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的容忍,都得建立在左安安是安全的前提上。
而且,左安安雖然安全,但也不能一直在左安安留在天牢裡,那到底是受制於人。
所以他出宮後,安排好了其他的事情,安撫好了其他的人,將自己手裡隱藏的那些勢力,全都不動聲色的調動出來,化整爲零的靠近京都。
最多一天一夜,那些勢力就能成爲一個他們的倚仗!
楊展這次進宮去見祁陽帝,就是想要知道祁陽帝到底要到什麼地步,才肯鬆口。
也許是早就知道楊展不可能不管左安安,祁陽帝早就交代過了。
楊展這次進宮,沒有遭到任何人的阻攔,一路順暢的來到德政殿裡,看着好整以暇的坐在龍榻上的祁陽帝,行了一個武將才會有的半禮!
絲毫沒有顧忌自己的行爲,是不是會引起對方的不滿。
祁陽帝也知道楊展不可能對他恭恭敬敬,心裡不高興,卻也沒有完全表現出來。
“有什麼事嗎?”他冷聲問。
楊展淡淡的擡眸,靜靜的看着祁陽帝。
“沒什麼大事,就是想來和聖上聊聊,左家的事,還有,楊家的事。”
最後四個字,楊展咬得格外的清晰而沉重。
祁陽帝不由得眉心一跳。
若說左家的事,他還能理解,畢竟左安安現在還被她關在天牢裡。
看可若是說楊家的事,難不成……
“楊家的事?楊家還有什麼事?朕怎麼不知道?”
祁陽帝臉色一沉,故作不知情的問。
以前楊展也不是沒有這樣試探性的說過什麼,但是楊展一直沒有掌握什麼證據,所以從來都只是試探,也不敢直言不諱的提。
像現在這樣咄咄逼人的直指楊家,還是頭一回。
祁陽帝無法確定,楊展是不是真的掌握了什麼證據。但是祁陽帝知道,楊展即便掌握了,也不可能明擺着如何他,否則也不會私底下跑過來。
但他卻忘了,這次的情況有些特殊。
楊展表情淡淡的點了點頭,薄脣輕啓。
“聖上既然不知道,那就由我來說吧。也許,等我說完之後,聖上會明白我所說的事,到底是什麼。”
話音未落,他沒等祁陽帝開口,又接着話題繼續說。
“五年前,我爹意外摔下山崖一事,如今,我已經查明,並非是意外,而是有人設計謀殺了我爹!”
楊展不急不緩的說着,看到祁陽帝變了臉色,心裡冷冷的笑了。
“呵呵,看樣子聖上應該是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事了。接下來,還要我說嗎?亦或者是,聖上打算裝糊塗?”
語畢,下一秒,楊展身姿優雅的一旋身,淡定的站在旁邊,聽到身後砰的一聲,不由得嘴角微揚。
“聖上若是這樣就動怒,那就太沉不住氣了。畢竟,我還沒有說到主題呢!”
祁陽帝氣喘吁吁的站在桌後,怒火沖沖的瞪着楊展。
“好啊!你倒是給朕說說,你到底是發現了什麼!你說啊!你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朕倒要看看,你打算如何離開朕這德政殿!”
他氣得雙手顫抖着,指着楊展怒不可謁!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在這個時候,再刺激楊展,更加不要跟楊展起衝突,因爲楊家的事情,別人不知道,他卻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他只要一看到楊展那張雲淡風輕的臉,不管什麼時候都波瀾不驚的樣子,這些怒氣就怎麼也隱忍不住了。
那些話像是不受控制般的,脫口而出。
甚至是拿東西去砸楊展這樣的舉動,他都做出來了!
楊展躲閃過去後,還是一臉平靜的站在旁邊,大有一副要氣死人不償命的意思。
“我發現的,不過是當年對我爹下手的人是誰,而這個人又是聽了誰的令,爲什麼要做這樣的事。聖上若是沒有還想知道什麼,需要我將人找來當場對峙嗎?”
楊展一點點的說到,但他沒有全部直接的點出來。
他在留餘地,給祁陽帝留餘地。
而這個餘地留着的目的,是爲了讓祁陽帝妥協。
祁陽帝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着,他很想直接一巴掌摔在楊展臉上,讓他爲自己的囂張付出代價。
可是,楊展這種人,在戰場上殺伐果斷,嗜血是他的本性,更是不把命當一回事!
如果他叫人拿下楊展,就必須要給其他人一個交代,因爲楊展不可能傻到什麼準備都沒有,就一個人跑進宮裡來跟他放肆。
守在一旁的畢雲連忙上前扶住祁陽帝。
“聖上切不可動怒啊,否則氣壞了身子可怎麼辦?展郡王不過是因爲聖上不相信左家小姐的清白,所以一時情急,跟您開個玩笑罷了,聖上切莫當真啊!”
畢雲是祁陽帝身邊的老人了,當初祁陽帝下令設計楊老國公的事,畢雲也是知道的。
楊展這架勢一看就是已經查清楚了,特意這個時候來找祁陽帝對峙的。
只不過楊展這番對峙,對祁陽帝來說,還是有退路的。
否則,只要楊展將這些事情告訴御史中丞,那麼,即便是祁陽帝,也不得不向楊家道歉,甚至還會爲此背上昏君的罵名。
到時候,改立太子更加是不可能的,說不定,衆人還有可能會反對祁陽帝當政,也有可能會開始逼迫祁陽帝退位,讓太子繼位。
這都是有可能的。
祁陽帝不笨,聽到畢雲這麼一說,自然就想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漸漸的冷靜下來。
他冷眼看向楊展,很是不悅的說:“朕知道了,這件事,朕會好好考慮的。三天,朕三天之後再給你答覆!”
“不知聖上所說的答覆,是哪一樁事情的答覆?”
楊展已經沒有耐心了。
像這樣模棱兩可的承諾,根本不可能打發他,甚至與祁陽帝墨跡的心思都沒了。
“左家的事情,朕三天之後,一定給你一個答覆,而且,保證這三天左安安不會有任何問題,這下你總滿意了吧?”
他是真的受夠了楊展這幅囂張的樣子!
早知道會有這天,他當初就不該留下楊展!他
應該再狠心一點,讓人將他們父子兩個一起推下懸崖,永絕後患!
後悔已經晚了,可祁陽帝去而不可能讓楊展真的將這些事情捅出去,那樣,他以後的日子絕對不好過。
御史臺的那羣人閒着沒事做,最喜歡的就是捕風捉影,真要知道這些東西,那還不得天天盯着他,就怕拿不到他的錯處了?
而且,常太傅馬上就回來了,有他在,更加是雪上加霜。
楊展冷冷的看着祁陽帝,半晌後,才情緒不明的點了點頭,然後拱了拱手,轉身離開了德政殿。
楊展走後,祁陽帝再不樂意,還是下了一道聖旨給御史中丞,讓他在三天之內,調查出事情的真相,否則就要追究他的責任。
御史中丞收到甚至,心情很複雜。
真相到底如何,他早就已經知道了,而且,他的那份奏摺也已經說明了一切。
可是祁陽帝擺明了要裝糊塗,他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顧的將祁陽帝給捅出來,但若是不抓出一個人來承擔這個責任,左家也好,楊展也罷,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所以,抓出來的這個人,必須是在這件事裡,需要承擔責任的這一方的人。
眼下唯一的對象,就是石浩榮。
但是石浩榮對祁陽帝來說,意義也不一般,這裡面,還有要糾結的地方。
御史中丞目光落在來傳旨的太監身上。
“不知聖上可還有什麼吩咐?”
三天的時間,丟給他一個這麼大的難題,如果祁陽帝還不給他一些退路,那他就正好當衆打臉了。
那小太監似乎鬆了口氣,微微點頭道:“聖上說,大人的奏摺他已經看過了,沒有問題。”
至於那奏摺的內容,傳旨的小太監不知道,御史中丞卻很清楚。
到了這一步,祁陽帝到底還是要棄帥保車啊!
他輕輕的揮了揮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聖上,明天早朝時,人若是到齊了,一切自有分曉。”
小太監聽了話,連忙放下手中的聖旨,道了聲告辭後,匆匆離開。
至於賞錢什麼的,但凡是去御史臺任職的人府上傳信的,從來都不敢惦記這點東西。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所有人都安安穩穩的度過了這個看似平靜的夜晚。
第二天清晨。
文武百官們再一次彙集在崇政殿裡。
這一次,前天告病的趙太師出現了,就連被懷疑的石浩榮石大將軍,也出現了。
御史中丞第一個站出來,義正言辭的說到:“聖上既然下了聖旨要臣查明真相,如今,臣已經查明,當天潛進國庫偷盜走雲影流光劍的,正是大將軍石浩榮。而且,是他私下找到玉嫺公主,讓玉嫺公主將那名叫做琸玉的小丫環送給張貴妃的,也是他讓琸玉帶着那對劍進了儀琪殿,藉機陷害左安安。”
他頓了頓,很懇切的說:“臣懇請聖上容許臣當朝提審石大將軍。”
滿堂一片寂靜。
就在大家以爲石浩榮會出來爲自己辯解幾句的時候,讓人跌破眼鏡的事情發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