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喂完藥,楚離歌意猶未盡的要離開雲休的脣時,雲休突然大哭了起來,眼淚像是斷了的珠子,她不顧自己的傷勢,竟然摟住了楚離歌的脖子。
“阿離,我想你了。”
楚離歌渾身僵硬起來,記憶迴流,頭一次覺得眼前的人有些難懂了,“阿離”這個稱呼不是第一次聽見了,一開始楚離歌還以爲這是雲休稱呼自己的暱稱,可是長久以來,雲休最親密的時候也只是稱呼自己爲“離歌”。
那麼,“阿離”是誰?和雲休又是什麼關係?
雲休眼睛半睜着,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一看就是處於混沌狀態,此時的所作所爲都不是靠理智控制的,可是這樣才叫楚離歌心涼,竟然這個時候,雲休叫的人卻是別人麼?
不過一會,雲休就沒了聲音,楚離歌感覺到自己的肩頭已經溼了,是被雲休的淚水打溼的,到底是怎樣的悲傷,才讓如此獨立冷漠甚至冷血的雲休流淚呢。楚離歌多想讓雲休清醒過來,解釋阿離到底是誰,又不忍心,最終還是溫柔的扶着雲休躺下,蓋好棉被。
林柏帶着墨素和墨年回來了,墨年一臉焦急的等在外面,生怕雲休出了什麼差錯,楚離歌表情嚴肅的出來,關上門,墨年心急的問道,“聖子大人,我家小姐怎麼樣了?我能進去看看麼?”
“她在休息,現在不要打擾她。”楚離歌心裡還煩着雲休中毒的病情,暫時也不準備打草驚蛇,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哦。”墨年欲言又止,還是墨素跟在後面小聲問道,“那我們可以在這裡等着主子醒過來麼?”
楚離歌點頭,對林柏說道,“讓她們住在邊上的廂房裡。”
“是,主子。墨青等人已經進宮了,他們進來的時候發現有些不對勁,禁衛軍的數量銳減,還有佈防都削減了很多,有的地方甚至沒有崗哨。”
怪不得一路上沒見人,楚離歌點點頭,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小侯爺人在哪裡?”
“小侯爺在城外,按照原計劃……”林柏話還沒說完,楚離歌就打斷說道,“飛鴿傳書讓他馬上進宮。”
“現在?”林柏驚訝的問道,“可是我們還沒拿到最後那塊虎符。”
“情況有變,你現在就去。”楚離歌面色沉靜,山雨欲來風滿樓,這楚國的天下就要變了。
“是,主子。”林柏知道輕重緩急,低聲在墨年耳邊說了幾句,指指東邊的廂房,墨年馬上便明白的點頭,“墨年,麻煩你們了。”
“嗯。”墨年此時說不緊張是假的,牙齒都不自覺的咬的緊緊的。
待到林柏遠去,墨素先被墨年支開去整理廂房了,楚離歌背手望着皇宮上方的天空,霧濛濛的一片灰色。
“墨年,你知道阿離是誰麼?”楚離歌突然開口,聲音縹緲的就像天外來的,墨年搖頭,“沒有聽說過。”
楚離歌淡笑,“你知道墨青他們在哪裡麼?讓他們過來吧。”
“好。”墨年點頭,馬上就小跑着出去了。
楚離歌雖然心裡不願承認,但還是覺得胸口悶悶的,雲休的秘密何其多,又何止是一個阿離呢。他一心要保護雲休,想要讓雲休得到最好的,哪怕是傾盡所有,可是雲休卻堅定的從不示弱,這樣的女子,讓人心疼。
殿內的雲休還需要照顧,楚離歌放下心中的疑惑,就算那個阿離確有其人,又如何呢?他楚離歌哪怕是要用搶的,也要把雲休護在身邊,再也不會放手了。
雲休迷迷糊糊的還在昏睡,卻不再囈語了,楚離歌以爲是藥起了作用,卻不想其實昏迷加重了,雲休已經陷入了更危險的境地。
快要天黑時,墨年才領着墨青等人回來,墨青也算是機警,知道白天目標過大,還是等到天黑再出現爲好。
墨家暗衛潛伏在皇宮各處,等待着雲休的命令,墨青、墨華和墨玉都來了,墨零則在宅子裡待命,楚離歌一聽墨玉也來了,便馬上把他叫了進去。
墨年至今爲止還未見到雲休,當看到雲休面色蒼白的躺在牀上時,也不禁捂嘴驚呼,“小姐!”
楚離歌則對墨玉說道,“我聽說你懂些岐黃之術。”
墨玉第一次進宮對什麼東西都很新奇,原本嬉皮笑臉的,在看到楚離歌冷到不能再冷的臉時,才知道事情嚴重,“懂一些,只是皮毛。”
“你過來。”楚離歌揮手,墨玉聞言過去,自覺的查看雲休的情況。就連墨玉這般只懂一些醫術的半吊子也覺得雲休的情況不妙了。
“怎麼樣?宮裡的太醫診斷不出來。”楚離歌表面冷靜,其實心急如焚,雲休這樣表面看上去沒什麼,卻一直叫不醒,才更讓他擔心。
墨玉搖頭,“是中毒了,脈象虛浮,可是又不像劇毒之症,要是墨鵲在的話,應該能看出來。”雖然明白自己能做的不多,墨玉還是仔細的查看了一番,發現雲休左手腕的傷口,再看看雲休蒼白的臉,大概知道是失血過多了,“不過我可以開些補血益氣的藥,現在主子的底子很虛,就算沒中毒,也會昏迷的。”
“好,你去做吧。”楚離歌心裡充滿了自責,一刻也不耽誤的命令林柏拿着藥方去煎藥熬藥,而楚離歌就坐在一邊一刻也不肯離開。
等到藥來了,墨年想要喂藥,卻被楚離歌攔下了,“她現在這樣是喝不下去的,給我吧。”
“啊?哦。”墨年奇怪的看着楚離歌,那還有什麼辦法呢?
誰知正當墨年訝異的時候,楚離歌自然的扶起雲休,一仰頭喝下了一半的藥,然後如法炮製的吻上雲休的嘴脣喂藥,絲毫不在意身邊人的眼光,墨年和墨玉站在一邊看的都不好意思的別過了臉。
楚離歌一口接一口,臉不紅心不跳的喂完了一整碗,墨年和墨玉的臉紅成了燈籠。
此時墨年和墨玉的心裡對楚離歌的敬重和崇拜已經到達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竟然親口喂藥,楚離歌貴爲聖子,能這樣做,可見多麼愛自己的主子啊!
“然後就等着麼?”楚離歌又原樣扶着雲休躺下,眼神深情似水,以至於墨玉都沒意識到楚離歌是在問自己。
墨年推了推墨玉,“問你呢。”
“唔?”墨玉後知後覺,趕緊回答道,“我也只能盡力而爲,就看接下來的狀態了。”想了想,墨玉還是接了一句,“若是墨鵲在,就好辦了。”
“嗯,我知道了。”楚離歌點頭,起身對墨年說,“你們在這裡守着,我出去一趟。”
“好,聖子大人放心!”墨年頭點的像搗蒜似的,楚離歌這才面色冰冷的走出去。
等到楚離歌離開後,墨年才懵懂的問墨玉,“你有沒有發現,聖子大人看小姐那眼神啊?專注的好像全世界只有小姐一人,可是看我們就跟看一張桌子一張椅子沒什麼區別……”
墨玉翻了一個大白眼,“你可不就是和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樣麼。”
“你說誰呢!”墨年意識到墨玉是在調侃自己,忍不住開玩笑道,“我看你看墨華那眼神和聖子大人看小姐也差不多嘛!難道你也喜歡墨華啊?”
墨玉萬萬沒料到墨年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眯着眼睛似笑非笑,最後說了一句,“你眼神真好啊。”然後就出了殿,跑到了墨青和墨華的身邊彙報雲休的情況。
留下墨年一頭霧水,這傢伙什麼意思?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楚離歌又回來了,身上還溼漉漉的,墨年驚訝的問道,“外面下雨了?”
楚離歌沒搭理墨年,徑直走到雲休牀前,用溫暖的手觸摸雲休的臉龐,好像在看一件易碎的珍寶。
墨年扁扁嘴,走到楚離歌身邊,“聖子大人,小姐還沒醒。”
“嗯。”楚離歌順手脫下溼漉漉的外衣扔在地上,墨年撿起掛起來,安靜的站在一邊,楚離歌坐在雲休牀前,“你再等等,墨鵲馬上就到了。”
“墨鵲?”墨年心裡暗歎,墨鵲不是失去音訊了麼?這還是她早上才知道的呢,怎麼現在就說就要到了?抑制不住心裡的好奇,墨年也明白是不可能聽楚離歌親自解釋的,只好溜到了殿外。
墨青和林柏站在一起,墨華不見了蹤影。
墨年走過去問道,“墨鵲呢?”
回答她的卻是林柏,“墨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明早就能到。”
“不是說墨鵲失蹤了麼?墨青?”墨年怎麼有種斷片的感覺?誰能解釋一下?
林柏娓娓道來,“其中有些隱情,你們只需知道的是,前幾日主子就派人去解救墨鵲了,他已經得知了雲休主子的情況,現在正趕來。”
“那宗珂公子也來了?”墨年記得墨鵲和宗珂是一同消失的,那就是說宗珂也來了?
林柏搖搖頭,“宗珂公子有些麻煩,不過遲早也會回來的。”
墨年聽了個大概,也不好意思再細問,“希望小姐晚上可以好轉,千萬不要出事啊。”
墨青是個內斂的男子,此時心裡也是擔心的,還記得安慰墨年,“不用擔心,你先休息吧,墨素那丫頭也累壞了,你們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