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暖坐在地上,揚着頭看向席淮南,這個男人在這一刻冷漠至極,他忽而下來,蹲着身子看向她:“你欠我一千萬,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未曾發現他轉移話題,並未回答她剛纔問的幾個問題,將她的質問一一忽視的乾淨。
“什麼交易?”
席淮南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女人,他淡淡的目光悠遠深長,宛如冰峰的嗓音極其冷漠道:“和我結婚,三年後我放你離去,一千萬一筆勾銷。”
這個比拿一輩子的時間去還賬划算,但是宋知暖問:“爲什麼?”
“想問爲什麼要將你綁在我身邊三年?”他直言不諱,問出她的想法,卻沒有察覺到她的隱隱心思。
因爲這個結婚的話,宋知暖的心有些暖暖,有些波動。
本來,嫁給他就是一個很隱秘的話。
“宋知暖,用三年來償還你欠我的一千萬,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我不要無性的婚姻。”
“更不想用一千萬去買一個擺設放在家裡,一無是處。”
宋知暖頓住,心尖顫抖的厲害,臉色蒼白無力,原來,在他眼裡,她已經沒有一點點尊嚴了。
任由他擺佈。
如若他對她有一點情,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傷人。
果然,席淮南是厭惡她的。
越想她越覺得氣憤,手指緊緊抓住地上的絨毛地毯,指骨泛白,垂着眼眸卻不敢擡頭,他這是在羞辱她。
一千萬,一千萬。
用這一千萬被席淮南玩弄三年,掌控三年,比一輩子強的多。
心底思緒漂浮,席淮南炙熱的視線依舊在,宋知暖手心抓住那個項鍊忽而堅定的擡頭對席淮南說:“我答應你。”
席淮南終於滿意的收回視線,偏頭看向窗外說:“你可以擁有作爲席太太的一切,席太太該擁有的你一樣都不會少,除了……只是宋知暖我還做不到給你一場婚禮,這個是我留給我未來席太太的。”
“你放心,除了婚禮,你什麼都不缺。”
“沒事,我也不需要。”
席淮南猛的轉回頭,目光定定的看着她,額前的短髮稍短,顯得人凌厲不少。
他幾步越過她,從抽屜裡拿了一包煙,取出一根,然後用銀色的打火機點燃。
每每心情煩躁的時候,席淮南都是用煙來掩飾自己的浮躁。
正想吸一口,看見旁邊坐着的人,他忽而掐斷,厲聲道:“還不滾出去?”
他話語裡透着濃濃的不耐煩,宋知暖連忙起身,打開門,出去。
花捲臥在門口的,宋知暖瞧見,忽而流下了眼淚,摸了摸它的頭將它帶回房間。
席淮南這個人,陰晴不定,她剛剛都不知道她哪裡犯着了他。
宋知暖坐在牀上看着手掌心的這個,心裡鬆了好大一口氣,剛剛席淮南是真的想毀了它,因爲她看出他眼中的怒氣。
這樣一想,宋知暖忽而明白他爲何生氣,席淮南佔有慾特別強,他不要的東西別人萬萬不能去染指,哪怕是朋友也不行?
只是,他爲何知道這是許笙送給她的?
他這樣的人,如今這樣強大,也異常聰明,也許下午或者晚上不經意的時候被他瞧見後面的字了吧,他整個下午沉默。
晚上忽而爆發脾氣,陰晴不定。
宋知暖脫掉外面的衣服,屬於席淮南的襯衫,又覺得臉不舒服,起身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從鏡子裡看見自己眼圈微紅,就覺得特別沒出息,這種事有什麼好哭的?
席淮南這樣欺負她,她更不應該哭!
只是爲何,爲何要這樣待她?
她從來都喜歡他啊,從年少到如今,整整十二年,她都是如此。
他背叛她,拋棄她,厭惡她,折磨她。
算不上折磨,畢竟是她自作自受,要找他借錢,她的確欠着他的。
想了太多,索性不想,回到牀上蓋着被子,花捲也跳上被子睡在她身旁。
宋知暖對它輕輕說了一聲晚安,很快睡過去。
—
下午的時候,席淮南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想到曾經一次,席淮南大概能猜出這個陌生的號碼是誰。
第一次他不想接,可是又怕她以後不再打來,又害怕她有急事,所以第二次的時候他果斷按了通話鍵。
對宋知暖,他真的狠不下心。
這個總是鬧消失的女人。
果然,她真的有事。
聽着對方威脅的聲音,他竟然有些害怕,惶恐,主動加到一千萬。
只是不準罵她,不準打她,不準威脅她,不準恐嚇她,也不準......委屈她。
他的宋知暖,只能由他一個人折騰,別人連說一句的資格都沒有。
她是害怕的,所以一脫離了危險,尋找一個認識的懷抱求安慰。
剛好他在,就抱了他。
他想抱上去,可是沒有勇氣,怕他先一步在她面前服軟,像多年前一樣自討沒趣,自作多情,自以爲是。
他下令殺了那些人,只是因爲他們打了她,打了那個他都不捨得打的人。
那次在醫院,他是生氣纔打了她,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她那樣爲了另一個男人,他心底就是吃氣。
以前眼中只有他的宋知暖,終究不在了。
再次見到宋家長輩的墳墓,席淮南心底不知是何感覺,只是覺得多年來的委屈還是抵不過現實的溫暖。
宋家欠他,可是也給了他一個宋知暖。
即使……她不愛他。
他曾經在宋家門外聽見她對他父親說:“爸,你放心,我肯定沒有喜歡的人,就你剛剛說的那個席淮南,我也就是玩玩,年輕嘛,就是喜歡這些刺激。”
明明那時候他們交往了快四年,整個青春年少都給了她,她也給了他。
她卻說只是玩玩。
他還忍着對宋家父母的厭惡和她交往,可是她都做了些什麼?
找刺激是嗎?這次他陪她玩個夠。
回到別墅,以爲她要離去,還好他那個助理特別懂事,找了理由將她留了下來。
其實他也很想她留下來。
即使她誆他騙他,他也不忍心放她走。
她所有的動作,他都看的很仔細,她不敢擡頭正視他,也正好讓他有機會看她。
宋知暖是他的毒藥啊。
她給他換了藥出了房間,聽她對一隻金毛犬說一些有的沒得,她自己何曾不是那樣的人?
宋知暖最會做這些事,胡攪蠻纏不在話下,做事也很兩面。
但是,她不做壞事。
只是犯錯誤纔會那樣。
他看了眼那隻金毛犬,聽說是許笙養的,爲什麼那麼多聽說?
不過是助理遞上來的一份資料。
文件上記載了她和另一個人男人八年的相處和相依爲命。
在沒有他的日子裡。
想到這,他就有些生氣。
可是也只有生一些悶氣。
他着急下樓也是拿這一份文件,怕被她知道在調查他們。
真是笑話,堂堂的席淮南,被黑白兩道視爲恐怖的人,也有害怕的時候。
這該是多麼神奇的一種體驗?
她在背後做些小動作,想踢他,真的以爲他傻嗎?
他太瞭解宋知暖了,和在他跟前是兩個模樣,別墅裡除了幾個房間,一般都有攝像頭,透着大屏幕他看着她在冰箱裡搗鼓。
找了一些東西出來,和金毛犬分着吃不說,還喜歡和它自言自語。
應該是孤獨吧。
和他一樣,大多數他都是不愛說話的。
她不會做飯,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八年後,她依舊是這樣。
看她做面的熟稔,想來平常生活也不好,不然怎麼會營養不良?
他的姑娘,居然營養不良。
他未來的席太太,居然營養不良。
說出去,怕也是沒人相信。
一鍋的面全部給他撈上了,看着紅彤彤的一碗正被端上來,他馬上關了視屏。
聽見敲門聲,他沒有理會,門很快被打開,她不會等你說話答應,她只會當你默認。
一碗的辣子意大利麪,是她如今的口味,他想了想下面空了的面鍋,他很好心的只吃了一半,還刻意留了一個雞蛋。
等她出去,他立馬打開視屏,果然看見她在吃他剩下的麪條。
他果然還是很瞭解她,想到這,他心情就愉悅了些。
她看電視,他看她,多麼和諧。
忽然一個認識的人出現,張橙那個丫頭,打算回中國了嗎?
那他要考慮出國了。
這個丫頭,他見都不想見,餘庭的妹妹,和宋知暖一樣胡攪蠻纏,只是他先遇見了宋知暖,再也看不見任何人。
只是……沒想到,她洗澡過後,聽見她提起許笙,她臉上是發自肺腑的笑容。
這是他不懂的世界,那個男人怎麼就死了呢?堂堂正正的從他手上搶過宋知暖,也好比和一個死人爭的好。
他眼尖的看見她脖子外面的東西,白天穿着外套遮住,他並未發現,也未多想。
他只是好奇的放大了視屏,項鍊在她脖子上搖晃,之笙二字印入眼簾。
笙。
他的確生氣了,她居然把他的東西那樣寶貝着貼身帶着,怎麼不讓他生氣?
所以他起身打開門,將她拉進自己的房間,那一刻他只想從她身上吸取溫暖和屬於她的氣息。
她不願意,他是知道的。
可是那會哪有她不願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