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以柔還是笑盈盈的模樣,對她的威脅嗤之以鼻。
“這個嘛,因爲這是我所經歷的事情啊!”
樑以柔笑得恣意,像是在描述其他人所處的狀況一樣。
喬榛心如今才真正從心中感受到震動,看着面前女人的樣子。
儘管她掩飾的很好,可是她還是能從她眼中看出那抹恨意。
她勾了勾脣角,聳聳肩膀,朝着顏苒苒側身說道,
“顏阿姨,時間不早了,你看,我們是不是要回去了?”
顏苒苒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纔有些緩和,惡狠狠地瞪了樑以柔一眼,朝着喬榛心點點頭,兩人相攜離開。
只是,在幾步之後,喬榛心轉頭,衝着樑以柔點點頭,那臉上,也夾雜着幾分暖意。
“那個,剛剛你說的,是真的麼?”後面,一個女人的聲音,小聲的響起。
樑以柔這才發現,原來,楚天湘竟然還沒有上樓,她朝天翻了個白眼,這才轉身看着她。
“你覺得呢?”
“額,這個啊,我覺得,我下來的時間已經不早了,就先上去了!你路上小心!”
楚天湘是個聰明人,立即轉移了話題,擺擺小手,急忙快步上樓去了。
樑以柔倒是不在意的笑笑。
有時候,喜歡一個人,會喜歡這個人的全部,哪怕對她身上的缺點,都變得異常可愛。
只是,貌似如今時間還有點太早,若是這樣回去,她還真不習慣,眼珠一轉,她眉眼含笑,腳步也輕快了幾分。
冷雲昊不是之前打過她電話麼?
可是,她若是回過去,冷雲昊接不到,怎麼辦?
只能打到冷家,他老婆那裡了!
再說了,或許,經過了這些事情,溫惠雅還真有事情要跟自己說,也不一定呢?
只是,這電話都還沒有拿出來,就已經被人給攔住了!
“樑小姐,有人想要請你過去談談!”
在jk門口都還有人要攔人,樑以柔不禁爲他們的膽大妄爲而驚訝。
“不用擔心,或許,你可以給冷總打個電話先!”其中一個穿西裝,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人笑着說道,臉上的金絲框眼鏡,更讓他多了一分儒雅和秀氣。
樑以柔搖頭,“不用了!”
對方既然有這個魄力,說明對她沒有惡意,最起碼,她到目前還沒有感覺到。
只是,談話的人,倒是讓她驚訝萬分。
“呵呵,原來是冷副市長啊!”
樑以柔走進包廂,看到裡面端端正正坐着的男人,不由感覺樂不可支。
今天的她好像跟冷家的人尤其有緣。
最早冷雲昊的電話,之後遇到顏苒苒,這又是冷達成找自己談話。
那還有一個溫惠雅呢?她要幹嘛?莫不是找自己潑硫酸?樑以柔被自己心中所想逗笑了。
可一擡頭,看到冷達成那漆黑的臉色,不由心中更是痛快。
這個男人當年的事情雖然沒有參與,可是,作爲顏苒苒的枕邊人,要她相信,冷達成什麼都不知道,還真有些困難。
“不知道冷副市長今日找我,有什麼事情呢?”樑以柔挑眉問道。
“只一件,你的護照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你明天就可以走!去美國,去英國,不管哪個國家都可以!只是,離開這裡!”冷達成冷眼看着其貌不揚的女人,心中厭惡更甚。
這個女人,當初糾纏着的是自己最喜愛的兒子,如今是自己的大兒子!他怎麼可能再次放任她毀了兩人之間僅存的一點感情?
更甚者,讓整個冷家,成爲這個城市的笑話,再加上,今年還是考評年,在這個事情上,他絲毫不能疏忽。
“離開這裡?no!no!no!”樑以柔伸出手指,在冷達成面前搖晃了幾下,好整以暇的說道。“冷先生,現在正式的婚禮還沒有開始,我也只好這麼稱呼了!”
樑以柔淺笑,臉頰兩邊的酒窩異常明顯,倒是並未給冷達成帶來些許好感。
“我們已經決定要結婚了,所以,只要冷雲天他不會放手,那麼,我就不會離開!”
開什麼玩笑!當初自己可是要離開的,被他兒子逼迫而已!
再說了,當年的權宜之計,在這時候,已經變成了事實,任誰也改變不了。
她還不相信,冷達成真的會去說服冷雲天。
“我最後問你一遍,你究竟同意不同意出國?”冷達成心下氣憤。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厚臉皮的女人,比城牆的拐角還要厚重,心下不耐煩中,也有些氣憤難耐。
“冷先生,若是您今天一定要說這個的話,我只能說,無能爲力!”
樑以柔提起包包,從位子上坐起,準備走人了!
“對了,還請告知您的二公子,如今,我是他的大嫂,請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謝謝!”說着,向冷達成點點頭,趾高氣揚地離開了這裡。
“你難道,就不擔心你父親麼?”身後傳來男人的詢問聲。
樑以柔握緊了拳頭,臉色鐵青一片。
這些人,難道就這麼不將生命看在眼中麼?
父親?又是父親?可憐的父親可曾做過什麼錯事,而必須要經受這麼多的苦難?
“呵呵,想必冷先生想多了!之前雲天答應過我的,我的父親,就是他的父親!”
說完,也不管身後的男人究竟有多憤怒,樑以柔擡步離開。
聽着裡面摔摔打打的聲音,樑以柔腳步一頓,不禁微笑,好像,今天是個不錯的日子呢!
心情好了,看什麼都好,甚至連路邊賣唱的,她都多給了幾百塊錢。
看着對方那感激的模樣,樑以柔輕笑。
反正這錢也不是自己的,不花也是白不花,誰知道,自己還能用到什麼時候呢?
“奶奶,我回來了,今天過得好麼?”樑以柔人都還沒有進門,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進來。
可看到大廳裡面坐着的人之後,不由皺了皺眉。
“你怎麼進來的?”
顏苒苒端起桌子上的茶盞,一口飲盡,輕笑,“自然是走進來的,跟你一樣!”
“哦?我還不知道,繼母還會走路呢?”
她一直以爲,這個女人是爬行動物來着!
繼母,又是繼母!
該死的,顏苒苒的臉色變了再變,整個臉也有些猙獰可怕,儘管她儘量讓自己感覺和藹可親,可也還是一副猙獰之色。
“繼母來這裡,是要跟奶奶解釋剛剛在公司裡面遇到的那個女孩麼?”樑以柔在他們身邊坐下,好像根本不清楚,自己有說了什麼話。
“樑以柔,不要以爲你的那些小聰明能糊弄的了老夫人,就能糊弄到我們!我奉勸你,趕緊離開這裡!不要讓自己太丟臉!”
顏苒苒眯眼,衝着樑以柔咬牙威脅。
“哦?這個啊,我剛剛已經跟冷先生說過了,這是不會發生的!”
樑以柔搖搖頭,取來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看着顏苒苒。
“倒是繼母,時間像是一把殺豬刀,看您臉上的皺紋,已經刻上了時光的痕跡!還真是時光催人老啊!”
樑以柔話音剛落,顏苒苒臉色通紅一片。
年齡,是她的硬傷,不管自己再好好保持身材,保持容顏,可歲月依舊在上面留了痕跡,眼角的細紋,時刻在提醒着她,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姿容俏麗卓絕的顏苒苒了!
更可怕的是,以色事人的她,究竟要怎麼挽留冷達成的心思?儘管他現在表現的很好。可男人的心思,誰有她明白的多?
“哼,你以爲你就沒有這麼一天麼?不要再耍嘴皮子了!這裡是一百萬,從這裡消失,或者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你自己選擇!”
這是*裸的挑釁和威脅。
樑以柔瞳孔一縮,眼睛鎖定了顏苒苒,緊緊地盯着那雙狠厲的眸子,眼神依舊清澈如水。
“對不起,你看錯人了!”
“好,你有種!”
顏苒苒將手邊一摞牛皮紙袋包着的東西扔給老夫人。
“媽,這算是我們孝敬您的!這些天,多虧了雲天照顧您了!只是,這家中沒有人給您排憂解悶也不是個辦法,我看,您還是到我們那裡住吧?”
如今冷達成他們正是非常時期,顏苒苒自然要以這爲先。
老夫人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樑以柔,身體一退再退,樑以柔臉色一凝,整張臉此時才真正黑了下來。 WWW ¤ttkan ¤C ○
“人呢?都死哪裡去了?”她厲聲喝道。
因爲老夫人需要照顧,所以,身邊專門一個傭人,時刻不離左右。
“夫人好!”幾個人從屋子中走出來,應聲。
“沒有看到麼?送客!”
她不客氣的要求道,一點都沒有顧忌顏苒苒的臉面問題。
“樑以柔,你敢!”
幾個人也是清楚顏苒苒身份的,被她這一喝,馬上停止了自己的腳步,躊躇不前。
“沒有聽到麼?誰給你們發的工資?”樑以柔沒有理會顏苒苒的憤怒,衝着底下的人吼道。
“是,夫人!”
幾個人這纔對視一眼,認命地將顏苒苒往外“趕”。
只是,那手段,一點都跟狠沾不上邊。
樑以柔也懶得說什麼,只是坐回到老夫人身邊,不停地小聲安慰着。
只是,她發現,顏苒苒好像對老夫人的觸動尤其大。
看她此時顫抖的身子,就已經清楚了。
可老夫人不說話,她也沒辦法,讓人將老夫人送回房間,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有些該說的傭人,她可是沒有忘記。
“你們如今站在這裡,是因爲冷雲天僱傭了你們,而你們的金主,只能是我,冷雲天,或者是老夫人!”
樑以柔坐在沙發上,冷眼看着低頭垂首的幾個傭人。
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氣都不打一處來,是不是,自己回來晚一點,奶奶已經被顏苒苒給接走了?
“只有我們三個人,是你們服務的對象,顯然,今天發生的事情,讓我意識到,你們沒有搞清楚,誰纔是你們的老闆!”
整個屋子鴉雀無聲,像是空洞的死城。
“還是說,我們每個月給你們發那麼優厚的工資,是拿去喂狗了?”
樑以柔說的話簡直不客氣至極,可也因爲她實在太過於氣憤。
想到在父親身上發生的事情,有可能發生在奶奶身上,她心中火焰一漲再漲。
“那是先生的繼母!”其中一個女人有些怯懦的回了一句,這不說還好,一說,簡直像是捅了馬蜂窩。
“你說什麼?”樑以柔不敢置信的衝着她問道,之後,激動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女人的面前。
“不用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了,還是回去收拾東西吧!我這裡廟小,盛不下你這尊大佛,還是另謀高就吧!”
“夫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就原諒我這一次,下次,下次我一定會好好做的!”
女人沒想到,只是一個嘀咕而已,就被樑以柔抓了個正着,不由害怕地求饒道。
“不可能!”
樑以柔從這些人中,另外點了幾個人。
“你們幾個留下,其他的,還是收拾東西走人吧!”
樑以柔轉身走了幾步,那手指指着他們幾個要走的人。
“在天黑之前,我會派人去檢查你們的東西!這是必須的!還有,我會給你們這個月的工資,也當是個安慰!”
樑以柔說完之後,大步上樓,留下樓下神色各異的傭人們。
走進屋子之後,樑以柔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在這個比較私密的空間中,會讓她整個人比較有安全感。
剛剛辭退的那幾個人,不是她心思太狠,只是因爲,從當年的事情中她學會了。
有些時候,必須要後狠,才能保住自己,而她,如今也是這麼做的。
晚上,在跟冷雲天報告這件事情的時候,不出意外,看到了冷雲天憤怒的表情。
“你別想太多了,奶奶也只是受驚,剛剛你回來之前,就睡了!”
樑以柔從冷雲天背後抱住他,將自己靠在這個男人寬厚的臂膀上。
她可以讓自己不愛他,可是,心中的那份悸動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如今,她只當做這個男人的同伴。
兩個失去親人,而可以在冬季靠在一起互相取暖,在黑沉的夜色中,互相舔舐傷口的小獸而已。
“這件事情你做的不錯!”冷雲天並未轉身,雙手覆上樑以柔放在自己腰間的手。
感受着這寂靜的時刻,心中別樣的滋味在慢慢滋生。
“你父親今天找我了!威脅要我離開,用我爸爸!”這是敘述,也是告狀。
“嗯,這個你放心,我既然已經答應你的事情,就絕對不會置之不理!”
冷達成只是一個副市長而已,能力有限。
更是在那個方面,遠遠達不到那個程度。
“冷雲天,我說真的,若是你要我離開!我馬上就可以走!”
樑以柔輕聲說道,雖然聲音細小,可是在這寂靜的夜色中,依舊明顯。
冷雲天身體一僵,聲音冰冷而徹骨,“我不會的!”
“所以,你放心,我不會那麼容易就離開的!”
樑以柔好像在說着保證。
她總是有種不怎麼好的預感,總覺得要發生點什麼事情,讓人摸不着頭腦。
“那個,我能問問,奶奶爲什麼不能說話了麼?”
樑以柔也是從今天才看出來,老夫人對顏苒苒的躲避,以及眼底閃過的那些驚慌失措,儘管,她認爲自己隱瞞的很好。
“那時候還比較小,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放學回家,看到奶奶躺在樓梯下面,然後被送進醫院,之後被診斷說,啞了!”
冷雲天勾了勾脣角,這件事情過了幾十年,依舊那麼清晰,像是昨天才發生一樣,還有自己左邊的半邊臉,小時候被顏冉冉扇過一巴掌,此時竟然還感覺依舊火辣辣的,上面是不是還殘存着那個指印呢?
聽着他平靜的話,樑以柔似乎能看到那副場面。
“原因呢?難道醫生沒有說過原因麼?”她不禁追問。
怎麼她總是感覺,這裡面有些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按理說,若是從樓梯上面跌下來,若是說失憶,或者腦子哪裡有問題。
這還可以說得過去。
可怎麼又跟嘴巴扯上關係了?
她表示,自己是真的不懂!
“神經性啞症!”
之前他也曾經幻想帶着奶奶去看病,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早就放棄了!
樑以柔心中一緊,隨即關切的問,“難道,沒有辦法治療麼?”
說起來這個,冷雲天臉色也不怎麼好,勉強的掀了掀嘴脣,朝着樑以柔擠了個微笑。
“我曾經試過很多辦法,看過很多醫生,只是結果……”
他衝着樑以柔搖搖頭。
“不行麼?”樑以柔喃喃自語道。
難道,是她感覺錯誤了麼?
冷雲天攬住樑以柔的肩膀,安撫性的拍了拍。
“上樓休息吧!奶奶的事情,時間已經太長了,不可能有辦法的!”
當年,爲了治好奶奶,他什麼事情都已經做過。
甚至連最不可能的那些求神拜佛,上教堂禮拜之類的,只是,一切都只是徒勞而已。
樑以柔點頭,也是一臉的失落。
而之前從冷家這裡離開的顏苒苒顯然怒氣未消。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像是他們這樣不懂事的人,或者說,那些人都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不見,升入天堂了!
她手指緊緊地握着手包,眼神凌厲如刀。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抿了抿嘴巴,這纔拿出包裡面的電話,撥了起來。
車子此時已經開到郊區。
掩上已經接通的電話,顏苒苒朝着前面的司機說道,“在前面停一下,你先出去,我想要一個人靜靜!”
“是,夫人!”司機從前面後視鏡中看了顏苒苒一眼,聲音低微地說道。
停車,開門,出去,關門。
整個車廂內,只留下顏苒苒一個女人。
“我是顏苒苒!”
顏苒苒聲音故意壓低,有些不易尋常的沙啞。
“聽着,我不想再跟你敘舊,我今天這通電話,只是想要跟你做一場交易!”
顏苒苒對電話那邊的人說道,聲音拔高,臉上也閃現出怒容來,跟她臉上那精緻的臉蛋很是不符。
“我不管,你知道的,我手中有些東西,公安局的人,或許會很喜歡!”
顏苒苒咬牙,對着那邊油鹽不進的人,實在沒有那份耐心,更何況,以她如今的身價,根本沒必要像當年那樣,卑躬屈膝。
“那就說定了,等之後我會聯繫你的!”顏苒苒說完,直接掛斷電話。
將手機上的通話記錄給刪除了,整個人靠在車子靠背上,脊背一陣發涼。
也在這時候,她才感覺,她後背上,全是虛汗,此時後背已經濡溼。
車子緩緩前進,看着那外面燈火通明的景色,顏苒苒目光有些渙散。
可想到自己的兒子,她眼神重新堅定起來。
不能,她不能讓那個踐人的兒子奪走屬於她兒子的一切。
不能!她做這些,都是他們逼得!
若不是他們一直以來的逼迫,自己也不會出此下策。
之後的日子,一直都很平穩,簡直平靜的讓人心中感覺恐慌。
尤其是樑以柔,連她自己,也鬧不清,這種平靜之後,會不會是一場暴風驟雨。
但是,往往,這兩樣都是相伴而來的!
——你這幾天是怎麼了?
老夫人在樑以柔身邊坐下,乾枯的手指輕撫着她的發頂嗎,像是要撫平她心中的不安。
“奶奶,您怎麼下來了?”樑以柔露出一個微笑,可那笑容,有些勉強。
——怎麼了?能跟奶奶說說麼?
她如今身體已經不怎麼好了,勉強能看到自己最喜歡的孫子結婚,這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所以,她也不會奢求太多,
“呵呵,也沒什麼!”樑以柔攤攤手,揚了揚眉。
“或許,只是有點婚前恐懼症!奶奶也知道的,兩人之後要扶持一輩子,不離不棄!”
她勉強說了一個理由,可這理由,實在太過於勉強,連她自己都對此表示嗤之以鼻,就別提讓別人相信了!
——嗯,雲天會好好對你的!
老夫人溫暖的笑着,臉上那一道道溝壑似的皺紋,很有安撫人心的作用。
樑以柔也跟着微笑。
——我出去侍弄下外面的花花草草!
老夫人拍拍樑以柔的手,在她手心寫道。
樑以柔點頭,攙扶着老夫人起來,將她的胳膊遞給一邊的傭人。
“雲姨,老夫人就交給你了!”樑以柔朝着那個中年婦女說道。
這位雲姨,是之前那件事情之後,樑以柔親自安排的人。
她總覺得,老夫人跟顏苒苒之間,或許發生了點什麼。
她正在尋找證據,而這個,就是第一步棋。
“夫人放心,我會的!”那婦女低聲溫柔的衝着樑以柔笑笑。
卻在扶着老夫人離開的時候,朝着她遞了個眼色,這時候,廚房那邊的人端着一盅東西,往這邊走來。
看那低頭垂首的樣子,也知道,是個新來的。
老夫人停下,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渾濁的眼中,有些精光閃過,隨之又消失無蹤。
“夫人,這是給您準備的燕窩粥!”
那人將手中的粥碗放下,輕聲對樑以柔說道。
樑以柔倒是很滿意地點頭,她最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身體一直不好。
這東西,也是冷雲天交代下來的,目前自己能吃下的東西。
“咦,你手背上的紋身,很特別啊!”樑以柔注意到這人手背上的紋身,不禁出聲讚道。
“呵呵,是啊!”那人呵呵笑了一聲,看了樑以柔一眼,才急忙轉身離開。
老夫人如今還沒走遠,在傭人從她身邊離開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那個熟悉的紋身的時候,才猛然轉頭。
樑以柔此時,正拿着湯匙,準備喝粥。
“不……”
突如其來的一聲,讓旁邊的雲姨驚了一下,馬上將眼神轉到對面的樑以柔身上。
樑以柔手中的湯匙應聲而落,以一種優美的姿勢,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好像時間在那一瞬間,開始放緩,又像是電影裡面的慢鏡頭,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是清晰。
“奶奶?”樑以柔驟然擡頭,眼神緊緊地鎖定在老夫人的身上。
可她卻只見老夫人像是夢囈般地說道,“不,不要吃!不要吃!”
老夫人堅定地腳步往這邊走了過來,聲音或許因爲時間太長沒有開口,而顯得比較沙啞,乾澀,甚至有些刺耳。
她此時的臉上還帶着一點驚慌失措。
“奶奶,你可以說話!”樑以柔忽略了她口中的話,倒是着重於,老夫人可以開口說話這個巨大的驚喜中。
此時的她,就像是突然被一個天大的彩票頭等獎擊中了一樣,有些不知所措中,帶着如夢如幻的欣喜。
“以柔,你,吃了麼?”
老夫人看着樑以柔,眼中閃着擔心和焦慮。
忍住喉嚨因爲說話而帶來的不適,手指向面前的那盅燕窩粥。
樑以柔跟着對方的手指,也看了過來。
此時,她也意識到,可能是這些粥品不對,否則的話,奶奶也不會這麼大的反應。
拉着老夫人在沙發上坐下,她才笑着搖頭。
“奶奶,這個還真沒有,只是剛想吃,就被你的話給驚到,湯灑了,連湯匙也掉了!”
冷老夫人像是失而復得一樣,緊緊地攥着樑以柔的雙手,感嘆道,“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可之後,不管樑以柔問什麼,老夫人都不再開口,只是自己一個人沉默的地上了樓。
整個人像是受到什麼巨大重創,連腳步也有些踉蹌。
坐在樓下的樑以柔愣愣的而看着她的背影,在擔心之餘,更多的是疑惑和高興。
在將老夫人送上樓之後,急忙電話聯繫了冷雲天。
“你說什麼?奶奶說話了?你不是在做夢吧?”冷雲天手中的筆直接從他手中掉落。
在光滑如鏡的辦公桌上旋轉了一圈,慢慢滑向桌沿,之後從桌沿掉了下去。
“你還是回來吧!有些事情,也還有些奇怪!”
想到奶奶之前的那些表現,樑以柔覺得,這件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
不然,是什麼原因,讓一個女人竟然幾十年都未曾開過口,不管是對自己兒子也好,孫子也好?
“嗯,你先在家陪着奶奶,我馬上就到!”冷雲天說完,直接掛了電話,跟楚天湘交代一聲,立即驅車離開了公司。
“這是怎麼回事?”冷雲天回去的時候,樑以柔還在沙發上發呆。
聽到他的聲音,急忙擡頭,眼中有些驚喜,不過,現在時間緊急,她還是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連帶着那桌子上的燕窩粥都不放過,還有那個傭人,以及奶奶忽然地反應。
“你之前說,奶奶不要你喝粥?”
冷雲天沉聲問道,身邊的空氣好像因爲他的氣場,而顯得有些厚重,讓人難以喘息。
“嗯,是的,並且,奶奶看着它的表情,像是厭惡,像是恐懼!”
樑以柔將自己的猜測之語說了出來。
“嗯,我知道了,我先上去看一眼奶奶,你在下面等着!”冷雲天終究還是有些擔心,越過樑以柔,徑直朝樓上走去。
樑以柔心中倒是鬆散了不少,畢竟身邊有個人可以爲自己負擔很多東西,而不再是自己一個人負擔一切。
可想到這個,她的眼中有些迷離,又一次對自己的選擇表示懷疑。
“奶奶,現在怎麼樣了?”樑以柔看着很快下樓的冷雲天,眼中閃着疑惑的光芒。
“還是跟以前一樣,不說話!”
只是,如今連手上也不寫字了!這讓冷雲天感覺很懊惱!
“今天的那個傭人呢?在哪裡?”冷雲天忽然想到今天造成這一切的根源,眼神凌厲。
“額,我已經要人將他看守起來了!”樑以柔說着,將鑰匙遞給冷雲天。
“就在後面的儲藏室裡面!”
冷雲天自然是清楚那裡的方位,深深地看了一眼樑以柔,才朝着那邊走了過去。
樑以柔緊緊跟隨,可剛打開門,就發現,那人正仰面躺在地上。
樑以柔不清楚,可冷雲天此時卻心神震動,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儘管已經有所遮掩,可還是避不開他的鼻子。
“你在這裡呆着別動!”冷雲天交代之後,朝四周一邊看着,一邊向那人走去。
樑以柔雖然不清楚是爲什麼,可知道冷雲天不會害她。
於是在原地等着,淡定的看着這一幕。
只是,在冷雲天探向那人的鼻子時,纔不敢置信的開口。
“難道,死了麼?”她的聲音,有些飄忽,也有些顫抖。
“是啊,死了!”冷雲天擡頭,仔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之後,才朝着樑以柔擺擺手。
“你先回去吧!告訴傭人們,不要過來這邊!我會派人看守的!”
樑以柔點頭,梗了梗脖子,才腿腳發軟的往外面走去。
被那陽光照射的她,馬上感覺自己像是從地獄中逃出生天的,周身環繞的陰冷,也隨之消失。
她站在原地,打了個寒噤,轉身看向身後,那個巨大的儲藏室。
就如同是一個黑洞洞的魔窟,讓人忍不住發自內心的感受到寒冷。
像是冷雲天說的那樣,她將所有傭人叫過來。
交代了這件事之後,纔要人離開。
只是,心中還是放心不下,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整個大廳裡面來回走動着,一直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怎麼樣了?究竟是什麼情況?”樑以柔急忙朝着冷雲天迎了上去。
“也沒什麼,你別擔心了,這幾天在家裡面好好陪陪奶奶!其他的,還有我!”
冷雲天將樑以柔攬在懷裡,那身上炙熱的溫度,包圍了她的身心,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
尤其是,在發生了這些事情之後。
“嗯,那你小心一點!”
樑以柔不是傻蛋,今天的這一切,處處透漏着詭異,之後的事情,自然不言而喻,冷雲天是絕對不會放手。
尤其,在這其中還夾雜了老夫人,甚至,還有其他重要的人。
她此時連想的勇氣,都無了!
兩人分頭行動,好像從來沒有像如今這樣步調一致過。
而之前已經商量好的那場婚禮,兩人都沒有開口,甚至,連老夫人,也對此緘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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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今天變天了,你穿厚點!省的到時候會關節疼!”年輕時候的老夫人可沒有如今這樣的好日子。
正正經經的受了不少苦,身上也落下了很多病症,關節病就是其中之一。
樑以柔在一邊給冷老夫人的腿上搭了條毛毯,這樣最起碼,到時候不用難受。
冷老夫人朝着樑以柔微笑着點頭,還是像以前一樣,可如今,事情早就變了。
樑以柔始終不能忘記,老夫人當時跟自己說話時候的模樣,儘管那聲音沙啞,刺耳,可她依舊懷念。
“奶奶,你真的不願意再跟我們說說話麼?”樑以柔跪坐在她搖椅旁邊,低聲問道。
“我知道我們有些強人所難,可是,雲天他如今處境不好,也很擔心!何況,前幾天家裡還死人了……”樑以柔將人趕出去,囉囉嗦嗦地說道。
就像是平時在跟老夫人聊家常一樣。
只是,說道這裡的時候,老夫人的手指猛然一抖,手中的杯子應聲而落,雙眼雖然渾濁,卻也有神。
“你,你說什麼?”那沙啞如破鑼嗓子一般的聲音,在樑以柔耳邊縈繞着。
樑以柔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欣喜,逼問道,“奶奶,你究竟在瞞着我們什麼事情?您知道麼?雲天如今的處境很困難!”
老夫人將頭放在搖椅的後面,閉目。
“奶奶……”樑以柔繼續哀求,聲音低沉,也帶着些許哀婉。
“你,出去吧!”
還是一樣的聲音,只是,這次比之前聽起來,要好不少。
樑以柔黯然垂下眼簾,心中一沉,還是腳步沉重的走了出去。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冷雲天已經拿着那燕窩粥去做化驗,裡面帶着不少可以致人癡傻的藥物,嚴重的,還可能破壞人的中樞神經系統,讓人變成一個真真正正的活死人。
只是,奶奶又是怎麼知道的?又或者,她之前曾經見到過?
聽到冷雲天說起這麼可怕的事情,樑以柔忽然驚訝出聲,忙看着周圍,掩住了口。
若真的是這樣的話,也可以知道,爲什麼奶奶對於顏苒苒的到來會那麼緊張,甚至還有些懼怕的情緒。
這雖然只是她個人的猜測,可心中一直有種聲音。
無時無刻不在告訴她,她是對的!
就這樣,受了一整天煎熬的樑以柔,在冷雲天晚上下班之後,直接將人拉進了房間。
“那件事情,你發現了什麼麼?”
樑以柔正色道,眼中的確定和堅定讓冷雲天微微動容。
他沉思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有些事情,洛以薇是不必插手的,這樣只能讓局面更加混亂。
而樑以柔好像知道他心思一樣,悠悠開口,“你不用想着搪塞我,我不會插手的,只是我要知道,究竟發生了點什麼,畢竟之前我差點沒命了!”
冷雲天在心中暗歎一聲,語氣沉沉的開口,“我只是有個猜測,只是沒有得到證據!如今正在排查中!”
樑以柔鬆了口氣,只要不對她隱瞞,那就是好事!
她將自己今天發生的事情,以及想法說了一下,擡頭之後,纔看懂冷雲天那漆黑的臉龐。
她後退幾步,反思了下剛剛的話,好像,也沒有說什麼不能說的事情啊?
“你,或許還不知道,我母親當年去世的時候,到後期,整個人也差不多跟植物人一樣了!”
他臉上倒是沒有表情,可那神態,還是多了幾分悲涼和愴然。
樑以柔嚇得後退幾步,這一切的一切,像是一個大大的局,將他們全部都給網羅在一起。
只是,她自己,好像是這個局裡面,最意外的一個角色了!
“會不會是……”樑以柔此時嗓子發乾,連話音也比較遲疑。
冷雲天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雖然沒有說話,可她就是知道,他眼中要說的話。
樑以熔爐分不清楚此時心中,是什麼感覺,憤怒?應該是吧?
到如今,大概也只能有這樣的感覺了!
她自嘲的勾了勾脣角,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擋住了臉上的表情。
顏苒苒……
加上當年樑家的事情,或許,這次不用自己動手,她就可以解決了!
樑以柔不確定的想着,可她心中竟然全無大仇得報的喜悅心情?這是爲何?
“回去歇着吧!我出去一趟!”冷雲天淡淡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樑以柔心中一緊,轉身看着他面無表情的樣子,竟然感覺,他此時的表情,跟當年的自己,何其相似?
“嗯,你去吧!”樑以柔努力朝他微笑。
或許,當初若是有個人,站在那個岔道口,就如同自己這般,對她微笑。
這一切,會不會有些許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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