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砂畫坐在自己帳內,輕輕擱下畫筆,沒來由的,她想替自己畫幅女子畫像,她已經好久沒有做過女人了,竟有些懷念。畫像上的女子嫺靜可人,清麗脫俗,她輕笑了下,竟然把自己畫得這麼傳神漂亮。
輕輕捲起畫軸,把畫像藏於櫃內,她想,以後夜深人靜時,也可以拿出來觀賞觀賞,回憶一下自己女裝的風情,也算過了回女兒癮了。
隨後,砂畫靜靜探完藍炫,他身體已經開始漸漸好轉,只是額頭上那塊疤痕很難深,不過他一直傻愣着躺在牀上,大概是心理陰影的作用吧。
這時,玉兒和龍糖糖快步走了上來,“公子,不好了,南滄寧雅身子纔好一點,就想拿刀去刺殺東陽大王,她身子骨站不穩,又摔在地上碰傷了。”
“我去看看。”砂畫說完,跟着龍糖糖她們出了內殿。
一到大殿,就看到南滄寧雅正氣喘吁吁的試圖從牀上爬下來,她全身還包紮着白色的布條,不過現在大多被染紅,女子悲憤的跪坐在牀沿上,冷眼看着砂畫,沉聲說道,“你們都是一丘之貉,別假惺惺的,我恨東陽人,放我出去,我要殺了夏建章那個老賊。”
看着眼前凌厲悲憤的少女,砂畫並沒有喝斥她,只是冷聲說道,“你認爲你現在出去能殺得了他嗎?他是東陽大王,身邊侍衛無數,你只是一介弱女子,還身負重傷,你連自保都成問題,還想殺他?簡直是天方夜譚。”
女孩悲哀的輕鳴一聲,嗚咽道,“夏建章老賊這樣侮辱我,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你們不知道,在他的寢宮裡,像我這樣的女孩子還有上千名。這個國家真是腐敗,朝綱亂紀,將軍擁兵自重,各個藩王雄據一方,夏建章殘害百姓,就連他的後宮都是如此混亂。虧你還做東陽附馬,封什麼鎮陽侯,別以爲你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我恨你們所有人,我一定要殺了那老賊泄憤。”
看來,南滄寧雅蒐集的情報很多,原來宏章殿還有上千名像她這樣的女子,砂畫不敢想象,她們的下場將會如何,說不定每天都有人死亡,看來,東陽真的不像表面那樣風平浪靜,反而是最腐敗的國家,離亡國不遠了。
砂畫淡然看着全身是血卻仍要掙扎下牀的南滄寧雅,她跟南滄如醉一樣倔強,砂畫把手輕輕放在南滄寧雅肩上,輕輕拍道,“你先好好休息,我相信南滄如醉也不希望你折磨自己。”
“你認識我姐姐?”南滄寧雅有些驚奇,突然,她直直的朝砂畫跪下來,在牀上磕頭叫道,“公子,我求你救救宏章殿裡那一千多名女子,裡面有好多是尹夏和南滄的浮虜,既然你認識我姐姐,你幫幫我好嗎?雅兒求你了,雅兒知道你本事大,雅兒絕不再鬧,一定安心養傷,只要你願意救她們,要雅兒死都願意。”
“沒叫你死,你安心養傷吧,有機會,我會救她們的。”砂畫說完,徑直朝殿外走去,因爲她隱約看見有人影飄過,鬼鬼祟祟的。
一出殿外,來人早就等在那裡了。他朝砂畫點了點頭,冷聲說道,“七王爺要見你,你快些準備,速速去見他。”
“知道了。”砂畫說完,檢查了腿上的暗器和匕首,回殿拿起牆上的寶劍,朝七王府走去。
七王府
七王府戒備深嚴,裡面殺手和守衛衆多,很少有人能夠闖入這裡,砂畫凌厲的從王府頂樓攀沿而來,縱深跳進苑子裡,她每次見夏殘魂不是從樓頂上跳下來,就是從牆外爬進去,總之沒有一次是正大光明的。
一進王府內苑,砂畫就感覺一股魄人的陰冷之氣朝她襲來,突然,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從苑內傳出,她側耳傾聽,感覺那聲音像殺豬般吼叫,是從夏殘魂的密室中傳來的。
砂畫凌厲騰空而起,快步跑向密室,夏殘魂又在殘害敵人了,不知道這次又是誰。她一閃進密室,室內就立即燃起腥紅的燭光,夏殘魂正端坐在椅子上,手裡把玩着一顆夜明珠。
砂畫瞥了眼右方專門用於動刑的鐵架子上,赫然看見一具肥大的身體正被死死綁住,他滿頭大汗,全身鮮血淋漓,臉色鐵青,一臉肥肉上全是油珠,正罵罵咧咧的瞪着夏殘魂。
“王爺找紅衣,有何吩咐。”砂畫恭手道。
夏殘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負手而立,一身青紫色錦袍顯得他十分雍容華貴,他冷冷看了砂畫一眼,沉聲道,“難道你忘了你的使命,是殺冰藍宮宮主藍炫嗎?本王念在你在朝堂上一展風采,成爲東陽最有前途的駙馬,所以不計較那件事,不過,今後,你可以乖乖聽命於我,我說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砂畫拱手回答,“是,王爺。”燭光映在她絕美的臉上,顯得悽楚異常。
這時,被綁住的朱七寶憤然盯着砂畫罵道,“原來你們倆個是一夥的,夏殘魂,你擄我不就是要我手上的兵權嗎?我呸,休想,即使你殺了我,我那三十萬將士也不可能聽你的。”
“是嗎。來人,動手。”夏殘魂不緊不慢的說道,只見一名侍衛擡起朱七寶的小指,“啪”的一聲輕斷,那指頭隨即滾落到地上,被侍衛一腳踩得個稀巴爛,地上留下一大滴大滴的鮮血。
朱七寶痛得驚叫一聲,十指連心,縱使他再是鐵血猛漢,也熬不過這種痛苦,他的手指上全是鮮血,一截一截的留了下來,看得砂畫心驚膽跳,七王爺在她面前這樣做,是不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他連鎮國大將軍都敢毒害,捏死自己更是易如反掌。
想到這裡,砂畫不禁打了個冷顫,夏殘魂看了眼她,早已觀察到她臉上的反應,他微笑着朝砂畫走去,“紅衣,當日你做本王殺手時,沒有姓名,本王賜你姓夏,你果然不負本王期望,達成一項項艱難的任務,像你這樣的人,如果是爲我用,當然好上加好。但是,如果你有一日想背叛我,那必定是我最大的敵人,你我都這麼熟了,我就開門見山了。”
砂畫額頭沁起一層細密的汗珠,他想怎樣?她拱手道,“王爺有什麼話請直說無妨,效命於王爺,是做殺手的本份。”
“哈哈哈……”夏殘魂揚聲大笑起來,賞識的拍了拍砂畫的肩,開懷說道,“真是識時務,本王在你體內種點蠱毒,如何?那種蠱毒只聽命於本王,本王叫你生,你就生,本王叫你死,你就得死。如果你乖乖聽話,我是不會讓你死的。”
哼,原來是這樣,砂畫輕眼掃了掃邊上的侍衛,在心中默數了下,這裡大約有十幾名暗衛,她以前同他們切磋過,個個武藝精湛,技術不凡,看來,她不種蠱毒,都得種。
夏殘魂看砂畫沒反應,知道她害怕了,他朝身後的暗衛招手,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女暗衛走了過來,后里端着盒晶瑩蠕動的東西。
砂畫悄悄瞥了眼,只見裡面是幾條正在蠕動的蠕蟲,樣子十分恐怖,身體呈透明綠色,在盒子邊上,有絲絲鮮紅的血跡,大概才吸食過人血。
“香兒,把這些蟲給紅衣種進體內。”夏殘魂冷冷吩咐。
那位叫香兒的冷咧了砂畫一眼,然後默不作聲走到她身邊,正欲擡起砂畫的手,突然,電光火石間,一柄飛刀直直插啊進夏殘魂眼中,說時遲那時快,砂畫快速竄到夏殘魂身後,一把勒住他脖子,把正疼得哇哇直叫的夏殘魂控制住。
香兒急忙退到半米遠,沉聲說道,“來人,準備好弓箭,救王爺。”
砂畫把寶劍冷冷抵住夏殘魂的脖子,沉聲說道,“誰都不許動,誰敢過來,我一劍殺了他,和他同歸於盡。”
夏殘魂親眼見過砂畫的麻木手段,他立即歪斜着嘴說道,“香兒,你們別輕舉妄動。”說完,痛苦的捂上他的左眼,他的左眼正中插着柄飛刀,正朝外潺潺流血。
砂畫手腕、衣裳上全是血,此刻的她如同嗜血魔王,挺身而立,面色冰冷,墨發飛揚,在燭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絕情,朱七寶也擡頭緊緊看着她,其他人紛紛開始往後退,后里舉着長長的金色大弓。
香兒氣憤難耐,厲聲喝道,“夏紅衣,你背叛王爺,我們殺手團一定不會輕饒你,你最好放了王爺,說不定能留你個全屍。”
“少廢話,這裡沒你說話的份,不自量力。”砂畫說完,扯着夏殘魂的衣領朝鐵架子那邊退去,邊退邊沉聲喊道,“都給我閃開,否則,我一殺結果他,看你們還找誰做靠山。”
那羣殺手手持弓箭,慢慢朝右側退去,砂畫走到朱七寶面前,看他的手肘上有個深深的血洞,她敢斷定,朱七寶被七王爺下蠱毒了,蠱蟲分爲母體和子體,朱七寶體內的是子體,那麼母體一定在那盤子裡,砂畫想也沒想,吩咐香兒,“把蠱蟲給我。”
香兒開始不情願,不過一接觸到砂畫那冷冷的眼神,只得乖乖把蠱蟲遞給她,砂畫快速蓋上盒子,放在懷裡,然後吩咐香兒,“把朱七寶解開。”
現在她有了朱七寶蠱蟲的母體,不信他不聽命於自己,香兒顫顫巍巍的走到朱七寶身邊,手忙腳亂的打開他身上鐵鏈的鑰匙,朱七寶則像豬一樣跳了出來,捂着那隻帶血快凝固的手指恨恨的盯着夏殘魂。
砂畫一腳踢在朱七寶屁股上,“還不快逃?”
朱七寶突然會意,跑在砂畫後面,一同挾持起夏殘魂朝密室外走去,砂畫緊緊勒住夏殘魂的脖子,咚的一聲用劍柄敲在他頭上,示意他別再亂叫。
兩人一走出殿外,砂畫輕輕“噓”了一聲,吹哨子把事先悄悄備好的馬引了過來,她轉頭吩咐朱七寶,“上馬速度,你的禁軍不是駐紮在皇城門口嗎?到那裡就不怕夏殘魂了。”
朱七寶聽話的點了點頭,一下子爬上馬背,把手伸向砂畫,砂畫冷然,她還沒對他使蠱毒,他竟然這麼相信她。
不過夏殘魂絕不能留,如果留下他,自己的麻煩就大了,他一定容不下自己,可是這個哧吒東陽的陰毒王爺?難道就這樣死在自己手裡,砂畫冷笑,夏殘魂啊夏殘魂,枉你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想害我,也不看看我是誰。
思及此,她一腳把夏殘魂蹬倒在上,陰森的劍鋒冷冷對着夏殘魂的脖子,一瞬間一劍封喉,要了他的小命,夏殘魂“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痛苦的在地上悲鳴幾下,一命嗚呼,砂畫見後面的暗衛跟了上來,急忙牽住朱七寶的手,快速跨上戰馬。
“抱緊了,夏公子,駕。”朱七寶高喝一聲,打馬快速朝皇宮奔去。
“再快一點,後面七王爺的手下在追。”砂畫說完,猛地夾了夾馬肚子,幸好這匹戰馬夠肥夠壯,否則要同是承受她和朱七寶的重要,遲早得累死。
戰馬在大街上穿梭,後面的殺手緊追不放,把街上鬧得人仰馬翻,砂畫感覺耳旁北風呼嘯,清冷異常,突然,砂畫感覺身後有利箭聲響起,正“唰唰唰”的朝她們射來。
砂畫伏下身子,攸地伸出手,狠狠抓住飛來的箭矢,直直朝身後射去,只聽哇哇兩聲慘叫,她咧開嘴角冷笑一聲,箭射中了。
這時,大街上突然涌出上百名白色衣着的女弟子,紛紛朝後面追來的殺手攻去,砂畫瞟了點,後面來的女弟子更多,冰藍宮弟子?她們怎麼會及時出現,看這樣子,是來幫她的。
“現在怎麼辦?我殺了七王爺,大王一定會殺我泄憤,因爲我殺了他親弟弟。”砂畫冷聲問朱七寶,她想試探一下他的反應。
“夏殘魂竟然想私下除了我,若是大王向着他的話,老子就造反,早就看夏建章老兒不順眼了。”朱七寶大聲碎了口唾沫,繼續打馬前進。
造反?難不成朱七寶也有當大王的野心,兩人快速到達皇城門口,此時,朱七寶的手下已經迎了上來,他倆紛紛躍下馬,朱七寶臉色鐵青,憤憤不平的說道,“小寶,七王爺買通將軍府的奴婢,悄悄把我擄到王府想殺我滅口,幸好我被夏公子所救,夏殘魂也被夏公子殺死了,大家準備武器,抄了七王府。”
小寶咧了咧嘴角,有些不安的說道上,“將軍能安全回來太好了,將軍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如果就這樣抄了七王府,大王會不會怪罪下來,再怎麼七王爺也是大王的親弟弟。”
“哼,他巴不得七王爺早點死。”朱七寶負手而立,捏了捏斷掉的小指,憤恨的說道,“現在的任務是先解決七王府的餘孽,夏公子,我派一隊精兵給你,你去向大王覆命,如果他要降罪於你,你就反了他,老子要親自宰了七王府的人,再來接應你。”
砂畫捏了捏懷中的錦盒,裡面裝有朱七寶蠱蟲的母體,如果他不來接應她,她只要朝蠱蟲念念咒,他就得乖乖前來。
“好,反正誅殺皇親貴族就是誅九族的死罪,與其坐以待斃等大王發落,還不如奮力一博。”砂畫說完,翻身上馬。
“齊三,你帶領一千精兵跟着夏公子,是他救了我的命,你們必須誓死保護他周全。”朱七寶頗有大將之風的吩咐道。
砂畫沒理他,徑直打馬前進,看來這朱七寶還是懂得知恩圖報的,想必七王爺死的消息早就傳進夏建章耳朵裡了,砂畫不敢想象,一會兒東陽大王是何反應。而且玉兒和龍糖糖都在宮裡,會不會已經被抓了,依夏建章殘暴的個性,他一定會宰了她們以泄憤吧。
雖說夏建章暗地裡防着七王爺,七王爺動的那些小手腳他也清楚,不過再怎麼也血濃於水,而她只是一介草民,他不可能會放過她。
朱七寶復仇心真大,如果他跟自己一起去皇宮,那麼勝算佔大部分,可惜他調轉頭去解決那些餘孽,只給她一千精兵,皇宮裡的守衛起碼有上萬人,她怎麼才鬥得過。那些守衛全部是大王的親信,而且遠遠不止一萬這個數。
東陽大王不會傻到把兵權全部交給朱七寶,砂畫之前就打探到,東陽還有其他五萬兵權,全部是精英中的精英,由夏建章親自統領,他們只聽他的號令。
一千對五萬,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千餘鐵騎在砂畫的帶領下浩浩蕩蕩進了皇城,奇怪,並沒有人出來攔她,一路暢通無阻,遇見的將士都對她恭敬有禮,砂畫不禁更加小心,害怕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她招過齊三,沉聲問道,“齊將軍,皇城守衛呢?”
齊三思索了下,回答道,“聽說北冥邪皇正派兵滋擾我國邊關,那五萬精兵被大王派人調去駐守邊關了,不然朱將軍會只派一千人保護你嗎?你是救朱將軍性命的大恩人,他絕不會讓你孤身探險。”
“那其他三十萬大軍怎麼不去,大王竟出動自己的私人暗衛。”砂畫不可置信的問道。
齊三得意的揚了揚眉,“這三十萬禁軍只聽朱將軍的,當時朱將軍被七王爺所抓,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朝廷早上已經下了二十七道兵符,要我們出戰,可惜將士一天沒見着朱將軍,一天不會出戰,大王聽見北冥將士已經快打進關內,逼不得已,氣憤之下,派譴自己的暗衛親自出戰,如果守不住北冥的攻勢,東陽就會亡國,一旦亡國,他的位置也就坐不穩了。”
“北冥不是和東陽交好嗎?怎麼會突然打起來了?”南風瑾不會親自來了吧,東陽這麼小,他至於嗎?
齊三搖了搖頭,“那是以前,而且以前那種交好都是建立在我們東陽大量的貢品和稅收上的,聽說北冥邪皇是來找北冥皇后的,他打探到他妻子在東陽,所以派兵親自前來,不過在經過邊關的時候,守城將士袁鷹竟然不認得他,得罪了他,被他一箭射死,他一惱怒,就在邊關殺了起來,聽說現在紮營在邊關。這就是英雄一怒爲紅顏啊!”
“那就是說,現在東陽皇宮守衛空虛,隨時可被攻陷?”砂畫冷冷分析,南風瑾難道也要來滲一腳,想找她,不可能。
齊三重重的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所以你不必怕大王,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咱們端了他的老巢。”
時局變化真快,才一個早上,因爲南風瑾的入侵,東陽內政所有的矛盾全部顯露出來,想必,在東陽大王的苛政暴稅之下,這些人早就忍不住了吧,只見那些將士們個個滿面紅光,如虎如狼,似乎個個都巴不得造反,一點都沒有造反之前的心慌和不安。
鐵騎很快行至宏章殿,那是夏建章的寢宮。砂畫跟着齊三下了馬,只見大殿外面十分冷清,裡面亂成一團,地上到處散落着一些碎敗的衣物首飾,宮女們都慌忙慌張的拾起包袱準備逃跑,砂畫一個箭步衝上去,拉住一個紫色宮裝女子的衣襟,厲聲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宏章殿亂成這樣了?”
女子被她這麼一問,嚇得顫顫巍巍,斷斷續續的說道,“聽說……北冥邪皇打來了,他可是暴君加戰神,如果被他逮住,我們都會被凌遲處死的,好多娘娘已經收拾好東西逃走,公子,你放過我吧,我們只是一介平民,只不過想在這亂世中苟活下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奢望。”女子說完,哀求的看着砂畫。
砂畫一下子鬆開手,北冥大軍襲來,東陽人人自危,皇室成員帶頭逃跑,國不將國,家不將家,連領頭的人都這樣,這個國家真的快滅了。
只見正陽殿、春陽殿等外面都涌出大批宮女太監,砂畫突然上馬,吩咐身後的侍衛,“都不准她們走,把她們所有帶走的財物一併收繳回來,我是東陽駙馬,大王親自封的鎮陽侯,一定能帶領大家守住國家,打走北冥邪皇。”
衆將士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震懾住了,想不到駙馬年紀輕輕就如此果斷勇敢,他們勒緊馬繮,朝砂畫拱手道,“一切都聽駙馬的。”說完,開始去攔那些準備出走的娘娘宮女。
南風瑾,正好你來了,那我就要奪回兒子!
曾經在將軍府被他傷害的情景歷歷在目,曾經那些羞辱讓她沒辦法原諒他,他做得再好,她也不可能原諒,心都死了,還談什麼原諒不原諒。她只記得在將軍府喝的那些打胎藥,被他無情撞倒撞向桌子的屈辱,做鳶尾的代孕夫人,最可恨的是,被他強佔身子,他的佔有慾,控制慾讓她愛不起來,直到現在,她面對牀第之事都十分恐懼,她討厭這個可惡的男人。南風瑾,你來了嗎?那好,我們就鬥鬥,看看誰厲害。
砂畫帶好武器,衝進內殿,一進去,她就聞到股十分難聞的藥味,宏章殿的內殿裡到處散亂着紅色小顆小顆的藥粒,壁畫上全是十分難看暴露的春宮圖。
砂畫穿過三間內殿,走到一間上面寫得有“歡樂谷”的殿門前,赫然看見裡面亂糟糟的樣子。大殿中央,夏建章衣裳散亂,頭髮亂糟糟的捲成一團,他頭上的金冠落在地上,被他踩變形了。
夏建章像瘋子一樣手持鐵鞭,對着牢籠裡的裸體女人直揮鞭子,左手拿着一塊閃閃發光的傳國玉璽,邊上幾名太監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夏建章的龍袍散亂在地上,他渾身就裹了條大白布條,肌膚枯乾,眼窩深陷,膚色偏紅,雙眼充血。
那些籠子就佔了整個大殿的三分之二,裡面全是年輕小姑娘,紛紛裸着身子,哀求的看着砂畫,一看到她來了,紛紛爬在籠子面前,“公子,救救我們,我們就要被燒死,大王派人在我們身上澆了松油,他馬上要活活燒死我們,燒燬宏章殿。”
這時,大殿中央有些精神失常的大王轉過身,對着砂畫哈哈大笑起來,“駙馬,你來了!可惜你才做駙馬,還未大婚,東陽就要亡了,北冥邪皇已經斬殺邊城十多名大將,就快攻進來了,東陽要亡了,要亡了!朱七寶的將士不聽寡人號令,就連那些皇妃都挾帶私逃,捲了寡人的珠寶跑了,寡人沒有一個知心人幫我,他們個個都害我。”
“我就是來幫你的。”砂畫冷冷說完,朝齊三點了點頭,齊三快速衝上去擒住夏建章,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傳國玉璽。
砂畫掃了掃關押在牢籠裡的女人,發現沒有玉兒和龍糖糖,厲聲吩咐齊三,“齊三,把姑娘們全都救出來再說。”
“是,駙馬。”齊三捏了捏傳國玉璽,突然,他沉下眉,像是做了個重大決定似的,一把把玉璽塞在砂畫手裡,砂畫吃驚的看着他,想問他這是爲何,齊三給了她一個善意的微笑,“雖然才接觸你一次,時間也短,不過我發現,只有你最適合拿它,你的勇敢,你的果斷,你的善良,才短短一柱香的時間便折服我了。”
說完,齊三開始帶領將士們解救那些姑娘,砂畫則在人羣是找有沒有玉兒和龍糖糖,她找了幾遍,發現都沒有,夏建章應該沒有把她們擄來。
夏建章被侍衛拖往正殿,砂畫也幫着解救那些女子,一千多名姑娘,就這樣裸露在這裡,每名姑娘的身體都或多或少的被重重侵犯過,她們身上有木棍和火燎的很痕跡,有的更甚,身上的孔全塞滿木棍,看起殘不忍睹,一被救出來,她們紛紛朝砂畫跪下,早已沒有了羞恥之心,“謝謝駙馬爺相救,我們定爲駙馬爺做牛做馬,哪怕要我們的命,也在所不辭。”
砂畫輕輕擺手,淡然道,“先穿好衣裳,出去再說。”
砂畫還沒走出內殿,就聽見一聲撕裂的蒼老慘叫聲傳來,她快速跑出去,看到南滄寧雅手裡正握着柄長長的寶劍,寶劍上面滴滿了鮮血,接着是夏建章身體重重倒地的聲音。
玉兒和龍糖糖則害怕的佇在邊上,砂畫快速走過去,一把奪下南滄寧雅的劍,冷冷說道,“他不該這樣死,他應該接受刑部的調查,按刑量罪。”
“哈哈哈……”南滄寧雅揚頭長笑,身上仍包紮着捆捆布條,大聲說道,“我終於手刃仇人了,我終於把東陽大王殺了,父皇一定會獎勵我,哈哈哈……姐妹們,我終於替你們報仇了。”
此時,宮外響起浩浩蕩蕩的馬蹄聲和驚叫聲,砂畫看了看匍匐在此,睜大雙眼已經死去的夏建章,沉聲吩咐齊三,“齊三,你收拾一下這裡的爛攤子,我出去看看什麼情況。”
“是,駙馬。”砂畫快速跑出殿外,只見前方有兩批人馬正紛踏至來,一方是以藍炫和羽煙公主爲首的冰藍弟子,約有五千人;另一方則氣勢恢宏,是由朱七寶帶領的幾萬禁軍。
砂畫捧起傳國玉璽,走向夏羽煙,朗聲說道,“東陽大王已駕崩,玉璽暫時交給你。”
夏羽煙冷冷看了砂畫一眼,接過玉璽,一夕之間,她失去雙親,即將亡國,她緊抿雙脣,臉色慘白,憤怒的瞪了砂畫一眼,“我父皇母后是不是你殺的?”
“瑤妃是,夏建章不是。”砂畫乾脆利落的回答她。
“好,我知道了。”說完,夏羽煙轉身,抱着玉璽,臉色凝重,緩緩走向藍炫。
這時,朱七寶也大大咧咧的走了過來,他輕輕彈了彈鐵盔上的灰,朗聲說道,“駙馬,本將軍十分感謝你救了我,不過,該弄清的我們還是要弄清一下。比如現在大王的位置,大王死前沒下遺詔和口諭,是由公主殿下接任,還是論實力?”
哼,朱七寶說這話,分明想篡位當大王,砂畫看了看藍炫身後的冰藍宮弟子,再看看旁邊朱七寶浩浩蕩蕩的鐵血大軍,如果鬥硬的,她們必輸無疑,鬥不贏還不說,還落得個橫屍東陽的下場。
砂畫走向朱七寶,冷冷問道,“朱將軍認爲該如何?大王死得突然,雖然沒留下任何紙字片語,但本侯認爲,還是公主殿下最合適。首先,她是夏氏正統血族血裔嫡親,從來都受大王器重;其次,她文才斐然,才學聰明,知書識禮,大方得體,再加上身邊有冰藍宮宮主和本侯幫襯,我相信,不久的將來,她一定會將東陽治理得國昌勢強。”
朱七寶臉色淡然沉了下去,有些氣急,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大聲說道,“歷來君王都是由有實力的男人擔當,本將軍還沒聽過女人也能掌管大權,統領天下的,我想,夏侯爺你是在說笑。”
“你想篡位?”砂畫沉聲問朱七寶,雖然她知道這已經是鐵定的事實,不過還是想親耳聽他說出來。
朱七寶雙手一攤,肩上的藏青色披風隨風飄揚,“不是本將軍想篡位,是本將軍想依民意,順天而出,你看看我身後的幾十萬大軍,他們都誓死效忠本將軍,在他們心中,我早就是東陽的大王,你所說的羽煙公主,未免太嫩了點。要不,她的駙馬由本將軍來當,那麼,她也算擁有東陽的一半邊天。”
“你無恥……不可能,夏紅衣纔是本宮和大王認定的駙馬,要我嫁給你,除非我死。”羽煙大聲朝朱七寶罵道,小臉緊繃,雙眉緊蹙,恨不得把朱七寶給宰了。
“哈哈哈……羽煙公主,難道你要嫁給一個殺你父皇的仇人麼?”朱七寶得意的大笑,彷彿一切在他掌控中似的。
砂畫這纔想起一件事,朱七寶真聰明,故意找藉口回去剿滅夏殘魂的餘孽,讓她先進宮,這樣東陽大王的死就會推到她身上,而且大臣們也會把她推向風口浪尖,現在弒君的罪名鐵定落到她身上了,砂畫敲了敲自己腦袋,她怎麼一時犯迷糊了。
“你卑鄙。”砂畫冷冷看着朱七寶,她承認,她在七王府救出他不是出於本能的好心,而是知道他可以利用,但是她還沒開始利用他,他的野心就露了出來,這種人不能相信,還好,她給自己留了條後路。
砂畫摸了摸懷裡的錦盒,現在還不是使蠱的時候,當年林惟妙教她御蛇術,她學會很多咒語,後來爲了解進一步瞭解御蛇術的使用方法,她看了很多武功秘籍和醫書,也從中瞭解了很多蠱毒之術,七王爺這點下三濫的伎倆,還唬不到她。
朱七寶彷彿勝券在握,信步說道,“既然你我都爲這大王之位爭執,那我們就在正陽殿找大臣們說說,看看諸位大臣是支持你這弒君的叛賊,還是支持擁有三十萬禁軍剿滅叛賊的我。”
“好,本侯不怕你。”砂畫負手而立,帶着藍炫、羽煙、龍糖糖等人進了正陽殿,而聞訊趕來的大臣們皆是滿臉哀慟,肅穆一片,一些被抓回的娘娘公主則被軟禁有後殿,嚶嚶哭泣。
砂畫輕哼一聲,你們裝什麼呢?大王還沒死的時候你們就逃了,現在裝得這麼傷心,真是蛇鼠一窩。
藍炫劍眉英目,冷靜自恃的立在砂畫右側,左側則是一臉悲慟、悲傷不止的羽煙公主,殿上大臣紛紛低頭佇立,他們知道,又一場宮變奪權開始了,他們要找一個權勢最大的人,然後靠向他那邊,這樣才能免於一死。
朱七寶大手一揮,示意殿上的大臣安靜,他故作悲傷的說道,“諸位大臣,想必大家此刻的心情都跟我一樣,我們痛失大王,悲痛無比,可是,那位殺大王的兇手仍冥頑不靈的站在大殿之上,沒有一絲愧疚之心,甚至還想擁立羽煙公主爲女帝,簡直是狼心賊子,禍國殃民第一人,他自持公主手上有傳國玉璽,就想歪曲他弒君的事實,還有,大家都別被公主的外表所迷惑,其實她跟鎮陽侯是一夥的,她們巴不得大王駕崩,好爭奪政權,掌管朝綱,把持朝政,爲禍東陽。”
此言一出,衆大臣紛紛議論起來,他們個個惶恐不安,低眉順耳,雖說朱七寶擁有三十萬大軍,但是在眼前北冥打來這個節骨眼上,他那三十萬大軍已經不足爲懼,比起北冥戰神南風瑾,朱七寶簡直就不堪一擊。
砂畫冷哼一聲,揮手示意大家安靜,沉聲說道,“好,既然朱將軍說我與公主是一夥的,又說大王系我所殺,請問大殿之上兩千多人哪個看到是本侯所殺?齊三統領,你是朱將軍的重將,當時他命你跟我一起進正陽殿,在我們救了那一千多名即將被火焚燒的女子之後,大王是怎麼死的?麻煩你給諸位大臣解釋一下。”
齊三沉吟的看了朱七寶一眼,發現朱七寶正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怒視着他,齊三閃過他的眼神,慢慢說道,“當時我和駙馬爺正在內殿救人,突然聽到正殿大王的慘叫聲,然後我們跑出去,看見他被南滄寧雅所殺,已經嚥氣,故沒能留下任何傳位的口諭。本統領說的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如有一句欺瞞撒謊,則不得好死。”
“你……齊三啊齊三,枉我一路提拔你,你竟然臨陣叛變,幫夏紅衣編謊話,本將軍真是看走眼了,來人,給我把齊三這個亂臣賊子拖出去斬了。”朱七寶厲聲大吼,臉上青晴暴現,肥肉一層層的晃動。
“本宮看誰敢!”羽煙公主託着傳國玉璽凌厲的站了出來,臉色陰沉,目光凌厲,頗有一國之君的風範,“本宮掌東陽傳國玉璽在此,誰敢動齊三半根毫毛,本宮定不輕饒,朱將軍,如果你想做大王,請你拿出本事來,和夏駙馬比比,看誰更適合做這個君王,做君王需要具備的才能、膽識和謀略,不知道朱將軍你有沒有,如果光憑一已蠻力就想統領天下,未免貽笑大方。”
朱七寶被羽煙說得臉紅漲紅,大聲喝道,“羽煙公主叫本將軍和夏侯爺比,難道羽煙公主想擁立他爲帝?他算什麼?他身上流着皇室血裔嗎?他又有什麼本事和才能,本將軍今天倒想討教一二。”
好,進圈套了!羽煙冷笑一聲,“諸位大臣都在此,大家可以爲羽煙作證,就讓朱將軍和夏侯爺舌戰辯論,看看誰更適合掌這枚玉璽,諸位大臣,你們可是同意?”
大臣們面面相覷,想不到這個平日嬌生慣養的公主到危極時刻竟有這般風采和膽識,他們心裡一直對朱七寶擁兵自重憤憤不平,不過他們只是一介文官,手中沒有兵權,鬥不過他,只能臣服於他,眼下公主這麼問,大臣們只好都囁嚅道,“臣等且先聽聽,再作論斷。”
羽煙走到砂畫面前,朝他投去一個鼓勵的微笑,輕聲道,“你是我的駙馬,是我的夫君,我想你來掌這枚國璽,我沒有什麼野心,既然我們相識是緣,只要你能善待百姓,寬已待人,保護好東陽子民,我什麼都聽你的,永遠追隨在你的身後。”
砂畫愣了愣,她一直以爲羽煙是恨她的,沒想到她卻這麼信任她,把君王之位這麼大的重任交給她,這充分證明她對她的信任,可是,她是女子,給不了公主幸福,她怕辜負羽煙的期望。
羽煙見砂畫沉默着,有些擔心,難道他不願意替自己分憂,還是不願意娶自己,因爲她們從來沒怎麼交集過,有的只是陌生和疏離,她靜靜的望着他,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因爲從那次殿上他求婚的深情表白開始,她竟發現,自己的心,也漸漸被砂畫所俘虜。
他是那樣的優秀出色,羽煙深信,砂畫對她的表白是出於真心的,她手腕上還戴着那只有些枯萎的執手鐲。
“羽煙公主,我是不是比你高?”
“我比你高,那麼天塌下來,有我替你頂着;風雨襲來,有我替你擋着。”
“公主,我真想親自替你戴上它,此鐲名爲‘執手鐲’,意思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雖然它不貴重,但是它代表我滿滿的心意,明明滅滅的人生,我願意做你的一盞燈,溫暖你的寒冷,關照你的一生。其他的,等你嫁給我就知道了。”
雖然開始她很討厭砂畫,可是她不否認,他是那樣的出色,所有郡主公主都一眼相中了他,而這個出色的翩翩公子竟然會對她深情表白,不管真也好,假也好,她都願意賭一次,她賭砂畫是條漢子,是個人中之龍,用自己的地位和青春作賭注。
雖然他殺了她母妃,可是她知道母妃跟陽煙所做的一切,她不怪他,他這樣做只是爲國除害,國家少了母妃父皇那種貪婪腐敗、驕奢淫逸的皇室成員,一定會強盛起來。
朱七寶得意的看了砂畫一眼,朗聲說道,“夏紅衣,依本將軍看,你是不敢和我比吧?怕沒有本事丟人,還是你根本不敢和我比,沒那個本事當大王,如果你自願棄權,那本將軍就不惶多讓了。”
羽煙轉過頭,憤恨的盯着朱七寶,心裡悲憤交加,淚眼朦朧的走向砂畫,輕聲說道,“紅衣啊紅衣,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纔是,我把我一生的賭注都押在你身上了,如果此次奪權失敗,那我倆皆是朱七寶的階下囚,只有死路一條啊!到時候國將不國,家將不家,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朱七寶也是個大貪官,他縱容手下將士們搶劫擄掠、做的貪贓枉法的事還少嗎?東陽千萬不能落入這個狼子野心的狠人手裡。”
砂畫擡了擡眼,羽煙何時變得這麼聰明和曉以大義了,她不敢自恃自己是個活菩薩,但是她敢保證,她不會害東陽百姓。
殿上的大臣紛紛議論,其他他們是期待夏紅衣和朱七寶比比的,畢竟夏紅衣已經名揚東陽,他在大殿上贏得駙馬之位和睿智聰慧,和穩固住逃跑的大臣娘娘們的果敢勇氣,都漸漸折服了他們。
朱七寶是個什麼人,大臣們一清二楚,早就對他恨之入骨,豈料總是拿他沒辦法,鬥不過他不說,還得時常受他的打壓,他不僅搶劫民女,連大臣們的千金小姐都要霸佔,是個十足的土匪頭子和滿淫惡霸。
朱七寶再次挑釁的望了眼砂畫,眉毛上揚,雙手抱在胸前,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朗聲說道,“夏紅衣,你根本沒有和本將軍比的資本,本將軍叫你死,你就得死,不過本將軍是誠信之人,既然在這大殿上放話出來和你比比治國之略,就給你一個機會,絕不食言,看來,你是不想要這個機會了,那本將軍只好代替你這個駙馬之位,和美嬌娘大婚嘍。”
“朱七寶,你無恥。”羽煙和藍炫都憤恨的盯着朱七寶,殿上的大臣也對他這種放蕩的行徑十公不滿,仍是害怕的低着頭。
砂畫抖了抖錦衣,淡淡走向殿中央,冷聲說道,“誰說本侯不敢了?那就由朱將軍先來,談談如果你當大王,會爲國家帶來什麼,還有,如果北冥打來,你又該怎麼辦?”爭也是死,不爭也是死,不如臨死拼一陣,興許還有活路。
一聽到北冥打來,朱七寶臉色攸地由紅轉白,不過他還是鎮定下來,擼起袖子,露出他黝黑精壯的手臂,大聲說道,“本將軍自有一套治國方略,中央廢承相制度,權力分屬六部,地方設三司分權;並實行特務統治、以軍治國等措施,其核心就是強化君權,鞏固君王地位,維護國家團結和平。至於北冥邪皇打來,那本將軍可不怕他,我有三十萬禁軍,聽說他這次才帶五萬精兵過來,你認爲五萬鬥得過三十萬嗎?我一定打得他落花流水,屁滾尿流,永遠不敢來東陽。”
此言一出,殿上的諸位大臣紛紛搖頭,莽夫,朱七寶是也!
砂畫想笑,卻忍住了,她雙手環胸,朗聲說道,“真是豬頭。你實行特務統治,強化君權,這樣能鞏固皇權?笑話,君權專制容易形成暴政統治和腐敗現象出現,阻礙東陽發展,而且朱將軍所說的君權專制是爲你一個人服務的,你要諸位大臣和老百姓天天心驚膽戰的臣服在你腳下?輕則充軍,動輒誅殺,諸位大臣,你們敢讓他當大王嗎?”
大臣們紛紛搖頭,要是聽朱七寶的實行什麼君權統制,這還要他們活不,其中有的大臣終於忍不住,插話說道,“我們都想聽聽駙馬的治國方略,至於朱將軍所言的什麼特務統治,以軍治國等措施,恕下臣不敢苟同,我們還是比較關心如何阻止外敵入侵,保衛國家,和使百姓豐衣足食,生活安樂。”
朱七寶氣得滿臉憤恨,氣呼呼的盯着那位發言的大臣,恨不得一口把他嚼來吃了,又滿腹怒氣的盯着砂畫,因砂畫說他豬頭而臉漲成豬肝色。
砂畫朝大臣點了點頭,大聲說道,“如果是我,我會實行親民政策,廣開商路,農業商業同時發展,不再歧視商人,我的目的是讓百姓生活富足,再不濟也要有衣穿,有飯食,有房住,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纔是最重要的。我會嚴厲監督腐敗官員,如發現官員貪污銀兩六十,則貶官下放;如發現官員貪污上千銀兩等,則流放關外,重則終身監禁,處以極刑。”
大臣們紛紛點了點頭,砂畫繼續說道,“要想維護國家和平團結,必須實行仁政,廣納百家之諫,爲君者要多聽忠言。我會鼓勵男子女子共同讀書,沒有貧賤等級之分。對於兵部方面,我只會挑選精壯年青人才入伍,不論出身。那些年老無力,體弱多病,還是孩童的將士則放回家,允許他們耕田種植,讓百姓休養生息,民有所依。”
“東陽表面風平浪靜,百姓看似安樂,其實早已內憂外患,那些沒有激發出矛盾隨時可能迸發。東陽此地肥沃,百姓年年收成皆能求個溫飽,不過近年來,隨着前任大王加重稅收,實行酷刑制,什麼絞刑,騎木驢等殘酷手段的實行,百姓其實早已心生怨恨,只是苦於不敢傾訴,有冤不能伸,有氣無處發,只能沉積在心裡。如果是本侯制定律法,一定去掉那些殘酷的刑法,減少百姓納稅。”
“試問,誰會整天擔驚受怕的生存?誰不想過好日子,誰喜歡打仗?依朱將軍所言,如果北冥打來,他要帶領三十萬禁軍和南風瑾這個號稱戰神的將軍硬拼,我看朱將軍真該叫豬將軍了,真是個豬腦子。”砂畫急言厲色,越說越激情,惹得殿上的大臣紛紛點頭稱是,個個都鼓着雙眼期待的看着她。
齊三也滿面紅光,看來,他把玉璽交給紅衣的決定,沒錯。看着衆大臣期待的目光,他大聲問砂畫,“依駙馬之見,該如何對付戰神北冥邪皇?”
砂畫朗聲笑了笑,看着大臣們都提着嗓子期待着她,羽煙和藍炫也一臉讚賞的望着她,輕聲說道,“百姓都怕打仗,依本侯看,這場仗,不打也罷!這樣既不會損失我們的人力物力,又不會使將士冒險傷亡。”
“那依侯爺之見,該如何呢?”
砂畫頓了頓,看了眼臉色慘白的朱七寶,戲謔的笑了笑,沉聲說道,“有時候對付敵人,並不一定要硬拼,像蠻子一樣,只會讓自己敗得更慘。大家都知道,南風瑾號稱北冥戰神,十五歲就帶兵打仗,百戰百勝,精通兵法謀略,通曉排兵佈陣,他的將士乃至全國百姓,紛紛忠心擁戴於他,沒有二心。他之所以這麼受百姓推崇,當然與他傑出的治國方略分不開,他的治國方略可都是爲百姓着想的,別看他表面是個冷漠無情、讓人望塵莫及的邪皇,其實他對百姓就像對自己的親人一樣,試問這樣的皇帝,誰不愛戴?”
“大家可知道他這次前來東陽是爲何?應該大家都知道,他只不過是想尋回自己的皇后,他深愛的妻子,他並沒有說要滅掉我們東陽,吞併南滄、尹夏的意思。我們邊關守城的將士因爲言語衝撞了他,所以才被他腰斬殺掉,我看是那個統領袁鷹蠢鈍如豬,不曉圓滑,不懂爲人處事之禮,因爲他的粗魯莽撞,害得東陽這麼多百姓爲他賠上性命,真的很不值。其實要想解決南風瑾很簡單,只要把他妻子當禮物送給他,他就會自動退兵。”
大臣們紛紛點了點頭,這麼簡單的辦法他們怎麼想不到呢?還是夏侯爺聰明,齊三沉吟道,“北冥邪皇寵妻之事天下皆之,雖然他妻子出走,不過他這麼多年來依然深愛她,他的妻子一直是他的軟肋,他對妻子的那份深情,天下皆之。可是駙馬,我們手裡並沒有他妻子,這該如何是好?”
砂畫朝藍炫點了點頭,他遞給玉兒一幅畫,再由玉兒呈給砂畫,她早就料到朱七寶會來這一招,事先就把在朝堂上會遇到的難題全部想清楚,有備而來,而這幅畫,也是進大殿之前她吩咐玉兒去取來的。
“唰”的一聲,砂畫打開那幅畫,只見畫上的女子清婉可人,脣若含丹,膚若凝脂,腰若柳素,是位絕世佳人。那幅畫是她前幾日沒來由畫的,沒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場,還好有藍炫幫忙。
“哇,真是個絕世美人,這女子是誰啊?駙馬,真像天仙下凡。”
“是啊,不過我怎麼覺得看着有些熟悉。”
“是挺熟悉的,不知道在哪裡見過。”
砂畫朝大家揮了揮手,合上卷軸,朗聲說道,“實不相瞞,紅衣從小就長得像女子,皮膚白皙,纖細瘦弱。爲了迷惑南風瑾,所以我才爲自己畫了幅女裝畫像,這畫上的女子,其實是我男扮女裝所畫,大家不要驚奇,此畫是我做過加工的,因爲我竟發現,我和北冥邪皇張榜天下告示上的女子長得有些像,只要我朝着她這個相貌打扮,與她則有八成像,到時候只要騙到北冥邪皇退兵,我自會想辦法逃回來。”
大臣們紛紛倒抽了口冷氣,原來他們的駙馬扮成女人,竟是如此美麗。砂畫頓了頓,沉聲說道,“你們放心,不入虎穴,嫣得虎子?本侯不深入敵營,又怎麼能探他的虛實?況且我會易容術,只要在容貌上稍加改扮,就有九成像他妻子。到時候冰藍宮宮主把我交給北冥邪皇,交易是他退兵,等他一退,我再逃走。人都已經交給他了,他自己沒保護好,到時候他就沒口實再來東陽挑釁。”
大臣們紛紛點了點頭,開始小聲議論起來,這駙馬爲了東陽,竟然不怕冷血邪皇,甘願爲了百姓入虎穴,而且他的治國方略皆是爲國爲民,大家又都見識過他的勇猛和機智,加上冰藍宮宮主和羽煙公主殿下都傾向她那邊,現在大臣們有些動搖,紛紛想站在夏紅衣那邊。
這時,朱七寶重重冷哼一聲,怒聲說道,“你們別信這個妖男的鬼話,我不相信她能打贏北冥邪皇,國不可一日無君,今天,我們就要把這個大王這位定下來。大臣們,如果你們選擇投靠本將軍,則往左邊站,本將軍一定包你們衣食無憂,步步高昇;如果你們選擇夏紅衣,則往右邊站,靠向他那方。”
“這……”衆大臣爲難的面面相覷起來,砂畫轉身背對大家,輕輕撫着懷裡的蠱盒,小聲唸叨咒語,不一會兒,只見朱七寶突然愣了下來,誠惶誠恐的走到砂畫身邊,耳提面命的站在那裡。
砂畫快速收好盒子,厲聲說道,“大家放心,儘管往自己選擇的方向站,如果你們信我紅衣,我一定不會讓你們死,我會讓北冥撤兵,如果大家相信紅衣的,請站往右邊吧。”
話一說完,羽煙公主和藍炫等人紛紛站向右邊。
大臣們思索了下,有些不敢邁步子,齊三看朱七寶突然不那麼凌厲和狂傲,像紅衣的一條狗一樣站在面前,他頓覺奇怪,也沒多想,大步朝右邊走去。
其他大臣看已經有人去右邊了,紛紛挪着步子慢慢往右邊走去,奇怪,依朱七寶的性格,他應該勃然大怒,把大家抓起來宰了纔是,他怎麼突然聳拉着腦袋站在紅衣面前。
砂畫朝朱七寶看了看,他則乖乖的轉過身,朝大臣們說道,“其實剛纔我是試探駙馬的,我看看他到底能爲東陽帶來什麼,本將軍只是想試一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執掌國璽,既然他滿腹經綸,博學多才,聰慧勇敢,那我也不再爲難他,從今以後,我朱七寶的三十萬禁軍都聽命於夏駙馬,爲他馬首是瞻,而我,也將向羽煙公主一樣,追隨在駙馬腳下,希望他能帶領東陽走向光明。”
不會吧?朱七寶怎麼突然改變態度了?大臣們疑惑的搖了搖頭,不過聽他這麼一說,大家都快速的朝右邊走去,深怕走晚了落個不支持紅衣的下場,所謂人多力量大,一般在兩邊徘徊的人總是跟着大衆的,有幾名朱七寶的手下均不解的看着他,站在原地不動。
朱七寶則怒地走過去,冷哼一聲,“本將軍叫你們支持夏駙馬,都是死的嗎?違抗軍令者,斬。”
“是,將軍。”宏亮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幾位統領副將等齊刷刷走向右邊,恭敬的看着砂畫,令衆人疑惑的是,朱七寶一直對王位勢在必得,今天竟然一反常態,把唾手可得的王位拱手讓人,令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羽煙手捧國璽,嚴肅而鎮定的走到砂畫面前,飄飛的紗裙豪華貴氣,她率先朝砂畫拜了拜,隨即,後面的大臣紛紛跟着拜了起來,她堅定而莊嚴的說道,“既然夏紅衣是大家公認選出來的王位繼承人,本宮也同意,此刻,本宮就把這枚國璽印章交給他,希望他能爲我們東陽帶來和平,帶來安定團結,帶來勝利。”
砂畫接過那枚沉沉的國璽,輕輕看了眼藍炫,發現他正堅定的朝她微笑,她一個女子,如今就要當大王了嗎?真不敢想象,大家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會是什麼反應,罷了,死馬當作活馬醫,該來的都會來。
“謝謝公主殿下,謝謝諸位大臣,我一定竭盡所能,盡我所職,保衛好東陽,不讓你們失望。”說完,她沉重的朝大家拜了三拜。每一次低頭,都代表着這個新生帝王的力量正在崛起。
齊三臉上露出笑意,大聲歡呼起來,“大家還不快給新大王跪拜。”
衆大臣一聽,急忙跪了下來,除藍炫外,他們紛紛朝砂畫三拜九叩,朱七寶也在其列,“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諸位大臣,都起來吧。”砂畫朝大家誠懇的笑了笑,她還不習慣這麼被人拜。
這時,一位鬍鬚有點花白的大臣點頭說道,“三日之後就是黃道吉日,到時候大王的登基典禮和公主的大婚典禮一起,大家說可以不?”
砂畫沉吟了下,大聲宣佈,“我實在是不喜愛大王這個稱謂,像山寨王似的。”
藍炫笑吟吟的走過來,“那你想稱什麼?”
砂畫考慮了一下,點頭說道,“真主如何?”
大臣們紛紛點了點頭,真主這個稱謂在歷史上也是大王和皇帝的別稱,齊三思忖了下,“既然新皇已易主,給把國號一起改了,讓東陽重生,獲得新生,再也不用那個腐朽的東陽稱謂,大家覺得如何?”
大臣們一想起新生,紛紛有些高興的議論起來,人都是這樣,某樣東西用舊了就會對新的事物產生好奇,一聽要改國號,大家都愉快的點了點頭,“既然是這樣,那就都聽真主的。”
砂畫朝大家淺淺微笑,朗聲說道,“國號爲羅剎,如何?羅剎,剎氣四方,震動天下。”
“這個國號好,總之,都聽真主的。”衆大臣又一齊附和起來。
羅剎元年十二月,東陽皇帝易主,由夏紅衣接任新的王位,改國號東陽爲羅剎,夏紅衣始稱羅剎真主,北冥、東陵、南滄等國紛紛議論這件大事,大家都想看一下,這位新生的羅剎真主如何與北冥邪皇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