢……天,她怎麼會想這些,佑熙忍不住捂住了臉,心中暗暗罵自己,好奇心還不是一般的強烈。
帶着一種奇怪的感覺,佑熙漸漸的被睡意淹沒。
【悠然居】
燭火搖曳,凌嘯陽陪着夜闌用過晚膳,準備離去的時候,夜闌卻從身後輕輕的擁住了他。
“凌……別走。”她柔聲的請求。
他就這樣離開嗎,他們這麼久沒有見面,他一點都不想和她溫存相處嗎?
“你……好好休息……!”他想去……去佑熙那裡看看,不知道她有沒有按時吃飯、喝藥。
夜闌柔柔的嗓音傷感而不捨的道:“別在丟我一個人孤單着……我們分開的太久了,不要再分開……!”
心在矛盾着,掙扎着,腳步在遲疑着,最後轉身,低嘆一聲,將夜闌抱起來,大步走向牀前,將她放在牀上。
夜闌抓着他的手,柔媚的眼貪戀的望着他,“凌,我們像一起一樣好嗎?”
夜闌的話,凌嘯陽懂,他脫下鞋子,上了牀,躺在了夜闌身邊。
夜闌枕着他的左手臂,他的右手摟着她的腰,而她的手則貼在他的胸前。
他望着她,心中奇怪,看到自己最愛的女人躺在自己懷中,身體激不起半絲**。
她望着他,這個愛她的男人,對她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樣迷戀,炙熱。
是時間消磨了他們的愛情,還是,有別的女人代替了她的位置?
“凌,我愛你,很愛很愛……!”她突然說。
凌嘯陽怔了一下,沒有回答。
“凌,你還愛我嗎?”她聲音中無限悲傷和痛苦,她抓起了他的一隻手,放在她胸前,讓他的掌心貼着自己的柔軟,“有感覺嗎?對你愛的女人,你沒有一絲的感覺嗎?”
凌嘯陽突然翻身,將夜闌的身子置於身下,黑眸望着她不安的臉,猶豫了一下,低頭吻了下去……愛,他愛她吧,愛情會爲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消失嗎?不,不會,他告訴自己還愛着夜闌,一如以往。
一番親吻,他們褪去彼此的衣衫,兩具彼此熟悉的身體,糾纏在一起。
她的身體是他熟悉的,她的味道、她的人、她的心……是他曾經迷戀的。在她回來的第一天,他還是要了她。不是因爲**、不是因爲渴望,而是想證明,他對她的愛,依然是存在的。
可是事實呢,這樣做真的證明了什麼,的確證明了什麼,不過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夜的結合帶給他什麼樣子的感受……身體和夜闌交織着,心卻想着別的女人……
晨起,佑熙梳洗後,依然是孤單的吃了早膳,菜似乎總是不對胃口。
佑熙胡亂的吃了些,便讓人撤走飯菜,那一碗心煎的藥她依然沒有喝。
不知這樣的行爲是想證明什麼,只是不想喝藥,不想喝。而他也沒有問她,爲什麼喝藥。
他總是很緊張她爲什麼不喝藥,可是夜闌回來後,一切都變了。
心裡好似挺失落,其實有什麼好失落的,佑熙勾脣一笑,向外走去。
陽光很明媚,她伸了伸懶腰,揚起頭看了看明媚的陽光再低頭,卻發現自己的小院中,走進來兩個人。
也許是因爲剛纔太陽耀了她的眼,看着兩人的時候有點暈眩。
只見凌嘯陽的手裡牽着一個女子向她走來,凌嘯陽的臉冷冷的,眸子裡似乎有太多的陰沉,好似不高興一般。
而他身邊的女子,有些眼熟,眉眼和夜卉有幾分相似,不過不用多想,佑熙也能知道,那是夜闌。
她穿越來這裡,一切苦難的根源,就是她,冷夜闌。
兩人親密的牽着手向她走來,凌嘯陽的手,那雙手曾經帶給她痛,也曾經這樣牽着她的手,也抱過她,此刻卻牽着夜闌的手。
佑熙不知該作何反應,夜闌,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吧……
夜闌和凌嘯陽一起走近她,她衝她優雅一笑,柔柔的喊道:“好久不見妹妹,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