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休站在一邊看着楚離歌擺架子發脾氣,倒是覺得看見了楚離歌的另一面,通常楚離歌在雲休面前都是體貼溫柔的樣子,偶爾無賴也很純良,可是這樣的楚離歌卻是第一次見。
連文山被楚離歌的氣勢所震懾,跪在地上慌亂不知所措,而楚離歌此時卻放鬆下來,兀自的喝着茶,雲休淡笑,插話道,“連老爺,說到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在這裡佔山爲王,以爲盛都無人知曉嗎?”
連文山渾身打了個激靈,雲休接着說道,“以前不知是連家福氣,以後知不知曉,還要看連老爺的誠意了。”
楚離歌看了眼連文山蒼白的臉,最後下了通牒,“還是要本聖子親自稟明聖上。治連家一個大逆不道之罪?!”
“不不不,連家萬萬沒有這樣的想法啊!”連文山一臉哭喪的樣子,終於鬆了口,“聖子大人,郡主,我們連家也是被人脅迫纔出此下策的啊!”
“被人脅迫?”雲休馬上聯想到連文山在盛都找人,“連小姐被人抓走了?”
連文山驚訝的望着雲休,“郡主怎麼知道的?唉……連家淪落到今日,都是做的孽啊!”
楚離歌看看雲休,兩人默契的點頭,雲休繼續問道,“你不知是何人抓走連小姐?”
連文山悔恨的說道,“連小女到底是在何地被騙走的,我們都一概不知啊!”
“騙走的?你怎麼知道你女兒還活着?”
連文山肯定的說,“小女已經不見了將近一個月了,每隔三天府中就能收到小女的書信,信中說她正在盛都遊玩,小女天真善良,我們又不知如何與那人聯繫,人也不知何時回來,這怎麼讓我們放心呢!”
雲休暗想,光憑書信又如何確定小姐還活着呢,這位連小姐看來凶多吉少了。
“那人有提什麼要求嗎?”雲休想着既然是脅迫,他要的是什麼呢。
連文山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來,雲休接過,信封裡有一封看起來報平安的家書,還有一封簡短的命令。
“這是……官鹽走私?”雲休看了信中要求連城連家提供鹽運碼頭做聯通楚國和他地的河運,這是爲官鹽走私保駕護航了。
楚離歌接過信,看了眼,冷眼瞧着連文山,猛地一拍桌子,“你可知道這是重罪,滿門抄斬都不爲過!”
連文山被嚇得涕泗橫流,慌忙磕頭,“我、我,誰知道連十三這個小子,惹了黑龍幫的人,現在碼頭暫停,我就是想助紂爲虐也沒辦法啊,我也急啊,小女還在他們手上,我、我也是沒辦法啊!”
楚離歌把信扔在連文山腳下,冷聲說道,“你這好日子也到頭了!”
“聖子大人!連文山自知自己不是好人,可是小女是無辜的啊!”
這時趙氏卻跌跌撞撞的跑進來,不顧情形的撲向連文山,哭的妝都花了,“老爺!信!信又到了!可是,你看!”
連文山望着夫人手中的信封,居然下半部分染着血樣的深紅色!
“我、我怕……老爺!”趙氏倒在連文山的懷裡,連文山握着信封顫抖不已。
雲休皺眉看着那封染血的信封,看樣子連家小姐的處境的確不妙。
連文山撕開信封,看了一眼裡面的東西,趙氏湊過去瞄了一眼就尖叫着昏了過去。
“聖子大人!您能不能救救小女!小女才十四歲啊!”連文山撲在楚離歌腳下,拽着楚離歌的下襬,雲休皺眉的走過去,拿過連文山手中的信封。
信封中竟然裝着一隻被切下的手指!
雲休把信封放在桌上,楚離歌看着雲休緩緩搖頭,大概知道確實是連小姐的。
“連文山,你還不交代清楚!把接到的信全部拿出來。”楚離歌踢開連文山,着實看不慣這種沒有擔當和責任的男人。
“是是是。我這就去拿!這就去拿!”連文山連滾帶爬的站起來,不顧形象的連趙氏也不管了就跑了出去。
雲休看着暈倒的趙氏,只好吩咐外面的丫頭把夫人扶回房間去,連十三居然只是個湊巧的?雲休對此有所保留,還是等連十三醒了再問一問爲好。
“墨青,把連十三帶下去。”
“是,主子。”墨青提起連十三衣服的後領,連十三竟然還沒有醒。
等到這個空間只剩下雲休和楚離歌后,雲休才說道,“你的顧慮是什麼?”
“阿休,這件事,起碼現在,我們管不了。”楚離歌皺眉苦笑着說道,“你知道,我沒有這個權力。”
雲休看着楚離歌眼中的不甘,“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這是必須解決的,這個國家不能是滿目瘡痍的到你手上。”
楚離歌不贊成的搖頭,“阿休,官鹽私運不是件小事,盛都是誰在背後牟利,我多少有過耳聞,那人我們碰不得。”
“是誰?”難道盛都還有一手遮天的人物?
“是先帝的胞兄。”楚離歌尤爲冷靜,“這個人當初放棄了繼承皇位的機會,先帝對他有求必應,而且這個人背景很大,年輕時在各國都有交情,當初把我送去周國就是他做的決定,可以這麼說,在楚國皇室,他的存在是不可磨滅的。”
“我之前都沒有見過這號人物。”雲休不曾記得見過這個人,先帝還有胞兄?
楚離歌搖頭笑笑,“迄今爲止我也只是在很小的時候見過他一面,他不喜歡皇室生活,雖然已經二十多年沒有在皇室出現了,但是他的地位絕對是不可動搖的。”
“這麼神秘?”雲休淡笑,“我倒是有興趣了。”
楚離歌皺眉,“阿休,這回你要聽我的。”
“好好好,我會自己判斷的。”雲休只好面上答應,心中卻想,如果此人要是礙了自己的事,照樣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楚離歌扶額,“眼下怎麼辦?”
“先看看那些書信吧,或許有發現。”雲休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我們把連小姐救出來呢?”
“怎麼救?人在哪裡都不知道啊。”楚離歌失笑,“你以爲盛都是哪裡?想找一個人就像大海撈針一樣,況且這個人還是被藏起來的人質。”
雲休點頭,“雖然難,但也不失爲一個辦法。現在連小姐的安危纔是連老爺最在乎的。”
“飛鴿傳書最快兩天才能到,若再去找人,不知道要多久。”楚離歌看着雲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阿休,你在想什麼。”
“楚離歌,你不像平常的你了。”雲休不解,爲何楚離歌反應如此激烈,難道一個不理朝政的老王爺還能做什麼嗎?
楚離歌垂下雙手,咬脣,“阿休,他的恐怖不是你能想象的,連先帝在巔峰極盛時期都不能拿他怎麼辦,更何況我們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以後你要做個牽線木偶嗎?楚離歌,現在你害怕了?”雲休的怒氣一點一點積聚,原以爲楚離歌已經做好了遇神殺神的覺悟,可是現在看來還是不夠。
楚離歌抿着脣,臉色好像結了一層薄冰,“阿休,我要做的事和你沒有關係,我不希望你插手。”
“你怎麼知道我不願意冒險?你能爲我做的,我也可以爲你做。”雲休氣極,突然講了一串自己都沒有設想到的,類似於表白的話。
楚離歌哭笑不得的看着雲休,溫熱的手指放在雲休的肩膀上,“能聽見你講這番話,我就滿足了。”
雲休默然,掙脫開楚離歌,“如果你要把我當作金絲雀養在籠子裡,我不是金絲雀,未來也不可能是。”
良久的沉默,看着雲休堅定的臉色,楚離歌只好妥協。
楚離歌只好鬆口,“我之前已經在鋪線查官鹽走私的事情,只不過沒想到範圍竟然到了這裡,已經有了幾個目標了,若是去救人應該能成功。”
雲休驚訝的看着楚離歌,“那你……”
“這是一條艱險非常的路,如非必要,我不想你牽涉其中。”楚離歌一臉溫柔的看着雲休,雲休抿脣充滿了歉意,“我錯怪你了。我道歉。”
“傻瓜。只要你決定了,我是無條件支持你的。”
雲休滿滿的感動着,墨青這時卻不合時宜的進來,輕聲說道,“主子,墨年明日就能抵達連城。”
“這麼快?”雲休挑眉,墨年肯定是擔心自己所以才加快了速度,不過這時候也的確是需要墨年待在她身邊了。
雲休沉思片刻,擡眼望着楚離歌,“我有一個辦法,可以既不打草驚蛇,還能解決此事。”
楚離歌疑惑,“說來聽聽。”
雲休神秘的一笑,“暫時保密。不過你還是派人查一下連小姐的下落吧。起碼她要活着。”
楚離歌無奈的攤手,“好,我同意。”
連文山手裡拿着幾封信件回來,雲休拿過一一拆開查閱,從信上看,連小姐的確應該是被騙去的,對方沒有直接用強,也沒有讓她知道這是綁架,但是如果連文山不配合,她隨時會有危險。
“連老爺,你確定這是連小姐的筆跡?”雲休心中是有疑惑的,送信來的人不知道是誰,連路上耗費了多少時間也無法準確估計,沒辦法證明連小姐此時此刻還活着,換句話說,也可能她已經遭遇不測,雲休不得不確認有沒有代筆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