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穎毓微微皺眉,輕輕的抿着脣望着左安安。
“你這丫頭啊,就是會惹事兒。這國公夫人,可是楊展的嫂子。說她不是衝着你來的,我怎麼都不相信!”
說着,她輕輕的戳了戳左安安的額頭,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左安安呵呵的笑了笑:“可是這一次,我是真的不知情。而且,我昨天還跟子謙說來着,讓他最近儘量不要總是往這邊跑,誰知道他自己不來,倒是把他嫂子給請來了。”
真要說起來,左安安自己也很無奈啊。
尤其是昨天楊展跟她提過見見他的親人的事後,猛一聽國公夫人來了,左安安心裡忍不住咯噔一下,心懸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有些忐忑不安。
而前廳,左柏楊走進正廳,看到正坐在廳裡悠閒的喝着茶的陳蔓兒,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才走進去。
“不知國公夫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夫人恕罪!”左柏楊微微低頭,對着陳蔓兒抱拳道。
身爲國公夫人,陳蔓兒可是御賜的一品誥命夫人!左柏楊如此給她見禮,倒也不算是重禮。
陳蔓兒優雅的起身,虛扶了一把,淺笑着搖搖頭,並未在意這些禮節。
“左家主言重了,是我來得突然,未曾提前通知左家主,情有可原,左家主不必在意。”
溫婉得體的一番話,不顯高傲,不顯盛氣凌人,也沒有平常官家子弟的傲慢和無禮,陳蔓兒的第一面,讓左柏楊心裡的態度稍稍緩和了兩分。
他臉上的表情不在那麼僵硬,但是,臉色也沒有很好看。
兩人先後入座,左柏楊這纔看到,陳蔓兒身後站着兩個模樣清秀的丫環,兩人手裡捧着大大小小,十來個錦盒。不用想也知道,這是陳蔓兒帶來給左安安的。
左柏楊故作疑惑的問到:“不知國公夫人今天來,有什麼吩咐?”
他刻意的說了吩咐一詞,將兩人的關係,一下子拉得很遠。
陳蔓兒雖然已經從楊炳兄弟那兒知道,自己這次來多半是要受點冷眼的,但這一上來,左柏楊就如此明顯的不樂意,難怪子謙還特意跑出去求助,也難怪左安安爲了讓他鬆口,不惜自己摔傷自己了。
她輕輕的擰了下眉,然後淺淺一笑,搖頭道:“談不上吩咐,只是,我聽聞左小姐身體有些不適,所以特意來看看她。”
左柏楊挑了挑眉,看向陳蔓兒的目光也有了些許變化。
他是故意的,因爲他知道陳蔓兒是楊展的嫂子,也知道她這次來的目的,只會是自家女兒,所以,他打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這個人,很不喜歡。
然而,陳蔓兒的反應,卻讓他有些意外。
“安安不方面出來見客,如果夫人不介意的話,可以去安安的院子裡看看她。”左柏楊不情不願的說。
雖然很不想,但他知道,陳蔓兒這次來,就是爲了見左安安。自己可以攔着她,甚至是爲難她,但是,人家話說的這麼直接,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了。
而且,怎麼說,人
家都算是個晚輩,他若是太爲難人家了,說出去也不好聽。
他雖然不喜歡這些當官的,但是,做人該有的氣度還是有的,而且,面子上總得過得去不是!
陳蔓兒又是淺淺一笑,點頭道:“那就麻煩左家主給領個路。”
既然左柏楊不樂意,那她就退一步說話好啦。
陳蔓兒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的,相反的,看到左柏楊面對自己時,態度雖然冷漠了點,但也不至於傲慢無禮,她便知道左柏楊只是單純的不喜歡當官的,而不是刻意針對誰!
他是對事不對人!
“國公夫人請!”左柏楊不再拒絕,也明白拒絕沒有用,只好起身帶路。
陳蔓兒的大度,他看在眼裡。
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想過或許這是她故意做出來的,即便心裡有些意外,卻還是沒對陳蔓兒有什麼好態度。
但是,一個人再會演戲,再會僞裝,也總會有習慣性的舉動。
像陳蔓兒這種身份高貴的女人,作爲國公夫人,她平時多半是說一不二的,而且,能在她面前放肆的人不多,而他一次次的故意輕視,都沒有引起陳蔓兒的怒火,甚至她的情緒都沒有什麼變化,左柏楊便能肯定,這就是她的本性。
如果跟這樣的人成爲妯娌,左安安以後要面對的麻煩肯定會少很多。
左柏楊一邊在前面領路,一邊心不在焉的想着。
兩個丫環捧着禮物跟在陳蔓兒身邊,看着左柏楊一個人埋頭往前走,連客套的話都沒跟自家主子說一句,有點不高興了。
茉香小步跑上前,緊跟在陳蔓兒身側,低聲道:“夫人,這左家家主是不是也太無禮了點兒?根本沒……”
“茉香!”沒等茉香把話說完,陳蔓兒腳步未停,沉聲喝住了她,警告的橫了她一眼。
看都前面的左柏楊似乎在想着什麼,並沒有注意到她們,稍稍放緩腳步,嚴聲訓道:“來之前交代你們的那些事情,你們給我記牢了,若是再讓我聽到半句不該說的,仔細你們的皮!”
茉香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連忙低下頭,乖巧的低聲應了句是,不敢再說話,低眉順眼的跟在她身後。
看到陳蔓兒轉過頭專心的跟上左柏楊,後面的茉雪走上前,對着茉香搖搖頭,示意她莫要再生事端。
陳蔓兒的性子的確很好,也很少會生氣,但這不表示她就沒有脾氣。
臨出門前,陳蔓兒再三叮囑,左安安是郡王爺心尖尖上的姑娘,而且左家對官家子弟沒有好感,所以他們每個人都要把嘴巴看緊了,主子沒問話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許多嘴,尤其是不能說出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來,否則,壞了事的人,輕則趕出國公府,重則發賣。
茉香剛纔的行爲,已經觸及了陳蔓兒的警告!
若不是剛纔那話只有她們主僕聽到了,恐怕等着茉香的,就不只是一兩句訓斥了。
茉香也知道自己逾矩了,被警告後,便再也不敢說什麼了。
其實,她最害怕的,還不
是陳蔓兒生氣,畢竟,她是陳蔓兒的陪嫁丫環,這事兒沒鬧開,陳蔓兒還是會憐惜她的。
可這話若是傳到郡王爺耳朵裡,恐怕,即便是沒讓左家人聽到,她也沒得好下場了。
一路上,四人心思各異,直到進了琉瓔小築,看到了躺在軟榻上和溫穎毓說笑的左安安,陳蔓兒和她身邊的兩個丫環都愣住了。
雖然她們心裡都在想,能讓楊展喜歡上的人,肯定是有她的過人之處的,但是左安安近些年來的傳聞,實在是太慘不忍睹了,她們並沒有抱太大的期望,只希望不要真的如外界傳言的那樣罷了。
然而眼前這個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笑顏逐開,容貌絕佳的女子,粲然一笑的樣子,如冬日裡的暖陽般,是那麼的醉人!那麼的讓人挪不開眼睛!
外界的那些傳言,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嘛!
左柏楊率先朝着左安安走去,然後吩咐下人去給陳蔓兒搬椅子。
“夫人,安安,這是國公夫人!”
溫穎毓站起身,朝着緩步走過來的陳蔓兒盈盈一拜,溫聲道:“夫人萬福!”
左安安躺在軟榻上,想要起來見禮,卻被陳蔓兒制止了。
“誒,左姑娘你別起來,好好躺着就是。都是自家人,不需要這些虛禮的,左夫人也是,趕緊起來吧,我只是來看看左姑娘的。”
本來,她是沒打算讓溫穎毓給自己見禮的,但是,她方纔教訓了茉香幾句後,就跟左柏楊稍稍拉開了距離,溫穎毓一見到她,就直接拜了下去,她連阻止都來不急了,哪裡還會讓左安安給自己見禮!
左柏楊和溫穎毓也是疼孩子第一,見陳蔓兒說不必,溫穎毓趕緊直起身,將左安安押回軟榻上。
看到她的右腳已經挪了下來,正懸着半空中,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你這丫頭能不能讓爲娘省省心啊!這是你能隨意亂動的嗎?萬一磕着碰着,回頭還不得更麻煩啊!”她指着左安安綁着的腳訓斥道。
左柏楊也是唬着臉,一臉的不高興。
陳蔓兒走過來,看到左安安的腿居然斷了,想起楊展之前說的話,心裡對左安安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她親自上去,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把左安安的腳挪回軟榻上,心疼的看着左安安蒼白的小臉。
“你娘說的對,傷筋動骨一百天呢!你這腳看着應該是斷了吧,還不乖乖的躺着休養,萬一落下病根,那可以一輩子的事兒知道嗎?”
左安安木訥的點點頭,睜着一雙大眼睛,怔怔的看着她。
“謝謝夫人。”後知後覺的回過神,左安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了謝。
這時,下人已經搬了椅子過來。
晴彩連忙指揮着人,將椅子放在左安安的軟榻旁邊,還讓人去搬了小桌,沏了壺好茶。
陳蔓兒也不理會這些,直接坐在椅子上,還親切的招呼溫穎毓坐。
至於左柏楊,她一時間也找不到好的話題能跟他說,乾脆直接無視了,拉着左安安聊起了家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