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凌厲的眼神挪到胡延濤的身上。
“您不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麼?”
冷雲天若是之前還只是猜測之言的話,這次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
“說?我不用說!我只要我要帶走的人!”
胡延濤並不覺得,這裡是他們父子倆談話的好地方。
若是要認親,也要以後慢慢來,這時候,從外面猛然竄進來兩個人。
“老大,那個女人逃跑了!”那人低聲在胡延濤耳邊說道。
什麼!
胡延濤心生憤怒。臉上顯示出了幾分薄怒的感覺,腳步微挪,湊近了那個男人。
“查!”
一個字。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完全將今天的局面給攪和了。
他的話並未避及冷雲天兩個人。
因此,樑以柔不見了這件事,兩個人都聽地是一清二楚的。
冷雲天微微驚愕,他走到冷雲昊身邊,下巴微擡,居高臨下看着他。
“是你做的麼?”
顏苒苒被他帶走了,他也沒什麼可說的。
可若是換做是樑以柔,這件事情就沒有那麼好說了!
冷雲昊連忙從位子上起身。
黑色的手工西服很勻稱地襯托出他的完美身材,薄脣清揚,帶着一股*氣質。
“你覺得呢?”
他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胡延濤的人已經開始行動,他若是再不動的話,被人捷足先登,一定沒有任何洗白的機會!
冷雲天見狀,急忙要人跟上。
三方人馬開始尋找樑以柔的蹤影。
而此時的樑以柔,正在艱難的往前走着。
這附近的居民好像都遷移了,這裡剩下大面積的空殼子。
而她要找個地方藏身的話,也不是很難。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身上大大小小無數的傷口,不斷朝外面滲着血。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下。
滴在衣服上,氤氳出一片水漬。
她艱難的擡起胳膊,捏着袖子的一角擦擦汗水,腳步不停,徑直往前走。
身後有人在追着,她絲毫不敢放鬆心中的警惕。
腳板下面好像起了好多水泡,每走一步,都是鑽心的疼痛,尤其難忍。
她一步步的,往前走。
等到終於脫離他們的監視範圍時,這才急忙鬆了口氣。
在附近找到一個臺階坐了下來,樑以柔穩了穩心神,輕噓一口氣。
脫下自己的鞋子,看到自己腳底的血泡,冷噝一聲。
將其中沒有破掉的小泡給擠破,然後就是陣陣鑽心的疼痛。
等到將腳放在地面上,樑以柔開始一拐一拐的超前走去,只是等到她走了進去,慢慢地,還要注意回神將身後的痕跡給清理掉。
冷雲天和冷雲昊以及胡延濤,三方人馬都加入了尋人的行列。
只是,各人有個人的目的。
眼見的時間越來越長,可樑以柔的身影仍然沒有找到。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人家都說,禍無單至。
這時候,外面狂風大雨亂作。
黑壓壓的一片烏雲,像是濃稠的黑色墨汁,化不開的樣子。
空氣中開始變得悶熱起來。
森林裡面連一股風都沒有,大有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所有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全部被汗水浸溼,氤氳成一團一團的污漬。
“還沒有找到人麼?廢物!”
這時候,看着旁邊有人迴轉過來,臉上還帶着失落的神色。
冷雲天冷哼一聲,聲音冷冽。
薄脣微抿,眼中全是不悅。
冷雲昊此時也是一籌莫展,看着面前空無一人的高大灌木。
整個人像是剛剛從水中撈出來一樣。
溼淋淋的,像是一個落湯雞,頭上的髮絲緊緊地貼在臉上,臉上滿是紅暈。
“找到了麼?”
他冷哼一聲,平時嬉笑怒罵一般的臉上滿是怒色。
冷漠至極的眸子清冷一片,好像什麼東西都進不到眼中。
“對不起,先生!”
那人低頭斂目,恭敬的道歉。
冷雲昊飛起一腳,將人踹到在地。
“要你何用?”
他大步朝前走去,只剩下原地站着的男人,緊跟其上。
該死,如果不是胡延濤這個老東西非要把人約在這個森山老林裡見面,現在也不至於樑以柔走丟了,半點消息都找不到了!
冷雲昊心裡氣得要死,但是爲了找樑以柔,他還是沉着下了心思!
胡延濤此時也是一臉鬱悶。
臉色黑的簡直可以跟頭頂的烏雲相媲美。
這基本上是他最丟臉的一次了。
人,人沒有救到。
人質,還失去了蹤影。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若是之前好抱着將樑以柔留給冷雲天的心思,現在,完全想要將這個女人給碎屍萬段。
儘管是這樣,都難消其心中的恨意。
“老大,我們是不是可以趁着這個機會……”
身後有人突然走過來,在他身後說道。
胡延濤猛然轉身,一個大耳光,將人扇了一個趔趄。
“住口!”
他冷然的眸子環視四周。
看着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人,不無警告的說道。
“你們若是不聽我的勸告,哼哼……”
他手中的柺杖狠狠地敲擊在旁邊的椅子上。
柺杖頓時摔碎徹底。
“這根柺杖,就是你們的下場!”
在場的人寒顫若噤。各個都屏住了呼吸。
看着這個精神矍鑠的男人,爲他渾身的戾氣和氣勢所折服。
胡延濤滿意地看着這些人的態度,纔將眼神放到剛剛說話的那個男人身上。
“你以爲,你想到的事情,冷雲天會想不到嘛?”
就在剛剛,他已經收到了自己幫會已經被人搗毀的消息。
想必,就是冷雲天的大手筆吧?
青年才俊中,也只有這個男人,才頗爲讓他忌諱吧?
“可是……”
男人掙扎着說道,臉上還帶着憤懣和不悅。
“老大,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難道我們就這樣錯過了?”
他緊走上前兩步,眼睛發亮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這個叱吒風雲男人的蒼老和怯懦。
“哼,你知道這是我們的一個機會!又怎麼知道,這不是他的一個機會?”
胡延濤冷眼瞅了他一眼,不再開口。
接過其他人遞過來的新柺杖,重新扶着走向窗戶邊。
擡眼看着外面的景色,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是不是,當初他的選擇,不正確?究竟是自己害了她!
心中暗歎一聲,胡延濤重新回到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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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以薇手扶着牆壁,慢慢地往裡面走。
洞中好像很大。
像是一個長長的走廊一般。
跟外面不同,這裡很是潮溼。
還帶着一點悶熱。
甚至有種窒息的感覺。
可是,只有往裡面走,繼續走,她才能感受到那一股風。
感受到那或許存在,或許不存在的出口,皇天不負有心人。
她終於找到了那一絲光亮的地方。
只是高高的地方,她連繼續呆着,都有些困難。
她繼續往裡面走,黑魆魆的地方,慢慢摸索着前進。
忽然,腳底踩到一顆小石頭。
飛迸到前面。
砰然作響。
洛以薇心中一亮。
這裡,竟然有個水潭。
怪不得說,這裡的地方比較潮溼悶熱。
跟外面的乾燥,好像根本處於兩個世界。
她慢慢摸索着過去。
小心翼翼地撩起裡面的水慢慢地清洗着自己身上的傷口。
涼涼的感覺,遮住了不少隱晦的痛意。
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洛以薇心中一驚。
藉着昏暗的光線,打量着這個狹長的山洞。
心中俱是一驚。
腳步聲越來越近。
甚至還能聽到其中幾個人的幾聲耳語。
洛以薇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心臟。
那激烈的跳動,有種心臟快要挑出來的錯覺。
猝不及防之下,她急忙跳向水潭。
慢慢將自己沉浸在裡面。
高高的仰着頭,鼻子露出水面。
慢慢呼吸着。
等到耳邊的聲音越來越近。
她將自己沉浸在水潭深處,不再做聲。
“咦,剛剛你們是不是聽到什麼聲音?”
其中一個人說道。
“什麼聲音啊?沒有,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人的回聲而已,你聽錯了!”
另一個人回答。
“這裡竟然有個水潭誒,我們要不要進去洗一洗?這天,悶死人了!”
第三個男人往前走了兩步,頗爲驚喜的說道。
“還洗一洗?我保證你洗完之後,沒命回去!”
第一個說話的男人輕嗤一聲。
“算了,別吵了,走吧,還是先找人去!”
第二個開口額男人做和事老。
眼神瞄了一眼沒有盡頭的山洞,眼神微閃。
“這裡應該不會有人了,我們再出去找找!”他繼續建議。
三個人相攜離開。
等到周圍完全沒有聲音之後。
樑以柔才從地下浮了上來。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逃出生天的感覺,讓她心中很是激動。
連帶着對周圍的敏感度也下降了幾分。
“啊!”
她驚呼一聲。
尖銳的回聲,慢慢在狹長的山洞中不停地迴盪着。
離開的三個人猛然聽到。
心中皆是一喜。
急忙往回跑。
可等見到人之後,竟然發現驚恐的一慕。
原來,樑以柔身邊盤踞着一條嬰兒胳膊粗細的蛇。
正在對他們危險的吐着蛇信子。
“是蛇!”
其中有個人驚呼一聲,猛然讓旁邊的人捂住了嘴巴。
“你不要命了?趕緊閉嘴!”
三個人看向蛇旁邊的樑以柔,只見對方瞪大了眼睛。
看着他們三個人,還要防備着這條蛇的攻擊,嘴巴卻抿地緊緊地。
三個人不由鬆了一口氣,輕聲細語的跟樑以柔解釋起來。
“樑小姐,我們是冷雲昊冷先生帶來的人,特意來帶您回去!”
三個人輕聲地做了自我介紹。
樑以柔半信半疑的點點頭。
她剛剛好像有見到冷雲天的人。
至於冷雲昊,好像沒有見到。
不過這些人看起來倒真像是似友非敵,心中也落下了i一個大石頭。
“你們在這裡看着,我出去找人過來!”
其中一個男人建議道,卻遭到了朋友的阻攔。
“還是別了,現在出去,要是被那邊的人發現,我們要怎麼交差?”
樑以柔將他們的表情看在眼裡。
慢慢地鬆了一口氣,只凝神屏息的看着身邊盤踞在一起的蛇。
剛剛發生的一幕,還時時刻刻在她腦海中浮現。
那種冰涼的,滑膩的感覺。
讓她整個人迅速的打了一個激靈。
頗爲心悸地看着它,好像感覺到這邊的人沒有對它動粗的想法。
蛇在衆目睽睽之下。
慢慢地開始往前滑行着。
衆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可就在蛇尾將要離開的時候,異變突生。
外面一隊人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之後。
其中一個人竟然對着蛇所在的位置開了一槍,結果,蛇沒打中,卻是將蛇激怒。
一揮蛇尾,將旁邊站着觀看的樑以柔猛地一甩。
整個人被甩到旁邊的牆壁上,然後重重的摔落在地。
幾個人紛紛大驚失色,馬上開始不顧自己的生死急忙跟大蛇纏鬥起來。
樑以柔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就這樣暈厥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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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內,冷雲天焦躁的不斷在病房內踱着腳步。
忽然,病*上的人兒響起了一陣驚恐的聲音,“不要,不要,不要……”
他聽着,心一驚,立即奔到病*邊,看着在睡夢中皺着眉頭苦苦掙扎的女人,他心疼的拽着她的手,撫摸着她的額頭。
感受到那漸漸降下來的溫度,他臉上重新浮現了笑意。
“以柔,趕緊醒來吧!”
坐下來後的冷雲天伸出手指,撫摸着她汗溼的青絲,一下又一下的,眼裡全是濃烈的關切之情。
樑以柔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可是久久都醒不過來。
她不停地走着,走着。
腳步一絲半會都未曾停歇。
可就好像是在原地兜圈子一樣的感覺。
“以柔,醒醒!趕緊醒來吧!”
身邊有一個輕柔的聲音在不停地呼喚着。
她四處找尋這樣的聲音。
用盡全身的力氣睜開了眼睛。
突如其來的光亮,刺激地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許久之後,纔看到自己面前這張放大的人臉。
“冷雲天!”
她慢慢地說道。
只是話一開口,卻是無聲。
她皺了皺眉頭,手指上移,撫摸着自己的喉嚨。
卻在半空中被冷雲天給握住了手指,他動作輕柔的將她的手貼在他的臉上。
樑以柔緩緩睜大了眼眸,眸光裡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只是平靜的看着他。
不說話,不言語,只是定定的。
“以柔,我都感覺,我要失去你了!”