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安筠姐姐在此,多有得罪,還請姐姐見諒!妹妹身邊的人未曾見過姐姐,不知者不怪,姐姐大人有大量,就饒了他們這次吧!”
趙倩玉對着依舊背對着自己的安筠公主盈盈一拜,言語親切,卻又帶着深長意味的說到。
聞言,左安安聳了聳肩,也不說話。
倒是那安筠公主,始終沒有要理會趙倩玉的意思,自顧自的在一旁祈禱着。
這麼多來祈福的人中,怕是也只有這安筠公主,才足夠虔誠了!
直接被人無視,趙倩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尷尬得恨不得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周圍那麼多人還跪着,她也半跪着,安筠不發話,她不敢起來,也不敢叫其他人起來。
忽然,她心思一動,柔聲道:“姐姐若是還氣妹妹手下的人方纔失禮,那妹妹跪着便是。只是這湖邊風大水涼,大家都這麼跪着,總是不好的,姐姐不如讓他們先起來好嗎?”
按柔柔軟軟的聲音,那寧願自己受罪,也要讓安筠公主寬恕其他人的貼心,頓時收買了在場不少人的心。
他們儼然忘了,方纔叫他們跪下的,可不是安筠公主,而是如今口口聲聲爲他們求情的趙倩玉。
看着依舊迎風而立,紋絲不動的安筠公主,左安安忽然對這個女子,生出了一絲好感來。
“呵呵,玉嫺公主這話,我就聽不懂了!”
左安安笑着走上前,輕搖着頭道:“這安筠公主從頭到尾,連吭都沒吭一聲,讓人跪的,是你的侍女,你也是自己跪的,怎麼到了你嘴裡,就成了安筠公主的錯啦?天底下還有這樣的道理?不妨玉嫺公主再好心的爲我等解釋解釋,如何?”
話音未落,衆人心裡一片風起雲涌!
是啊!剛纔明明是趙倩玉要趕他們走,是安筠公主不理會,趙倩玉的侍女才端出趙倩玉的公主身份,想要比安筠公主離開。
若不是這位姑娘出現,點明安筠公主的身份,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誰,對方也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這怎麼就成了她的錯了?
趙倩玉三言兩語的,把責任推得乾乾淨淨,還讓他們都怨恨上了安筠公主,這女人,也太壞了吧?
掃見幾個人臉色大變的樣子,左安安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趙倩玉,你不是一直仰仗着自己溫婉賢淑的名聲,想要讓祁陽帝將你賜婚給楊展嗎?
那我就從你這名聲下手,讓你這玉嫺公主,變成玉嫌公主!
趙倩玉擡起頭,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恨不得拿刀子剜她的心才解恨!
“左安安,你少在這裡妖言惑衆!我跟安筠姐姐之間的事兒,用不着你來多嘴!你一個商賈之女,見了我們姐妹居然不行禮!你這是在藐視皇權嗎?”
左安安聳肩,臉上半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卻佯裝很惶恐的說到:“哎呀,公主大人有大量,藐視皇權可是大罪啊!公主你怎麼能將這麼大一頂帽子扣在我頭上呢?我這不是不知道你是公主嘛!這賜封的詔書還沒下來,咱
們老百姓又沒有門路,宮裡的那些事兒,咱們怎麼可能會知道?”
“再說了,公主你剛纔自己還說不知者不怪呢!這一大撥的人都給你跪了,我這腿腳又剛好利落一點兒,真要是跪下去,還能不能好好的起來都成問題,不如公主就免得咱們這跪禮吧!”
趙倩玉被賜封爲公主,也就這一兩天的事兒。
宮裡沒有發佈賜封詔書,也沒發佈任何公告,知道這件事兒的,除了宮裡的人,就只有太師府的。
左安安之所以知道,還是因爲楊展剛纔叮囑了兩句,說趙倩玉如今的身份已經不同了。
旁人不知道趙倩玉的公主頭銜是如何來的,她還能不知道嗎?
再加上安筠公主和太子乃是一母同胞,太師府是勤王一派,有心要拉太子下馬,安筠對趙倩玉能有好臉色纔怪!
而其他人,在聽到左安安的名字時,頓時萬分好奇了。
左安安和趙倩玉,這兩個人如今可是京都的熱門話題啊!
雖然進兩個月兩人很少碰面,趙倩玉也幾乎不怎麼出門,可兩個人和楊展之間糾纏不清的關係,正準確的說,是趙倩玉對楊展糾纏不休,以及楊展和左安安之間的真摯感情,始終都是大家關注的焦點!
如今兩大女主角碰面了,這戰火,熊熊燃燒啊!
就連一直沒什麼動靜的安筠公主,聽到左安安的名字時,也微微側目看了眼那個笑意盎然的,那個身着月藍色紗裙的女子。
“左安安,你不要信口雌黃!沒有人會聽你的狡辯!你的花言巧語,騙得了展郡王,騙不了我們這些人!你說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不跪我也就罷了,可你明知道安筠姐姐的身份,你也沒有跪拜,不是藐視皇權是什麼?”
趙倩玉冷哼一聲,打算將禍水東引,讓安筠和左安安去鬥!
藐視皇權這罪名,說起來不過就是頂高帽子,沒有具體的規定說怎麼纔是藐視,也沒規定說如何就不是藐視。
而趙倩玉和安筠公主的身份,又不盡相同!
如果說左安安不跪趙倩玉,是因爲不知道她被賜封爲了公主,倒也說得上是不知者不罪。
可她不跪安筠公主,那就不一樣了。
至少她知道安筠公主的身份,卻沒有行禮,這就是對皇權的不尊重。
當然,也有情況例外,就比如……
“本公主特許左小姐見到本公主時,不需要行跪拜之禮的,怎麼?你是對本公主的決定有意見嗎?”
清脆的聲音響起,只見湖邊那抹窈窕的杏黃身影慢慢的轉過身,精緻的面容上帶着優雅的笑,舉止落落大方,氣質高雅,皇家公主的風範盡顯無餘!
安筠提起裙襬,緩步走到左安安身邊,定定的看着半跪着一旁的趙倩玉,嘴角微揚。
“你就是太師府的千金,趙太師的嫡孫女兒,我父皇前兩日剛收的義女?擡起頭來,讓本公主好好瞧瞧看!”
安筠每報出趙倩玉的一個身份,臉上的笑意就深了一分。
雖然她有意的向左安安示好,左安
安卻沒有因此而多惶恐或者是多驚喜,依舊寵辱不驚的站在旁邊。
只在她看向左安安時,回以她一個淡淡的笑容,不驕不躁。
雖出身商賈之家,卻比那趙倩玉更有大家閨秀該有的氣度和涵養,難怪展郡王看不上趙倩玉,還坦言說非左安安不娶呢!
“安筠姐姐見諒,倩玉事先不知是姐姐,多有冒犯之處,還請海涵!”
趙倩玉不敢違背安筠的意思,只好擡起頭,卻不敢起身。
在祁陽國,等級分明,就算是後宮中的妃嬪,和公主們,也是有明確的品階之分的。
像趙倩玉這種,被祁陽帝收爲義女,卻只有稱號,沒有品階的公主,充其量也就是比一般的官宦子弟身份高那麼一點兒。
但安筠不是!
安筠的生母是曹皇后,是祁陽帝嫡出的大女兒,是祁陽國的長公主,貴爲一品!
整個後宮,除了皇后外,連貴妃都只能和她平起平坐!
這樣的身份,可不是趙倩玉一個無品階的空頭公主可以比擬的。
“海涵不海涵的,都是客套話,本公主懶得跟你計較,不過,本公主記得,趙小姐今年已經滿了十七吧?”
安筠公主眉頭微挑,似乎恍然記起的問。
趙倩玉不太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卻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說:“是的!勞煩安筠姐姐惦念,正月裡就已經滿了!”
說完,她眸光微暗的垂下眼簾,心裡很是不爽!
這安筠公主,當着這麼許多人的面兒,提她的年紀,是想做什麼?
誰知安筠還沒說話,她旁邊的左安安倒是忽然“噗呲”一聲,沒忍住的笑了出來。
安筠公主視線一挪,落在左安安身上,似笑非笑的眨了眨眼睛。
“看來左小姐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不如,左小姐幫我告訴趙小姐吧!”
只是短短的一會兒時間,安筠對左安安已經生出了無限的好奇。
她能感覺到,左安安對她沒有惡意,甚至可以說得上友好。
而且,左安安這個人,不像趙倩玉那麼愚鈍,她的心思,很通透!
母后說過,如今他們母子三人的處境並不好過,如果可以,能拉攏到一份勢力,就算是成功了一分。
對於抱拳太子哥哥的儲君之位,也是有利的。
安筠雖然不常出宮,卻也知道左安安是楊展心尖尖兒上的人,若是她能站到太子派的隊伍裡,那麼,楊展即便不幫太子哥哥,也肯定不會偏幫勤王。
如此一來,便有多了幾分勝算。
左安安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會意的轉過頭,從衣袖中摸出一柄小摺扇,拿在手裡輕輕的閃動着。
“咳,其實吧,安筠公主的意思是,她要到年底才滿十七,又怎麼能做得了趙小姐的姐姐呢?趙小姐這稱呼,怕是喊亂啦!”
聞言,周圍一片竊笑聲。
安筠公主卻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
“嗯,不錯,本公主就是這個意思,果然還是左小姐心思通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