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西西人很好啊,對朋友很仗義的。”孫絨皺皺鼻子,“不過學校裡的人好像不太喜歡她,沒關係,我喜歡就行了。學校裡的人都是怪胎,不可理喻的。”
皇甫失笑,“你好像和學校裡大多數怪胎是一樣的背景吧。”
“嗯。”孫絨爽快地點點頭,“所以我也是怪胎!其實西西也是怪胎,不過是某些時候,嘿嘿!你不要告訴她,其實我是在誇她啦,哈哈!”
皇甫搖搖頭,和孫絨一起走進女生宿舍的時候,臉上又是無表情狀態。在宿管阿姨那裡登記了一下,皇甫和孫絨一起上了六樓,一路上引起無數女生駐足圍觀。雖然是女生宿舍,不過只有晚上時間是男生止步的。就這一點而言,星海的宿舍實在是太寬鬆了。
“進來吧。”孫絨熟門熟路地打開506的門,招呼皇甫進去,還跟在客廳裡玩手機的溫亦雅點了點頭。
宿舍裡只有羅青青一個人,擡頭看到孫絨,熟絡地說:“你來啦,西西還沒回來噢。”
“我知道,我剛剛跟她打過電話了,還幫她把書領回來了,你的書領了麼?”
“我剛剛看了一眼,領書的人太多了,我一會兒去。”羅青青低頭看手機,話音剛落,突然聽到一個清冷的男生問:“絨絨,你們的書放哪兒?”
羅青青一愣,一擡頭髮現皇甫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宿舍裡,條件反射地從牀上蹦了下來,小聲地說:“學長好!”
皇甫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眼看孫絨,手裡的書還沒放下。
“沒事啦,別緊張,皇甫就是幫我拿一下課本而已。”孫絨先拍了拍羅青青的肩膀,纔對皇甫說:“就放寫字檯上,那個,西西的桌子。”
皇甫點點頭,把書放了過去。
羅青青偷偷對孫絨吐了吐舌頭,拍了拍胸口鬆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麼,牀上的手機突然響了,羅青青拿過來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僵住。
孫絨沒注意到羅青青的異樣,只是聽到她接電話的聲音和平時不一樣,極其冷淡地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奇怪地看了一眼,才發現羅青青少有的面無表情。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羅青青皺了皺眉,低聲說:“我知道了,我現在就來。”便掛了電話。
“誰的電話?你沒事吧?青青。”孫絨擔憂地問。
“沒事,我出去一下。”羅青青笑了笑,“你在這邊玩吧,西西快回來了。”拿了鑰匙和手機,羅青青看了皇甫一眼,小聲說:“學長,我先走了。”然後便走了出去。
“我很嚇人麼?”看着羅青青逃也似的跑出宿舍,皇甫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鬱悶地問。
“你不知道學校裡的人都很怕你麼,我親愛的皇甫哥哥。”孫絨翻了個白眼,不客氣地躺到嚴西西的牀上。
“爲什麼?我臉上又沒寫着‘壞人’兩個字。”
孫絨被皇甫逗樂了,趴在牀上看着他,“可是你平時臉上都沒什麼表情啊,冷冰冰的好嚇人!不過我知道你不是啦,你最好了。”
“無所謂了,書送到了,我走了。”皇甫聳聳肩,看了看整潔的宿舍,腦海裡莫名浮現出嚴西西的臉。
“嗯嗯,拜拜!”孫絨揮揮手。
皇甫走出宿舍,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506的門牌,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才轉身離開。
嚴西西不緊不慢地走到學校,剛想進校園,突然看到校門口的大樹下,羅青青站在那裡,而且她身邊的人都不是他們學校的。嚴西西腳步一頓,仔細一看才發現羅青青站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那人背對着她看不到面容,不過另外站在一邊的年輕男人卻能看得清清楚楚。
嚴西西有些奇怪,一時間有些拿不準那些人是誰,和羅青青是什麼關係。正在猶豫着要不要過去看看的時候,突然看到羅青青轉身想走,但是被兩個年輕男人攔住了去路,羅青青推了兩下沒推動,有些氣急地衝着那個背對着她的男人嚷嚷。
嚴西西一驚,顧不得許多趕緊跑了過去。到了近前,二話不說地推開擋住羅青青的年輕男人,嚴西西擋在羅青青的面前,警惕地問:“你們要幹什麼?”站到羅青青跟前之後,嚴西西纔看清,剛剛背對着她看不到臉的是個中年男人。那人一身筆挺的西裝,看起來還挺精神。
羅青青擡頭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嚴西西,竟然有些愣神,嚴西西那麼堅決地擋住自己,毫不猶豫地把自己護在了身後,甚至面對三個陌生的男人都沒有絲毫的退縮。
被推開的年輕男人一看就是中年男人的跟班,猶豫了一下回頭以眼神詢問中年男人。中年男子盯着嚴西西看了一會兒,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溫和地說:“你是青青的同學吧?我是她的父親,我想你是誤會了。”
嚴西西一愣,身後的羅青青也回過神來了,拉過嚴西西的手,咬着脣看了中年男人一眼,神色堅決地說:“我說過了,不會回去的,你不要再來找我了。”說完,便拉着還有些愣神的嚴西西往校門口跑去。
直到進了校門,嚴西西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羅青青放開拉着嚴西西的手,放慢了腳步慢慢地往前走,低着頭不說話。嚴西西看着羅青青的背影,又回頭往校門口看了一眼,意識到事情大概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青青,剛剛那個是你的爸爸啊。對不起,我不知道,所以才……”
“沒什麼,不管怎麼樣,總之謝謝你。”羅青青回頭笑了一下,笑的有些勉強。
嚴西西不再說什麼,快走幾步和羅青青並肩,兩人一起慢慢地往宿舍走去。
兩人回到宿舍的時候,孫絨已經走了。嚴西西后來接到孫絨的電話,說她臨時有事就沒等她。羅青青回到宿舍之後一直都沒有說話,這和平時嘰嘰喳喳的樣子反差太大,嚴西西因爲擔心她,所以也沒和孫絨多說。兩人沉默着一直到晚上,一直都很熱衷於吃東西的羅青青還是沒有反應,嚴西西只好一個人去學校餐廳買了兩份飯回來。
“青青,來吃飯吧。”嚴西西把飯盒和筷子放到桌子上,自顧自地往洗手間走,“我先洗個澡。”
一直坐在牀上發呆的羅青青看着洗手間輕輕關上的門,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坐到了桌子上,打開飯盒,是她最喜歡的咖哩雞。嚴西西洗好澡出來的時候,就見羅青青已經吃了一半了。
悄悄地鬆了口氣,嚴西西也坐到桌子前開始吃東西。羅青青雖然還是不說話,但是吃完之後主動洗了筷子扔了飯盒,然後拿衣服去洗澡,和平時差不多,嚴西西看在眼裡,知道羅青青沒事了,便放心了些。
羅青青雖然還是不怎麼說話,但是趴在牀上玩手機的樣子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嚴西西看她沒事了便自己開了檯燈看書。
十一點,宿舍統一熄燈,嚴西西打了個哈欠,關掉檯燈準備睡覺。不放心地往羅青青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見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着了,嚴西西徹底放心,躺下也準備休息。按照羅青青的性格,再大的事情睡一覺之後都沒事了,再說,在嚴西西看來,這似乎只是家庭內部矛盾而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嚴西西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時候,突然聽到羅青青小聲地問:“西西,你睡着了麼?”
嚴西西平靜地睜開眼睛,在黑暗中翻了個身面向羅青青,輕聲說:“沒有。”然後便不再說話,耐心地等着羅青青的下文。她知道,羅青青一直到現在沒睡,一定是有話想跟她說。
不長不短的沉默之後,羅青青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是小小的,但是在這黑暗之中還是顯得很清晰。“今天你在學校門口看到的是我爸爸和他的兩個貼身保鏢。”
保鏢……嘖嘖,又是一個萬惡的有錢人。嚴西西心裡腹誹,還是沒有說話,這個時候,她要做的只是安靜地傾聽而已。
“我……是私生子呢。小時候跟着媽媽東奔西走,日子過得很苦,可是那個時候很開心,媽媽很疼我。對於爸爸,我沒什麼概念,所以雖然那個人是我親生父親,但是我對他沒什麼感情,總覺得他很陌生。”羅青青的聲音很低,平靜地讓嚴西西覺得意外,好像她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一樣。
等了許久,都不見羅青青在說話,嚴西西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問:“你媽媽呢?”她預感,這不是一個好問題,但是她覺得,羅青青不會介意她這麼問的。
又是沉默,不過這次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黑暗裡,嚴西西隱約聽到了一聲哽咽,然後羅青青的聲音響起,不同於剛剛的無波無瀾,這次她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懷念。“我十五歲的時候,媽媽生病了,很嚴重的病。那年的生日是我最開心的一天,媽媽一直都陪着我。不過第二天,媽媽就把我送到一棟很豪華的別墅前,說那纔是我的家。再後來,我就住進了豪華的城堡,可是城堡裡沒有媽媽。媽媽住院了,我每天都去醫院看她……可是……可是那年冬天,她還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