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慕容無垢授課的時候，楚辭卻沒有心機聽他講什麼，只是撐着臉頰，看着他的臉，便走了神。
等到回神了，才發現已經下課了。
楚辭看見慕容衝轉過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慕容無垢，撇了撇嘴，“我自己回去好了。”
楚辭笑笑，摸了摸他的頭，慕容衝一臉的不愉快，“我不是小孩子！”楚辭卻調笑他，“叫一聲孃親來聽聽。”
慕容衝指了指慕容無垢，氣鼓鼓地說道：“你把我爹拿下再來欺負我。”
楚辭心情大好，見人走得差不多了，便走到慕容無垢身邊，還未開口，就聽見慕容無垢說：“剛纔想什麼？”
楚辭有些不明所指，“剛纔？”
慕容無垢回過身，面對着楚辭，“嗯，上課的時候。你一直神遊太虛。”
嘴角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楚辭又靠近一些，“先生上課也不專心哦。”
慕容無垢咳了咳，加快收拾好了東西，對楚辭說：“我走了，你走不走？”
是叫我一起走？楚辭乾脆利落的跟上前，“陪我逛逛吧。”慕容無垢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兩個人並肩走着，卻誰也不說話，楚辭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去牽慕容無垢的手倒沒有覺得很尷尬，慕容無垢卻覺得這沉默似乎有些久了，“你們樓主，來這裡幹什麼？”
楚辭回過神，“看你是不是一直欺負我呀。”
“嗯？”慕容無垢絲毫沒有想到楚辭會這樣回答，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見楚辭一直盯着自己看，“那你們什麼時候回幽冥樓？”
“這麼想我走啊。”
“……沒有。”慕容無垢心中有些微的惱，覺得眼前的女子的確變了許多，說話讓人抓不住尾巴，迴避話題的能力變得一流，在心裡默默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楚辭見慕容無垢又不說話了，有些無奈，看見了街邊的小玩意，一個眼尖，看見了一個木玩偶，玩偶攤前圍了不少的孩童。她順勢拉起慕容無垢的手，也不顧慕容無垢是什麼反應，便拉着他上前。
那木玩偶是一臉壞笑的表情，穿着銀色的鎧甲，拿着長劍，一副英氣的樣子，讓楚辭不免想起了曾經的慕容涉歸，想起他單槍匹馬衝進敵軍的陣營，只爲問自己一句“你跟不跟我走？”
如果可以再選一次就好了。管他個幽冥樓管他個楚國，楚國滅了纔好。
楚辭看了看慕容無垢，“我要這個。”
慕容無垢皺了皺眉，“你是小孩子嗎？”
楚辭卻耍起賴，“我不管，你送不送，你都沒有送過東西給我。”
楚辭今日穿了一件領口微開的衣裳，慕容無垢瞟了一眼那未完全遮住的項鍊，視線卻被那白如凝脂的肌膚所吸引，他感覺自己有些臉紅，順着視線往上卻看見楚辭意味莫名的笑。
“這不是我送你的嗎？”
“你還記得是你送我的哦，那你要不要也順帶想起一下你是喜歡我的？”楚辭湊近慕容無垢的耳邊，輕聲道。
見慕容無垢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楚辭笑意愈來愈盛，“你可以選擇不回答，但現在我要這個木偶人。”
那賣木偶的攤
主見了二人的互動，這女子有些眼生，但慕容無垢在村子裡可沒有人不認識。也猜測到這女子應該就是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慕容無垢的表妹了。
“慕容先生，你就買一個唄，別的不敢誇，但我老張做木偶人的手藝，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這些木偶都是獨一無二的，這姑娘手裡拿這個，可是老張我按着當年燕國大將軍慕容涉歸的模樣做的。”
慕容無垢皺了皺眉，“你見過？”
“那倒沒有，老張一輩子都呆在村子裡，連楚都也沒去過幾次，但說書聽多了，倒是按着自己的想象做出來的。”
慕容無垢掏了錢，又和攤主客套了兩句，才離開。
等走遠了些，巷子裡沒有人，便低聲問楚辭，“是因爲這東西像我？”
楚辭不看慕容無垢，盯着木偶笑了笑，“它比你可愛多了。”
慕容無垢奪過木偶人，一副探究模樣，沒看出什麼，便舉到臉旁邊，“你看清楚，誰比較可愛？”
楚辭完全沒有想到慕容無垢會突然和她開起玩笑來，這轉變有些突兀，讓她一時間不能夠很好的接受。
突然想起昨日慕容無垢說的那句：“時間還長，我們慢慢來。”是代表他在接受自己嗎？還是隻是試一試亦或者其他？
她已經被慕容無垢的忽冷忽熱弄得不甚清晰，這給了她衝動去突然抓住慕容無垢握着木偶人的手，慕容無垢順勢把手垂下了，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楚辭感受着手中的溫度，開口問道：“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慕容無垢抿了嘴，斂去了適才的笑意，“瞭解和確定。”
“我不懂。說明白些。”楚辭平視着眼前人，語氣平靜。
“沒有人會非誰不可。”慕容無垢的語氣很認真，他只用了一個間隙來確認楚辭的眼神，又繼續說道：“不可否認，三年來我們缺了彼此卻依舊能夠活着。只是坦白的說，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相伴終身，我希望是你。”
你是我心裡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慕容無垢在心裡補充道。
楚辭皺了眉，“也就是說，即使此刻你已經接受我在你身邊，卻仍有着我們可能會分開的念頭。”
“如果將來彼此不愉快，爲什麼不分開？”
慕容無垢平淡的語氣讓楚辭有些惱怒，她帶着生氣的語調，握着的手用力了一些，“相愛的人在一起不是都應該想着一輩子甚至是永遠的嗎？可你現在這樣冷靜的講這番話，未免讓人寒心。”
“你知道的，你可以讓我失控，也可以讓我變得不像自己，但是現在我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非要擁有的執念。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告訴我。”
楚辭低下頭，不再看慕容無垢的眼睛，她的心裡有些泛酸，一些沉澱已久的心情開始粉碎，像是自言自語不期待回答，“我們一點都不像相愛的人，反而像是博弈的對手，我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
慕容無垢想了想，嘆了口氣，見不得面前那委屈的神情。只好把楚辭攬進懷裡，感受着她的委屈與無助，“對不起，我的勇氣不多了，倒是越來越自私。但如果你能陪我走過這一生，那是再好不過了。沒有你是可以，但我會發愁好久的。”
許久，
慕容無垢才聽見楚辭悶悶的聲音，那聲音從自己的胸口裡傳上來，亦或者是直接穿破皮膚進入心臟，“我一點都不喜歡你的保留。但是我愛你。”
話音落下，慕容無垢覺得此刻他那抑制不住跳動的心比那行軍的鼓更響，蹭了蹭楚辭順滑的黑髮，收緊了手臂，“你會不會很討厭我對你忽冷忽熱又猶豫不決？”
“嗯，最討厭了。”
“我會改。”慕容無垢笑笑，又說：“但是作爲交換，將來如果你有事不想告訴我，就不要說，如果你開口了，就不要拐彎抹角，也不要騙我。只要你說的我都會相信，好不好？”
楚辭擡頭看着慕容無垢帶着笑意的眼睛，“好。”卻聽見了慕容無垢肚子叫的聲音，楚辭笑了笑，“某人餓了喔，我做飯給你吃好不好？”
慕容無垢看着楚辭的笑有些移不開眼，看着她戲謔的語氣卻又是認真的臉，想起了當年在將軍府裡也曾經問過她這樣一個問題，“那你這次還有需要兩清的東西嗎？”
楚辭咬咬脣，解不了饞，輕咬上慕容無垢的脣，含糊不清的說道：“沒有，我需要欠着你或者讓你欠着我，一輩子糾纏不清。”
一輩子嗎？那還真讓人期待。
兩人解決了五臟廟，坐在院子裡，太陽暖暖的，讓人心生睏意。
慕容無垢趴在小院的石桌上，一隻手搭在楚辭的手背上，眯着眼似乎只剩下一條縫隙，“楚妤我困了，你等下做什麼？”
楚辭看着慕容無垢露出孩子氣的樣子，捏了捏他的臉，心裡生出一種不可思議來。
明明不久之前，她還在想到底要怎麼面對眼前這個人，到底到什麼時候纔是她放手的底線。
是的，她有過灰心的時候，也不止一次想過，不如放棄吧，這個人已經這般冷漠對自己毫無留戀。
而此刻，這個男子在她的眼前，放下了冷漠的僞裝，放下了戒備，一副旁人無法見到的可愛模樣。這種轉變太大，讓她一時間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不會是黃粱一夢吧？於是楚辭加了一分力道。
下一秒便聽見慕容無垢說：“你幹嘛。”
慕容無垢坐直了身子，用另一隻沒有被握住的手揉了揉被掐的臉。楚辭看着慕容無垢把整張臉都皺起來看着自己，突然就笑了出來。
慕容無垢莫名其妙，“不就問你一句等下做什麼，你就掐我。”
“我想抱你。”
“如果你不介意抱着我睡一覺的話。”慕容無垢只說了半句，卻如願以償的看見楚辭紅了臉。那麼容易臉紅，還像以前一樣，慕容無垢想。
慕容無垢突然意識到，要一個內心如此害羞的女子一直追逐着自己，需要多大的勇氣。
心裡生了幾分憐惜，慕容無垢把楚辭抱在懷裡，“傻瓜，你不需要小心翼翼的對我，我們在一起了，可以牽手可以擁抱可以親吻，可以嘗試着一輩子走下去。”
“你突然對我那麼溫柔，我轉不過來。”楚辭的臉貼着慕容無垢裸露的肌膚，聲音小小的，氣息化在皮膚上，成了看不見的香薰。
慕容無垢心神一動，鬆開環在楚辭腰間上的手，捧起她的臉，在那櫻脣上落下一吻，“我會讓你習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