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下了車,手插在風衣袋子裡,凌冽的夜風吹來,吹起他的風衣下襬,看起來是玉樹臨風的,卻又透着說不出來的一份寂寥。他擡起腳緩緩的沿着一級級臺階走上去,在這上面的追思廳裡,躺着一個讓他父親含恨而終的人,他爲什麼要來?
他的脣角緩緩牽扯出一個落寞苦澀的笑,父親的在天之靈,也不會原諒自己吧,他來到這,只是爲了看一眼心中的女人,因爲只有這樣他才能心安。
終於,走到了臺階的最上面一層,她和他的距離已經是近在咫尺。他隔着落地玻璃看進去,卻剛好看到趙徹在裡面。而在趙徹身前,跪在林佑賢靈前的女子,正是林依婉。而那個孟子期,就在她身邊守護着,她和他的距離那樣近,近得讓他的心口一陣抽痛。
他收住了腳步,站在門邊的一個角落上,忍受着心裡閃過的苦澀和痛楚。
林依婉跪在父親的靈前,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她看着趙徹遞過來一張支票,並且躬下身子對她殷殷地說道:“依婉,這是林氏老人們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吧。”
林依婉冷冷的扭過臉,不想再多看他一眼,這個趙徹,如果不是他的背叛,如果不是他和祁傲之串通,父親怎麼會在這一個接一個的打擊下死去?
她的視線掃過趙徹,卻在趙徹身後,他帶來的花圈上定格。她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花圈上面赫然寫着的送花圈者的名字,竟然是--祁傲之這三個字。
多麼諷刺,多麼嘲弄,他一手設下一個個的連環套,就是爲了等到這一天。現在父親死了,他送來這樣一個花圈,是何用意?來宣告他的勝利嗎?來印證父親的失敗和林家的落魄嗎?
她的眼睛冒着火,她猛的站了起來,向着趙徹身後的花圈走去。因爲跪的時間太長,她的膝蓋是麻木的,纔剛擡步,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孟子期眼疾手快的走過來,用手托住了她的腰,在她耳邊緊張地問道:“依婉,怎麼了?你想去哪?”
林依婉脣角閃過一份深重的冷然和憤怒,她努力讓自己的膝蓋適應襲來的麻木感,然後連走了幾步,指着祁傲之送來的花圈對着趙徹質問道:“這是祁傲之要你送來的嗎?一個殺人兇手,來向被他殺掉的人寄託哀思嗎?他怎麼敢,怎麼可以這樣無恥!”
她的指尖在發抖,身子在發顫,她走上去,用盡全身的力氣,撕扯着花圈上的花和名字,似乎是想要撕碎和祁傲之之間的一切,花圈上的銀色鐵絲劃破了她的手,她的淚流了滿臉,她的手上有星星點點的血痕,她卻渾然不覺。
而就站在她身邊的孟子期,卻清楚的看到了她這樣不管不顧的傷害自己。他心疼的走上前去,把林依婉擁在懷裡。
他感覺到她的整個身子冰寒入骨,而且一直在不能抑制的輕顫,他一邊撫着她的肩,想給她一絲溫暖,一邊冷冷的看着趙徹,眼睛裡寫滿了厭憎:“林先生,請你帶上你的支票,還有地上的這個人送的花圈,馬上給我離開這裡,並且轉告祁傲之,這裡沒有人歡迎他,包括他帶來的任何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