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宅中異常的靜謐,曼兒端着剛煮好的宵夜準備送去墨瑾軒的房中,原本想直接推門進去,想想又有些不妥,雖說墨瑾軒沒有把她當外人,但基本的禮節不能廢,如是她擡手敲門。
“進來,”墨瑾軒語氣平靜。
曼兒推門進入墨瑾軒的房中,發現墨瑾軒在認真作畫。
“以後直接進來就是,無需敲門,這宅中只有你我兩人,無需在意那麼多禮節,”墨瑾軒埋頭作畫,卻溫柔的囑咐着曼兒。
曼兒把宵夜放在了桌子上,臉上洋溢着幸福,一臉癡呆的偷瞄着墨瑾軒說:“公子,曼兒記下了,曼兒剛給公子煮了點宵夜,公子趁熱吃。”
“嗯,”墨瑾軒沒有擡頭,依然作着畫,一臉認真的樣子,還時不時搖搖頭不是很滿意的樣子。
曼兒好奇,便走近看了幾眼墨瑾軒作的畫,畫紙上畫着一位極美的女子,曼兒頓時心生了幾分醋意,但想到自己的身份便又穩下了自己那顆氾濫的春心,“公子,這畫中的女子,曼兒好像在哪裡見過,”她看似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
“噢!曼兒見過?那曼兒倒是說說看,這女子我畫的怎麼樣?”墨瑾軒從街上買下曼兒時,她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如今也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他就是想知道,從女人的視角來看,畫中的女子可不可以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絕色美人。
曼兒仔細的瞅着畫像,畫中女子梳着簡單的髮髻,穿着一襲白衣,清麗脫俗,“像一位不食人間的仙子,但眉眼居然跟她自己有些相似,她心中頓時暗自竊喜起來,許久,她喃喃開口道,“曼兒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不知公子畫的是何人?曼兒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她期待的看着墨瑾軒作何回答。
墨瑾軒癡癡的看着畫說:“看來我畫的還是不像她,不然曼兒怎會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曼兒想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但眼神也跟着黯淡下來,“曼兒想起來了,是上次曼兒照顧過的那位女子,那位女子是公子的心上人嗎?”
墨瑾軒那時沒有把蘇櫻雪是十王妃的身份告知曼兒,曼兒平時就困於宅中,也未外出過,自然不知道蘇櫻雪是何身份,他眼神迷離,表情若有所思,並未回答曼兒的問題,許久才緩緩的開口說:“你先下去休息吧。”
曼兒見墨瑾軒似乎有心事,便又不敢多問,如是邁着輕盈的步子走出了墨瑾軒的房間,並輕輕拉上了門。
墨瑾軒將蘇櫻雪的畫像掛在了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細細品味了許久,以往他與蘇櫻雪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在他腦海中一幕幕浮現着,蘇櫻雪的每一個笑,每一個小表情都是點亮他生命的光。
曼兒站在墨瑾軒的房間門外,一步都未曾離開,她已經數不清自己有多少個夜晚就這樣癡癡的守着墨瑾軒了,每到天亮時刻,墨瑾軒快起牀的時刻她才偷偷的離開,自她賣身葬父狼狽不堪的時候,墨瑾軒就像一個神一樣的出現,將她買下,又待她極好,她不敢再奢求什麼,只要能這樣靜靜的守着墨瑾軒,她也是快樂的。
“上天爲何如此不公?我喜歡的東西從來都未曾得到過,”墨瑾軒看着蘇櫻雪的畫像,每一個字都說的咬牙切齒。
子時,墨瑾軒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如是就拿着一壺酒走出房間,一個輕功就飛到了屋頂,一邊喝酒一邊失魂一樣看着同一個方向。
曼兒藏在紅木柱子後面盯着墨瑾軒,這是她不知道多少次看見墨瑾軒朝着同一個方向看了,她也曾趁墨瑾軒外出爬到屋頂,想要看看墨瑾軒到底在看什麼,但除了看見一處豪華的府邸,什麼也沒有,她不明白墨瑾軒爲何一看就是幾個時辰,而且每次還一副借酒消愁的模樣。
天色微亮,墨瑾軒縱身從屋頂躍下,動作瀟灑,英俊的臉上似乎籠罩着一層霧氣。
曼兒摸不透墨瑾軒是有何心事,如此愁眉不展?
墨瑾軒走進房間,關上了門,曼兒也趁機回房去了。
又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天氣,墨玉瀟在書房已經開始替墨正風批閱奏摺了,樑碧玉在旁邊小心研磨,沏茶,陪伴在側,他批閱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眉頭緊皺,臉色嚴肅。
樑碧玉溫柔的說:“夫君,可是有讓你頭疼的事情?”
墨玉瀟將手中的筆放了下來,將奏摺合了起來,“此奏摺恐怕只能父皇才能批。”
樑碧玉好奇,“方便讓臣妾看一眼嗎?”
墨玉瀟二話沒說將奏摺遞給了樑碧玉。
樑碧玉打開奏摺,原來是丞相蓮刑恩的奏摺。
“夫君,這蓮丞相翻臉不認人的速度真是驚人,十弟剛把蓮媚休了,他後腳就舉薦了四弟,四弟向來不參與朝中事宜,蓮丞相這是什麼意思?”
“北弈國剛向父皇發起了戰書,蓮丞相是想讓父皇派四弟前去,不出所料的話,四弟應該會主動請命前去,這些年看似四弟不參與朝中事宜,但暗地裡跟很多大臣都有來往,做爲皇子想增強自己的羽翼很正常,現在看來,四弟的心思恐怕沒那麼簡單。”
“夫君你是說,四弟想......,”樑碧玉欲言又止。
墨玉瀟聽懂了樑碧玉的話,然後點了點頭說:“如若父皇真的派四弟前去,肯定會將一半的兵權交給四弟,四弟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拿到兵權,兵權何其重要,有了兵權就相當於有了與我抗衡的權利,假如四弟真的想爭奪太子之位,那我的太子之位真的是岌岌可危了。”
樑碧玉也是聰慧之人,“四弟這膽識確實是過人,那北弈國敢公然宣戰,恐怕也不是那麼好擊退的,四弟這是在冒險。”
墨玉瀟臉色變的深沉起來,“四弟這也是在賭,賭一個能爭奪太子之位的機會,之前都是十弟主動請命,這次十弟肯定也會主動請命,有了十弟一起,擊退北弈國的勝算大大增加了,四弟這一招棋走的妙啊!”他語氣中帶着諷刺。
十王府,墨宸宇剛擬好了奏摺,準備進宮面聖。
“王爺,這次你又主動請命去征戰?”秦風餘光看到了奏摺的內容。
“嗯,這次北弈來勢洶洶,父皇肯定不會讓本王一個人前去,如若父皇派大皇兄前去,本王正好輔佐。”
“王爺,這些年,你每次都是在替他人着想,爲何不替自己想想?”秦風是看着墨宸宇一次一次爲墨玉瀟做嫁衣,還被懷疑居心叵測,在他看來,是如此不值得。
墨宸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冷的道,“本王就是在爲自己考慮才主動請命,只有天下太平了,本王以後才能安心歸隱,作爲皇子,平復動盪是自己該有的宿命,如若我不主動前去,大皇兄一個人頗爲兇險,要是遭遇不測,這天下的重擔,本王承擔不起。”
說到這裡,秦風明白了,如若太子有什麼不測,下一個太子之位非墨宸宇不可,要不是墨宸宇無心太子之位,這太子恐怕早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