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洛喝了口已經微涼的茶水,漸漸冷靜了下來。她擡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說道:“作爲一個秘書,我盡職盡責,每次你分配的任務我都做得很好,的確,我有私心,但是我從來沒有影響過工作。你我現在算是私下交流,我覺得這種情況下爲了自己的私心問點問題,算不了什麼大錯。我有追求你的行爲,可是,我影響過你的生活嗎?”
陸維鈞靜靜看着她,把眼裡的嘲諷漸漸斂去,可是心底卻一陣一陣的冷笑,沒有影響工作?真的如此,蕭家會時常給他施壓?沒有影響生活?他和林若初的交往都只能在暗處進行,委屈了她,也讓他自己都覺得擡不起頭。
蕭洛繼續說:“既然這樣,你有必要對我說這麼重的話?我努力的在你面前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面,我在不影響你的情況之下想多讓你注意我一點,這有錯嗎?你覺得我癡心妄想,可是維鈞,這世界上有什麼事是絕對的?男未婚女未嫁,我覺得我還是有機會!”
陸維鈞凝視着玻璃茶壺裡微微沸騰的茶水,一串串小小的氣泡接連不斷的往上浮,裡面的花苞依然維持着形狀,是不是它們也在妄想着,自己還能開放?
他收回視線,微笑開口:“我沒法控制你思想,反覆的重申也是無用的。既然如此,我們設想下商業聯姻之後的美好生活怎樣?你先別反駁,除了這個理由,我真不知道爲什麼要和你結婚。”
他身子前傾,手肘抵在桌面上,雙手交握撐着下巴,眼眸濃黑如深夜的大海,裡面有洶涌的波濤翻攪。這樣的姿勢是極富壓迫感的,蕭洛頓時覺得呼吸一窒。
“這種交易一樣的婚姻,真的一點都不神聖,甚至是噁心的,你我都見過不少,而我也不想做什麼變革。我私生活很荒唐,婚後一樣,現在我把女人帶酒店你就急成這樣,今後說不定我高興了帶家裡,你又會如何?當然我不是那種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人,你在外面弄兩個小白臉我也不會怪你,只要在外面裝足樣子,大家各玩各的。蕭洛,拼盡全力嫁給我,就是這樣的結果,你能承受?”
蕭洛臉上的血色一點點的褪去,陸維鈞看着她秀麗的容貌,只覺得極爲噁心,他忍住,平平靜靜的說:“不要回去又和你爸爸哭,最近董事會的那些小風波讓我很厭煩,我不想再爲這些事情加大工作量,至少目前爲止,我希望公司的各位股東聯手促進發展,而不是爲了點私事起內訌,我想,其中利害關係蕭叔和你都清楚。蕭洛,我要的女人絕對不可能是時時算計我的那種,你如果真的有什麼想法,那就改改你的策略,別讓我徹底反感了,好歹曾經也相處過,彼此留點好回憶吧。”
說罷,他喚來侍者,叫人把消費記在他賬上,施施然離去,頭也不回。
林若初坐在窗前發呆,天邊雲霞絢爛起來,可是這樣熱烈的顏色沒持續多久便沉寂,淺藍的天幕的顏色漸漸變深,成了現在的深藍,外面花園裡的燈光齊齊亮起,把她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老長。
正怔忡,門滴的一響,是刷卡的聲音,她回頭,只見走廊的光從陸維鈞身後照進來,給他的輪廓鑲了一層霧氣一樣的朦朧邊框。他開了燈,關門走進來,她站起來才發覺自己姿勢不大對,壓迫了血管,整條腿都沒多少知覺,身子一歪,很不優雅的栽回了沙發。
“在想什麼,都不開燈。”他坐下,把她抱起來放在自己大`腿上坐好,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餓壞了吧?剛纔處理了一點小事兒,想吃點什麼?”
林若初搖搖頭:“不知道,沒胃口。”
他捧起她的臉,柔聲道:“必須吃。好好想想。”
“我對這裡也不熟,不知道有什麼好吃的。”
陸維鈞給安明哲打了個電話,一刻鐘之後,一份詳細的清單便發到了陸維鈞郵箱之中,他在手機裡打開,臉貼着她的臉,親暱的問:“來,選一個。”
林若初掃了一遍清單,選了一家清淡的中餐館,他讓她加了件外套,攜着她一起出門,卻在走廊拐角處遇到了蕭洛。
哪兒有這麼巧的事?陸維鈞目光迅速掠過蕭洛的臉,她很平靜,眼中的探究遠遠多於偶遇的吃驚,這樣更讓他確定,這女人是在守株待兔。
還好,剛纔林若初兩隻手捧着手機給林知閒發短信,他沒有牽住她的手,也鬼使神差的沒有攬住她的肩膀,並不親暱。
可是他目前還不能完全和蕭家鬧翻,只能剋制着,淡淡開口:“蕭洛。”
“維鈞,吃過了?”
“還沒。”
“這麼久還沒吃晚飯,忙什麼呢?”蕭洛目光往林若初身上一瞄,臉色白了白,眸中有凌厲的光一閃而過。
難道是和她親熱了一番才吃飯?陸維鈞說只是遇上了,正好缺女人,便睡個覺,露水姻緣,這女人估計想用盡狐媚子手段,重新回到他身邊吧。
陸維鈞看她紅了又白的臉色,心知她想歪了,也不點破,她既然守着,那自然得讓她不痛快一下不是?
林若初收好手機,抱住陸維鈞的胳膊,聲音軟軟的:“你猜。”
活脫脫的示威樣。
蕭洛咬咬牙,微笑道:“我不喜歡八卦,祝用餐愉快。”
陸維鈞點點頭,大步往前走,林若初掛着他的胳膊,步子有些跟不上,這樣的姿勢一路小跑也不容易,看起來有點滑稽。蕭洛看了一眼兩人的背影,只覺得胸口悶悶的疼,彷彿血管被淤血堵住了。
林若初拼命拉着陸維鈞胳膊的樣子很沒自尊,可是,她連這樣死皮賴臉的機會都沒。她回想起那女人挑釁的眼神,只覺得心臟就像被萬根針刺一樣的痛。若是往日她不會把這樣有臉無腦的女人放心上,可是想起那個八卦女同事所說的話,她已經無法淡定,即使陸維鈞用淡漠的語氣說,只是睡個覺而已。
兩人確定脫離蕭洛視野之後,林若初臉色一沉,鬆開手,抿着嘴一言不發。陸維鈞來拉她的手,她揮開,心裡窩着一團火,灼得她五臟發乾,只想狠狠的灌下兩瓶冷水。
瞧蕭洛那熟稔的語氣和看她的眼神,簡直像電視劇裡看的正妻,關懷着丈夫的身體,順便表達對她這個小妾的不滿。可是本來是該她來對覬覦自己男人的女人不屑一顧麼!怎麼反了呢!
蕭洛還真是陰魂不散,非要出現在自己面前添堵!明天週五,還得上班一整天,晚上按計劃返回w市。上班的時刻,會不會又遇到她?她會不會“無意”的透出自己和陸維鈞“不清不楚”,讓自己在公司裡擡不起頭?
陸維鈞又來拉她,她揮手想打開,可是他更靈巧,把她的手捉住,牢牢把握着,低低說道:“別生氣了。”
“她怎麼在這兒?”
“有幾份文件必須我簽字,她拿了過來,順便幫我處理點和你公司的事情。一個公司的人選一家酒店也正常,放心,明天她就會走了。”
“明天我還走了呢!”
陸維鈞給她打開出租車後座門,自己跟着坐了進去,握緊她的手,凝視着她道:“能不能星期天再走?”
“不能,看着你就生氣。”
“怎樣才能消氣?”
林若初扭頭看着窗外絢爛的夜色,車正好經過一家pub,外牆上的字母燈巧妙的組成了一個在跳鋼管舞的妖嬈女子。她脫口而出:“你跳鋼管舞,我就不生氣。”
陸維鈞只覺得耳邊一個炸彈爆響,大腦一片空白,一時回不過神,司機已經忍不住笑出聲。林若初知道自己說過火了,紅了臉,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恨不得立刻暈過去。
陸維鈞很快清醒過來,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指尖不停在她掌心畫圈圈,她很癢,一癢就想笑,可是又覺得自己這麼快就笑出來太便宜他了,死死憋着,臉越來越紅。他收回手,以一個司機絕對看不到的角度,迅速在她腰間癢肉上一捏,她剛剛放鬆,忽然被襲擊,一下沒憋住,哧的笑出聲來。他湊近,以極低的聲音說:“我覺得,不用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她瞪他一眼,可是眼神凌厲不起來,粉面上薄薄的怒氣就像咖啡蛋糕裡少許的苦味,更讓人覺得回味無窮。他被她瞪得心都要化了,眼神也溫柔起來,映着外面不斷變換的燈光,就像燒製得極爲奇妙的黑色琉璃,一片濃黑之中又透出七彩的光澤,讓人不忍移開視線。
她也心軟了,微微嘟着嘴道:“你讓我在這裡呆着幹什麼?蕭洛隨時可能找個理由又過來,我不想再演戲了。回家清靜。”
“我已經給她安排好了工作,如果她不想和我鬧翻,認真工作的話,她會忙得不可開交。若初,彆氣了,陪我,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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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會很甜,但是這一陣甜之後,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