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年拿着那一沓厚的冊子,點頭,“居然這個人的資料這麼多。不就是柳松浦的兒子嗎。”
雲休翻看着,並不回答。
過了三炷香的時間,雲休合上冊子,閉上眼睛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墨年爲雲休重新添了水,“小姐,柳元新真的有那麼厲害?”
雲休拍拍那本冊子,輕笑,“沒有三頭六臂,但是他認識的人倒是都挺厲害的。”
柳元新居然常年在南國走動,這倒是雲休始料未及的,資料中提及的南國聖女還和柳元新有着曖昧關係,想來柳元新多年來在楚離寰身邊,充當的是軍師的角色,那麼柳松浦的野心到底柳元新是知道默許了還是不知道呢?
“那柳元新會拆穿我們嗎?也許我們的利益一致呢?”
雲休搖頭,“若是柳元新只是柳松浦的兒子倒還好,現在既然知道他和南國聖女關係密切,甚至時常聯繫,那麼他和聽命於南國皇室的一品堂有無關聯,這點纔是我最想知道的。”
墨年緊張起來,“一品堂?就是那個想要擄走小姐又圍攻聖子的殺手組織?柳元新是楚國人,能和一品堂有什麼關係呢?”
雲休點頭,“不清楚,連楚離歌都查不到的東西,我們初來乍到,可能也不會有什麼突破了。所以,我們要由暗轉明瞭。”
“由暗轉明?”墨年似乎並不太理解,“小姐的意思是,我們要亮出自己的身份?”
“對。這時候玩猜謎太浪費時間了。”這柳元新既然和南國交好,就是敵非友,何苦要與虎謀皮呢。只是柳松浦的態度,雲休還是想摸摸清楚。
墨年一知半解,“那我們需要做什麼?”
“我們該去拜訪一下這位輔政大臣了。”
雲休冷笑,想必柳元新還等着捉住自己的狐狸尾巴,等到他看見自己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的面前,會不會驚訝呢?
“是,小姐。”
……
一個春光明媚,風和日麗的日子,雲休穿着得體,按照規矩遞了拜帖,既然是正大光明的拜訪,自然不能太過低調,雲休帶上了墨年,墨青、墨華和墨零,又帶上了許多絲綢書畫。轎輦停在柳府大門前,柳府下人看見不陌生的轎輦,一時不知是哪位貴人駕到。
墨年睥睨着無知的下人,斥責道,“沒長眼睛嗎!還不快前去通傳!墨雲前來拜訪!”
“啊…是是是。”下人第一次見如此傲氣的丫頭,好像比柳府的夫人都有氣勢。
紅漆大門再次打開,雲休方纔從轎輦上下來,一身水藍色的衣裙,簡單的梳妝打扮,下人疑惑的看着,難道這就是小姐?盛都裡哪家小姐都沒這般素淨的呀。
墨年跟着雲休,其餘幾人保持距離站在身後,雲休走近柳府,正好柳夫人迎了出來,而柳夫人身邊正是柳元新。
柳夫人還是長袖善舞,就算面上驚訝,還是笑道,“這位墨姑娘便是上次送禮來的姑娘吧,還勞煩親自拜訪,實在是有失遠迎!”
雲休淡笑,“柳夫人好啊。”柳夫人沒有看見過雲休的全貌,自然不敢確認自己就是“墨雲”,但是雲休自稱墨雲,又讓柳夫人人迷糊,到底是想隱藏住自己的身份,還是不想呢?
柳元新卻在見到雲休的那一瞬間認出了,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卻不動聲色。
進入待客廳,雲休坐下,柳夫人特意準備了上好的茶水點心,“墨姑娘與我柳府定是有緣,我看着也覺得心裡歡喜的很。”
“夫人客氣。”雲休淡笑,“當初在邊境小鎮與柳公子有緣遇見,後來又有緣與夫人相見,的確是巧的很。”
柳元新挑眉,柳夫人瞬間表情凝滯住了,像是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姑娘!越國使團已經離開許久了,我還猜測只是長得像,原來真的是姑娘!”
雲休看向柳元新,後者臉上還是儒雅的笑,“柳公子似乎不記得我了。那日匆匆一見,沒有機會自我介紹,有些可惜了。”
柳元新好似想開了,輕快的笑笑,“墨姑娘驚人之姿,柳某怎會不記得,只是越國使團早已離開,據我所知,墨雲姑娘也是隨着使團走了的,現在出現在盛都,還一心攀附我柳府,不知爲的什麼?”
柳夫人也是詫異的,她拿到拜帖時,並沒有料到是這個局面,柳元新一向穩重,如今說話卻直白無禮,柳夫人蹙眉,雲休卻輕笑,“柳公子是聰明人,今日我來柳府也不是爲了敘舊的,墨雲想辦一件事,這件事非要柳大人助我一臂之力才能達成。”
柳元新好像聽了天大的笑話,不禁問道,“何以見得我柳府一定會幫你?”
“這不是柳公子能做的了主的,還是請柳公子把柳大人請出來吧。”
“你想見家父,起碼得亮明你的身份吧,你代表的是誰?”柳元新覺得面上過不去,硬要問出個究竟來。
雲休搖頭,“多說無益,若是今天柳公子硬要做柳大人的主,那麼後果你也要承擔的起才行。”
“你!”柳元新還未受過這樣的羞辱,更遑論是出自一位小姑娘之口。
雲休不再看柳元新,而是對柳夫人輕聲說,“柳夫人,當日我幫你解圍,你送我首飾,蘭王妃回門之日我派人賀喜,難道我的誠意還不足夠嗎?”
“這……”柳夫人一向在大事上沒有主意,而柳元新也說不出話來。
雲休淡笑,“看來今日柳大人不會出來見我了?”
柳夫人正左右爲難,沒想到柳松浦卻從後面走了出來。
“父親!”柳元新湊近,卻遭到柳松浦輕斥,“下去!”
柳元新難以置信的看着柳松浦,還想爭辯幾句,柳松浦氣極,低聲怒斥,“方纔你如此沉不住氣,一個小姑娘就讓你說不出話來,真是廢物!”
“我!這墨雲一定是……”柳元新怒瞪着雲休,突然衝了出去。
雲休淡笑,柳松浦走近,輕咳幾聲,“墨雲姑娘隨我來議事廳吧。”
“也好。”雲休起身,墨年和墨青跟着,柳松浦看了一眼墨家暗衛,不由的眉頭一跳。
柳松浦一路笑臉,雲休跟着進了議事廳,柳松浦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馬上嚴肅起來。
“墨雲姑娘到底所謂何來?”
雲休鎮定自若的笑笑,“我這裡有一筆好生意,希望柳大人看看。”
“好生意?墨雲姑娘不像是商人。”柳松浦尖銳的審視着雲休。
雲休搖頭,“我的確算不上正經的商人,不過我介紹的這筆生意,柳大人只賺不賠。”
柳松浦沉默了片刻,“大話說起來倒是容易,說來聽聽。”
墨年遞上一卷軸,柳松浦疑惑的接下。
卷軸打開,是縹緲鏢局計劃在楚國設立的分店分佈圖和能夠給柳松浦的利潤。
柳松浦敲打着桌面,敏銳的看着雲休,“你到底是什麼人?聽元新說,你是越國使者,但是這周國縹緲盟又和你是什麼關係?”
“柳大人想賺這筆錢嗎?”雲休沒有回答柳松浦的話。
柳松浦狡猾的笑笑,“看來墨雲姑娘是有備而來,幫夫人解圍的事情,是你一手策劃的。”
“不做好準備,墨雲怎麼敢來呢。”雲休又拿出一本冊子,“這是近期楚國崛起的幾家鏢局,墨雲覺得,不管是實力還是經驗,縹緲鏢局更值得下賭注。”
柳松浦再看見名單的時候面色一白,“你居然連這個也查到了,你想威脅我?”
“縹緲鏢局的重心在周國,而楚國沒有私人鏢局,官府有時候做事死板又要上下打點,不如用鏢局來的放心吧。若是柳大人首肯,柳大人便是縹緲鏢局的第一個客人。”
雲休停頓後又說,“縹緲鏢局的路子不是不可重複的,可是想要自己做,光憑封閉是辦不到的,柳大人想必看到了甜頭,卻苦於嘗不到收穫,現在也是熱鍋上的螞蟻吧。”
“哈哈哈,有意思,你膽子很大。”柳松浦大笑起來,“不錯,我是有此打算,只是一時沒有進展。可是我可以等,爲何要縹緲鏢局來分我一杯羹?”
“你可以等,但是皇帝等不了。等到楚離寰大權在手,朝臣們是聽你這個外戚的話,還是君王?還是說你指望楚離寰永遠是那個聽話的太子?”雲休冷眼看着柳松浦,看的柳松浦駭人。
“你在胡說什麼。”柳松浦咬牙切齒,卻害怕雲休再說下去。
“柳大人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我能想到的,肯定也有人能想到。”
“我需要時間考慮。”柳松浦沉着臉,緊緊抿着脣。
雲休又從墨青手中接過一封書信,遞給柳松浦,“這是附送的,柳大人一個人慢慢看。今日就到這裡,柳大人不必送了。”
柳松浦望着雲休離去,手裡捏着這封信,慢慢的打開。這是一封密信,署名卻是“元新”二字。柳松浦瞳孔放大,看着這熟悉的字跡和震驚的內容,那一句句恭維和討好,柳松浦久久的不能鎮定下來。
雲休坐在轎輦中閉目養神,墨年站在窗口的位置。
“小姐,我們不是不和柳松浦合作嗎?”墨年奇怪爲何雲休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