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陸小仙盯得太緊,程睿彰很是安份守已了一段時間,並沒有過份的舉動。
陸定深一邊在股市收籌碼,一邊秘密約見股東,想說服他們把手裡的股份轉賣給他。但收較甚微。
顧廣賢一直住在醫院裡,在方雅茹的精心照料下,身體一天天好起來。
方雅茹翻看着日曆,說:“再呆兩天就出院吧,要過年了,很多東西都要準備。”
顧廣賢照例是不怎麼答話,醒來後,他雖然配合治療,但情緒一直低落,整日悶聲不吭,只有週末顧念念過來,臉上才微微有點笑意。
方雅茹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又說:“我想到桐山去替念彬立個長生牌位,但願象小仙說的那樣,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顧廣賢還是不說話,方雅茹於是到廚房裡去給他榨果汁,每天下午,她都要給顧廣賢榨一杯獼猴桃汁。
榨了汁出來,顧廣賢還是保持着剛纔的姿式一動不動,木然的看着窗外。
窗外是陰沉沉的天,眼看又要下雨了,方雅茹把果汁遞到他手裡:“一口氣喝了。”
顧廣賢接過來,卻沒喝,突然說了一句:“雅茹,他爲什麼這樣恨我?”
方雅茹沒好氣的說:“我怎麼知道?狼心狗肺的傢伙,跟他那個媽是一路貨色。”
“你說他就說,扯他母親做什麼?”顧廣賢有些不悅的說。
方雅茹這段時間窩了一肚子火,看顧廣賢病在牀上,不好跟他計較,結果他到現在還維護那個女人,頓時火苗一蹭就上來了,嚷道:“我就說那個女人怎麼啦?自已不要臉,教出來的兒子更不要臉,當初要不是你被那個女人迷惑,又怎麼會有現在的事。”
方雅茹一發火,顧廣賢就不吭聲了,默默的喝了那杯獼猴桃汁。
本來定了後天出院,但是第二天一早,電視裡就出一個轟動性的新聞。昨天夜裡,突然起了一場大火,燒掉了一整棟大樓,正是剛回到顧家手裡的顧氏百年大樓。
因爲是老房子,風又大,燒起來倒快,接到市民報警,消防車趕到的時侯,大樓已經燒得不成樣子,雖然最後撲滅了大火,但殘磚斷瓦,狼藉一片,到處都是黑糊糊的,空氣中散發着一股濃烈的糊焦味。現場拉起了警界線,很多人早上跑到附近去看熱鬧,紛紛議論,現場一片嘈雜。
顧廣賢看着電視,臉色慘白,顧氏百年大樓一直在做修繕,顧念彬失蹤後,曾一度停工,最近兩個月才又重新開工,想在年後修繕好,免費開放給廣大市民觀看。怎麼也沒想到會突然着火。
親眼看着祖業變成一片廢墟,顧廣賢大受打擊,象有根大針一下刺在心裡,又疼又難受。吭哧吭哧出了幾口大氣,突然頭一歪就暈過去。
方雅茹回來看到,嚇得大聲呼喊醫生。經過急救,顧廣賢的生命體徵暫時平穩,但並沒有渡過危險期。醫生的臉色很凝重,雖然顧廣賢入院過幾次,情況一直不太好,但這次最爲兇險。
陸小仙接到電話,匆匆忙忙趕過來,方雅茹六神無主,見到她只是哭,泣不成聲:“小仙,你爸爸他……醫生說,很危險……只怕……”
“沒事的,媽,”陸小仙抱着她,輕聲安慰:“爸爸不會有事的,他會挺過去的,別擔心。”
怕方雅茹哭哭啼嘀影響顧廣賢休息,陸小仙把她帶到隔壁房間裡,“媽,你在這裡好好休息,我過去看看爸爸,別擔心,爸爸一定會沒事的。”
方雅茹靠在沙發上顯得很無精打采,她一直擔驚受怕,此時體力也明顯不濟,疲倦的點了點頭,“你去吧。”
陸小仙過去看了看顧廣賢,他的樣子確實很難看,以往發病都是臉色慘白,現在卻呈現出一種慘灰色,臉頰深凹下去,嘴半張着,就象瀕臨死亡的人,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怪不得方雅茹那麼害怕。
陸小仙坐下來,輕輕握住了顧廣賢的手,鼻子一酸,眼眶也溼潤了。雖然顧廣賢一直生着病,但眉目慈祥,臉上總帶着笑意,心情好的時侯,柱着柺杖可以自已登山,從來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顧廣賢的手瘦骨嶙峋,皮下的血管卻粗大,凸出來很有些嚇人,手背上扎着針,點滴緩慢而均勻的滴落,慢慢浸入到他的血管裡去。
她默默的坐了一會,替顧廣賢把被子掖好,又吩咐了守在邊上的阿玲幾句,起身到隔壁去,方雅茹比剛剛平復了些,看到她進來,問:“你爸爸怎麼樣?”
會怎麼樣呢?一直就是那樣沉睡着,不會好也不會差,但她點頭:“還行,爸爸睡得很好。”
方雅茹其實也知道,但就是要有人這樣說一句,她心裡才舒服些。
嘆了一口氣,她問陸小仙,“你去現場看了沒有,倒底是怎麼起火的?”
“昨天晚上就去了,當時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出來,消防員救完火,也不讓進去,今天早上又過去了一趟,消防還在查,說有了消息會告訴我。”
方雅茹搖了搖頭,“真是流年不利,無端端的,怎麼會起火呢?好好的房子說燒就燒了。”
“沒有人員傷亡,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陸小仙說:“不過我也覺得奇怪,最近總是陰雨天氣,按道理不容易着火的。”
方雅茹皺眉着想了想,“小仙,這不會是人爲的吧?”
陸小仙嚇了一跳:“不會吧?媽,誰跟我們有仇,爲什麼要去燒房子?”
方雅茹冷哼一聲:“仇人倒是有一個。”
陸小仙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程睿彰,雖然他做過那麼多壞事,但是也不至於壞到這種程度吧?
“現在還在調查,等結果出來再說吧。”陸小仙心裡有些亂,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
正說着,顧姍姍快步走進來,紅着眼睛跟她們打招呼。
方雅茹問:“你去看了你爸爸沒有?”
顧姍姍點點頭,帶着哭音說:“媽,爸爸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不是都可以出院了嗎?”
“早上他看了電視裡的新聞,受了刺激,就變成這樣了。”方雅茹把女兒拉到身邊坐下,哀聲嘆氣:“醫生也說不好,怕他熬不過去,我是真怕啊!”
“不會的,爸爸每次都能挺過去,這次也一定能,”顧姍姍抱了抱母親,“要不我請幾天假,在這裡陪着你和爸爸。”
“也好,”方雅茹抽了一下鼻子:“有你在身邊,你爸爸心情會好一些。”
“姍姍,你們電視臺的人還在火災現場嗎?”陸小仙問。
“應該沒在了,不過會做持繼報道,”顧姍姍說:“真奇怪,這種天氣怎麼會着火?我去現場看了,燒得很厲害,聽消防的人說,好象是從內部燒起來的。”
“從裡面燒起來的?”陸小仙說:“那個時侯工人都下班了,沒有人在裡面,怎麼會突然着火?”
顧姍姍說:“那就要等調查的結果了。”
“我看就是那個狼心狗肺的傢伙搞的鬼,他不氣死你爸爸,不會罷休的。”
顧姍姍杏眼圓瞪,“他敢氣死爸爸,我跟他拼命!”
陸小仙心亂如麻,雖然不願意相信程睿彰跟這件事有關,但直覺這場火起得有些蹊蹺。
有人在外頭敲門,是阿玲,說顧廣賢醒了,好象在找什麼人似的。
三個人趕緊就到病房裡去,醫生正在給顧廣賢做檢查,顧廣賢的臉色還是慘灰色,但眼珠子會跟着人轉動,他看着陸小仙,嘴脣蠕動着,好象想說話。
醫生檢查後,說:“說話的時間不要太長,儘量讓他多休息,情況比剛纔好一些,但也不容樂觀,還是以觀察爲主吧。”
方雅茹連連點頭:“好好,我們知道的。”
陸小仙把頭湊過去,聽到顧廣賢很微弱的聲音,“叫,他,來。”
他說得很艱難,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雖然沒點名道姓,但陸小仙知道他說的是誰,於是點頭,“好,我現在就去。”
方雅茹跟出來,在走廊裡問陸小仙:“你爸爸叫你幹什麼去?”
陸小仙實話實說:“爸爸想見程睿彰。”
“什麼?”方雅茹差點叫起來:“這個時侯還見他,這個老糊塗,一定要被他氣死才罷休嗎?”
顧姍姍也走出來,“媽,你小聲點,醫生不是說要滿足爸爸的一切要求嗎?既然爸爸要見,就見吧,畢竟他也是爸的兒子。”
方雅茹胸口一悶,又差點要破口大罵,怕被顧廣賢聽到,壓低了聲音:“什麼兒子,我看是討命鬼!他不出現,什麼都好好的,他一出現,我們顧家就變成這樣!你哥生死不明,你爸爸被他氣得躺在醫院裡。”
顧姍姍有些無奈,說:“媽,哥的事不能怪他,我也知道他不好,但爸爸已經這樣了,他想見,就讓他見吧。”
陸小仙在一直沉默着,這時侯插一句:“他對顧家很牴觸,我估計他不會來的。”
“小仙,你一定要想辦法讓他來,”顧姍姍抽了一下鼻子,“爸爸的情況不好,他來或許會讓爸爸高興一點。”
陸小仙點點頭,“好,就算綁,我也要把他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