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轉過身來,花白的鬍子卻有幾分不羈,他笑了笑,臉上的皺紋就顯現了出來,“後卿你這娃兒,倒是越來越漂亮了。”
“你怎麼會來?”後卿驚道。
“老李那邊的事兒也差不多了,我就尋思着來看看他。”霍清堯指了指慕容無垢,“誰知道一來就看見他中了箭,我急了啊,就衝進來,結果呢。”霍清堯又指了指影子,“他把所有人都趕走了,慕容無垢就突然彈了起來,哪裡有半分毛病,倒是把我老頭嚇了一跳。明明那箭準頭真好啊,結果這孩子倒是福大命大,如果不是那牌子,怕是我來也趕不及救他。”
後卿走到慕容無垢面前,“你們都說牌子,你身上怎麼會戴着一個牌子?”
慕容無垢聳聳肩,從牀頭拿出一個牌子,那木牌裂了一大道痕,露出了裡面玉的質地,後卿接過,發現那木牌上還刻着字,把左右兩邊裂開處拼合起來,是一個辭字。
“楚辭?”後卿問道。
慕容無垢點點頭。後卿又從裂縫處往裡看了看,“倒也奇怪,怎麼會有人把玉藏在木牌之中?”她正疑惑,卻又發現那玉上還有些許花紋,讓她有些熟悉,“裡面或許藏有秘密。”
慕容無垢從後卿手中抽回了牌子,也看了看,他也覺得有些眼熟,但礙於縫隙並非很大,也不能觀察仔細,“我回去問問她吧。”
霍清堯倒是說話了:“如此堅硬的玉,又藏得如此隱蔽,說不定與我們要找的東西有關。”
慕容無垢想起楚辭胸前的紅蓮,突然呼吸一滯,“事不宜遲,我明日就回楚都。”他看着霍清堯,“霍清堯若你最近無事,可否幫我坐鎮此處。雖然我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但也說不準會有什麼意外,若你在此,我總是放心的。”
霍清堯點點頭,說道:“若是真有事了,我便搬出那所謂的藥王名號,攔着那些人便是了。”
後卿見此,“我與你一同回楚都。”
“吳軍那邊?”
“無妨。我有線人。”
“對了,宴笙?”
“楚都傳來了消息,說褚俊非私募軍隊,意圖謀反,自盡於府中。這時候褚俊非的餘黨最容易反噬,雖然查處褚俊非是溫書桁來做的,但聽說抄家皇帝倒是丟給了幽冥樓,或許今日已經抄完褚府了吧。消息是前幾日我在楚都的情報網中來的,官方的消息尚未傳過來,我又不便和你接觸,便沒有告訴你。但宴笙有點擔心輕痕,前幾日便回楚都了。”
“褚俊非自盡了?!”慕容無垢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我們現在走吧,褚俊非一倒,我怕楚妤會忍不住向楚明顯下手。”
“幽冥樓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抗衡楚明顯又全身而退,她怎麼可能如此激進。”
慕容無垢沉默了一會,“根據我也沒有,就是覺得有這個可能。”他從牀上跳下,迅速的收拾了一個包裹,對霍清堯點點頭,霍清堯一副瞭然的神態。
後卿和影子跟着她,一同消失在黑夜之中。
楚都近在眼前,慕容無垢的身體已經受不住了,他一路撐着,後卿叫他休息他不肯,影子給他傳了內力,才勉強撐到這裡。回來的時間生生的被慕容無垢縮了一半。
很快到了幽冥樓門前,卻發現府衛都被換了,戒備森嚴。
三人心裡不約而同的感到出事了。慕容無垢暗示影子上前試探,影子便走到府衛門前,問道:“裡面出什麼事情了?”
那府衛卻有些蠻橫無理,怒斥道:“關你什麼事?”
影子摁住那府衛的手腕,微笑道:
“你說關不關我的事?”
那府衛一驚,全身動彈不得,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他所不能惹的,又見那門前的一對男女氣度不凡,便說道:“停……停……停,我們是溫府的人,奉皇帝之命,前來保衛幽冥樓。”
“保衛?”慕容無垢冷笑一聲,他上前一步,後卿拉住了他的手,慕容無垢臉色陰冷,“楚妤肯定出了事。”
影子用了些力氣,那府衛“啊”一聲,驚動了府裡的其他人,那街道上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影子問道:“幽冥樓樓主在哪裡?”
“裡……裡面。有一個男人不讓我們靠近她。”那府衛掙扎着,卻越掙扎越痛,其他府衛見此也不敢上前。
慕容無垢臉色一凝,對影子說道,“我要進去。”
後卿沒有說話,只是護在慕容無垢身旁。影子一手轟開了門,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在灰塵之中有一男子走了出來,他皺了皺眉,那灰塵卻近不了他的身,一靠近他便匆匆散去。
宴笙看見慕容無垢三人,彷彿一點都不意外,“慕容無垢,小楚昏迷不醒,我沒辦法。”
慕容無垢壓着怒氣,往裡面走,後卿和宴笙打了招呼,又對影子禮貌地說道,“麻煩你在這裡看着了,我和少爺先進去。”
影子點點頭,對這似乎找不到缺陷的女子又多了一絲感慨。
慕容無垢進了房間,看到自己的妻子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沒有了多少生氣。心中被狠狠的扯了一下,他伸出手,探着楚辭的脈搏,很微弱,但沒有中毒的跡象。
慕容無垢擡頭看着宴笙,“什麼回事?”
宴笙說道:“我趕回來,看見很多不認識的人包圍了這裡,我從上面進來,看見有個老頭,好像你認識,給了小楚一碗喝的,然後小楚就倒下了。我不知道那些人想對小楚做什麼,然後我就把那些人打跑了。那老頭看見我的時候就退了出去,我來不及抓住他,後來他叫了很多人包圍這裡,我見輕痕沒生命危險,就沒管。”
似乎一次性說那麼多話,宴笙有些不適應,他停了停,“我不想殺人,小楚也沒有大礙,只是一直不醒,我想着你們會過來,就一直等着。”
慕容無垢點點頭,對宴笙道:“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宴笙笑了笑,沒說話。
慕容無垢把楚辭抱在懷裡,問宴笙道:“有見到慕容衝嗎?”
宴笙搖搖頭。
慕容無垢咬了咬脣,鬆開楚辭,走到門外對影子說道:“這樣吧,影子你幫我去找一下夏諾,她應該不會有事,如果可以,請她過來。”影子點點頭,無視那些包圍的守衛,很快的出了門。
慕容無垢折回房間,看着後卿,後卿點點頭,“我去找慕容衝,既然這府衛是溫府的人,而慕容衝一直都在溫府學習,應該不會有事,可能是被幽禁了。”
“小心,不許出事。”
後卿笑了,“我真害怕你會對我說謝謝。”
慕容無垢笑了笑,“大恩不言謝,我還有很多機會對你好。”
“還是不要對我好了。照顧好她。”後卿說罷,便走出了房門。
慕容無垢回到牀上,抱着楚辭,見她頭髮有些油了,想了想,“我們去洗澡吧,夫人,你可要快點醒來,不然我要吃你豆腐了。”
慕容無垢裝了滿滿一桶熱水,調的溫度適宜了,把楚辭的衣物褪去,再次探了她的脈搏,並無異樣,只是像中了沉睡魔咒,一直不肯醒來。
“夫人,我回來了,原諒我。”
“我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了。”慕容無垢把楚辭身上的水滴擦拭了,又把她的頭髮挽起細細的檫去水分,幫她穿上白色的裡衣,就這樣抱着她坐着,直到楚辭的長髮都自然的幹了。
慕容無垢吻了吻她的臉,呆坐着,他忽而站了起來,看着這熟悉的房間,他走了那麼久,這兒並無多少變化,讓慕容無垢有一種錯覺,像是自己沒有離開過。
他還是慕容涉歸的時候,覺得發呆是一件很蠢的事情,然而做回慕容無垢,他總是不自覺的就陷入神遊的狀態。
慕容無垢就這樣坐下了,凝視着楚辭,直到外面的吵雜聲涌入房中,皺了皺眉,走出了門口。
影子走進幽冥樓前廳,擡頭看着樓上的慕容無垢,“夏諾不在醫館,聽說幾天前被溫府的人請走了。然後我請了一個大夫過來,需要我現在過去溫府嗎?”
“你先過來一下,走的時候再把大夫請上來。”
影子上了樓,慕容無垢悄聲對他說:“去煙笑樓,找雲煙,她知道怎麼找到後卿,後卿或許已經在褚府探聽了,一切聽她的指示。”
影子點點頭。慕容無垢見此,有些內疚地說道:“還說回來就讓你倆拜堂成親,結果卻還要你們幫我奔波,抱歉。”
影子搖搖頭,也沒說什麼,就出去了。
很快一位年約三十的女子走了進來,她提着一個小小的藥箱,不慌不忙的走到慕容無垢面前,“老爺,是何人需要就醫?”
既是影子所請,想必已經試探過虛實,但慕容無垢無武功在身,楚辭又陷入了昏迷,他有些後悔讓影子走了,但見這女子眉目清秀,並無戾氣在身,慕容無垢將信將疑,把這女子帶入了房間。
這女子的醫道應是頗高,慕容無垢站在一旁,見那女子從容淡定,把了脈,寫了方,卻說要鍼灸,說是中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毒。
這種毒不會讓人有性命之憂,但如若不解,將會一直沉睡,若時間長了再去解毒,也有再也醒不過來的可能。
那女子對慕容無垢解釋道:“看這位姑娘的脈象,武功應該非常卓絕,下毒之人怕是深知這一點,若是用其他毒藥,這位姑娘一定會發現,這樣一來不但不能得手,反而可能被這位姑娘所殺。若是用這種毒藥,雖然不能致這位姑娘於死地,卻能讓她沒有還擊之力,也是煞費苦心。”
而慕容無垢並不關心其中關節,只急忙追問道:“能解與否?”
那女子笑了笑,“自然是可以的,只需把毒素引出體外即可。”說罷,便想要褪去楚辭的衣物爲其施針。
慕容無垢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手,“施針需要褪去所有衣物?”
那女子便笑道:“你爲何如此緊張,我們同是女子,赤誠相見也無礙吧。”
慕容無垢有些訕訕然,“我來,你轉過身去。只要背部便可對吧?”
慕容無垢迅速的脫了楚辭的衣物,讓她趴在牀上,露出了那美麗的蝴蝶骨。他依舊有些不情願自己的女人的背部被別人看了去。
那女子快速的施針,慕容無垢一直盯着,卻很快發現了不妥,立馬扼住那女子的手,“你在幹什麼?!”
那女子也是沒有武功之人,然而卻比手筋斷過的慕容無垢多了幾分手勁,她反扼慕容無垢的手,慕容無垢吃疼,但沒有吭聲。
“這麼快便看了出來,也是出乎我的意料,只是,你也太弱了吧,我一個沒有武功的女人,也能止住你。更何況,我只是喝了點東西,暫時封存了武功而已。”
“你想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