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溫列將軍親自上幽冥樓來了。”全身黑衣的男人向楚辭稟報着。
“我就來。讓他在會客室等着。記得招待周到些。”收起回憶的那一瞬間,楚辭也換上了冷靜的面孔,適才的溫柔敏感被迅速撤下。
楚辭一點都不急,她緩緩的走,甚至想着要做如何姿態,纔能有姬幽冥走路那般好看。
只是走了幾步,楚辭卻覺得自己無聊,便如往常一般了。
楚辭改成了不緩不急的步子,遠遠的看見了溫列,是中等的體格,棱角分明,眼上粗/黑的劍眉引人注目。
楚辭走到溫列對面坐下,客套的說道:“溫大人,別來無恙。”
“楚樓主,不用和我客套了,你們幽冥樓那一套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應該明白我們溫家都不喜歡那種偷偷摸摸的手段,你就直接告訴我,你們幽冥樓的人在幹什麼,偷偷摸摸的在我的院子裡做什麼。我溫列是得罪楚樓主您了?”
溫列說完後,仍覺得不夠,便又加了句:“我沒記錯的話,楚樓主的養子可是每日都在我爺爺處唸書,莫非楚樓主忘了?”
楚辭倒是意外溫列的直接,以及如此莽撞的質問,便笑着說道,“當然未忘。”
溫列虎虎的看着楚辭,見她不動聲色的擺弄起了茶具,手法嫺熟,臉上波瀾不驚。
溫列便沉聲說道:“楚樓主還未回答我第一個問題。”
“喔?”楚辭低聲應了一聲,一副無辜的樣子說道:“我的手下不聽話,讓溫列大人見笑了。我已經責罰過他們了。”
楚辭雙手舉杯,對溫列說道:“請,給溫大人賠罪。是幽冥樓的不是。望大人見諒。若以後有用得上楚某的,自當盡力。”
溫列有些莫名,論官階和勢力,楚辭比他大得多,他不理解爲什麼楚辭那麼輕易就對他道歉了。
溫列和楚辭的年紀是差不多的,但他覺得面前這個女人,讓他看不清楚,心思彎彎繞繞的,讓他很煩躁。
溫列大口的喝了茶,擲下一句:“楚樓主,就一句話,你什麼目的?”
“我不是說了嗎?是幽冥樓的不是。至於目的,同僚一場,我能有什麼目的?”
溫列不收楚辭的反問,他提高了聲調,繼續問道,“是不是因爲褚將軍?楚樓主,雖然我不喜歡聽那些閒言蜚語,但還是知道一些的。我就納悶了,你一個女人家家的,不在家裡繡花做女紅,非要攪到這朝堂上男人的戰場來。褚將軍堂堂男子漢你不嫁,非要嫁給一個前燕罪人,前不久聽說這男人還去尋花問柳,你連自己的家事都管不好,還來攪什麼風雨?!”
楚辭眼中閃過一絲狠色,但她最終笑了笑,“那是我的事情,不勞您關心。” wωw▪тт kǎn▪¢ Ο
楚辭喝了一口茶,又繼續說道:“這茶是好茶,可惜溫大人應該不會這樣覺得。而我,也覺得對面坐的人不對,倒是沒有多少滋味了。”
溫列
瞪着楚辭,似想要說什麼,但又如同想要開火時岔了氣。想撂下狠話,卻又覺得楚辭一副刀槍不入的樣子,至於這個女人的武功,他也知道自己不是敵手。
他還記得曾經有一次,褚俊非邀他去狩獵,那時候若不是褚俊非讓他,他可能只能難堪的空手而回。
溫列也不是頑固不化的人,等從獵場回,便與褚俊非討教。
他還記得褚俊非說過一句,“這不算什麼,如果楚辭在,我便如同你現在一般了。那女人的準頭,可真厲害。她殺人,人死了,只有輕輕的一個痕跡,若是濺血了,那準是她失誤了。”
溫列還記得那時候他急於反駁,“楚辭用的是飛鏢,我們用的是弓箭,能比嗎?”
褚俊非臉上有一副奇怪的神色,像是遺憾又像是正在謀劃什麼,“沒有好的主人,一切神兵利器都沒有用。能達到目的,又何必管是什麼武器呢。”
溫列見褚俊非搖搖頭,反問了他一句:“你知道我爲什麼喜歡她嗎?可能你不信,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在她羽翼未豐的時候娶了她,而現在,我竟然,還沒有對她死心。真是可怕啊。”
“爲什麼?”溫列那時候並未與楚辭有過會面,只知道楚都裡有不少關於這個女人的傳言。
溫列也知道就連溫書桁,他的爺爺,即使不喜歡楚辭,也會對她有幾分客氣。
“因爲楚辭值得,她有女人特有的柔軟,有女人的美貌,也有令人可以尊重的地方。這天下有幾個女人敢在一羣男人的地盤上折騰?楚辭可以,而且她站穩了腳跟。她只是看起來柔軟,表面上波瀾不驚,我十分想看她私底下的女兒家情態,也想讓她依靠着暴露她的弱勢,楚辭讓人有一種征服欲。”
雖然溫列剛纔用輕蔑的語氣來描述楚辭所嫁的那個人,但他心裡其實清楚的知道,那個人曾經是慕容涉歸,用兵出神入化。
他的父親曾經和他有過短暫的交手,那時候的慕容涉歸還未有二十,卻讓他的父親感嘆道:“世上果真還是有天才的。”
即使他現在沒有武功,被褚俊非故意打壓,被同僚排擠,被世人羞辱,但他的眼裡竟然是平淡的,彷彿是骨子裡的淡泊滲出空氣中一樣。
溫列曾經問過溫書桁,如何評價慕容無垢?
溫書桁只是說道:“若他作爲,必有大作爲。若他不作爲,我也不會覺得可惜,畢竟一個人成就如何,也抵不過內心的快樂。他是個聰慧之人,知道如何選擇。”
溫列想,慕容涉歸才二十有餘,便能夠讓通曉世情的長者認可,能夠讓敵手認可,便不是這世上閒言碎語所說的這般簡單。
只是他不甘,他堂堂男子漢,怎麼能被一個女人壓低頭。
即使楚辭的長相的確是溫柔如水的模樣,但那淡漠的臉,冷靜至極的聲調,讓他實在是想象不出來這個女人順從的樣子,他突然明白了褚俊非所說的征服欲。
女
人不該那麼強勢的,應該被男人保護。有些女人老是哭哭啼啼,的確讓人厭煩,但是一個冷靜至極的女人,若是哭了,那種梨花帶雨的美麗,恐怕讓男人想把天下都讓給她。
溫列想去找褚俊非,恐怕只有褚俊非可以讓她難堪,可以讓她陷入困境,可以讓她發愁。
他甚至覺得自己並非想擁有這樣一個女人,只要讓她哭就夠了。
“孃親,那人走了?”慕容衝從房間裡探出頭來,笑嘻嘻的看着楚辭。
“走了喔。”溫列走了之後,楚辭倒是沒什麼事,回了房拿了本書出來,彷彿一點都沒有被溫列影響心情。
“他罵你。”慕容衝說道。
“小孩子,偷聽大人講話,不乖。”楚辭雖是這樣說着,倒沒有生氣,她放下書,卻見門衛走進來,遞給她一封信,道:“樓主,是慕容大人的信。”
楚辭溫柔的笑了笑,道了聲謝,倒讓門衛有點受驚。
慕容衝知道楚辭也只會在樓外板着臉,但不過是一會的功夫,楚辭的表情就換了幾種,這本事恐怕也只有慕容無垢能有了。
楚辭看着信中慕容無垢這樣寫道:“我已經到前線了,宴笙怎麼也來了,我問他他也不說,不會是離家出走吧,你把人家怎麼了?欺負我就夠了,還欺負宴笙這個老實人。
慕容衝最近乖不乖啊,你不許老是寵着他,要讓他好好唸書,如果他在外面野,不過分就由着他。但惹事了就打他屁股,這樣肯定比罵他一頓還讓他羞愧。
對了,離家之前我忘記告訴你了,錦雲她還是我們的人,但你不需要去聯繫她,她會知道怎樣纔是幫你的。
好啦,你是不是很生氣沒有看到我說想你?我去前線的路上聽到一首小曲,覺得很好聽,我填了一闕詞,等回去唱給你聽。人家說見信如晤,都是騙人的,我想親親你。
夫慕容無垢。”
信的最後,慕容無垢還用墨水畫了個心形,楚辭心裡想,黑心鬼,走了還不讓人心靜下來。說着不敢再看,便折了起來。
只是過了會才又反應過來,心裡驚訝了,錦雲?
楚辭心裡有着莫名的感覺,按理來說,錦雲之前已經瘋狂得想控制她讓她殺了慕容無垢,怎麼會還是他們的人?
楚辭想了想,當時她也覺得奇怪,慕容無垢並沒有爲難錦雲,只是之後再也沒有了錦雲的消息,似乎她依舊在褚俊非身邊。
說實話,楚辭覺得挺噁心的,她不清楚到底怎樣愛一個人纔是對,但她認爲錦雲的做法是錯的。她自認承受不起錦雲的愛,她愛得太可怕,即使沒有慕容無垢,她也不敢更不想去接受。
只是當時楚辭根本不想再提起錦雲這個人,甚至恨不得那一段記憶抹去,也就沒有慾望去問慕容無垢,錦雲之後怎麼了。
她知道自己有些意氣用事,但她的心裡真的不想,是的,她不想錦雲幫她,一點都不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