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啓豐左芝會說出更過分的話來,想出面打個圓場,可是,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左芝煩躁的伸手抓着頭髮,精緻的五官,因爲激動變得扭曲。她是一個在任何時候,都會保持良好風度的女人,她從不生氣,或者說,她生氣的時候,也是很禮貌的笑着。
可是今天,她就像一個市井老婦一般,瘋狂又世故。
“我知道你只把成勳當哥哥,可是他一直把你當成他的女人看待。萌萌,你明知道成勳是個死腦筋拐不過彎來的人,你爲什麼還要來找他刺激他?你已經有了祁慕初,他是所有女人都想擁有的男人,你就好好的跟他過日子吧,求你,別來打擾我們!……我和成勳剛剛前進一步,就因爲你,又被打回原形!”
牛萌萌知道左芝也是個善良的女人,這些話,她肯定很早以前就想跟自己說了,只是,她強忍着沒有說。
今天的事是個導火索,隱藏在他們之間的定時炸彈終於炸開,左芝也不隱瞞自己的想法,索性說了個夠。
牛萌萌掙脫了祁慕初的擁抱,急着上前拉着左芝,啜泣的說道:“對不起,芝芝姐,我不是故意的……”
左芝卻狠心的甩開她,說:“你可以幸福的擁有兩個男人,你是勝者,何苦跟我道歉。萌萌,你就當芝芝姐求你,分一個男人給我吧!”
牛萌萌哭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哭。或許是被季成勳的發瘋嚇哭了,又或者是受不了左芝剛纔的這些話而哭。她哭着,扭頭尋找祁慕初,而祁慕初,則一直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在她一扭頭的霎那間,把她抱住。
“好了,左芝,適可而止。”祁慕初摟着牛萌萌,打開房門時,轉身警告左芝:“記住,沒有下一次。”
馬啓豐站在那裡,連聲嘆氣。好好的一頓晚餐,弄得這樣不可收拾。他見左芝頹廢的坐在地上發呆,而祁慕初正摟着牛萌萌要強行將她帶走,搖搖頭,拿起房門鑰匙,說:“我送你們下去。”
祁慕初沒有拒絕,等電梯時,牛萌萌已經止住了哭,但淚水還是嘩嘩的流着。
祁慕初寧願牛萌萌嚎啕大哭,也不願意她這樣憋着不出聲。他摟着她的肩膀,緊緊的,伸手,手指曲起,像車上的雨刷一樣,颳着牛萌萌臉上的淚水。
進到電梯之後,狹小的空間裡只有他們三人,牛萌萌似乎又想起了剛纔左芝說的話,小聲的抽泣起來。
空間太小,她的抽泣聲就顯得大了。
馬啓豐聽着心裡也難過,最後還是開口安慰她:“萌萌,你知道左芝她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她說的是有點過分,但是……也是實話。”
牛萌萌從祁慕初的懷裡擡起頭,聽話的點了點。
她就是知道是實話,才這麼傷心。她一直以爲,季成勳有了左芝,自己有了祁慕初之後,就天下太平。季成勳可以繼續做她生命中那個最重要的哥哥,而她,依然可以如孩子般安然的做他的妹妹。
原來,一切並不如她所想像的那樣簡單。
她越是不想傷害誰,就越是傷害了誰。
祁慕初哼了一聲,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左芝也難。雖然她什麼都沒說,有些事我還是知道的。有時候半夜,成勳會說夢話,喊的都是你的名字。每次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成勳開口第一句都是說‘如果萌萌在就好了’。萌萌,你也是女生,你知道,這些對一個女人的傷害有多大。左芝一直忍着不說,是因爲她知道你對成勳沒有男女之情,恨就恨成勳不爭氣,好好的一個女人擺在面前,他不知道珍惜!唉!”
馬啓豐說完這番話的時候,電梯剛好到了地下停車場。馬啓豐按着開門鍵,見祁慕初把牛萌萌帶出電梯,勉強的笑了一下,說:“不管是你們的家事還是他們的情事,我都希望你們能幸福。萌萌,爲左芝考慮一下,暫時……不要出現在他們面前,好不好?”
牛萌萌想都不想的點頭,她點的太用力,祁慕初都聽見了她頸椎駭人的咯咯聲響。
馬啓豐見自己說了這麼多不好聽的話,祁慕初都沒有出聲阻止,感激的衝着他笑了一下,正準備按下關門鍵上樓去,祁慕初突然說:“馬……總,小小過幾天就會回來。你們吵架後,小小心情不太好,如果有機會,不知能不能來莊園坐坐,順便來……開導一下萌萌。”
馬啓豐尷尬的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電梯門,適時的叮的一聲關上了。就在電梯門合上的一瞬間,祁慕初看見馬啓豐如釋重負的捂胸吐氣。
都說旁觀者清,馬啓豐看季成勳、左芝和牛萌萌之間的故事,就是清楚的。可是看自己的時候,卻不知道情爲何物。
祁慕初自我解嘲的笑了笑,他還在這裡感慨別人,自己何嘗不是。自從有了牛萌萌之後,他也變得糊塗了許多。以前的睿智和理智,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爲了她,自己私下又做了多少以前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所謂的原則,他也視爲糞土,爲的,不就是這個還在懷裡傷心的牛萌萌。
上了車之後,牛萌萌的情緒平靜了許多。
“老公……慕初……”牛萌萌眼淚汪汪的望着祁慕初,說來也奇怪,以前一哭,眼睛就跟兔子似的,又紅又腫,但這次,眼淚就像洪水似的流個不停,但眼神卻是異常的清澈明亮。
她喊祁慕初的時候,語氣裡全都是歉意。
祁慕初沒有發動車子,他見牛萌萌又瘦了一小圈的臉,嘆氣,自己將車椅背調整成半躺的狀態,然後衝着她伸出雙手,說:“過來吧。”
牛萌萌孩子氣的,手腳並用的爬了過去。她一撲到祁慕初的懷裡,祁慕初就摟着她,整個人往後倒去。
牛萌萌像個嬰兒般,蜷縮在他的身上,雙手輕輕的摟着他的腰,側過頭去,貼在他的胸口,默默的聽着他的心跳。
“老公,對不起……”
祁慕初笑出聲來,愛撫着她,說:“傻瓜,你好好的跟我道歉做什麼?”
“上次你說,要我……跟成勳哥保持距離,叫我別跟成勳哥接觸……我誤會你了,我以爲……你是在吃醋……”牛萌萌斷斷續續的說着,她似乎在斟酌着一些語句,讓自己說得更加準確,也能更清晰的表達出,她現在的懊惱之情:“我沒有聽你的……老公,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如果我不跟成勳哥保持距離,遲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所以你纔要我……老公,我是不是好笨好傻?”
“其實這樣,也不是件壞事。至少,左芝有機會說出她真實的想法,你也能看清楚事情的真相。”祁慕初疼惜的捧着她的小臉,見她沒有再哭了,這才放下心來。
不管怎麼說,牛萌萌現在已經能很冷靜的看待這件事了。
季成勳逼瘋了自己和左芝,也把牛萌萌逼得快速成長。
牛萌萌沉默了一會,然後悶悶的嗯了一聲,繼續趴在他的懷裡,聽他的心跳。
兩個誰也沒有說話,靜靜的,在黑暗中,享受在車裡的相依相偎。時間一點點流失,長的,祁慕初以爲牛萌萌睡着了,正要坐起身,牛萌萌突然擡起頭,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大聲起來:“完蛋了!我完蛋了!”
她這麼一吼,把祁慕初的半條命都快吼沒了。他摟着這個大驚小怪的女孩子,很認真的問她:“又怎麼了?”
“我剛剛答應馬啓豐,回公司上班半個月,幫他做完所有的掃尾工作!可是現在……”牛萌萌沒有再說下去。
季成勳的公司,和創輝公司在同一棟樓裡,牛萌萌去上半個月的班,遲早會有碰面的機會。如果要從季成勳的世界裡消失,就不能去上班。可是,剛答應了馬啓豐的事,立刻又反悔,似乎不好。
更何況,公司確實也有一堆的事,要牛萌萌去處理。
祁慕初將牛萌萌撐了起來,把她整個人往上面拉了一點。他不敢太用力,因爲牛萌萌腰上的傷還沒有完全的好,讓她這樣趴着,純粹是想討好這個喜歡在自己懷裡撒嬌的女孩,將她拉上來,是爲了能看清楚她的臉。
她已經不再哭了,但雙眸,還是水靈靈的。長長的睫毛,在昏暗的燈光下,一閃一閃的,一排排的,如密密的又彎翹的天使翅膀。她的鼻樑挺直又秀氣,鼻翼兩側有幾顆不太明顯的小小雀斑,俏皮又可愛。微翹的上脣,有着好看的形狀,平時不說話時,也感覺她在嘟着嘴撒嬌,如果是生氣了,就會翹得更高,總是讓人有種忍不住把它壓下去的衝動。
牛萌萌見祁慕初看自己看得這樣仔細,以爲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急忙擺擺手,小聲說:“我等會就跟馬啓豐說,不回公司幫忙了,他會理解的。”
“我不介意你幫公司,不過你也確實不能再回那棟寫字樓。”祁慕初的大手,輕輕的託着牛萌萌的臉,光線不好,但仍然還能看清楚她下巴處的那個傷口。
剛長了新肉,顏色跟周邊的皮膚顏色有點不太一樣,嫩嫩的鮮紅,脆弱又嬌氣,就像此刻的牛萌萌。
“不如,來我的公司吧。就在我的辦公室裡,再給你加一張桌子,讓馬啓豐把你需要的東西全部送過來,大不了,我再給你安排一個秘書,讓她跑腿,如何?”
牛萌萌一聽,眼睛閃閃發亮。
祁氏總部離創輝公司不遠,現在科技發達,郵件傳真就能發不少資料過來,就算有需要人工送達的資料,有專門跑腿,也很方便。她和祁慕初一起辦公,既可以幫馬啓豐的忙,又可以避開季成勳,自己也不用整天關在房間裡,一舉三得,確實很好。
牛萌萌興奮的撐起了身體,可是她忘了這是車裡,頭碰到了車頂,哎喲一聲,又摔回到祁慕初的懷裡去。
祁慕初被她這樣重重一砸,悶哼一聲,劍眉聳起,好看的喉結來回滾動了幾下,看似是有髒話要罵但最終還是強壓下去。
牛萌萌笑嘻嘻的擡起頭,對着他的喉結,舔了一下。
溼溼的舌尖,如蜻蜓一般,輕輕的點在他下巴之下。祁慕初身體一震,雙手突然抱緊牛萌萌,在她耳邊問道:“萌萌,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唔……知道……”牛萌萌回答得含糊其詞,她雙手從祁慕初的頸下探去,十指交叉,緊緊的摟着他,然後藉着他撐在自己腰上的力,擡起頭,細細的親wen着他的頸。
這還是牛萌萌第一次,主動wen他那裡。以前,總是被祁慕初哄騙着,被動的,接受着他的親wen。她能主動,祁慕初的心裡,真正是歡喜雀躍。
“嗯,好扎人……”牛萌萌親了幾下之後,就不肯再親了,她嘟着嘴,小聲的提着意見。
已經是晚上,清早刮乾淨的鬍子,已經開始重新冒出頭來。不長,但密密硬硬的,確實有點扎人。
牛萌萌親他時,被他下巴上的鬍渣扎得又癢又痛,這才撒嬌鬧了小性子,不肯再親。
剛嚐到了甜頭的祁慕初,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她。一隻大手從腰間轉移到她的腦手,大手一握,彷彿把她整個小腦袋都捉住了,輕輕的,強行送她的臉,按到了自己的臉面前。
當然,小嘴,也離自己非常的近。
牛萌萌呼出的氣息,清香又溫熱,全都噴在祁慕初的臉上。而他的,滾燙又急促,車子裡的溫度一下子就升高了許多。
牛萌萌以爲祁慕初要wen自己,等了一會,才發現,原來祁慕初是要她主動。她羞澀的瞪了他一眼,輕聲說了句“討厭。”
祁慕初卻在她的耳邊小聲說道:“萌萌,你討厭的人,現在想在車裡跟你做你討厭的事,你說討厭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